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被敌国战神盯上了》 第1章 死门 京城外,十里坡,杏花林,时值春季,杏花盛开,十里飘香。 一位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女子将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洗了手。 桌上有几道小菜,其中一道红烧狮子头是他最喜欢吃的。 “公主……”暖暖声音中透着悲凉,凄婉却没有哭。 十九岁的小丫头显得有点老,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妇人。 “嗯……”沈向晚点点,面上表情平淡,无悲无喜。 沈向晚将刚才做好的几道小菜仔细的放进食盒里,将那道狮子头放在最上面,最醒目的地方。 在红烧狮子头旁边又放了一小壶杏花酿。 酒是她自己酿的,在十里坡杏花林六年,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 “你可以不去的……”沈向晚看向暖暖,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我知道公主要去做什么,我怎么能让公主自己去……”暖暖道,目光中透着坚毅。 “那好吧……”沈向晚声音轻轻,然后转身回去在镜子中端详着自己。 “暖暖,你说我这幅容颜还能让他心动吗?”沈向晚依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六年,她老了很多,虽然她现在只有二十岁。 暖暖没有说话,只是红了眼眶。 沈向晚又将唇色加重了几分,双腮又点了胭脂让整张脸显得更饱满圆润了一点。 “这样是不是更好!” 暖暖眼泪夺眶而出。 “好了……”沈向晚微笑着站起来,拍了拍暖暖的肩膀向外走去。 暖暖擦掉眼泪跟着沈向晚向外走,并将装了菜的食盒拿上,稳稳的提在手里,出了小院子。 “别锁门了,”沈向晚看暖暖像往常一样出门锁门轻声说道。 暖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门锁好,“不一定我们还要回来。” 沈向晚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顺着那条她走了六年的小道向山坡下走去。 山脚下的酒坊里没有人,酒坊的阿公也没有出来卖酒。 大盛的军队已经将京城围困了三个月的时间,城里的人不能出来,城外的人谁还会进去,城里几乎要人吃人了。 酒坊阿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沈向晚带着暖暖不急不躁,一步一步踩着,稳稳的走向京城的东华门。 这就是她一生最后一次走路了,一定要好好的体验一下自己走路的感觉。 走到东华门,沈向晚亮出手中的腰牌,很快东华门被吱吱呀呀的打开。 这是黄诚给她的腰牌,她可以用此腰牌随时通行城门,通行于宫门。 可是这是她六年以来第一次用这块腰牌。 京城已经被围了三个月了 城里惨状可想而知,到处都是将要饿死的人。 应该早已经出现人次吃人的惨况了吧! 沈向晚想起父亲曾经将她抱在膝头,对她说,父亲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统一天下,让天下再没有战火,让百姓平安富足的度日,不用再打仗,不用再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沈向晚想想,那都已经是十六七年前的事情,父亲去世也已经七年多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沈向晚在几个军士的护卫下,在无数双空洞绝望的眼神中走到了大相国寺。 护送来的军士与守门的军士简单的交涉,沈向晚便进了大相国寺,护送来的军士没有跟着,只有沈向晚和暖暖向里走。 沈向晚踩着阶梯,一节一节的登上去。 此时黄诚在大雄宝殿等着她,而从第一节台阶到大雄宝殿有二百一十八个台阶。 小的时候,沈向晚数过无数次,小的时候,她也喜欢抓着大相国寺住持凌云大师的胡子玩耍。 走到大熊宝殿的门口,红漆大门紧闭着,两个军士分立左右。 “你不要进去了。”沈向晚转身对暖暖笑了笑,便伸手将食盒提在手中。 暖暖泪如雨下。 沈向晚没有一滴泪,脸上依然笑容艳艳。 红漆大门被推开,沈向晚大跨步走了进去,红漆大门再次被关上。 这不是佛门,这是死门。 大雄宝殿外铺着红毯,放着一张长条檀木桌子,桌子上摆着酒,一个男子发髻散落如瀑布一般,只是在后面绑着一根宝蓝色的头绳。 他面色惨白,脸上露着浅浅的微笑,眼眶深陷,目光深遂 看着走进来的沈向晚。 沈向晚也看着他,目光直视,没有任何躲闪。 黄诚一席红袍,并没有穿铠甲,更没有穿龙袍。 沈向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黄诚的时候,一席白袍,骑着棕色的骏马,手里握着九尺长缨枪,美的不可方物。 就是那一眼,她迷恋上了这个男人,便求着父皇将自己许配给他,于是他们便订了婚。 现在这一席红袍显得格外骚气。 “向晚妹妹来了。”黄诚看着沈向晚,笑的灿烂。 沈向晚回以温柔的微笑,施施然行了一礼,“诚哥哥。” “我们有几年没见了?”黄诚看着沈向晚问。 沈向晚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款款的坐到了黄诚对面,“差不多六年了。” 沈向晚一边回答,一边将食盒的盖子打开,并将那盘精致的红烧狮子头放在黄诚的面前。 黄诚笑的更加灿烂,“向晚妹妹还知道我喜欢这个菜。” 沈向晚看向黄诚笑着道,“怎么会忘记,诚哥哥做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像刻在骨子里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黄诚眼角抖动了几下,但笑容不减,“我就知道向晚妹妹对我是最深情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人像向晚妹妹爱我如此之深。” 沈向晚将几样小菜摆好,又把酒拿出来,拿了两个酒盅放在黄诚面前一个,又放在自己面前一个。 筷子拿出来两副,黄诚面前一副,自己面前一副,然后又将酒倒满酒盅。 “诚哥哥能这样觉得真让我开心。”沈向晚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放在嘴里轻轻的咬着,然后咽下去。 “诚哥哥不会以为我会在酒菜里下毒吧……”沈向晚笑着,双眸盯着黄诚。 皇城眸色成了沉,但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狮子头放在嘴里,咀嚼着,慢慢咽下,眸光沉沉。 “诚哥哥知道我今日为何要来?”沈向晚笑着说,目光一直落在黄诚那张惨白的脸上。 第2章 杀人和重生 黄诚顿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邪魅又淫秽的笑,“难道向晚妹妹是觉得自己长熟了,等着我来采摘。” “当然不是。”沈向晚笑了笑,“我就是你手中的一个玩物,你想摘我六年前便可轻而易举的摘了我,说明你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 黄诚顿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只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汪汪。 “就说向晚妹妹聪明,果然是聪明绝顶,我对你自然是不感兴趣,我对你娘感兴趣。”黄诚忽然探过身子逼近沈向晚。 沈向晚岿然不动,感受着黄诚炙热而又危险的鼻息。 沈向晚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已经得到我娘了吗?” “不是得到了,我是已经玩腻了。”黄诚说着伸手捏住沈向往的下巴,将她拉进。 沈向晚此时与黄诚之间也就几寸的距离。 “我今日来是给你送行的。”盛夏晚说道。因为嘴巴被黄诚捏着,所以声音有些变形。 “送行……”黄诚哈哈大笑,“未免太早了,即使这座京城被平阳候攻破,那也得在几个月以后。”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沈向晚眸色一冷,手一移动,匕首从袖筒里划出,右手握住匕首,直接刺向了黄诚的胸口。 黄诚微微一侧身便躲过了沈向晚刺过来的匕首,随即伸手握住了沈向晚纤细的手腕。 紧接着一声脆响,沈向晚的手臂便被黄诚折断。 盛夏晚闷哼一声,因为疼痛,额头的汗珠如豆子一般渗出来爬满整个脸庞。 黄诚面目狰狞,那张原本惨白的脸变得更加白的可怕,让人不忍直视,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双眸子幽深空洞,如黑暗的地狱笼罩着沈向晚。 “我就知道你一刻也没有消除杀我的心。”黄诚逼近沈向晚,每一个字仿佛是从后槽牙蹦出来的。 “是,这六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怎么能杀了你,没有一刻停歇过。”沈向晚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是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杀我,你来给我送行,不如说给你自己送行。”黄诚轻轻松松的将沈向晚拖过来摔在地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脸上露出邪魅而又狂涓的笑。 “想死你早说话,我何必养你六年。” “死我也会先杀了你再死。”沈阳晚对黄诚怒目而视。 “就你这样怎么杀我,你还能杀得了我吗?”黄诚哈哈大笑,随即伸手一把扯开沈向晚的领口,干脆将她的外衣撕扯下来,露出里面的小衣。 “虽然我对你不感兴趣,可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尝一尝也未尝不可,就算我委屈一下,毕竟你对我情深意重,在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已经被我迷的神魂颠倒。” 沈向晚拼命的挣扎,双腿抬起,重重的踢在黄诚的身上。 可是她纤弱无力的双腿怎么可能踢得动黄诚。她越踢黄诚越兴奋,她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撕扯的所剩无几。 盛向晚泪水夺眶而出,仿佛流淌的溪流。 “挣扎呀!怎么不挣扎?”皇城哈哈大笑,狂娟到了极致。 “我杀了你父皇,杀了你弟弟,睡了你母亲,我是你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仇人,为什么不挣扎?我等着你来杀我等了六年,我以为你要自杀呢,今天你终于来了。” “不过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拿着匕首软趴趴的刺出,一点力道都没有,那怎么能杀我?我以为你能威胁的了我,至少能稍微威胁一点,可惜,太可惜了。”皇城仰天大笑。 沈向晚眸光如火,垂死挣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恶魔全部都撕碎,将他的每一块肉咬下来嚼碎,将他的每一口血都吮吸干净,将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拿去喂狗。 “对,就是这种眼神,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眼神。”黄诚狂狷大笑,随即咬上了沈向晚的嘴唇,死死的咬住。 随即一股清凉的感觉在沈向晚的嘴里释放出来,黄诚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妙,瞪大眼睛看了沈向晚一眼,迅速抽离自己的身体,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黄诚的身上。 沈向晚坐起来,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黄诚。 “你真是个垃圾,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怕死。当初我真是眼瞎,竟然就看上了你。”沈向晚声音冷冷。 “沈向晚,你,你……”皇城指着沈向晚,“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活着吗?” “我从来也不想活着,从你背叛那一日攻占京城,杀了我弟弟,占有了我母亲那一日我从没有一刻想要活着,我所有做的这一切,能坚持六年活下来,就是在等着这一日,等着看你死,等着和你一起死。” 沈阳晚哈哈大笑,“我终于做到了……” 一股巨大的疼痛如绞肉机在自己的身体里剧烈搅动,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嘴里喷射出来。 血黑而又浓稠,喷洒在地上,喷洒在黄诚那一袭红衣上。 在这浓红的血液面前,皇城的那一袭红衣显得色泽暗淡。 黄诚因为疼痛而剧烈的痉挛,在地上不停地扭动着。 沈向晚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扑在皇城身上将匕首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咽喉。 一股灼热而又浓稠的血液喷向了沈向晚,将她整张脸都染成了鲜红色。 就在此时,红漆大门被打开,有很多人尖叫着冲进来,她听到了暖暖喊她的声音。可是这声音已经慢慢变得模糊,随即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声闷雷将沈向晚惊醒,外面瓢泼大雨,仿佛将整个天都要落下来。 雷声夹杂着闪电在天地间咆哮,整个大地都跟着颤抖。 沈向晚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棚顶崭新的,悬挂在上空的一个雕刻着一只鸾凤的银铃。 “公主,公主,你醒了。”暖暖的声音响在耳畔,稚嫩青涩,伴着紧张和兴奋,有点不知所措。 “公主,你终于醒了。” 第3章 回城 沈向晚扭头看向暖暖,那是一张小小的脸,稚嫩的掐一下就会出水。 “公主,您醒了,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暖暖声音中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公主……”沈向晚试着说话。 暖暖点头,眼泪随之她点头从眼眶中甩出来,甩在沈向晚的脸上。 “我们是死了吗,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沈向晚问道。 暖暖怔在那里,随即扑在沈向晚的身上嚎啕大哭,“公主,您别吓奴婢,这里没有什么人,您别吓奴婢。” 沈向晚豁然坐起来,暖暖直接被沈向晚推开,摔倒在地上。 她活了,难道重新活过来了。 “公主,您怎么了公主,您是要吓死奴婢吗?”暖暖拉着沈向晚的手臂跪在地上。 沈向晚甩开暖暖的手,连鞋都没有穿跳下地,直接冲到了门口,打开门,向外面冲了出去。 外面下着大雨,仿佛整个天都在哭泣。 暖暖跟着沈向晚冲出来,然后又返回去拿了一把伞再次冲出来,她快要疯了。 “公主,您前两日淋了大雨在床上躺着,这才刚醒来,怎么还能淋雨,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真的活不下去了。”暖暖抱着沈向晚大喊。 沈向晚感受了冰冷雨水的刺激,真实的令人恐惧。 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又回来了。 这里是十里坡,那个雨夜,她回到了那个雨夜。 空气总夹杂着浓郁的杏花香气,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几乎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暖暖,今天是什么日子?”沈向晚问道。 “公主,公主,奴婢求你了,我们回去,您刚醒过来,这样会死的,我们回去……”暖暖几乎要吓死了,她一边喊着,一边拉着沈向晚向屋子的方向走。 “暖暖,我们又活了,又活了,你告诉我,今日是什么日子,快,什么日子?”沈向晚双手握住暖暖的手臂问道。 “二月初十。”暖暖几乎吓破了胆。 “嘉佑二年,二月初十,对不对?”沈向晚脸上挂着笑,是要爆发狂笑的那种笑。 “是,是,公主……”暖暖几乎晕厥。 就在此时,天上一声闷雷,几乎将天空撕开一个口子。 暖暖尖叫一声,紧紧地将沈向晚抱在怀里。 沈向晚则是冲着闪电雷声袭来的方向仰头大笑,一切都还来得及。 弟弟继位第二年,嘉佑二年,弟弟是去年九月继位,现在是嘉佑二年二月,春季,杏花盛开的季节。 黄诚正在策划谋逆,但还没有成功,弟弟还活着,母后还活着,外公也活着……很多她在乎的人都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不对,她得赶紧赶回京城,赶回皇宫,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向晚冲向屋子,因为动作太突然将暖暖带倒在地上。 暖暖顾不得身上沾满了泥水,喊着公主跟着沈向晚冲进了屋里。 “暖暖,快点给我找蓑衣过来,还有,去,让他们准备马!”沈向晚吩咐道。 “公主……”暖暖几乎要崩溃了,她跪下来抱住沈向晚的腿,“公主,您不能去找将军,怎么也得等雨停了再去!” “我要回宫,快,去准备!”沈向晚已经确定自己又重生回来了,一切都来得及,刚才的匡娟已经不在 。 暖暖听到沈向晚要回宫心中开心,可现在外面大雨她又要劝说却看到沈向晚的冷眉横竖就不敢再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给沈向晚找蓑衣。 怎么说回宫也比去找黄将军要好啊。 沈向晚穿上蓑衣,毫不犹豫向雨中冲去,然后跨身上马。 沈向晚拽住马缰绳,将马头勒向京城的方向,心急如焚。 “暖暖,我们走!”沈向晚冲着暖暖大喊一声,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 骏马向前狂奔。 “公主,慢一点,别再掉下来,公主……”暖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之所以在十里坡,杏花林是因为她听说黄诚要去北方迎战北戎。 沈向晚舍不得黄诚走,离不来黄诚,所以带着自己的丫鬟偷偷从皇宫跑出来,往北要去找黄诚。 她上一世简直是眼瞎了,爱上了一头饿狼。 这头饿狼已经杀了她的父亲,很快还要杀她的弟弟,霸占她的母亲,肆意凌辱,还要屠杀她外祖父全家,还要将她圈禁在十里坡,杏花林六年,然她活着,却生不如死。 现在她重生了,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 沈向晚起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凌晨,因为在下大雨,所以天还显得很黑。 沈向晚和暖暖到了东华门的时候,雨小了一些,天也亮堂了一些。 “打开城门,我是沈向晚……”沈向晚仰着头冲着守城的士兵喊道。 守城的士兵眯着眼睛向下看,沈向晚是何人,他们不太熟悉。 “是福安公主,瞎了你们的狗眼!”暖暖见守城的士兵向下看,大声喊道。 沈向晚六年没做公主,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公主。 守城士兵赶紧吩咐下面的士兵将城门打开,沈向晚打马狂奔入城。 沈向晚打马穿过潘楼大街直接去了宣德门,因为时间还早,天还在下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 沈向晚从宣德门进了皇宫,下了马向里面狂奔,几乎是用跑的,一路冲进了母后的寝宫。 沈向晚看到母亲泪如雨下,这是她的母后,还活着,就站在她的面前。 “福安……”太后李英看到沈向晚全身湿透站在自己面前几乎惊呆了。 “母亲……”沈向晚喊了一声扑进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李英一脸茫然,但看到自己的女儿是真的伤心就将她搂在怀里,目光却落在同样一身衣服全部都湿透的丫鬟暖暖身上。 暖暖跪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却没有哭出声。 “晚儿,怎么了,你不是跑出去找诚哥儿了吗?”李英在沈向晚情绪稍微稳定了之后,摸着她的后脑勺问道。 自己的女儿向来任性,又离不开黄诚,听说黄诚要去与北戎交战,心中牵挂这也无可厚非。 何况,黄诚驻扎的地方离京城并不远,也就两天的路程,等向晚见了黄诚,黄诚自然会将人送回来。 第4章 心机 太后摸着沈向晚的后脑勺耐心的安慰。她的男人死了,在外人眼里她是至高无上的太后,但是她知道,其实她就是孤儿寡母。 女儿的哭也让她有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就要流出来。 沈向晚哭声渐渐落下来,太后柔声问道,“晚儿怎么了,没见到诚哥儿伤心了?” 丈夫去世,黄诚似乎成了他们娘三儿的依靠,黄诚是丈夫的义子,也是晚儿的未婚夫,的确是他们的依靠。 “母亲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我觉得我好几年都没见你了。”沈向晚停止哭泣,离开太后的怀抱,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伸手擦掉眼泪。 她可以哭,但不能一直哭。 母亲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有见到黄诚而哭。的确,上一世她就是那样,觉得黄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不仅她信任,爱慕着黄诚,就连她母亲也信任他,甚至将她的儿女,以及整个江山都要托付给他。 可是,他却是最大的贼,最凶残的恶魔,她要怎么将接下来的事情告诉母亲,将接下来六年的事情告诉母亲。 即使她事无巨细的说出来,母亲会相信吗? 不会的,不只是母亲不会相信,全天下都不会相信。 黄诚就是个心机婊,而且婊到了极致,她是父亲最信任的义子,父亲死后,他又扛起了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责任,没有人会相信他会背叛他的义母,甚至将义母霸占,做出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沈向晚看着母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告诉母亲根本没有北戎来袭,这不过是黄诚贼喊捉贼,故意做出来的事情,是为了拿到北大营的调兵权,为了打回京城,夺取皇位。 黄诚现在在赵桥正在准备黄袍加身,正在准备兵变,根本不是在准备集结兵力攻打北戎。 可是,她能将事情告诉谁,谁会相信她。 没有人,根本没有人。 黄诚派他的副将回来就要取走兵符,用兵符调动北大营的兵马。 北大营的兵马似乎还不是黄诚的人,或许有的人是,有的人不是。 重生一世回来,沈向晚也不能清晰的判断哪些人是黄诚的人,哪些人不是。 但是,她知道,上一世,黄诚黄袍加身,自己称帝,打回京城的时候,朝廷上的官员多一半瞬间就倒戈了。 他们其中或许原本就有与黄诚串通好的,但绝大部分是墙头草,见风倒。 她父亲戎马生涯十几年将天下统一,可是却并不擅长笼络朝臣,尤其是那些文臣,文官并不信任她的父亲。 母亲现在还以为父亲是在征讨北戎的路上累死的,可实际情况是被黄诚下毒毒害而死。 当然,这些事情是沈向晚后来才知道的,也是黄诚为了折磨她,亲口告诉她的。 父亲已经死了,但是,其他的事情不能发生,绝对不能发生。 她不能看着弟弟惨死,不能看着母亲被那个畜生凌辱,不能看着外公一家全部被砍了脑袋,脑袋被挂在城楼上,被百鸟啄食,最后骷髅还在遭受风吹日晒。 “快,去将湿衣服换掉……”太后拍了拍一直在出神的沈向晚道,“一会别染了风寒。” “暖暖,快点带着公主去沐浴更衣!”太后催促道。 “母亲,廖参将什么时候来拿兵符?”