“民妇肖春暖见过太后娘娘。”
    春暖俯身跪下的时候感慨万千。
    上一次进宫见太后娘娘，那时这位还是皇后。
    十年之间，物是人非，只是皇家的尊严从未改变。
    祖父不愿意让儿子们子承父业，不愿意他们再进宫伺候天家。
    他太了解伴君如伴虎的艰验了。
    只是祖父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她，肖春暖，还是没能躲过进宫的这一关。
    “免礼，起来吧。”
    皇后想起了当年见到那个滚过铁钉的肖春玉的场景。
    肖家的姑娘，都是好样的！
    “谢娘娘。”
    春暖站了起来。
    “此次召你入宫，是因为皇后即將临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男子，哀家也不放心。”太后道：“盼盼一直说你的医术好，既然盼盼都夸讚的人，哀家也信你。”
    “太后娘娘，民妇只是爱好，並不曾深研医学，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民妇……”
    “春暖，哀家知道你担心什么。”太后不等她说完就直接道：“哀家向你承诺，此次召你入宫协助稳婆助皇后生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与你无关。”
    “太后娘娘……”
    春暖猛的抬头看向上首的太后，这份信任给予她莫大的感动！
    “哀家知道，肖太医一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忠臣，是皇家对不住你们。”
    “不敢！”
    听太后娘娘的道歉的话，春暖鼻子发酸眼眶泛红：祖父，这份迟来的道歉您听见了吗？
    “去吧，春暖，哀家相信你。”
    春暖还能说什么，只能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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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盼盼也要去看看皇嫂。”
    “去吧，孩子，你皇嫂正念叨著你呢。”
    坤寧宫的偏殿內，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却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紧张。
    明黄色的帐幔被撩起一角，皇后斜倚在铺著厚厚锦垫的凤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她一手攥著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手被太后紧紧握著，每一次腹痛袭来，她的身体都会剧烈颤抖，压抑的痛呼从齿间溢出，听得人心头髮紧。
    “娘娘，再用点力！胎位已经往下走了！”產婆跪在榻边，声音带著急切，手里的热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都被皇后的汗水浸湿。
    太医院的四位太医围在帐外，眉头紧锁，时不时探头查看，又飞快地缩回手，低声商议著什么，药碗里的汤药换了一碗又一碗，却始终不见皇后能顺利生產。
    春暖提著药箱走进殿內时，刚好赶上一波宫缩。
    皇后猛地弓起身子，痛得几乎晕厥，太后连忙拍著她的背，眼眶泛红：“我的儿，再忍忍，春暖来了，定能保你平安！”
    “民妇见过皇后娘娘。”
    “春暖，免礼，你过来。”
    皇后伸手招呼著她。
    春暖上前福了福身，目光迅速扫过皇后的面色，又伸手搭在她的腕脉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虚浮无力，跳得却极快，显然是体力透支，又因胎位略有偏移，导致生產受阻。她收回手，对著太后和几位太医低声道。
    “太后，太医们，皇后娘娘气血亏虚，胎位稍偏，若一味强逼用力，恐伤了母体和皇子。民妇有个法子，或许能让胎位归正，只是需要娘娘配合。”
    为首的李太医皱了皱眉，语气带著几分质疑：“肖姑娘有何法子？太医院已用了针灸和汤药，都未能让胎位归正，若是贸然尝试，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
    “李太医放心，民女的法子虽不是宫廷常用之术，却在民间试过多次，从未出过差错。”
    春暖语气坚定，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丸让皇后服下。又取出几根银针。
    “民妇用银针刺激几个穴位，缓解痛感的同时，引导胎位归正。期间需要娘娘放鬆身体，跟著民妇的指引调整呼吸，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太后看著榻上痛不欲生的皇后，咬了咬牙：“就按你说的办！”
    “太后娘娘？”
    几位太医在幔帐外很是担心，若有什么差池，算她的还是算自己这一行人的？
    “接生之事听春暖的；救命之事听你们的。”
    太后意思很明显，皇后生孩子的事儿交给春暖；若是皇后有什么事儿，太医就得负责救命。
    一群太医又气又急又没有半点办法。
    春暖得了准话，立刻动手。她让宫女取来热水，轻轻敷在皇后的腰腹之间。温热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皇后紧绷的身体稍稍放鬆了些，痛呼也轻了几分。
    接著，春暖取出银针，在烛火上消毒后，小心翼翼地刺入皇后的合谷穴、三阴交等穴位。她的手法极快，却稳得惊人，银针入穴的瞬间，皇后只觉得一股暖流顺著穴位蔓延开来，腹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
    “娘娘，您现在试著慢慢吸气，吸气时腹部放鬆，呼气时轻轻用力，像吹蜡烛一样，慢慢来，不要急。”春暖蹲在榻边，声音轻柔却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皇后艰难地点了点头，跟著春暖的指引调整呼吸。一开始还有些慌乱，可隨著腹痛逐渐减轻，她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太后站在一旁，紧紧攥著帕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皇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殿內静得只剩下皇后的呼吸声和春暖的轻声指引，太医们也都屏住呼吸，紧盯著幔帐后面皇后的反应。
    约莫过了一刻钟，春暖突然说道：“娘娘，现在可以试著稍微用力了，慢慢来，不要用蛮力！”
    皇后咬著牙，按照春暖的说法，缓缓用力。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痛苦不堪，反而能清晰地感觉到腹部有股力量在引导著什么。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產婆突然眼前一亮，高声道：“看见了！看见了！皇子的头出来了！娘娘再加把劲！”
    皇后精神一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伴隨著一声响亮的啼哭，皇子终於顺利降生。產婆连忙將皇子抱起来，清理乾净口鼻，用乾净的锦布裹好，送到太后面前：“太后，是位皇子！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是一位皇子！”
    太后看著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蛋，激动得眼泪直流，双手颤抖著接过皇子，声音哽咽：“好……好……平安就好……”
    皇后生下皇子后，虚弱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春暖连忙上前，又给皇后施了几针，补充气血，再让人端来早就备好的参汤，一勺一勺餵皇后喝下。
    李太医走上前，仔细查看了皇后和皇子的状况，对著春暖拱手道：“肖姑娘医术高超，李某佩服！若不是肖姑娘，今日皇后和皇子恐怕真的要遭大罪了。”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看向春暖的眼神里满是敬佩。太后抱著皇子，走到春暖面前，语气带著感激：“肖姑娘，今日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儘管跟哀家说，哀家一定满足你！”
    春暖连忙躬身道：“太后言重了，民女只是做了分內之事，不敢求赏。只要皇后娘娘和皇子平安，民女就心满意足了。”
    春暖为皇后接生，平安生下皇子，皇上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春暖连忙谢恩，心里却长长鬆了口气——这场关乎性命与家族荣辱的考验，她终於闯过去了。
    殿內的紧张气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喜庆与欢腾，只有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静静见证著这一场生死攸关的守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