沈向晚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说是今日回来拿,应该是得等城门开了,在兵部走完了流程就进宫来拿!”太后回答道,脸上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向晚道,“遇到大雨我被搁置在十里坡,杏花林了……” “我没有见到诚哥哥……” 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怀疑,她还照着往常一样称呼黄诚。 太后道,“你又要做什么,还要去见诚哥儿吗?” 沈向晚点点头,她当然得去见他,他得将他送走,远远的送走。 刚才她想了一圈,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只有杀了黄诚,这件事情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让这个人在世界上消失,后面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别胡闹了,诚哥儿是去打仗,不是去玩,你去了,只会让他分心,等他把北戎打走了,凯旋而归,你就能见到他了。”太后安慰道。 沈向晚摇头,“那样一切就来不及了。” “怎么就来不及,晚儿,你长大了,不能总这么任性。”太后耐着性子劝说。 “母后,我跟着廖参将一起去送兵符,你让他等我一下,一上午就可以,我能准备好,我去见了诚哥哥就回来,就看一眼,我就回来。”沈向晚声音切切,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来。 “那是兵符,怎么能耽搁,你这孩子……”太后无奈,叹息,可语气明显已经软了下来。 “一个时辰也行……”沈向晚道,“我知道诚哥哥喜欢吃什么,我为他准备好带着一起走,他去军营,好久都吃不到我为他准备的好吃的了。” 沈向晚撒娇,可是却有些生疏,六年没撒娇了。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太后软了下来,无奈一笑,“你向来任性,就你爹爹……” 太后说到自己的丈夫眼眶就酸涩起来,赶紧控制住情绪,“好了,你去吧,快一点准备,那是兵符,不能让廖参将等急了,诚哥儿等着兵符出兵呐。” 沈向晚连连点头,拜别了自己的母亲出了太后的宫殿,向她自己的宫殿方向快步走。 “暖暖……”沈向晚脚步飞来,“去,跑着找笔墨纸砚过来,拿到值房去。” 暖暖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她三岁就在公主身边,觉得自从十里坡杏花林醒来,公主与之前不一样了。 暖暖快步去找笔墨纸砚。 沈向晚进了值房,这里是晚上婆子们值班临时休息的地方。 几个婆子见到沈向晚忽然进来,吓得吩咐跪在地方。 “都出去!”沈向晚看也没看她们厉声道。 几个婆子跌跌撞撞爬滚出去。 沈向晚将桌子上那些赌钱的东西一扫而空,拿了一块布子将桌子擦了一下,坐下来等着暖暖。 第5章 活着真好 暖暖很快拿着笔墨纸砚跑进来,气喘虚虚。 沈向晚将纸张铺好,对暖暖道,“磨墨。” 暖暖点头如捣蒜,迅速而又稳妥的开始磨墨。 沈向晚深吸一口气,凝神想了想,这是上一世的东西,还记得多少,别有什么遗漏。 沈向晚想了片刻,落笔下来。 暖暖眼睛瞪大了,公主的字怎么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变得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还有,这写的是什么,柴胡……这好像是药材,公主什么时候会药材了,还能熟练的写下来。 沈向晚写了一会儿,停下来,想了想,换了一张纸又开始写。 暖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仿佛见鬼了一般,她与公主一起读书,医学公主没学过呀,这怎么写的好像都是药材呀。 沈向晚写了五张纸才停下来,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吹干,又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暖暖,这五张纸上写的东西非常重要,你一定要拿好……”沈向晚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暖暖今年十三岁,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相貌很可爱。 “前三张都是药材,你要到三个药材铺子里去买,不能在一家!”沈向晚叮嘱。 暖暖心跳的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她怎么觉得她家公主要做大事呐。 “记住了吗,是药材,要在三家不同的药铺里买!”沈向晚又叮嘱了一遍。 沈向晚知道暖暖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可是她根本没有时间解释,而且,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这个还有点婴儿肥的丫头。 暖暖用力点头。 “第四张是香料,是用来焚香的,要买完药材再去买。”沈向晚道。 暖暖嗯了一声,再次点点头。 “最后一张是调味料,是做点心用的,最后去买,知道了吗?”沈想完叮嘱。 暖暖点头。 “这三样东西千万不能混在一起……”沈向晚握着暖暖的手再次说道。 她有,且仅有这一次机会,这次失败了,她重生就没有任何意义。 暖暖吓得快哭了,咬着嘴唇坚持着不哭出来。 “去,租个马车,小心,尽量不要让人看到,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回不来就不要回来了。”沈向晚道。 “公主……”暖暖声音发颤,想问这是要做什么,这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沈向晚打断了她,“去吧,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你是个合格的丫鬟,我信任你……” 沈向晚说完跨步向外走去。 暖暖将那五张纸揣在怀里,又拍了拍,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追出了值房,却见沈向晚已经向皇帝的寝宫走去。 暖暖跺脚,有点无措,眼泪刷刷的,但还是咬咬牙,捧着胸口向宫门的方向狂奔过去。 一个时辰,她必须要回来,她不能离开公主。 沈向晚进了皇帝的寝宫,太监宫女纷纷向她行礼。 小人儿听到她进来,迈着小短腿向她跑过来,脸上笑容灿烂仿佛是阳春三月的盛开的花。 “节节……”皇帝沈牧张开双臂,一边向她跑来,一边喊着姐姐,只是他刚刚会说话,姐姐的音发的还不准确。 他刚刚会跑,跑的很快,后面宫女和太监紧张地跟着,生怕他摔倒了。 沈向晚眼泪夺眶而出,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人,上一世被黄诚残忍的溺死,对外却宣称他不幸落水身亡。 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弟弟,这个可爱的小宝宝。 沈向晚将沈牧抱在怀里,抱起来,紧紧地抱着。 “节节,姐姐,结节……”皇帝笑着,不停地喊着,音调不断变换。 沈向晚在弟弟柔嫩的小脸上亲了几口,弟弟还活着真好。 黄诚是父亲的义子,想着是继承皇位的,因为父亲就是祖父的义子,继承了祖父的皇位。 祖父在位时期,后周不过才是北方的一个小国家,当时整个华夏有几十个小国。 父亲用十几年的时间统一天下,建立了统一的王朝。 原本黄诚想着继承这个统一王朝的帝位,可是,她小弟弟出生了,沈家有了继承人,黄诚这个养子就尴尬了。 但是,他的欲望已经在那里,谋逆,夺位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黄诚觉得是弟弟挡了他顺利登上帝位的步伐,心中自然怀恨,觉得弟弟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他也恨父亲,觉得父亲骗了他,原本是要将帝位传给他,可有了亲生儿子就不再兑现诺言。 他也恨母亲,觉得是母亲的肚子生出了弟弟,是罪恶的根源…… 当然,他也恨自己,让父亲将他扔给了她,做了驸马迟早是要交出兵权的。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陪着陛下!”沈向晚对宫女和太监吩咐道。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下,沈向晚抱住弟弟道,“牧儿,姐姐和你玩藏猫猫怎么样?” 皇帝开心的点头,两只柔嫩白皙的小手拍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那你来藏,姐姐找你好不好……”沈向晚将弟弟放在地上,双手握着小人儿的手臂说道。 皇帝笑着点头。 “那去吧,藏好了!”沈向晚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小屁股,“姐姐可是要找你了。” 小人哥哥笑着,转身就向里面跑去。 沈向晚看到弟弟藏在柱子后面露着半张脸看她,却假装看不到,嘴里还说着,“哎呀,弟弟在哪里,姐姐怎么找不到呀!” 沈向晚嘴里说着,脸上笑着向里面走去。 弟弟笑弯了腰,清脆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沈向晚进了内殿,拉开抽屉,兵符就在这里。 她翻找了两个抽屉便找到了兵符,然后又将其换了一个地方藏好。 廖参将是来拿兵符的,一定很着急,她不知道母亲能拖住他多久,这边还得动点手脚,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沈向晚藏好了兵符,然后转身出来找到了弟弟,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哎呀,看看,姐姐找到你了,哈哈,找打你了!” 弟弟笑的更加开心,一个劲地在地上打滚。 活着真好,这一世,她要让弟弟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第6章 同一天杀两次 沈向晚放下弟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姐姐……”皇帝稚嫩的声音含糖量极高。 “姐姐去换衣服,你自己玩,有时间姐姐再来陪你玩!”沈向晚说完又在弟弟的脸颊上亲了两口。 然后将弟弟交给宫女,自己快步出了弟弟的宫殿,回了自己的宫殿。 “公主,您回来了,您去了哪里,见到将军了吗?”沈向晚进来她的另外两个丫鬟水仙和荷花兴匆匆地跑上来。 她们显得惊喜又踏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公主,没出什么事情吧?”她的奶娘兰姨也从里面走进来,满脸担忧。 “没事,淋雨了……”沈向晚对兰姨回答道。 “哎呀,淋雨了……”兰姨顿时紧张,“快,水仙,去吩咐烧热水,公主要沐浴。” 水仙答应一声。 “荷花,去吩咐厨房熬些参汤过来!”兰姨又吩咐荷花。 荷花也应声赶紧去了。 兰姨亲自帮沈向晚找换的衣服。 “兰姨,去和面,我要做雪花饼,芙蓉糕,莲蓉糕……”沈向晚进了暖阁,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这些都是黄将军喜欢吃的,公主这是……”兰姨看着沈向晚皱眉。 “嗯,我去的路上遇到大雨在十里坡耽搁了,之前带去的东西全部都打碎了,还得重新做,我还要去……”沈向晚道。 “公主……” “兰姨,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沈向晚看向兰姨道。 兰姨看到沈向晚的目光不禁有些害怕,公主的目光怎么不同了,之前也任性,但目光是柔和的,温暖的,现在的目光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冷冷的。 “去吧!”沈向晚道。 兰姨点点头,站起来退了出去。 “公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水仙进来道。 沈向晚点点头进了净房。 褪去衣衫,露出美丽的酮体,踩着软塌进了浴桶。 “公主,参汤……”荷花端了参汤进来。 “喂给我!”沈向晚吩咐道。 荷花答应一声,用小勺一点一点的喂给沈向晚,她想说话,可是,感觉此时的沈向晚冷的有点让人害怕。 沈向晚沐浴中喝了一碗热参汤身子暖和起来。 她没有泡多久,出来穿好衣服便进了厨房。 兰姨已经活好了面。 “我自己来!”沈向晚接过兰姨手中的面团慢慢的揉搓起来。 厨房里只有沈向晚揉面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空气中压抑的仿佛让人透不过气来。 沈向晚在脑海中一遍一遍演绎着要怎么杀了黄诚。 她首先要做的是保持本来的面目,是现在的样子,不是六年以后的样子。 在同一天,她要杀同一个人两次,而且每一次都要杀成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考验。 她不能表现出对黄诚的任何一点恨意和不信任,因为这个时候黄诚已经有了反心,他在谋划一切阴谋,所以,他看任何人都是怀着敌意的,一旦她稍微有一点点不妥就会让对方察觉。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黄诚知道她的目的,去见他就是要杀他的,所以,她的做法就是激怒他,然他来欺凌她,然后咬碎嘴里的毒药,大家一起死。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要表现的纯真,而且,黄诚绝对不会碰她,任何一个不让他信任的人这个时候他都会敬而远之。 沈向晚的沉默让兰姨等人觉得后背发凉。 “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水仙问道。 “是不是没见到将军伤心的,公主多喜欢将军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荷花说道。 “反正今天公主不高兴,你们小心点……”兰姨担心地说道。 水仙和荷花嘟了嘟嘴巴答应道。 沈向晚揉完了面回到暖阁开始收拾去见黄诚所要用的东西,这一回,如果杀不了黄诚,也要准备好自杀的东西,她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再在她眼前重演一遍,她没有那样的心里状态。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会疯。 “暖暖,你回来了,公主怎么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公主回来那么久了,你怎么才回来……”荷花压着声音,但还是被沈向晚听到了。 “暖暖,你这买的是什么,大包小包的,什么,我帮你拿……”水仙伸手要去拿却被暖暖躲开。 “不能,这是公主要用的东西,你不能碰!”暖暖瞪着水仙道。 场面尴尬,水仙委屈的要掉眼泪,“是,公主对你好,嗯,你就这么,我能怎么样公主……” “好了,暖暖这样是公主的吩咐。”兰姨劝慰道。 沈向晚从里面出来,看着院子里的四人,上一回,她带着暖暖出去,也是去找黄诚,同样遇到了大雨,她滞留在了十里坡,杏花林。 不过,上一回她没有返回京城,而是一直住在了十里坡,再回京城已经天地变色。 皇宫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宫,她已经不是公主,皇帝也不再是她刚刚回走,牙牙学语的弟弟,眼前的水仙,荷花,兰姨不知去向,或者,早已经死了吧。 现在看着她们因为争宠而争吵也是一种幸福。 “是我吩咐暖暖不要让任何人碰的!”沈向晚说道。 水仙依然委屈的掉泪。 暖暖则是有几分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拿着东西走到沈向晚面前,“公主……” 沈向晚将其他人都打发走,这里只剩下了她们五个人,这是她最信任的人。 但是,她要去杀黄诚的事情只能和暖暖一起做,因为经过上一世的考验,暖暖是最忠实可靠的。 “兰姨,你守住厨房,不要让人靠近,任何人都不行,我要进去给将军做点心。”沈向晚对兰姨吩咐道。 “还有,水仙,荷花,你们守住二门,任何人都不要让进来,就说我在给将军做点心,谁都不能打扰。”沈向晚又对水仙和荷花吩咐道。 “暖暖,你随我进来。”沈向晚最后将目光落在暖暖身上。 “公主,之前做点心都是我帮你一起做的。”兰姨一脸疑惑,也有点委屈地说道。 丫鬟争宠原来也很麻烦呀。 “今天我就想让暖暖陪着!”沈向晚语气平淡道。 兰姨有点小委屈。 暖暖提着东西进了厨房里,然后将厨房门锁上。 第7章 再次见面 沈向晚将暖暖买来的药材拿出来,分类,在容器里碾压,慢慢的调配,熬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暖暖惊呆了,公主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事情,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难道就在十里坡杏花林睡了两天就知道这些药材要怎么做了吗? 沈向晚自然不会给她解释,只是指挥暖暖要怎么做,要做哪些事情,要怎么样将事情做好。 暖暖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飘过。 沈向晚这点本事来自于上一世的一次际遇。 那六年,天下再度陷入混战之中。 天下大乱,百姓如如刍狗。 年轻人被抓壮丁很正常,有一日,那是黄诚登上皇位第二年,一个年轻的士兵受了重伤,几乎要死了,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十里坡杏花林。 她在雪中将其捡回去,帮他清理了伤口,换了衣服,扔在房间里。 他受的是内伤,再加上饥寒交迫,内里损耗特别大,她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第二日,这士兵醒了,竟然自己说了一个药方子。 沈向晚派人去买药给他医治,慢慢的,他竟然活了。 原来他是个大夫,还是祖传的医术,很厉害,他的理想是等天下安定了进太医院做一名太医。 她当时想告诉他太医院水很深,但又没有说,因为那个是个离天下太平还遥遥无期。 这个大前提都没有,说其他的都是扯淡。 不过,沈向晚以就他一命为条件,换了他制毒的本事,因为她不想救人,只想杀了黄诚。 在十里坡杏花林她除了酿酒之外,另外一个本事就是制毒。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制毒需要时间,更需要专注力,沈向晚制作的还是那种极端复杂的毒药。 “公主,太后娘娘派人来问,你是不是进了陛下的寝宫,有没有拿什么东西?”兰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这个时候沈向晚制毒正在关键时刻,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浑身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沁湿。 暖暖一边帮沈向晚擦汗,一边紧张地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摇了摇头。 “公主说没有拿……让娘娘再找找,是不是陛下拿着玩了!”暖暖冲着外面喊道。 沈向晚冲着暖暖会心一笑,这个丫头两世都是最贴心的,与她最能心意相通的。 两刻钟之后,兵符找到了,太后又派人来催,问沈向晚有没有准备好,廖将军已经等不及了。 好在,此时,沈向晚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七七八八。 “公主,太后说您再不出去,她就要亲自来了。”兰姨在外面用急切的语调说道。 沈向晚几乎晕厥,因为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那晚淋雨她发了高烧,起来之后就往皇宫赶,然后又做了这么多事情。 “公主……”暖暖伸手将她搀扶住,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沈向晚摇摇头,站起来,这个时候还不是她晕倒的时候。 “兰姨,你去告诉母后,我再有两刻钟的时间就走,让廖将军将马车准备好,在崇德殿外面等着,这样更省时间。”沈向晚提了一口气说道,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力气。 “暖暖,将这些收拾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沈向晚吩咐道。 暖暖答应一声,遵照沈向晚的吩咐去做。 沈向晚出了厨房。 兰姨看着沈向晚,满脸都是询问的表情。 “兰姨,再帮我换一身衣服,换完衣服我就走,其他的都不要问。”她太累了,不想做任何解释。 兰姨神色凝重,但也遵照沈向晚的要求做了,什么也没有问,利索地帮沈向晚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 兰姨拿着沈向晚换下来的衣服震惊,怎么会像水洗了一样,完全湿透了。 沈向晚换了衣服,暖暖已经将东西都规制好提在手中。 沈向晚看着水仙,荷花,兰姨三人,这又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时隔六年回来见了一面,现在又要分开了。 水仙三人一脸担心地看着沈向晚,不知道怎么,她们怎么就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沈向晚原本想让她们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赶紧逃命,最终还是没说,她所担心的事情,她们根本就全然不知。 沈向晚和暖暖到了崇德殿外,没有再去看自己的母亲,能回来见他们一面,她已经知道这是上天的恩赐。 这一次,她死,能换他们好好地活着就算是值得了。 沈向晚在上马车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母亲和弟弟所在的方向,毅然决然地登上马车。 “公主,将军等的很着急,我们路上要快一点。”廖参将说道。 “嗯,好……” 沈向晚答应一声,“好,快一点!” 马车出了京城一路向北,经过了十里坡,杏花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杏花香气。 沈向晚掀开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一场大雨,花瓣几乎落尽,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一片片的残花落粉。 沈向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杏花的香气,闻了六年,或许再也闻不到了。 一路行动很快,第二日日落之后,沈向晚到了赵桥,黄诚驻扎的军营。 沈向晚拿了东西,跟在廖参将的身后向黄诚的营帐走去。 因为是军营重地,暖暖没有资格靠近,只能留在较远的地方。 如果成功,暖暖应该也活不成了。 沈向晚冲着暖暖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暖暖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公主那晚发烧醒来之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总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将军……”廖参将在黄诚营帐外喊了一声。 “进来!”黄诚声音里透着烦躁。 廖参将皱着眉掀开帘子向里面走。 “你怎么才回来,这点路程,你走了这么久……”黄诚看着挂在营帐上硕大的舆图,头也没回地训斥道,“兵符拿到了吗?” “拿到了……”廖参将道。 沈向晚站在廖参将身边,笑容艳艳,如二月里盛开的迎春花。 前两日他们才刚刚见过,她杀了他,现在,她又要杀一次他。 可是,她得保持着想要见到他的那种无比的喜悦。 他没有穿戎装,而是一身绣纹白袍,他一直就是喜欢白袍的,可做了皇帝之后就喜欢一席红衣了。 第8章 提防 黄诚回头面上冷肃烦躁的表情在看到眼前的这个柔柔弱弱的,如一朵含苞待放小花的女孩子时顿时柔和下来。 紧接着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绕过桌子来到沈向晚身边。 他步伐快速而又稳健,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急切和对眼前这小女孩的思念。 “晚儿。”黄诚的声音里透着柔软的怜惜和满满的思念。 沈向晚笑的更加灿烂,头歪歪的,小嘴微微的嘟起来,萌动可爱。 这样的小女孩站在你面前,怎么能叫你不喜欢,不心生爱怜。 “你怎么来了?”黄诚问道。随即伸出他的大手轻轻地握住沈向晚纤细而又柔弱的手腕,慢慢的拉着她向帐内走去。 廖参将很懂事的将虎符快速的放下,然后又快速的退了出去,将账帘拉上,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 “公主来了,在里面和将军说话,谁也不要让进去。”廖参将在门口叮嘱道。 沈向晚听到两个守着营帐的卫兵干脆利落,又铿锵有力的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军营哪里是你该来的地方?”黄诚话语是在谴责,可语气里完全就是宠溺,并且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上一回沈向晚没有在营帐里见到黄诚。 他真是演戏的好手,刚才应该还在谋划着要怎么谋逆,怎么杀掉他的母亲,弟弟,他的亲人,转一刻见到他便能表现出对她如此的怜爱爱和疼惜。 他太会演了,演的太像了。他父亲活着的时候,父亲的这位义子就表现出了对父亲的尊敬和崇拜,连父亲都不知道他存了反心,或许他直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是他宠爱的义子杀了他。 他这么会演戏,怪不得她的母亲,她的外公半点都没有发现他的狼子野心。 “听说你要去和北戎交战了,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我就是担心……” 女孩子说着话,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如珍珠落地一般发出清脆又有节奏的响声。 “你知道……父皇就是在打北戎的路上坠马而亡,我就是担心……担心你像父皇一样,还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就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沈向晚已经泪如雨下,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黄诚听到此处也是潸然泪下,情真意切。 沈向晚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他究竟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要说他是在演戏,可是这泪飙的太及时了,说来就来,让人根本就无从察觉他这份情意有半分的虚假。 “你放心,这一次北戎犯边,我就是要荡平北戎,让他们知道我大周铁骑的厉害。我要杀了他们的大王为父皇报仇,以慰父皇在天之灵。”黄诚说的慷慨激昂又义愤填膺。 如果不是经历了上一世,沈向晚怎么可能觉得他这些都只是冠冕堂皇的话?而且连所谓的北戎犯边都是虚假情报。 “诚哥哥,我知道这是军国大事,我不应该胡闹,可我就是想见你一面,想给你做点好吃的送到你面前,我想稍微陪陪你,明日一早我就离开军营,返回京城。”沈向晚头歪着,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可嘴角弯起露出勾魂摄魄的浅笑。 黄诚心里烦躁,他没有料想到沈向晚会忽然冲到军营来。不过,沈向晚迷恋他几乎迷恋到骨子里去,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前两日我听到你要带兵攻打北戎,我就急的不行,偷偷的跑出了皇宫,可是跑到了十里坡杏花林忽然遇到了大雨,我便坠马了,摔了个大跟斗,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我给你带的东西都摔烂了,不能吃了,把我急的。” 沈向晚急急切切,絮絮叨叨的说着之前的事情。 黄诚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了捏沈向晚白皙柔嫩的脸颊,宠溺的说道,“傻孩子!” “今天凌晨我醒过来,便一刻也没耽搁,爬起来就往宫里赶,赶回去,我又亲自做了你喜欢吃的点心。然后廖参将去取兵符,我便让他等一等随他一起来了,你不要责备他,是我的不懂事。”小姑娘情真意切,又有点小可怜,小委屈,让黄诚升起来的烦躁也慢慢的压了下去,反正他调动军队还得点时间,先把这小姑娘安抚下去,明日一早送她回京城,并不耽误他的事情。 “诚哥哥,你尝一尝,我亲手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做的着急也不知道做好没做好。” 沈向晚说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精致的点心全部都拿出来摆放在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两小瓶杏花酿。 酒当然不是她酿的,但黄诚喜欢喝杏花酒。 黄诚心里有事,自然心存芥蒂,见小姑娘纤细白皙的手指将一个一个的食盘从食盒里拿出来,却并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笑着,一脸痴迷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摆好点心,并没有催促黄诚去吃,而是拿了熏香在屋里点上。 “诚哥哥不会介意吧,在这里一群将军议事。”沈向晚回头冲着黄诚噗嗤一笑,“都是臭男人,身上臭烘烘的,屋里都是臭臭的味道,我点点熏香好不好?” 当然都是臭男人,而且是一群不爱洗澡的臭男人,黄诚并不介意。 沈向晚将熏香放在熏炉里,稳稳的点上,手连哆嗦一下都没有,这是上一世她练出来的本事。谋划了六年要杀眼前的这个男人,自然将所有可能暴露马脚的地方全部都掩盖起来。 黄诚在有意无意间自然是留意着沈向晚,看看有什么不同。他做的是谋逆大事,自然要万分小心,虽然面对的是一个迷恋他迷恋到骨子里的傻白甜也要万分小心。 沈向晚将熏香点起来,然后又重新坐回到黄诚的对面捏了一小块莲蓉糕,并掰成两半,一小瓣轻轻地放在自己嘴里咀嚼,笑着说,“诚哥哥,味道还不错诶,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所以我做了咸口的,真的很好吃。” 女孩子手指纤细修长,又涂了粉色指甲,美的让人想要一口咬下去,手指间夹着半块莲蓉糕放到黄诚面前,他觉得自己无法拒绝。 黄诚见沈向晚自己吃了,自然将心中的疑惑基本上打消,也笑着接了芙蓉糕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第9章 你要死了 沈向晚见黄诚吃了,笑容更加灿烂。 灿烂的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甜蜜和美好。 “诚哥哥,你在尝尝这个绿豆糕,还有这个豌豆黄,都是咸口的……”沈向晚依然和上次一样,自己先吃了一小块,然后将一大块递给了黄诚。 沈向晚知道黄诚是不敢先吃的,每次都是自己试完之后,黄诚才敢吃,心里早已经想着要做坏事了,要做坏人了,怎么能不提防。 “诚哥哥,你喝一杯,最好的杏花酿,十年,我知道你喜欢杏花酒,特意给你带的。”沈向晚说着给黄诚倒了一杯杏花酒。 但她并不用把酒推到黄诚面前,而是笑着问,“诚哥哥,我尝一口可以吗?” 沈向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平时就喝一些果酒,从来也没喝过杏花酿这样的烈酒。 “你想尝就尝一尝。”黄诚正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杯酒,因为酒里是最好下毒的。 他喜欢和杏花酒,如果拒绝沈向晚必然会纠缠。 “但是可不能多喝。”黄诚眉梢压下来,脸上带着笑,一副嗔怒的表情。 沈向晚兴奋的不得了,仿佛一个小孩子拿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要去尝试,要去冒险。 她就端起她给黄诚倒的那杯酒,轻轻的抿了半杯。 “哎呀,好辣!”沈向晚一副猝不及防的样子,吐出舌头 呼呼的吹气,还用两只白皙纤细的小手在舌头上扇风,叫苦不迭。 黄诚看到这样的沈向晚,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上一世沈向晚自己酿杏花酿自己喝,比这烈的喝的太多,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可她还要装出一副第一次喝的样子,真是太难了。 沈向晚满脸苦涩道,“诚哥哥,这酒太难喝了,你怎么就能喜欢呢?我怎么尝不到半点好,还是果酒好喝一点,带着香气,还是甜的呢?” 沈向晚一边说,又拿起酒壶将那杯她喝了半杯的酒给黄诚加满,推到黄诚面前。 黄诚端起来一饮而尽,已经没有半分怀疑,笑道,“喝的就是这个辣味呀!” “是吗?”沈向晚一副我根本不懂的表情。 面前的点心她都已经尝过了,不过她似乎依然在漫不经心的这一块点心上捏一小块放在嘴里,那一块点心上捏一小块放在嘴里。 黄诚似乎太忙了,或许心里事情太多了,没有吃饭,见沈向晚几乎每一块点心都为他尝了,就连着吃了很多,又喝了好几杯杏花酒。 熏香的味道已经弥漫在整个营帐里。 沈向晚和黄诚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聊得很愉快,吃的也很开心。 沈向晚听到外面有几波人过来,但都听到公主在里面,又听到了他们说笑的声音,自然没有在打扰,都纷纷的离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沈向晚悬着的心也大大的安定,黄诚死定了,她知道。她自己也死定了,她也知道。 这是一个多美好的结局,前几日她与他同归于尽。几日之后,她又与他同归于尽。 沈向晚看着黄诚在笑,黄诚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感觉向他袭来,脑袋支撑不住,仿佛有千斤重。 “晚儿,你在笑什么?”黄诚看着沈向晚问道。 “因为你要死了。”沈向晚眯着眼睛看着黄诚,笑容艳艳。 黄诚瞪大眼睛,满脸惊诧地看着沈向晚,“你,你……”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想做什么,必然会留下痕迹。”沈向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是谁?”黄诚想要站起来,可是他觉得脑袋有千斤重,晃动了几下,又重新坐下,勉强支撑着,看着沈向晚目露凶狠的光芒,伸手想要掐住沈向晚,可沈向晚身体向后撤了两步,站着看着他。 “你猜。”沈向晚居高临下睥睨着黄诚。 “廖承志,是不是廖承志。你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只有廖承志,是不是他?这个畜生,这个叛徒!”黄诚张大嘴呼哧呼哧的喘气,想要喊出巨大的声音来,可是他根本无法做到,他觉得自己身体被抽空。 “去死吧!”沈向晚压低声音,眸色沉沉。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和我吃的东西都一样。”黄诚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向晚。 “因为我要和你一起死。”沈向晚道,“我知道你已经要做一个坏人了,而且已经开始实施,必然对我要多加防范。 只有我自己也死,和你一起死,才能消除你的防范,你看看我做到了,是不是? 你一直说我很聪明,我是不是很聪明。” 黄诚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向晚,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福安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你那么爱我。即使你知道,你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决断,你不可能。 你如果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你会跑来询问我,甚至你会根本不相信,怎么会不可能?”黄诚完全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爱你……”沈向晚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我恨你入骨,我恨了你六年,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的骨头拿去喂狗,我怎么会爱你?” “你是我最恨的人,这六年以来,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抽筋,拔骨,我天天想的就是如何杀死你,让你不得好死。” 黄诚完全不知道沈向晚在说什么,却觉得这话似乎很熟悉,什么时候他似乎听过。 是错觉还是真实?在希望与真实之间来回的颠簸,起伏,折返。 他觉得他的魂魄从身体上抽离,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而沈向晚的声音却如此的真实,不止一个声音,两个声音原本不在一起,此时却重叠在一起。 她不爱她,她恨他,她恨他入骨。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哪一个才是虚幻的。黄诚不甘心,他想扑上去,他想扫掉桌上的东西,他想掐住沈向晚的脖子,将她掐死,可是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失去了意识,慢慢的昏迷,躺倒。 沈向晚也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掉,可是她在咬牙坚持。 黄诚还没有完全死透,如果有一个神医出现,或许可以救了他,她不能看着这种奇迹发生,她得等他死透了,只要坚持过今晚,他一定死的透透的。 第10章 没救了 盛向晚咬牙坚持。 她早已经不是十四岁的福安公主了,她是经历了六年苦难,被黄诚身心俱疲的折磨过来的沈向晚。 虽然脑袋如顶着一颗巨大的铁球,重的让她抬不起来,身上的力气也在消散,但她依然站起来,走到黄诚身边,将他扶起来,一点一点的向后挪,几乎是一寸一寸的。 营帐的角落里有一张行军床,她得将黄诚拖到床上,然后才能告诉黄诚的人说她睡着了。 在做这些之前,她先将香炉里的香掐灭。 这是一个三种药物叠加在一起才会反应的毒药,将香炉掐灭能够缓解她身上的毒素。 上一世她根本没想活着,所以只学了如何制毒药,并没有学会如何解毒。 她没有吃太多的点心,更没有喝太多的酒,但是这具身体体质太弱了,不然毒素对她的威胁没有现在这么大。 沈向晚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可还没有将黄诚拖到床榻上去,如果此时有人掀帘子进来,那一切都完了。 旁边有水缸,沈向晚扑过去将脸沉在水缸里,大口大口的喝水。 水或许能稀释毒素,沈向晚这样想着,重新跌跌撞撞的回来,再次将黄诚拖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黄诚仍在床榻上,然后摆了一个他喜欢的睡姿,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只盖了一半,露出后脑勺和半个后背。 黄诚还有呼吸,或许还有意识,可是他的全身已经动弹不得,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差别,只要不出现奇迹,一切就完成了。 沈向晚将廖参将拿来的虎符揣在自己身上,贴身放着。 然后她坐在黄诚身边看着黄诚,背对着营帐门帘的方向。 他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只要她撑着,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她就可以告诉这个人。黄诚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是沈向晚已经支持不下去,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在慢慢的消散,再也无法凝聚用来支撑她的身体。 她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她的身体向前,匍匐下去,爬在了行军床上,头顶在了黄诚的后背上。 暖暖在外面焦急的等待,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让人去看,她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夜的时候,有人进来找黄诚,但看到黄诚睡着,而沈向晚爬在黄诚身边,他们以为黄诚只是太累了,在公主的陪伴下睡着了,所以并没有打扰。 后半夜的时候,黄诚的贴身侍卫进来,因为有紧急军情。 可是黄诚却一动不动。 不止黄诚一动不动,连公主也一动不动,侍卫感觉到了不妙,可是又不敢声张怕军心乱了,所以赶紧将廖参将喊过来。廖参将是黄诚最信任的人。 廖参将进了黄诚的营帐,看到黄诚那张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吓得心都在发颤。 “廖大人,将军,将军,这是怎么了?”侍卫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声音都在发颤。 “将军,将军好像是……快,快去喊大夫,不要声张,将大夫悄悄的带过来,任何人都不要让知道。”廖参将对侍卫压低嗓音,神色凝重的吩咐道。 廖参将自然知道黄诚要办大事,可是在这军营里绝大部分人誓死跟随他,可是还有一小部分人并不是完全忠诚于黄诚的。 所以在一切还没有搞明白之前,不能声张,绝对不能声张。 侍卫自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迅速的去了,将大夫悄悄的带着过来。 大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进来之后,赶紧为黄诚和公主检查。 大夫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检查之后神色凝重的对廖参将道,“大人,将,将军的营帐任何人都不准出入,我去找些药材过来,或许大人还有救。” 大夫说完,站起来,匆匆的冲出了营帐。 夜深。外面非常的黑,只有偶尔的火把照出的光亮,指引着大夫的方向。 很快,一个黑影出现在大夫身边。 “去告诉将军,就说黄诚死了。”大夫压低嗓音说了一句,并没有停留,快步又向前奔去。 黑影瞬间消失。 大夫只是过来查看,并没有带诊疗箱,所以回去拿诊疗箱,药材,针灸等东西,赶紧又重新返回来。 “大夫,将军怎么样?”时间在沉闷的空气中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廖承志才问道。 “将军,没救了,公主或许还能活着。”大夫看向廖承志说道。 廖承志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大夫,将军,将军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将军是被人下毒了。”大夫说道。 廖承志更加震惊,旁边的侍卫也震惊到了极致。 这是在黄诚的军营,怎么会有人给他下毒?是何人给他下毒?怎么下的毒? “福安公主也中了毒,这件事情大人好好调查,但不可声张,万一闹出兵变来,那就麻烦了。”大夫对廖承志说道。 廖承志神色凝重,在营帐的地上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 黄诚正在谋划大事,这件事情瞒不住,最迟明天晌午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爆发出来,廖承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在三十里外的另外一个军营。 “将军,张大夫刚才传来消息说是黄诚死了。”一个个子矮小,脚有点瘸,相貌丑陋的男人对躺在行军长上熟睡的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似乎刚才还在熟睡,听到这个消息蹭一下便从床榻上坐起来,震惊的看着刚才与他说话的男人。 “消息准确?”平阳将军问道。 “消息一定准确,张大夫是我们放在廖承志身边很长的世间的一颗棋子。”金五爷说道。 “怎么会死?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平阳将军跳下行军床看着金五爷道。 “具体怎么死的还不清楚,但是现实情况很明白,黄诚正在谋划一件大事,这件事情于北戎无关,我们的探子已经查清楚,北戎根本没有侵扰边关,可见这个消息是假的,黄诚为什么要制造这个假消息,他的目的是调兵,他调兵要做什么? 你可别忘了,他是先帝的义子,他一直想要坐上皇位。”金五爷也站起来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蒲扇在他的搓动下转动的飞快。 第11章 亲自出马 平阳将军坐起来身体挺得笔直手指在桌面上不断地敲着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金五爷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带起的风扇动着他的衣摆上下翻飞。 “你的意思是黄诚很有可能正在谋划着篡位,可是现在人却忽然死了,具体怎么死的还不清楚。”平阳将军思铎了片刻,看向金五爷神色凝重地问道。 “从现在的情报来看的确是这样。他下面的参将有多少人参加,现在有多少兵马还不太清楚,不过廖参将刚从京城回来,应该拿了兵符,如果黄诚调动兵马必然会调动北大营的兵马。” 金五爷将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一边说一边在地上踱步,满脸思考的模样,“调动北大营的兵马必然不是要和他一起返回京城谋朝篡位,他应该只用自己的心腹来做这件事情。” “北大营的兵马必然是要调开,暂时离开他的视线,不要阻挡他返回京城谋划大事。”金五爷凝神看向平阳将军,“北戎犯边恰好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何况,拿着兵符京城的大门也就向他打开了。” “那他怎么会死?”平阳将军满脸疑惑。 “张大夫那老东西一定知道,他医术高超,一定能查出黄诚的死因。”金三爷脸上露出一股邪魅的笑。 “将军,我们现在急需要处理的不是黄诚的死因,而是黄诚那五万兵马是否会发生兵变?” 金五爷又开始踱步,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黄诚策划着篡位,必然会向这些人许诺飞黄腾达,现在黄诚忽然死了,飞黄腾达如灰飞烟灭一般消失了,很多人会接受不了,或许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如果让这些人打回京城,那京城可就麻烦了。”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对金五爷的话深以为然。 “将军,先让人拿着令牌去北大营稳住北大营的局势,现在北大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题不大。” “黄诚这边将军估计是要亲自出马了,将军亲自出马才能压的住局面。” 金五爷停下脚步看向平阳将军,“廖参将是关键人物,只要稳住他便能稳住黄诚这边一半的局势。” “那走吧,我们赶紧行动,事不宜迟,老夫也好奇黄诚究竟是怎么死的?”平阳将军眸色沉了沉。 平阳将军所驻扎的地方与黄诚离得原本就不远,深夜便抵达了皇城所驻扎的军营。 平阳是战神一般的人物,在整个军中影响力非常大,虽然他孤身进入黄诚的军营有危险,但是这份胆略和气魄,他还是有的。 “廖参将,平阳将军到了。”一个侍卫小声在廖参将耳边说道。 廖参将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黄诚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因为他是黄诚最信任的人。 可是现在皇城死了,所谋划的大事还能成吗? 黄诚是先帝的义子,有这样一层身份打回京城坐上皇位也算是有理有据,可是他们如果出兵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谋反了。 可是他们最值得信赖的只有不到五万人,这五万人真的能打回京城,能坐上皇位吗? 何况这么多参将由谁来坐上皇位,谁站出来会让别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谁在这个时候能压得住阵脚? 廖参将自认自己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有这样的心思,会被其他参将斩杀在当地。 廖参将听到侍卫说平阳将军来了,后背一阵酥麻,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侍卫赶紧将他扶起来,“将军。” 廖参将脑袋嗡嗡的,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么短的时间平阳将军忽然来到军营,这意味着什么?很明显,黄诚的死已经让平阳将军知道了,不然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密,其他参将都不知道,平阳将军却知道了,那么黄诚身边的侍卫还是什么人是平阳将军的人。 如果黄诚和他们真的发动兵变篡位的话,平阳将军会不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如果他知道会采取什么措施?以平阳将军手下的兵力拿下他们应该是轻而易举。 廖参将想明白了这一点,苦笑了一下,自以为他们的谋算很精明,没想到早已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将军在哪里?我去见他。”廖承志说道。 就在此时,廖承志的营帐帘子已经被掀开,一个穿着普通军士的大汉跨步走了进来。 廖承志愣了一下,随即向平阳将军行了一个军礼,“末将廖承志参见平阳将军。” “廖参将不必客气。”平阳将军伸手将廖承志搀扶起来。 “将军这个时候怎么忽然会来到这里。”廖承志心里的猜测虽然是那样,但还是想要听到准确的答案。 “黄将军死了。”平阳将军没有多言,目光直直的盯着廖承志,直奔主题。 廖承志悬着的心砰一下就落地了,他猜测的不错,平阳将军已经知道了。 平阳将军看廖承志的眼神也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知道黄诚死的事实了。 廖承志不傻,是黄诚手下的这些参将中最聪明的一个,相当于黄诚的半个智囊,果然是如此。 “既然廖参将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平阳将军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廖承志。 廖承志也正在思索,事情该向哪一方面发展,他要怎么抉择? “黄将军是明白人,也不想看到发生兵变,天下大乱。”平阳将军语气平平,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先帝统一天下不久,幼帝继位,现在天下各处再次蠢蠢欲动,如果此时京城发生兵变,可想而知结果会是怎么样子的。” 平阳将军说的非常直白,“你们所谋划的结果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是徒增死亡而已,最后的结果就是血流成河。” “将军,末将知道你的意思,将军来找末将,就是对末将的信任,末将感恩万分,可是在黄将军的这些参将中末将说话的分量并不重。”廖承志看向平阳将军咬了咬后槽牙说道。 第12章 不可思议 平阳将军颇为欣慰的笑了笑,“廖将军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我以为需要费多少口舌才能劝服你呢?” 廖承志尴尬一笑,前途和命运都摆在那里,还要什么大智慧,只要不是傻子就会选正确的方向。 “既然廖参将已经决定,那我们就商议一下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平阳将军看向廖参将说道。 廖参将点了点头将黄诚手下的几位参将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平阳将军,其中有哪几个比较顽固,有哪几个是野心特别大的,有哪几个是墙头草,有哪几个其实并不想做这件事情一一的告诉了平阳将军。 “好,我知道了。”平阳将军看着这些人的名字,然后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打着,发出清脆响声。 片刻之后,平阳将军告看向廖承志说道,“有劳廖将军让这些人明日在黄将军的大营集合,然后告诉他们黄将军已经死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廖承志虽然心中也有所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平阳将军此时要出头,那他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平阳的肩膀上吧。 商议完明日早上的谋划,平阳将军看向廖承志,“黄将军是怎么死的?” 廖承志摇头,“完全不清楚。” 平阳将军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金五爷。 金五爷依然没有说话,不过手中的蒲扇却转的飞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廖参将,那你将黄将军死之前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一下。”平阳将军见金五爷没有话说,便看向廖承志接着说道。 “其实我今日刚刚回到军营,回了京城一趟拿兵符。” 廖承志说到这里忽然一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平阳将军。 “怎么了?”平阳将军见廖承志满脸惊诧,脱口而出问道。 “刚才因为将军忽然出事我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兵符,我怎么没看到兵符,兵符我就放到将军书桌拐角上了,怎么会没有,兵符去了哪里?”廖承志急得团团转,此时又不能忽然冲出去,去黄诚的军营里去找,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廖将军莫要急,如果是在军营便出不了问题,你且再细说。”平阳将军安慰道。 廖承志的心绪这才稍稍稳定了几分,看向平阳将军说道,“当时回到京城拿兵符,福安公主非要跟着我一起来见将军,说是将军要攻打北戎她舍不得将军,想最后再来送送将军,看将军一眼,明日一早返回京城。” “福安公主前两日听说将军要打北戎,便匆匆的要赶到军营,可是遇到了大雨,坠马摔迷糊了,在十里坡杏花林里歇了一晚上。” 廖承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平阳将军。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送兵符进去只有福安公主在里面,再没有其他任何人进去过,直到黄将军的贴身侍卫有要事找他才发现不对,你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平阳将军看着廖承志问道。 廖承志很坚决的点点头,“就是这样,那两个侍卫一个是将军的人,另外一个是我的人,非常的可靠,不会撒谎,在之前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将军,只有福安公主,他们两个还说将军和福安公主谈的很好,很开心,有说有笑。” “福安公主给将军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将军可能是没吃饭,吃了不少。” 平阳将军看向廖承志。 “点心已经检查了,没有毒。”廖承志回答道,“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中毒,因为福安公主也生命垂危,末将还不知道该如何向宫里交代呢?” “廖将军能不能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带我去见一见大夫。”一直没有说话的金五爷忽然转头看向廖承志说道。 “好的,金先生,我这就安排。”廖承志说着转身出去。 平阳将军和金五爷互相看了一眼,俩人的目光中都出现了同样一种疑问。 可是这种疑问连他们都觉得太荒唐了,荒唐到他们觉得简直到了荒谬的程度。 “不可能,福安公主爱黄诚爱到骨头里,怎么会杀他,何况福安公主今年才十四岁,她有什么样的能力,有什么样的心机能杀了黄诚?” 平阳将军说道,“黄诚是有一个有着谋反心的将军,他的防范之心何等之重,他怎么可能让这个小姑娘真正的靠近他。吃那些东西一定是福安公主先吃,然后他才吃的。” “将军,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你说是不是?”金五爷脑袋中冒出更离奇,更古怪,更大胆的想法。 平阳将军瞪大的眼睛,“你的意思是福安公主用自杀的方式杀了黄诚。” 金五爷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荒谬,赶紧摇了摇头。 “等见了那个老东西就知道了,他医术高超,一定能知道死因。”金五爷说道。 很快廖承志便安排了几个人带着金五爷进了福安公主所在的营帐。 张大夫依然在这里守着,屋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张大夫一个人和沈向晚。 金五爷进来的时候,张大夫背着手在地上踱步,不时的捋一捋他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 “军师……”金五爷进来将廖承志的人打发走之后,张大夫抱拳喊了一声。 “这就是福安公主。”金五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颊白皙,睫毛修长,圆圆的小脸还没有展开的样子,漂亮的让人不忍直视。 “是,这就是福安公主。”张大夫咬着牙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可言说的感觉。 “黄诚不会真是她杀的吧……”金五爷瞪大眼睛看着张大夫。 “就是她杀的,用自杀的方式。”张大夫说道。 他之所以不能平静就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是向来无忧无虑的福安公主,最关键的是全天下都知道福安公主爱黄诚爱到了骨子里。 所有的不可能,现在全都变成了事实,怎么能让人不震惊。 “为什么?”金五爷没有问她怎么做到的,脱口而出是问了个为什么? “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全天下人或许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谁能知道呢?”张大夫情绪跌宕起伏,胸口里窝着一口气,仿佛要把他的胸腔炸裂了。 因为太不可思议,太震惊,所以在他探究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情绪就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第13章 能活 金五爷盯着张大夫,“公主醒来能问出缘由吗?” “或许能问得出来,但是军师觉得她会说实话吗?”张大夫看着金五爷反问道。 金五爷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可是人却没有说话,一个劲儿的在地上踱步。 “老东西,你说一个女人原本深爱着一个男人,忽然她将这个男人杀了,毫不犹豫,而且用了这世上最残忍的手法,同归于尽,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金五爷盯着张大夫问。 “军师,你是在嘲笑我吗?”张大夫眼神冷冷的看着金五爷。 “我在跟你探讨爱情。”金五爷一本正经地说道,手中的蒲扇停止了转动,目光深邃,一副认真的很的表情。 “老子到现在这个岁数还不知道女人是什么味道呢?你跟老子谈爱情。”张大夫明显是火了。 金五爷并不生气,手中的蒲扇再次转动起来,人也又开始踱步,一副深入思考的模样,半晌之后又忽然停住,盯着张大夫,“那一定就是始乱终弃。” “黄诚爱上别人了。” “你也是老光棍儿,少跟我在这里装什么爱情行家,你懂吗?”张大夫回看着金五爷,一脸不屑。 “也只能是这样了,可是黄诚怎么可能,不可能……”金五爷一边走,一边缓缓的摇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诚在外面还真有别的女人,什么女人?”张大夫追问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但我确定公主是不可能知道的。”金五爷再次摇了摇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公主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金五爷啧啧了两声,转身看向张大夫,目光幽深,“老东西,你相信魂魄回身吗?” “我是个大夫。”张大夫说道。 “差不多十年前我在川蜀一带游历,见到过一个小姑娘,她能判断出几年以后发生的事情,而且判断的非常准确,当时我不相信,没有人会相信。 但是的确,几年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川蜀一带与那小姑娘说的别无二致,你说神奇不?”金五爷看着张大夫说道。 “你们这些老道整天就知道神神叨叨,人死了就是死了,如灯灭,灭了就是灭了,再点燃就不是原来的那个火苗了。”张大夫冷冷的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跟你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公主是怎么将黄诚杀死的?”金五爷问道。 “用毒。”张太夫道。 金五爷虽然有猜测,但还是难以抑制的惊讶,“黄诚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身经百战,心中已经有了谋逆的念头,怎么可能对这位公主不多加提防。” 张大夫从旁边桌子上端出一碟子点心来,“你看看,这是黄诚和公主吃过的点心,这一小块是公主咬出来的,而这一大口是黄诚咬出来的。” 金五爷心中了然,黄诚每吃一块点心都是公主提前尝试过的。 “公主这是诱敌之计,可黄诚以为这是公主在给他试毒,每一块都没有毒,所以他就大口大口的吃了,送了自己的性命。”张大夫说道。 金五爷将手中的蒲扇转动的飞快,嘴里啧啧了几声,“真是好毒的计策,这哪里是如一张白纸的福安公主能策划出来的。” “这就是神奇的地方。”张大夫轻轻的哼了一声,“这还不算什么,你吃了这点心根本就没有毒。” 张大夫说着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什么意思?”金五爷看向张大夫脱口而出问道。 “点心任何一个人吃了都不会中毒,不仅不会中毒,这里面的佐料对身体还非常有益,但是再加上熏香,那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张大夫说着将已经掐灭的熏香盖儿揭开。 金五爷很快便能闻到淡淡的香气从香炉里飘散出来。 “药物叠加,然后产生毒素。”金五爷手中的蒲扇转动的更快,“这计谋就更深了。” 张大夫又哼了一声,“这两种东西加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舒服。 就像是吃了令人亢奋的药差不多,不过根本不会让人死,最关键的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这壶杏花酿。” 张大夫说着又拿起那一瓶杏花酿在手中摇了摇。 “三种东西叠加在一起产生毒药。”金五爷震惊的停下脚步,手中转的蒲扇也停了,眼睛根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睁的硕大。 张大夫点了点头,“别说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父母宠爱,根本不知道世间苦难为何物的人做不出来,就是我,这样的毒药也做不出来。” 金五爷到吸了一口凉气,后背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意攀爬上来仿佛结了一大块冰似的。 他游历多年,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世间苦难无数,也看过神奇的东西无数。 还魂之术,他听过也见过 但是从来也没觉得这么真实过,他将目光再次落在躺在那里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呼吸平顺,胸口缓缓的起伏,面颊虽然白皙,但是不至于死,身体应该很虚弱,这是中毒之后慢慢恢复的迹象。 “能不能活?”金五爷看向张大夫。 “遇不到我或许就死了,可遇到我了,自然是能让她活,而且活的好好的。”张大夫笑了笑,“这样神奇的小姑娘,往后我还要见证一下她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神奇的事情来。” “何况她每一个步骤都在极力的克制,尺度把握的也很好,能让自己中毒,却中毒不深,能给黄诚试毒,能让黄诚相信却把持住不让自己陷得太深。”张大夫说道。 “她存着活下去的想法。”金五爷盯着躺在床上的沈向晚喃喃道。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她自然是想活下去,但是她更想杀了黄诚,这份恨意真是让人钦佩又让人害怕。 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深的恨意,而且是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张大夫情绪又激动起来,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哽咽。 “确实是一个浑身都充满了神秘的姑娘,不知道这身体里的灵魂还是不是公主。”金三爷手中的蒲扇再次转动起来,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第14章 醒了 第二一早太阳照常升起,早上的第一抹霞光划过天际的时候,黄诚的十几个参将聚到了黄诚的营帐里。 黄诚就躺在营帐的后方那张行军床上,不过人已经死了,此时拉着帐幔,外面的人看不到。 参将们聚拢在营帐里并没有高声喧哗,一直在等着黄诚起来。 当然,皇城是永远不会起来了。 良久之后,平阳将军出现在营帐里,并且坐在了原来黄诚专属的位置上。 营帐里的参将们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心里谋划的东西一旦暴露,必然是斩立决,甚至是株连九族,怎么能不担心,不害怕? 平阳将军扫了一眼众人,“老夫出现在这里诸位是不是很惊讶?” “平阳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鲁参将问道。鲁参将声音粗犷,人本身也是身强力壮,人高马大,是那种勇猛的战将。 鲁参将虽然是在询问,可声音里却透着威胁。 “诸位谋划什么,老夫一清二楚。”平阳将军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营帐里顿时哗然,有人惊惧,有人害怕,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慷慨激昂。 “黄诚已经死了。”平阳将军又抱抛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营帐里顿时又是一阵混乱,紧接着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张行军床上。 行军床的帘幔被拉开,露出了黄诚的身躯。 鲁参将完全不敢相信,身子晃了晃,但还是向前两步,将手指放在了黄诚的鼻息上。 黄诚死了,这是实实在在的。 鲁参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随即又有几个参将也跟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声泪俱下。 当然还有一些参将面露恐怖之色,左顾右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自己的未来和生命无从掌握的迷茫在他们眼神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廖承志,这是怎么回事?”鲁参将忽然跳起来,扑向廖承志,腰间的剑顺势被拔出,直直的向廖承志刺了过去。 廖承志拔剑挡开,“我也不知道,昨夜将军忽然就死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将军的营帐里?这里你是最熟悉的,除了你带他进来还能是谁?你竟然敢和平阳将军联合起来杀了黄将军。”鲁参将一边怒吼,一边向廖承志攻击。 廖承志一边后退,一边抵抗,一边说,“没有,是将军死了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请平阳将军过来主持大局,不然军营就会混乱。” “这是主持大局,这是在灭了我们,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将军那么信任你,你竟然里应外人杀了将军,是不是你一直就是平阳派在将军身边的逆贼!”鲁参将虽然在打斗,可思路倒是还清晰,竟然能有这番分析,也算是难能可贵。 紧接着几个忠于黄诚的参将也扑上来攻击廖承志,恨不得将廖承志当场斩杀,剁成肉块拿去喂狗。 廖承志也已经没有退路,不管是平阳将军自己知道出现在了军营,还是怎么样知道的,反倒不如说是他通知的平阳将军。 这样到能给平阳将军卖一个人情,好为他以后的的路开辟一个新的方向。 就在几人围攻廖承志的时候,忽然一把尖刀出鞘,直直的刺入了鲁参将的胸口。 一股鲜血直喷出来,溅了出手者满身。 众人见到此场景大惊,再一看出手的正是平阳将军。 “黄诚意图谋逆证据确凿,有敢还继续追随他的杀无赦,不追随他的放下武器。”平阳将军将剑从鲁参将的胸口拔出来,带出一股浓黑的鲜血,顺带着将剑插在地上。 平阳将军威武霸气,声如洪钟,整个营帐几乎都跟着震颤。 原本跟着鲁参将围攻廖承志的也都停在那里不敢继续攻击,其他几个人交头接耳几下便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武器放在一旁,表示了恭顺。 平阳将军目光看向那几位刚才攻击廖承志的参将,目光锐利如刀。 那几位参将自然心里不甘愿,但在这种情势下反抗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他们也将武器丢在地上,然后用力跪了下来。 廖承志收起武器,赶紧叫了两个自己的人进来将鲁参将的尸体处理,放在营帐里,然后又将地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 剩下的事情便是平阳将军如何收服黄诚这五万兵马,然后将他们整编,具体最后要安置到哪里,以后慢慢思考就可以,不用急于一时。 不过,那些原本就不想谋逆的归做一类,墙头草的再归做一类,有坚定谋逆想法的再归于一类进行分割。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营帐的小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沈向晚晕晕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 她身体很虚弱,但意识慢慢的变得清明。 难道她又重生了。 这是重生在哪里?如果还是重生在十里坡杏花林怎么办?她还得再杀一次黄诚,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每杀一次黄诚耗费的心血让她能少活十年,当然如果她活着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转动眼珠觉得自己的确是活着的,有了一次重生的经历,她没什么太多吃惊,怀疑和新奇的。 她很快确定这里不是十里坡杏花林,因为没有暖暖。这里是军营的营账,她在营帐里重生了。 她在营帐里重生,这是什么意思?那黄诚已经死了,还是什么意思?不会这一次她向后穿越了吧,中间隔离一段时间吗? 想到这里,沈向晚不禁觉得害怕,支撑着想要坐起来。 “公主醒了。”就在此时,一个略带沙哑又苍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醒了,这是什么意思?当然醒了。 随着声音来到,人也出现在她眼前,这是一个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脸上爬满了皱纹,面容上堆着笑,让他的皱纹更加清晰,如水面上打起来的波纹。 “公主没有死。”张大夫似乎看出了沈向晚眼神中的茫然,迷惑和不确定,赶紧说道。 没死……怎么可能?那么深的毒,她怎么可能没死?虽然她中毒比黄诚浅,但她的身体要比黄诚衰弱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会没有死? 第15章 有缘 张大夫伸手摸住沈向晚露在外面的手腕为她诊脉。 “毒已经清除了七七八八,不过公主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得静躺两三天才能行动。”张大夫诊完脉之后说道。 “我确实活着。”沈向晚似乎还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再次问道。 “公主自己就懂医理,您是活着还是死了,难道您自己不知道吗?”张大夫笑着,轻轻的捋着那两根儿山羊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黄诚,黄诚死了吗?”沈向晚盯着张大夫问道。 “死了。”张大夫回答的干脆利落。 沈向晚悬着的心顿时踏实下来,眼眸中闪出晶莹剔透的光,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沈向晚楚楚可怜,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穿过脸颊流在两侧的枕头上,纵使张大夫是一个老男人也会心生忧怜。 “公主就这么相信我的话,我可是黄将军手下的大夫。”张大夫笑着看沈向晚。 “我为什么不相信?”沈向晚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沈向晚的反问竟然让张大夫一时无法回答。 “公主,你为什么要杀黄将军?在世人眼里,你可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没有他一刻都不能活的。”张大夫也难以免俗,询问道。 上一世的确是这样,她爱黄诚爱到了骨子里。 不过这一世就不同了,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阴阳向来两面,爱有多深,恨就有多彻骨。 “他在外面有人了,他始乱终弃。”沈向晚说道。 她没有撒谎,黄诚在外面的确是有人。上一世黄诚带兵攻打回京城之后,清理了一切他想清理的,很快接了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皇宫,那个女人就是他之前的女人。 上一世,沈向晚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在宫里没日没夜的折磨她的母亲,让她的母亲生不如死。 现在她又活着了,她还可以报仇,杀了黄诚,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个女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女人。 沈向晚知道,她的父亲对待黄诚恩情很重,一定有人在背后怂恿他,没日没夜地怂恿他,给他吹耳边风,让黄诚最后才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 那个女人在其中一定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好了,她现在活了,她又可以杀那个女人了。 张大夫震惊的看着沈向晚,他以为沈向晚一定会找这个借口,而这仅仅是沈向晚的一个借口而已。 但是他却在沈向晚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杀气,尤其是那双清明的眸子中似乎弥漫了一层黑雾,那是要杀人的凶光。 难道真的有一个女人在黄诚身边。 张大夫忽然想到金五爷昨天晚上对他说的话,那么那个女人是谁的人,是平阳将军派到黄诚身边的吗? 他也是平阳将军派到黄诚身边的,这不足为奇,因为平阳将军身边也有黄诚的人,难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沈向晚的反应让张大夫觉得沈向晚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就让福安公主以自杀的方式杀了黄诚,这是有多么大的魄力,勇气,决绝和凶残。 “大夫,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沈向晚看向张大夫问道。 张大夫摇了摇头,“没有,我相信公主的话。” “大夫,咱们两个真有缘,这才第一次见面,你说的话我相信,我说的话你也相信。”沈向晚挤出一个微笑来。 张大夫尴尬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你是不是叫张淼?”沈向晚突然盯着张大夫问道。 张大夫惊诧的看着沈向晚,虽然他是黄诚军中的随军大夫,但是作为一个公主,怎么可能知道他叫什么? 张大夫点了点头,“对,我单名一个淼字。” 沈向晚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这就对了,这个大夫是张淼的话,那么他就是平阳将军的人,也就是顾向虎的人。 张淼看到沈向晚嘴角勾起来的那一抹笑,头皮竟然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背蹿上来。 他感觉沈向晚知道的事情特别的多,知道了很多他们以为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是黄诚的人,你是平阳将军的人,准确的来说,你是顾天虎的人…”沈向晚盯着张淼说道。 张淼脸上的表情完全凝固了。在皇城的军营里,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平阳将军的人,那么福安公主怎么会知道? 沈向晚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是一份自信的笑,“张大夫,看来我是猜对了。” 顾天虎是大周的殿前都点检,是他父亲最信任的人。 他父亲之前手下有两大领军将领,一个是顾天虎,另外一个是邓世勋。 不过邓世勋在四年前死了。 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大周的军队五成掌握在他父亲手中,剩下的五成分别掌握在顾天虎和邓世勋的手中。 但是邓世勋去世之后,邓世勋手下的军队便基本上都归到了顾天虎手中。 去年他父亲被黄诚毒杀之后,大周的军队又有一部分掌握在顾天虎手中。 所以现在大周的军队有七成以上都掌握在顾天虎的手中。 而顾天虎手下有一员大将,叫平阳将军,顾天虎并不善于打仗,但是平阳将军却非常善于打仗,顾天虎手下的兵马基本上都在平阳将军手中握着。 大周除了顾天虎手中的兵马之外,剩下的便是黄诚手中的五万兵马,以及北大营的五万精兵,还有便是守卫京城的禁卫军。 这些兵马联合起来也不是平阳将军的对手。 上一世黄诚突然发起兵变,黄袍加身,谋朝篡位,做了皇帝,打回京城,顾天虎自然是不承认黄诚这个皇帝的,便另起炉灶。 天下刚刚统一,黄诚谋逆之后,东南的吴国,川蜀的蜀国纷纷宣布独立,天下又陷入了混战之中。 在这样的形势下,平阳将军先征川蜀,灭了刚兴起来的蜀国,然后调转军队又灭了吴国,随后又重新回到京城围攻京城。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进京城,在大相国寺大雄宝殿前毒杀黄诚的时候,京城已经被平阳将军围了三个月的时间。 京城已经弹尽粮绝,城里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 第16章 被吓到了 沈向晚与张大夫说话间,金五爷走了进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拿着蒲扇。 “醒了?”金五爷声音中透着一丝惊喜看向张大夫问道。 张大夫点了头,“已经醒了。” 金五爷走到沈向晚面前先看了一眼,然后行礼,“参见公主。” 沈向晚笑了笑,“军师不用多礼。” 金五爷一脸意外,看向张大夫。 张大夫已经坦然,因为刚才对话张大夫已经从沈江晚身上体验到了很多令他惊讶的事情。 金五爷虽然被喊作军师,不过没有多少人这么喊他,他毕竟只是平阳将军帐下的一个谋士而已,也没有见福安公主。 “公主知道我?”金五爷问道。 “知道。”沈向晚点了点头。当然她不是现在知道的,而是上一世知道的。 上一世在平阳将军攻打川蜀和吴国的时候,这位金五爷可谓是声名大噪。 金五爷站着,居高临下看着沈向晚,手中的蒲扇转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一副公主知道我真好的样子。 “金先生在这里那么这里的局势应该已经被平阳将军控制了。”沈向晚看着金五爷问道。 金五爷手中的蒲扇转动的飞快。 “公主很厉害。”张大夫不由得夸赞了一句。 金五爷狠狠的瞪了张大夫一眼。 沈向晚唇角抿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金五爷点了点头,“公主猜的不错,将军已经控制了这里的局面。” “将军正在整编黄诚的兵马!” 金五爷盯着沈向晚,“公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大夫说我得在长床上躺两天才能自由活动。”沈向晚说道。 “公主是要装糊涂吗?您杀了黄诚,虽然您是公主,可是黄将军也是朝廷的大将,您杀了他得给一个交代。”金五爷死死的盯着沈向晚,试图要吓唬他。 “现在应该所有人都认为是平阳将军杀了黄诚,怎么会有人觉得是我杀了黄诚呢。”沈向晚一脸无辜和娇弱的样子。 金五爷瞪着沈向晚。 “先生不用这样瞪着我,也不用吓唬我。我都不怕死,还怕你吓唬吗?”沈向晚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金五爷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沈向晚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女人太有欺骗性,所以说他这辈子才不愿意跟女人打交道,也不结婚。 “公主是有活下去的欲望的,不然您不会仅仅只吃那么点点心,喝那么点酒,你控制的度很好。可是现在,如果您不承认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那么以后是不会再活在这个世上了。”金五爷咬牙冷声说道。 “张大夫,你看,你看金先生他要杀我呢,我可是公主,他要杀我呢。”沈向晚对张大夫期期艾艾地说道。 张大夫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线飘过。这小姑娘说满身戾气便是满身戾气,说娇弱无助,便是娇弱无助。来回的在两种感觉中跳跃,让人真是难受。 “不管怎么样,这锅将军是不会背的。”金五爷郑重其事道。 “先生,你说错了,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纯粹是我命大。 如果没有张大夫,我就死定了,我之所以在控制着度,是因为我身体不如黄诚,所以我必须严格控制毒药的摄入量,不然我会先死在黄诚前面,那怎么行,我得看着他死,死的透透的,我才放心。”沈向晚声音凉凉的说道。 虽然张大夫已经听沈向晚这样说过一次,但后背还是升起一股凉意来。 金五爷有种脱口而出就要问为什么的冲动,但还是咬住了嘴唇,咽下了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因为张大夫一定已经问过了,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其实这不是背锅,这是一份巨大的功劳,黄诚要谋逆,张大夫是你们的人,他在黄诚身边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沈向晚说道。 “我们没有是确凿的证据。”金五爷说道,“公主杀黄诚,难道是因为这个。可公主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她要什么证据,她上一世亲生经历过,还需要什么证据? “怀疑就足够了。何况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是负心汉,我杀他理所当然。”沈向晚道。 金五爷震惊的看着是沈向晚。 “看来金先生知道黄诚外边有别的女人,那女人是谁?她在哪里?”沈向晚盯着金五爷问道。 此时的沈向晚再没有刚才柔弱可怜的样子,露出了凶狠的模样,像一只刚刚长出虎牙的小老虎,充满了攻击性,又柔弱的让人觉得可怜。 “我不知道公主你在说什么。”金五爷失口否认道。 “金先生游历天下多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明白百姓疾苦,只可惜您不会撒谎。”沈向晚目光中充满了杀气,“看来这个女人也是你们的人。” “是谁的人,顾天虎的人,还是平阳将军的人,还是……”沈向晚冷冷的盯着。金五爷。 金五爷浑身发冷,他从来也没有这种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看透别人,没觉得有人能看透他,可此时在沈向晚面前,他觉得自己被这小姑娘看透了,赤裸裸的站在那里。 “公主刚刚苏醒,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能太劳神。”金五爷说完转身就要走,感觉是在逃跑,狼狈不堪。 张大夫也震惊的看着金五爷,他们相识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狼狈的金先生。 “将军什么时候能够有时间,我想见他。”沈向晚说道。 金五爷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营帐,手中拿着的折扇被紧紧地攥着。 “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平阳将军看到金五爷走进来问道。 金五爷抓着蒲扇在胸前快速的摇晃着,扇起一股一股的风,吹动的他凌乱的头发上下飞舞。 平阳将军放下手中的笔,定神看着金五爷。这是金武爷慌乱时候的样子,他很少见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平阳将军站起来给金五爷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盯着金五爷问。 “将军印象中的福安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金五爷停下手中的折扇看着平阳将军问道。 平阳将军好奇金先生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但没有反问,直接回答,“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单纯可爱,向往爱情,长得很漂亮,算得上是人间绝色。” 第17章 不是原来 单纯可爱。 金五爷听到这四个字只想翻白眼,那小姑娘哪里是什么单纯可爱的人? “他杀了黄诚,而且用自杀的方式,将军还觉得她单纯可爱吗?” 平阳将军笑了笑,“看来金先生是在福安公主那里受了刺激。 这个小姑娘看来是真的不简单,竟然让我的军师受了如此大的惊吓。” 金五爷没有反驳,他的确是受了惊吓。 昨天晚上借尸还魂只不过是个想法,可现在他竟然有些确定的感觉了。 “福安公主要见你。”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道。 “他知道我在这里。”平阳将军挑眉,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外。 “何止是知道,他还知道将军控制了这里的局势,而且现在所有的人几乎都认为是将军杀了黄诚。”金五爷说道说道,语气里透着非常不忿的感觉。 平阳将军怔忡了片刻,“怪不得先生被吓着了,的确是个厉害的姑娘!” “她这是要甩锅。” “她说这不是锅,这是功劳,因为黄诚要谋逆。”金五爷道。 “她竟然还知道黄诚要谋逆,是她自己知道还是太后,太师,等人全部都知道。”平阳将军也警觉起来。 “肯定不知道,如果太后和太师等人知道怎么会让她一个小姑娘只身前来杀黄诚,这是不可能的。”金五爷断定。 “先生的意思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她又设了整个局。”平阳将军手指不断的在书桌上敲着,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那福安公主的确不是原来的福安公主了。” “对,的确不是原来的福安公主了。”金五爷意味深长地呢喃道,几乎是用紧紧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那我这就去见她。”平阳将军说道。 “还是稍稍晚一点再去见吧,她伤的很重,说了这么些话,估计现在已经睡了。”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地上来回的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事务,并不理会在他面前转来转去的金五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沈向晚的确是累了,金五爷走了之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沈向晚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因为透过营帐窗户照射进来的光是金色的。 “公主,公主,你终于醒了,公主……”暖暖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像上一次她从十里坡杏花林屋子里醒来时候一样。 沈向晚意识清明,只是身体觉得虚弱,有气无力的,她抬起手来捏了捏暖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哭什么,我好好的呢。” 沈向晚此话一出,暖暖更是泪崩,扑在沈向晚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向晚也没有阻止,伸出手在暖暖的后背上轻轻的摸着,从上向下慢慢的滑动。两世了,都是这个小丫头在她身边陪着,这份情感早已经跨越了主仆。 暖暖哭声渐渐平熄下来,带着哽咽的声音,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向晚。 “公主,他们说将军死了,将军死了,怎么办?将军死了。”暖暖满脸慌乱和无措。 沈向晚也不想吓她,也不想说黄诚是她杀的,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暖暖赶紧点头答应着站起来向外跑。 金五爷安排了暖暖来伺候,自然一应吃的都给备齐整了。 暖暖拿了粥,还有馄饨,虾饺放到沈向晚面前,一点一点的喂她。 “公主,将军死了,将军死了怎么办?”暖暖旧事重提,她真的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公主那么爱将军,这一趟是专程来看将军的,可将军却死了,公主不得伤心死吗? 可是公主好像不怎么伤心,也不怎么震惊,还能吃东西,她心里又觉得安慰。 可是又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听到过很多故事,人在受到了重大的创伤之后反倒会平静,可这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更加可怕。 暖暖担心沈向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因为不能接受黄诚的死,她知道公主有多爱黄诚。 “嗯,死了便死了,是人总会死的,暖暖我没事,我不伤心,也不难过,更不会做傻事,你放心,别担心,别害怕。”沈向晚安慰暖暖。 可暖暖哪里能听沈向晚这些鬼话。公主有多爱黄将军她知道的,这都是假话,说的都是假话,她泪如泉涌,让看着沈向晚透过遮满泪的眼,光线在折射,公主在她的面前形象在摇摇晃晃,就像公主要在她的眼前消失。 暖暖害怕的厉害,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 沈向晚吃了不少,既然她活下来了,还有好几个仇人没杀呢,还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的,既然活了,那就好好的活下去,都得死,一个都不能活着,必须都得死。 盛向晚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沈向晚这样吃东西更吓坏了暖暖,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了,太害怕了,太恐惧了,她得看着公主,寸步不离地看着公主,不能离开她。 沈向晚吃完,暖暖只是将碗筷等等的东西收拾在旁边,人却不离开,就坐在沈向晚的旁边看着。 沈向晚知道暖暖心里在想什么,在害怕什么,也没有说别的。 过了一会儿,张大夫走了进来,“将军这会儿有时间,公主要见吗?” 沈向晚点了点头。 很快,平阳将军掀开营帐的帘子大跨步走着进来。 平阳将军是传说中的战神,这个时候声名虽然已经很高,但是与上一世他灭了川蜀和吴国之后的声名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 这是一个让所有敌人听了名字就会吓破胆的人物,此时就站在沈向晚的面前。 他身材并没有多高大,相貌更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且还带着儒雅之气,看起来四十多岁,是一个中年人。 之前沈向晚见过平阳将军,但只是在宴会上,远远的看过一眼,从来也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上一世,她只是不断的听到他的传说,却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可这一世,她却见到了,很多人的轨迹与上一世不同了,以后或许会有更大的改变。 “公主!”平阳将军进来敷敷衍衍的行一个军礼。 第18章 活人的价值 对于平阳将军的敷衍,沈向晚自然不会在意。 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不过也只剩一个身份而已。 父亲死后,她和母亲还有弟弟,就只是孤儿寡母。 上一世黄诚带着兵马打回京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朝廷中的那些官员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便顺从了黄诚。 在大周建国之前,整个华夏经历了五十多年的动荡时期,在这五十多年中,前前后后经历了十几个国家,有的国家建立不过三五年就灭亡了。 在这个动荡的乱世,所谓的忠诚变得很可笑。 现在平阳将军手握几十万大军想要打回京城弹指一挥间。 “暖暖,你先出去。”沈向晚看向暖暖轻声说道。 “公主!”暖暖抓住沈向晚的手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想离开。 “没事,将军会保护我的。”沈向晚很郑重的说道,语气没有半刻迟疑。 平阳将军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小姑娘在说什么?她为什么要说他会保护她?她凭什么会这么认为? 金五爷则是瞟了一眼平阳将军,那眼神似乎在说,将军,你看这小姑娘的想法总是这么独特。 暖暖点了点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营帐里剩下三人,沈向晚,平阳将军,还有站在不远不近地方的金五爷。 他握着蒲扇,蒲扇并没有转动。 “公主要见我。”平阳将军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挣扎的坐起来靠着后面的垫子,身子半躺着,微微的仰视,看着平阳将军。 对于这个男人她很陌生,但上一世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却异常深刻。 黄诚打回京城坐上帝位的第二年顾天虎称帝,建立了大盛朝。 大盛朝建立第三年,顾天虎的二儿子顾华杀了大儿子,也就是大盛朝的太子。 沈向晚后来听说顾天虎的二儿子杀了太子之前,其实已经杀了他的三儿子和皇后。 所以说,顾家天下还没有统一整个中原的时候,内部的争权夺利已经风起云涌。 可是这些似乎并没有干扰到平阳将军征讨四方的步伐。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顾天虎的二儿子并没有坐上皇位,最后竟然是四皇子坐上了皇位。 可是此时,就是现在,谁都不知道顾天虎还有一个四儿子,在外人眼中,顾天虎只有三个儿子。 沈向晚好奇顾天虎的第四个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私生子? 不过乱世之中这种事情很常见,顾天虎四处征战,去到一个地方找几个女人陪陪他,生下儿子也是很正常的。 “我想感谢将军。”沈向晚说道。 “公主,感谢我什么?”平阳将军语气平直,张大夫和金五爷都说这小姑娘厉害,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厉害在哪里。 “张大夫是将军的人,如果没有张大夫我就死了。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大于天,怎么能不感谢?”沈向晚微微一笑说道。 刚才说将军会保护她,现在又说将军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是死气白咧的要贴上将军呀!金五爷站在不远处想着,手中的蒲扇慢慢的转动起来。 “张大夫虽然是我的人,但他也是黄诚的随军大夫,救公主纯属偶然,不用谢。”平阳将军语气淡淡的,似乎在与沈向晚故意拉开距离。 沈向晚并不介意,“不论将军是怎么想的,不论将军做与没做,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欠将军一条命。” “您是公主,您的命太珍贵了。”平阳将军语气依然平淡。 “刚才金先生说我要甩锅给将军,那是我的玩笑话。我对会对众人说是我杀了黄诚,不会让将军承担任何责任,将军稳住了皇城的五万兵马,这是大功一件。”沈向晚道。 金五爷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真是人嘴两张皮,小姑娘的嘴更是不能信,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现在见了将军转眼就变卦了。 这小姑娘从见了将军开始便一直在讨好,她想做什么?她的杀气和锋芒都哪里去了? “公主觉得会有人相信吗?”平阳将军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 “会的,会有人相信的。”沈向晚语气笃定。 “其实是谁杀的黄诚并不重要,他是一个死人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将军说对不对?”沈向晚看向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看着这个脸色有点惨白,小小的脸都没有他巴掌大小姑娘一副老成的样子心中难以抑制的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总感觉在福安公主的眼中,他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可是平阳将军确定,他与沈向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是第一次,之前也不过就是听到一个名字而已。 那么这种她对他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讨论死人没什么价值,将军,我们来讨论一下活人。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人将来该怎么样,要怎么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 平阳将军静静的看着沈向晚等着她往下说。 “将军,你想当皇帝吗?”沈向晚问道。 金五爷一口气没提上来,连着咳嗽了几十下才终于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就说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物。 平阳将军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惊诧。 纵然他身经百战杀敌无数,被人忽然问出这个问题,而且是当朝的公主,怎么能不令人震惊? “公主这是想给我扣一个谋逆的罪名嘛?”平阳将军盯着沈向晚问道。 听了张大夫和金五爷都说这个小姑娘厉害,从他们的话语中判断的确是厉害,他想亲自领教一下,现在终于领教到了。 “怎么会,将军是这个乱世中难得的忠臣,我就是问问。”沈向晚笑了笑,这笑中还透着坏坏的意味。 “将军不想,可这普天之下想当皇帝的人可不少。自从爹爹死了之后,很多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我弟弟今年才一岁多,在这个乱世中,那个位置是会害死他的 那不是福气,那是灾难。”沈向晚说道。 平阳将军没有说话,眸色沉了沉看着沈向晚,这不是那个纯洁的如一张白纸的福安公主。 “将军不想可顾大人一定想。”沈向晚笑了笑,“顾大人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每一个人的名字连起来,将军想知道是哪四个字吗?” 第19章 意味什么 金五爷这一次不是咳嗽,而是身子剧烈晃动,差一点直接倒在后面,幸好身边有桌子,双手拖住蒲扇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平阳将军震惊的看着沈向晚,不过震惊之余,目光中透出了森森的杀意。 “将军想杀我?”沈向晚并不惧怕,她已经算是死过两次的人,这一次算是死里逃生,上一次是真的死透了。 所以沈向晚并不惧怕死亡,是真的不惧怕。 “将军不知道吗?怎么会?将军是顾大人最信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顾大人四个儿子名字连起来是一个什么词呢?”沈向晚唇角玩味着一丝笑看向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将眼神中的杀意收敛起来,眸色深深,却多了几分深意。 此时,沈向晚对于平阳将军来说就是手中待宰的小白兔,他可以用任意的方式对待她,也可以寻找任何一个理由来遮掩这件事情。 可是很明显,这个小姑娘已经引起了平阳将军的注意,他对她升起了好奇心。 “公主,我只听说顾大人有三个儿子,四个儿子的说法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平阳将军声音凉凉道。 “啊哈,看来大人还是有事情隐瞒了将军,顾大人应该有一个私生子。” 沈向晚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私生子叫什么呢?叫什么呢?” “公主,你这样走在刀刃上会送性命的。”平阳将军面色冰冷,逼近沈向晚。 沈向晚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哉。 “将军不用吓我,金先生已经吓唬过我了,他说我有活下去的欲望,其实真的没有,我只不过是想看着黄诚死透了我才去死,好在将军是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的,将军什么时候想要拿走便是了。”沈向晚赤裸裸地说道。 沈向晚如此说,平阳将军反倒真没有了丝毫的杀意。 他退后一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沈向晚对面,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面加白曦,唇瓣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显得非常虚弱,但难以掩饰她是一个绝色美人。 “顾大人的四个儿子连起来便是君临华夏,我说的对不对?”沈向晚笑了笑,挑眉看向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内心虽然震惊,因为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知道,这怎么可能不令人震惊。 但他身经百战,已经收敛了任何震惊,杀意,以及其他不该存在的情绪。 “公主,你真的不怕死。”平阳将军问。 “不怕,不过,既然活了,我还不想死,至少暂时我不想死。”沈向晚笑了笑。 “但是你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再次将自己往道口上送。”平阳将军冷冷道。 “看来是我戳到将军的痛点,真是有意思,将军与顾大人的四儿子是什么关系?先生,还是您抚养他长大,情同父子还是你是他舅舅,或者是……”沈向晚一边思索着一边说,嘴角的笑意从来也没有消失过。 平阳将军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几分,至少沈向晚不是知道了全部情况,她也只是知道一部分。 “公主,这些事情是谁告诉你的?太师,还是太后?”平阳将军盯着沈向晚问。 “当然不是。如果外公和母后知道这些,怎么会让我只身前来,或许你们猜测我杀黄诚也是在他们知道的情况下吧,这个你们猜错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沈向晚缓缓的摇摇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做出了如此宏大的事情。” “宏大……”平阳将军横了沈向晚一眼。 “对宏大,惊天动地。”沈向晚语气笃定,咬着牙说道。 “如果太师和太后真的不知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估计得吓晕过去。 你做的这件事情足够惊天动地,但不能用宏大来形容,应该是大逆不道。”平阳将军道。 “嗯,管他是什么呢?那又有什么重要的?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黄诚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向晚脸上洋溢出胜利的喜悦,对,皇城死了,她背负所有的骂名她心甘情愿。只要黄诚死了,活着的人才能痛痛快快的活着,剩下所有的辱骂,谴责,重担全部就由她来背吧,她不惧怕这些。 平阳将军看着沈向晚,心中五味杂陈,这么瘦弱的姑娘,肩膀如此单薄,能担得下这滔天的罪责吗? 干脆杀了她算了,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用背了。 “公主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真的很危险。”平阳将军道。 “我知道顾大人想当皇帝,这个得乱世当皇帝的人很多,但是现在将军不想当皇帝,那最有可能当皇帝的便是顾大人。”沈向晚说道。 “你想做什么?”平阳将军冷眼看着沈向晚。 顾天虎的确是想当皇帝,而且谋划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可以帮助他,别忘了我是公主。”沈向晚掷地有声地说道。 平阳将军脱在膝盖上的手直接向前划去,整个人差一点从前面栽倒下去。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她是公主,对,她还知道自己是公主,她这是帮着反贼推翻自己的朝廷,推翻自己的王朝。 有这样的公主吗?普天之下真的有这样的公主吗?没有吧,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金先生直接便坐在了地上,双手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太震惊了。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够正经,可是这句话一出他才觉得前面的都是毛毛雨,根本算不得什么。 “公主,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平阳将军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沈向晚。 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轻描淡写的笑,“我自然知道,我清醒的很,睡了一下午,体力恢复了不少,脑袋异常的清明。” “张大夫不愧为张神医。” “可你,你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平阳将军问道。 如果说杀了黄诚还能编造一个理由,说黄诚是负心汉。公主爱之恨深,所以恨之切杀了他,有的人或许还能理解,可是如果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朝廷,自己的王朝,那才真的要遭受万人唾骂,不会有人理解的,这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第20章 一起所 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和金五爷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而又明艳。 此时,她就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只是为了一点小快乐笑的如此的畅快,开心,毫无杂质。 如果让没有听到刚才她说出口的那些话的人听到她此时的笑声,谁也不会相信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我真厉害,竟然把游历天下,看尽世间疾苦的金先生吓得坐在地上,竟然能将带领几十万雄师横扫天下的平阳将军吓得双手滑脱。” 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真厉害,我真是太厉害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胡言乱语。”平阳将军瞪着沈向晚说道。 “将军为什么不相信你?看看我虽然顶着公主的名分,但也就是一个名分而已。我什么都没有。而您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生杀予夺,您有什么不相信的,何况你又害怕什么呢?”沈向晚笑了笑,“我有什么是让您忌惮的?” “我什么都没有。” “既然顾大人想要这个天下,那我便帮他得了这个天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什么所图?”平阳将军问。 “我所图的非常单纯,我只希望我的母亲和弟弟平安,外公一家安然无恙。”沈向晚看向平阳将军,眼神中透出来的是十足的真诚。 “我用母亲和弟弟安然无恙 太师傅上百口人活命换给顾家一个君临华夏,换给将军一个公侯爵位,我这个要求应该不算高吧。”沈向晚说道。 “既然顾天虎早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情迟早是要做的,大周七八成的兵力都握在他的手中,拿下京城轻而易举。为了京城安宁,为了百姓免于战乱,为了减少兵戈,我这样做是不是天经地义?” 沈向晚淡淡一笑,“将军,我刚才就说了,我弟弟才一岁多,他懂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是好事,对他来说是大大的坏事,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个位置,黄诚是其中之一,还有朝堂上站着的那些大臣们,每一个都是虎视眈眈,没有一个是忠臣。” “可你要这样做,你就成了最大的奸臣。”平阳将军道,“那会受万人唾骂,千夫所指。” “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果不是将军帮我捡回了这条命,我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沈向晚盯着平阳将军,“我活的每一个瞬间都是赚来的,有什么好惧怕的?我不担心,将军担心什么,难道将军是在心疼我?” 平阳将军只想翻白眼,她一直在强调他是她的救命之恩,一直在与他拉近关系。这个小姑娘自从见了他一方面在给他装柔弱,另一方面又表现出她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究竟哪一面才是这个小姑娘的真实面貌? “将军,我已经如此坦诚了,难道将军就不能在我面前坦诚一下吗?”沈向晚笑了笑。“您可是平阳将军,您可是传说中的战神。” 他哪里就是战神了,谁给他起的这样的名号,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少给他拍马屁,他不稀罕。 平阳将军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公主的想法太过于大胆,这件事情我得与顾大人商量一下再做决断。”平阳将军道。 “好,反正我得听从张大夫的,这几日不能下床走动,我得好好养伤。好不容易活了一次,这都是将军的功劳,是将军救了我的命,我得加倍珍惜。”沈向晚目光灼灼的看着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也没有反驳,算是默然了。 平阳将军离开了沈向晚所在的营帐,金五爷在离开之前盯着沈向晚看了良久,但是沈向晚仿佛没看到金五爷在盯着她,依然保持原来的样子,泰然自若。 “好好帮公主救治,让她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平阳将军出了营帐叮嘱张大夫。 张淼点了点头,“将军放心,不出五日,必然是活蹦乱跳,如常人一样。” 平阳将军回到自己的营帐,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 “是不是一个奇女子?”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金五爷在地上来回踱步,虽然他双腿发软,但他根本坐不住,手中的蒲扇转动的飞快,扇起呼呼的风。 平阳将军轻轻的嗯了一声,回想着沈向晚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如遇惊雷,能将人劈死。 可是他心里又觉得这女孩子心中有深深的悲伤,那股悲伤被她的强颜欢笑和大胆鲁莽掩盖起来,让人不易察觉,可那深深的悲伤,才是她的真实面貌。 怎么看都不像是福安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是另外一个人,她身体里已经不是原来的灵魂,她换了一个灵魂。”金五爷忽然顿住脚步,睁大眼睛,手中的蒲扇被他紧紧地握着,蒲扇却指向了平阳将军。 “真的,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吗?”平阳将军不敢相信的看着金五爷。 “有,一定有。你没听刚才福安公主说的话吗?她一直在强调我游历世间,她为什么一直在强调这个?就是想证明她的与众不同。因为我见识过,让我不要太大惊小怪,就是这个意思。”金五爷整个身体仿佛都在沸腾,血液似乎已经达到了沸点,在上下翻滚。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她提的建议是否可行?”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问道。 “将军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又何必问我?凡公主所言,确实是顾大人多年所想。” 金五爷忽然低下了头,喃喃道,“只是不知道她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既然知道这么多,她曾经应该也是处在核心圈里的人,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存在。” 平阳将军漠然。 “福安公主所求非常简单,只是为了让太后和幼弟活着,为了太师府上下百十来口人安然无恙,如果顾大人的大事能得到福安公主的帮助,或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平阳军将军没有说话,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天下战乱多年,福安公主所图,也是将军所图,只希望战乱减少,百姓安宁。”金五爷接着说道。 第21章 答应了 平阳将军霍然站起来又向营帐外面冲去。 “将军……”金五爷被平阳将军这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再去见见她。”平阳将军的声音传进营帐。 金五爷怔怔的看着营帐的门帘子片刻,然后手掌拍在蒲扇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将军。”沈向晚见到平阳将军忽然冲进来,有些意外。 “暖暖,你先出去。”沈向晚见平阳将军冲进来,卓然的目光盯着她,便轻声对旁边的暖暖示意道。 暖暖这次没有抗拒,顺从的退出了营帐。 “你怎么相信我会保护你们母子平安,保护太师父一百多口人安然无虞。”平阳将军问道。 “将军去而复返,原来只为了问这个。”沈向晚笑了笑,“因为我相信将军,没有任何理由。” 平阳将军脑袋嗡嗡的响,仿佛要炸裂一般,这个回答太令他出其不意。 平阳将军再没有说话,转身出了沈向晚的营帐,跨马直奔顾田虎所在之处。 “将军怎么忽然来了?”顾天虎见平阳将军冲进来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他温柔一笑。 平阳将军挥退了左右,书房里只剩下了顾天虎和平阳将军两个人。 “你想做皇帝,势在必得吗?”平阳将军没有绕任何弯子直奔主题。 “对,我想做皇帝。”顾天虎回答的也干脆利落。 “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不论是现在的幼帝,还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坐上帝位都会天下大乱,只有我坐上皇帝之位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平息天下,实现先帝十几年戎马生涯征战四方的宿愿。”顾天虎朗声说道。 “好,那现在就有一个做皇帝的机会,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平阳将军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天虎,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一次轮到顾天虎懵逼了,忽然冲进来竟然是说了这样的话。之前不是一直反对他登上帝位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 “既然如此,就好好做皇帝,做一个好皇帝,对得起你刚才说的话,不要让天下陷入战乱,要让百姓过上平安的生活,这是我所愿。”平阳将军说道。 “自然,这也是我平生征战四方所愿。”顾天虎回答道。 “那你这边准备着吧,等我的消息。”平阳将军说完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顾天虎的书房,向外冲了出去。他没有任何停歇,再度返回黄诚的军营。 “将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天虎喊来一个人,这人人是一道暗影。 “回大人,黄诚死了。”暗影回答道,“将军收编了黄诚的五万兵马。” “黄诚……一个皇城怎么能让将军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事情?”顾天虎不太相信,看向暗影,目光锐利如刀。 “除此之外,没有特别的事情,福安公主去了黄诚的营帐,也差点死了,不过,不过救活了。”暗影回答道。 “福安公主……”顾天虎笑着摇了摇头,“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去见黄诚是为了爱情,与整件事情无关。” “卑职无能,再没有别的了。”暗影躬身抱拳。 “行了,你下去吧。”顾天虎挥了挥手。 平阳将军返回军营再见到沈向晚的时候,沈向晚已经能下地。平阳将军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 旁边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暖暖在帮着沈向晚洗茶壶和茶杯。 “将军回来了。”沈向晚见到平阳将军,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将军要不要喝一杯茶?茶虽然不好,但我泡茶的手艺可是不平凡的。”沈向晚很自信,脸上洋溢着微笑。 上一世她被黄诚圈起来无处可去,这些都是打发时间的事情,而且能磨炼太师的耐性。最可怕的是,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最多的便是时间,绝对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真是太慢太慢了。 平阳将军没有说话,坐在了沈向晚旁边那把椅子上,椅子前面有一个小圆桌。 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笑,虽然培养将军坐下了,但她洗茶泡茶的动作却依然不紧不慢,如平阳将军不在此地一样。 平阳将军震惊,虽然他没有盯着小姑娘看,但扫一眼也知道这洗茶泡茶的功夫没有几年时间是练不出来的。 泡茶的功夫或许能够速成,可是这份心性,这份淡然,不是一蹴而就的。 “顾大人答应了。”沈向晚倒了一杯茶推到平阳将军面前,微笑着问。 “答应了。”平阳将军端起茶来,小口抿了一口,虽然茶不是好茶,但经过沈向晚这烹茶的手艺,似乎味道的确不同了。 “顾大人,有什么计划?”沈向晚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又拿起茶壶为平阳将军斟了一杯。 “不知道。或许有,但是我让他听我的消息。”平阳将军说道。 “将军是想听我的建议。”沈向晚蕙质兰心一笑,似乎完全了然平阳将军心中所想。 平阳将军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半点也没有装模作样和娇柔造作。 “很简单,黄袍加身。”沈向晚说道。 上一世黄袍加身的是黄诚,这一世,这场戏就由顾天虎来演。 “黄袍加身,什么意思?”平阳将军问。 “就是演一场欲拒还休,既当**又立牌坊的戏。”沈向晚直言道。 “将军原谅我的冒昧,这也就是我不多几次能这么说顾大人了。下一次我见到顾大人,可就要三叩九拜了。”沈向晚脸上露出顽劣的笑。 平阳将军心口不禁揪了一下,有些心疼。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真是莫名其妙。 “这场戏非常好演,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难的是川蜀和东吴怎么能让这两地安然无恙,如果这两地起兵反对,将军可有应对之策。”沈向晚说道。 “我可不希望让顾大人坐上皇位,天下依然陷入动荡不安之中,那我死了才真的没有脸面去见我的父皇了。”沈向晚脸上露出纯真无邪的笑。 “你究竟是为了保家人的安全,还是为了天下安宁?”平阳将军盯着沈向晚问。 “将军,这一点都不冲突,为了天下百姓那是公,为了家人安全那是私,公私可以兼得,不是很好吗?”沈向晚玩味一笑,提起茶壶稳稳的为平阳将军斟满茶杯。 第22章 故事 平阳将军手指在圆桌上轻轻的敲打着。 他不能确定沈向晚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 “将军不相信我?”沈向晚挑眉看向平阳将军。 “其实将军不用怀疑我,怎么说我也是我父亲的女儿,从小在父亲膝头长大,父亲今生的宿愿将军不会不知道。” 平阳家军点了点头,看向沈向晚,“我相信你。” “那么将军有能力控制川蜀和东吴的局面吗?”沈向晚问道。 “川蜀的局面应该可以控制,不过东吴的局面很难说,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实现我们达成的一致意见,我带兵征讨东吴可以确保局面不被扩大。”平阳将军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对于平阳将军的能力沈向晚从来也不用怀疑,上一世的状况应该比这一世坏很多,平阳将军依然能带兵扫平川蜀和东吴,何况是这一次呢。 “那么将军能答应我几个条件吗?”沈向晚说道。 “公主的条件应该不过分。”平阳将军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眉心向下压了压。 “不高。只要将军带兵进城,不屠杀百姓,不胡乱抓人,还有妥善安置我的家人就可以。”沈向晚说道。 “你觉得我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吗?”平阳将军眉心舒展,他以为沈向晚会提出多么刁难的条件,原来就这些,这也算不得什么条件。 沈向晚所提出的和他心中所想的完全吻合,答应起来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那就谢谢将军了。”沈向晚笑着说道。 “公主准备怎么做?”平阳将军看向沈向晚问道。 “我回到京城会劝说母后和外公让弟弟禅位给顾大人。” “当然,在这之前我会传消息给将军,让顾大人在外面黄袍加身,自己称帝。” “我的劝说或许不管用,但是只要顾大人黄袍加身,自己称帝,面对这种压力他们会有所反应的。” “公主可别忘了禁卫军是在中书令手中掌握着,虽然兵马不多,但也有三万精兵,如果是死守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平阳将军道。 “我会让中书令放下武器打开城门的。”沈向晚很自信的说道。 平阳将军不知道沈向晚凭什么,难道只凭他公主的身份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公主的身份撒撒娇还可以,让中书令交出军权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平阳将军不知道沈向晚将如何做到这件事情? 但是他心里竟然觉得沈向晚是可信的。 沈向晚之所以自信,是因为上一世就经历过同样的事情,黄诚带着五万兵马返回京城,中书令几乎没有抵抗,大开城门迎接黄诚进城。 上一世中书令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黄诚太师府满门,杀她弟弟,欺负她母亲的事情,可是他视而不见,也是一种纵容,也是黄诚的帮凶。 上一次黄诚仅仅带了五万兵马中书令就没有抵抗,这一次换做了顾天虎,难道他会抵抗吗?显然是不会的。 “那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城?”平阳将军问道。 “明日一早就走。”沈向晚说道。 “公主的身体可以吗?”平阳将军又问。 “将军是在关心我?”沈向晚挑眉看向平阳将军,笑意连连。 平阳将军轻哼了一声,“我是担心公主的身体撑不到办成我们的大事。” “怎么会,我还有好多仇人,既然活了,我就得再杀两个,等他们死了,我才能安心的死,在这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沈向晚冷冷的说道。 平阳将军再没有多说什么。 平阳将军回到自己的营帐。 “大人同意了。”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看向平阳将军 。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平阳将军语气淡淡。 “将军离开这两日,我与福安公主喝了几次茶,她泡茶的功夫不一般,没有几年是磨练不出来的。”金五爷转动蒲扇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想说的是,她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平阳将军盯着金五爷问道。 金五爷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来到他的身边,一直陪着他,经常给他讲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一开始他就当是离奇古怪的故事来听,可慢慢听的多了,觉得这些事情似乎都变成了真的。 “不是,不是别人的灵魂,还是她的灵魂,不过是她经历过了一番之后,又重新回来的灵魂。”金五爷整个人情绪已经亢奋起来。 “重新回来……你的意思是重生。”平阳将军瞪大眼睛看着金五爷,“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有,怎么可能没有?”平阳将军忽然停住脚步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都是惊喜和兴奋。 “曾经,曾经我就见过一个 在川蜀之地,将军难到没听我给你讲过那个故事吗?那个小姑娘也是一样的。” “可我只把他当个故事来听。”平阳将军道。 “可是那不是故事,那是真的,发生在福安公主身上的事情也是真的,她经历过未来又重新回来了,我不知道她经历的未来是什么,但我知道非常的惨痛,难道你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那种绝望吗?绝望之后疯狂的求生欲,你没感觉到吗?” “曾经历过的事情中黄诚对她的伤害一定是巨大的,所以她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要将他杀了,不然这件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平阳将军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敲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日一早她要返回京城,她要劝说太师和太后让小皇帝让位。她要劝说中书令放下禁卫军的兵权,大开城门,你觉得可能吗?”平阳将军在问金五爷,似乎又在问自己。 “将军既然已经决定了,说明将军心中已经相信她了,不是吗?”金五爷笑着问。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内心是相信的。 “将军,我太兴奋了,我太想看一看福安公主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金五爷说道。眼神里都透着难以浇灭的火焰。 “她现在做的事情已经是惊天动地了,还能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吗?”平阳将军瞪了金五爷一眼。 这个老道从来到他身边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第23章 回来了 世间的人确实是千百模样,有的人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有的人则希望天下动荡。 因为在天下动荡的时候,他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成为一代枭雄。 金五爷似乎就是这样的人,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平阳将军很快写了两道军令,派人送出去,一道送到了川蜀,一道送到了东吴。 这两边都有守将在守着,防止这两个地方发生异动。 “你知道他给我出的主意是什么吗?”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道。 金五爷摇了摇头,但却是一副非常有兴趣听的样子。 “黄袍加身。”平阳将军道。 金五爷愣在那里,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折扇用力拍着手掌发出啪啪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帐。 金五爷直笑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缓缓地停下来。 “真是妙啊,太妙了,妙不可言。”金五爷大笑道。 “既当宝**又立牌坊,这有什么妙的?”平阳将军哼了一声。 “哪一代开国之君不都是既当**又立牌坊。”金五爷大笑道,“夺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天下,终究是不好听,写在史书上也是污点,可黄袍加身就好听多了,他是迫于无奈。” “看看多有意思,多好的计策。” 平阳将军哼了一声。 “将军,你想辅佐幼帝吗?”金五爷盯着平阳将军问道。 “现在的朝廷看着是一整块,其实早已经分崩离析,先帝在的时候就是一盘散沙,现在先帝走了,更是散的不成样子。” “我没有那个本事。”平阳将军道。 “那现在不是很好。”金五爷哈哈大笑,“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 “稳住东吴和川蜀也是福安公主的建议。”金五爷问道。 “我还没傻到连这点都想不到。”平阳将军道。 “看来的确是福安公主的建议。”金五爷看着平阳将军一副我已经把你看透了的表情,“这哪里是一个十四岁,养在深宫里的公主能想到的事情。” 平阳将军盯着金五年,“明日福安公主回京城,你跟着她一起去吧。” “我……为什么是我?”金五爷没料到平阳将军会出这一招。 “我看你仰慕她仰慕的紧,这一次回去有可能是有去无回,京城也是虎狼之地,她能在各派势力中游走,还达到这个根本不可能达到的目的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平阳将军道。 “将军,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个时候你要把我喂在刀口上。”金五爷瞪大眼睛看着平阳将军。 “先生说自己向来不畏惧生死……”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狗屁话,人命只有一条,我最惜命了,最怕死了。”金五爷还没等平阳将军说完就大喊着打断 手中的蒲扇被他扇的呼啦呼啦响。 “这是命令。”平阳将军冷冷的说道。 金五爷哼了一声,一跺脚,转身冲出营帐,“以后我不跟你好啦。” 平阳将军看着还在摇晃的营帐门帘子,冷冷的说道,“谁稀罕跟你好似的。”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起床洗漱之后,用了早饭。 “将军,那我就回去了。我相信将军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我们各自守诺,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情。”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语气平淡,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平阳将军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柔柔弱弱娇嫩的如一朵刚从暴风雨中活下来的小花,点了点头。 “这是水木,让他陪你回去,还有金五爷。此外,我再给你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你,顺便传递消息。”平阳将军说着,冲旁边勾了勾手指。 一个身材修长却并不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还很英俊。 “那就有劳这位小哥哥了。”沈向晚看着水木,嫣然一笑。 水木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潮,“卑职水木拜见福安公主。” “没事,没事,不用这么多礼,很快就不是公主了。”沈向晚笑了笑。 沈向晚上了马车,水木直接赶车,暖暖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回京城。 第二日沈向晚准时抵达京城。 京城里安然无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黄诚的死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秘密,无人知晓。 街道上客商往来穿梭,一片安乐祥和的景象。 这几年虽然也偶有征战 但是与前几年相比太平了许多。百姓们心中似乎觉得这安稳祥乐的日子本该就是属于他们的。 如果黄诚没有死,事情还是照着上一世那样发展,那么这些人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几年之后这京城就是人间地狱,易子而食,饥寒交迫。 “福安回来了。”太后李英见到沈向晚回来满脸都是喜悦 没有半分的担心。 在她心中,沈向晚不过就是任性一点,去见黄诚而已。 而黄诚那么懂事,又顾全大局,自然不会让沈向晚胡闹,过一天两天就会将沈向晚送回来,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沈向晚看着母亲脸上毫无忧愁的笑容,心里又是庆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一世也是这个样子,直到黄诚打回京城,坐上皇位,在京城大开杀戒,外公一家几十口的头颅被砍下来,母亲依然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就是一个从深闺到深宫的女人,对外面的世界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这个天下还是她丈夫在的时候的那个天下,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可她怎么就没想过,她的太后之位,还有他儿子的皇帝之位,不过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已经空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根基。 手中没有兵权,朝堂也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如空中楼阁一般悬在上面,下面的人什么时候想釜底抽薪,便釜底抽薪,想什么时候将他们从楼上推下来就能推下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虽然沈向晚不想这样想,但她的母亲真的不是一个具有政治头脑的女性,她是一个贤妻良母。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那么究竟是谁错了?这个世道错了,还是所有人都错了。 沈向晚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放声痛哭起来。 黄诚死了,母亲这一辈子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遭受那个畜生的凌辱。 第24章 沈向晚杀的 上一世母亲过的是根本没有尊严,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一世没有太后的荣宠,但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沈向晚这样想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孩子又怎么了,舍不得诚哥儿吗?诚哥儿是去打仗,没事的,只要平定了北戎,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今年你也该及笄了,到了明年你就能出嫁了。你们做了夫妻,在一起的日子就更久了。”太后李英轻轻缓缓的摸着沈向晚的后背,安慰道。 沈向晚却觉得更加悲伤,啊的母亲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向晚哭完了,擦干了眼泪看着太后李英道,“母亲,你从来也没有怀疑过黄诚吗?” 黄诚已经死了,沈向晚再不用装她和黄诚有多亲近,她有多爱黄诚了,她再也不用喊他诚哥哥了,那是多么恶心的一个称呼。 李英满脸诧异的看着沈向晚,“福安怎么了?” “母亲,不要再叫我福安了,叫我向晚,沈向晚是我的名字,以后你叫我向晚,或者叫我晚儿,这才是我的名字,福安以后不再是我的名字了。”沈向晚说道。 李英满脸震惊地盯着沈向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莫名的害怕笼罩在她的情绪中,“向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诚哥儿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虽然你们订婚了,但还没有结婚,他现在就对你做了什么吗?” 李英以为黄诚等不及结婚,在结婚之前欺辱了沈向晚。 “母亲,我问你话呢,你真的半点也没有怀疑过黄诚吗?你别叫他诚哥儿了,你叫他黄诚,你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你不知道他有野心吗?他想当皇帝,他之所以认父亲为义父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坐上皇位,可是弟弟出生了,父亲让弟弟坐上了皇位,他没有皇位可坐了。” 太后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沈向晚,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身子晃了晃,几乎要从后面晕厥过去,“沈向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母亲,真的是半点怀疑都没有,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他吗?不是因为我爱黄诚,也不是因为黄诚爱我,而是因为他要安抚黄诚。 父亲知道黄诚的野心,但是他没有杀黄诚,自己却死了。” 李英脑袋一片空白,只有嗡嗡的声音,她几乎不知道沈向晚在说什么,这些消息都太令她震惊了。 “母亲,你不要慌乱,你听我说。” “黄诚杀了父亲,父亲是黄诚杀的,父亲身经百战,骑在马上像睡在帐篷里一样安稳,怎么可能坠马身亡。 父亲中毒了,是黄诚下的毒,而且是那种****,不会让人查出来,以为父亲是积劳成疾,其实不是的,父亲是被杀的,是被黄诚用毒药杀死的。” 啪的一声,李英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沈向晚的脸上。 她不是打人的母亲,可今日她打了沈向晚,这也是她第一次打沈向晚,却打的这么重,打的是耳光。 沈向晚脸颊火辣辣的疼,但她不为动所动。母亲还能打她是多好的事情,上一世几乎就是这个时候,母亲和她已经分开了,这次分开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见到,虽然他们都知道彼此在受尽凌辱,却无法见面。 这一世多好,母亲还能这么打她,真是太好了。 “沈向晚,你是疯了吗?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李英指着沈向晚,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尖叫道。 “我当然知道,我杀了黄诚,黄诚已经死了,被我杀了,我亲自杀的。” 李英再也撑不住,直接晕死过去。 李英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沈向晚已经沐浴更衣重新又来到她的身边。 李英神情憔悴,面色惨白,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看到沈向晚,眼睛瞪得硕大。 “向晚,你说的都是真的。”李英看到沈向晚,问了这一句。 “自然是真的,廖承志送我回来的,母亲如果不相信,可以询问廖承志。”沈向晚说道。 李英眼前一黑,差一点又晕死过去,她闭上眼睛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才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沈向晚,几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怎么杀的黄诚?”李英问道。她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 “毒药,剧毒,他用****杀了父亲,我用剧毒杀了他。”沈向晚面色冷峻,声音冰凉。 李英彻底不认识沈向晚了。 “叫,叫太师进宫。”李英说道。 “你,你先离开这里,我,我不想看到你,我得想,想一想。”李英冷眼看着沈向晚,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沈向晚点了点头,退出了李英的宫殿。 李英无法接受黄诚杀了自己的丈夫,更无法接受沈向晚杀了黄诚,这两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太沉重的打击。 李英把黄诚当自己的长子一样看待,丈夫死了之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将自己的女儿,以及整个大周朝几乎全部都托付给了黄诚。她怎么也没想到黄诚竟然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 这个消息让她怎么能接受? “父亲不用多礼。”太后见太师进来要向她下跪行礼赶紧说道。 太师见自己的女儿面色憔悴,几乎没了人样子,惊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诚死了。”太后说道。 太师震惊到无以复加,身子剧烈的晃动,几乎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他和李英一样,都将所有能托付的东西都压在了黄诚的身上。 黄诚死了,他们所有的支撑就轰然倒塌了。 “沈向晚杀的。”李英接着道。 李太师震惊的几乎无法说话了,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女儿,整个人如一个石雕一般木在那里,“你,你在胡说什么?” 可是太师知道,自自己的女儿从来也不是会撒谎的人,何况看着女儿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她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那么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然她不会派人匆匆的将自己叫进宫里来。 “向晚说。”李英说到此处,声音哽咽,泪如雨下,几乎已经说不下去。眼前的人是她的父亲,是最疼爱她的父亲。她在自己老父亲面前有权利变得娇弱。 第25章 完全变了一个人 太师见自己的女儿哭成这个样子,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都发生了。 “向晚……向晚那么小,她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杀了黄诚?她是怎么杀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师慌乱的声音中带出了几分苍凉。 他是太后的父亲,是公主的外祖父,自从皇帝死了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将面临着什么? 先帝一心在外征战,对于朝堂的掌控程度非常的低。 朝堂上这些人没有什么忠心,不忠心的,全都是老油子。像他已经经历了五个朝代,要对谁表忠心,谁能知道呢? 自从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后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整日都在担心。 他们手中几乎不掌握一兵一卒,全凭那些在外带兵将领的忠诚,可这些忠诚是最靠不住的。 “她说她用毒,她用毒杀了黄诚,父亲,你说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李英扑起来抓住老父亲的手,摇晃着,以泪洗面,眼神中都是惶恐和不安。 “向晚在哪里?把她带过来,我要见她。”太师说道。 下面的人很快去找沈向晚。 沈向晚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在偏殿等着,太师来了必然还会见她。 “向晚为什么要杀黄诚?”太师抓着自己的女儿手问道。 “她说黄诚杀了阿荣。”李英在剧烈的发颤,“父亲,你说这怎么可能?阿荣待黄诚如亲生儿子一般,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师没有说话,脸色沉了下来。 “父亲,你说话呀,这怎么可能?” “而且黄诚那么向晚,马上就要娶她了,他是我们的支撑,没有了他,以后我们孤儿寡母要怎么办?父亲,你说我们要怎么办呀?” 李英还不是完全的傻,她只是想做一个贤妻良母而已,他只是没有能力,没有手腕摆布这一切。但她并不傻,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知道自己将来面临的是什么。 “外祖父。”沈向晚走进来,面色平静看着太师。 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压制下去,没有了刚才的激动。 沈向晚又看向自己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母亲。 “母亲。”她又喊了一声。 太师盯着自己的外孙女良久。 这个女孩儿是她看着长大的,沈荣在外带兵打仗的时候,这个外孙女几乎就生长在太师府。 她是什么性格他太了解了,可是她怎么能是杀了黄诚的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向晚,你怎么知道黄诚杀了你父亲。”太师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我知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就是知道。”沈向晚咬牙说道。 “父亲,你看看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不是原来的福安了,真的父亲,她不是原来的福安了,她变了一个人。”李英指着沈向晚对太师说道。 “他要起兵,他要谋逆,他有杀回京城,他要自己做皇帝。”沈向晚又接着说道,“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他。如果他当上皇帝,我们都得死,一个也活不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他想做皇帝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杀了我们,为什么?”李英瞪着沈向晚大喊道。 李英依然无法接受所发生的一切。 “我就是知道,因为他最恨的就是母亲和弟弟。因为是你们挡了他顺顺利利坐上皇位的路,如果不是你怀了孕,如果不是弟弟出生,只有他名正言顺坐上皇位,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你怀了孕和弟弟的出生改变了,所以他最恨你们两个,他会杀了弟弟,他会无尽的折磨你。” “你是他的义母,可是他会凌辱你,像对待一个女人一样凌辱你。” 沈向晚对自己的母亲说出了最无情的话,可是这也是上一世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李英嘴唇发紫,直接又晕死过去。 太师浑身都在颤抖,他的手颤抖的几乎不能举起来。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她是你的母亲。”太师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向晚说道。 对,就是这样的情况,沈向晚心中已经有预料,即使是最亲她的人也无法理解她亲自杀了黄诚。 “外公,我们认清事实,黄诚有谋逆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看不出来,您一定看到了端倪,他必须得死。”沈向晚说道。 “你这几日不是去看他,而是去杀他。”太师看着沈向晚,情绪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脑袋也清明了几分。 沈向晚点了点头。 “所谓的北戎犯边都是假的,他用兵符是控制北大营的兵马不要阻止他返回京城。”沈向晚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廖参将送我回来,外祖父如果不相信可以去问他。” “送你回来的还有何人?”太师问道。 “还有平阳将军的人。”沈向晚说道。 “顾天虎的人……”太师语速很慢,眸色压得更深。 沈向晚点了点头。 太师的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膝盖,几乎要将手指扣进自己膝盖里。 沈向晚知道自己外祖父现在的行为举止意味着什么? 对于黄诚和顾天虎在太师的心中不是一个分量,黄诚不过就是一只背主的狗,而顾天虎是真正的虎,是会吃人的。 “黄诚的五万兵马被平阳将军控制了。”太师问道。 太师不愧为太师,五朝元老,问的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 沈向晚点了点头。 “向晚,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太师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这叹气中充斥着绝望和无力感。 如果有抑郁症的人听到太师这口叹息,估计马上就会去自杀。 沈向晚完全能明白太师心里在想什么? “那兵符在哪里?”太师又问道。 “兵符我交给了平阳将军了。”沈向晚回答。 太师刚才是坐着,此时人已经跳起来,身形矫健,根本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他一脚踢翻了桌子,宫殿里发出桌椅碰撞地面的杂乱响声。 太师雪白的胡子几乎都要飞起来了,瞪着沈向晚,眸中燃烧着火焰。 “那是兵符,你知道兵符意味着什么吗?你为什么要给平阳将军,你怎么那么相信他?” 第26章 皇位保不住 太师身上燃烧着怒火,双手在空中挥舞,恨不得将沈向晚撕碎。 太师逼近,居高临下压迫着沈向晚。沈向晚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虽然她从来也没见过她慈祥和蔼的外祖父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脾气,但她一点都不害怕。 “我们没有兵,有兵符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块红铜打造的牌子而已。”沈向晚语气平淡,透着彻骨的无情。 太师举起手来,手掌举的高高的,如果落下,沈向晚脸上一定是火辣辣的疼。可是太师的手掌没有落下,他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手指头几乎在抽搐,但是她的手没有落在沈向晚的脸上,而是狠狠的抽在了自己脸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就这么大哭着,这是绝望的哭泣。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呀!大周的江山是要没了,是真的要没了呀。” 沈向晚没有阻止,只是看着太师在那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胡子和鼻涕连粘到一起成了一大坨。 盛向晚既没有安慰,也没有阻止,这是站在那里,显得很无情。可是她真的无情吗?她觉得现在多好呀,他们都还没有死,上一次这个时间黄诚已经攻回了京城,太师府一百多口人被拉到菜市场,一个一个的砍下脑袋。 现在她的老外公还能在这里哭,还是性情中人,多好呀! “你知道黄诚杀了你父亲,你知道他要谋逆,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我是你外公?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太师哭完了,拿帕子狠狠地擦掉粘在胡子上的鼻涕。一大撮胡子被揪下来,他竟然也不觉得疼,只是瞪着沈向晚生气,太生气。 “外公,你想想,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怎么做?”沈向晚反问道。 这一个问题将老太师问的无言以对。他能怎么做?他手中没有兵。中书令的禁卫军也未必就听他的,他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太师又开始哭起来,哭的太悲伤,觉得自己太懦弱,太无能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他根本保护不了。说他是太师,五朝元老,位高权重,在这种时候他屁权利都没有,这个时候手里有兵才是大爷。 “黄诚有谋反之心,戒心特别重,只有我能靠近他,因为他觉得我又傻又天真。 所以他不会防范我,其实在我杀他的过程当中,他也很防范我,但是我还是杀了他为父亲报仇。”沈向晚说到,语气中还带着出了几分得意。 “可你杀了他又能怎么样,你把兵符交给了平阳将军。黄诚的五万兵马也归了平阳将军。 你这是杀了一头狼,引进来一头虎,这头虎是真正要吃人的虎,你知道吗?”太师浑身颤抖,瞪着大眼睛看着沈向晚。 “我知道,所以我让平阳将军护送我回来,就是要劝说你和母后让弟弟放弃皇位,将皇位让给顾天虎。”沈向晚说道。 太师瞪大眼睛看了沈向晚两个呼吸的时间,然后直接从后面晕死过去。 太师晕了,太后后也晕了,沈向晚坐下来慢慢的泡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两个关键人物醒过来。 哒哒哒的小碎步的声音从外面跑进来。 “姐姐,姐姐……”小皇帝稚嫩的声音随着跑步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沈向晚将奶娘嬷嬷都打发走,只一个人抱着小皇帝,抱着自己的弟弟。 她在自己的弟弟脸颊上亲了一口。弟弟小脸白嫩软滑,弹弹的,香的不得了,上一次就这样一个小孩子被砍了脑袋。 可是现在他活着,多好呀。他活着,他在自己怀里活蹦乱跳,天天的喊着她姐姐姐姐,以后她还能好好的活着,还能喊她姐姐,这就足够了,她还要求什么呢? 沈向晚将弟弟紧紧的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平阳将军答应她了,要保住她的母亲和弟弟,要让太师府一百多口人活下去,她相信平阳将军是一个遵守诺言的人。 “弟弟,你知道玉玺在哪里吗?”沈向晚捧着小皇帝的脸颊问道。 小皇帝点点头,“姐姐,我知道,我知道玉玺在哪里。” 小孩子刚刚会说话不久,口齿还不太清晰,但是该表达的意思都能表达的出来。 “好弟弟,真棒,弟弟是最厉害的。”沈向晚将小弟弟举起来。 小皇帝发出银铃般清脆又响亮的笑声,响彻整个宫殿,仿佛刚才太后和太师的嚎哭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个宫殿里一直充满着欢乐。 “弟弟,你喜欢当皇帝吗?”沈向晚问道。 “不喜欢,姐姐,我不喜欢当皇帝,当皇帝得早起,我不想早起,我想睡觉觉。”弟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我们将皇帝让给别人当好不好?”沈向晚问道。 “好呀,好呀!”小皇帝点头的速度非常的快。 沈向晚拿了笔墨纸页来,写了一封禅位诏书。 禅位诏书太好写了,上一次是黄诚让文渊阁大学士写的,文渊阁大学士提笔一蹴而就,熟练的不能再熟练。 那篇禅位诏书沈向晚如刻在骨子里,想忘记都忘不掉。这一世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如此冠冕堂皇,恢弘大气的一篇禅位诏书就这样写成了。 “走,姐姐带着你,我们去找玉玺,弟弟知道玉玺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沈向晚问道。 “盖戳戳。”小皇帝迈着小碎步跟着沈向晚,不时还仰头看看沈向晚,满脸满眼都是笑。 多好呀,这笑容阳光灿烂。 果然,玉玺很容易就被小皇帝找到,沈向晚在那封禅位诏书下面狠狠的加下了戳印。 沈向晚将禅位诏书卷起来,用红绳系好,拿在手中。将小皇帝交给了奶娘和嬷嬷,自己重新返回了太后的宫殿。 太师和太后已经醒过来,不过他们面色惨白,仿佛死过了一回。 沈向晚回来,郑重其事的跪在两人面前,将那封禅位诏书放到一旁,并且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向晚,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李英盯着自己的女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母亲,我们这个皇位是保不住的。不要挣扎了。我们抵抗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痛苦,甚至是丧命。” 第27章 贪恋 李英扑上来一巴掌甩在沈向晚的脸上,“你疯了!你还是我的女儿吗?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沈向晚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又看向太师,外公,你知道顾天虎想当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根本无力阻挡。” “这是你父亲用一辈子戎马生涯打下来的江山,你要拱手送人。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女儿,你给我滚,滚出去。”李英在浑身颤抖着咆哮,手指指向宫殿门的方向。 沈向晚不为所动,“这江山不是父亲打下来的,他是从祖父那里继承过来的。” “父亲一生的夙愿不是坐上皇位,也不是留恋皇位,而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弟弟坐在皇位上不可能实现天下太平,百姓安宁,因为我们都没有这个能力。” 李英气得差点又晕死过去,可是她已经晕死过去两次,这一次不能再晕死过去了。 “父亲,她疯了,她彻底的疯了,你把她赶出去,赶出皇宫去,让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爱去哪去哪,不,不能,让她跪在自己父皇的陵前,让她就跪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回来。”李英咆哮道。 太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父亲,你为什么不说话,父亲?”李英摇着太师的手臂。 太师再一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李英扯开嗓子再度嚎啕大哭起来。直哭的精疲力尽才瘫软的坐在地上。 “现在所有的兵马都在顾天虎手中,只有三万禁卫军在中书令的手中,可是中书令未必就会忠诚于我们。”太师已经冷静,所有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清楚了,该激动已经激动完了,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毕竟是经历过四个王朝灭亡的人了。 “父亲。”李英依然不甘心的,大声的喊了一声。 “向晚说的对,该放手的就放手吧。我们守不住的。或许这样还能保命。”太师再度叹气,之后又接着说道,“牧儿还小,他是荣哥儿的独苗,如果他没了,沈家就连这一个后也没有了。” 李英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沈向晚,“你知道你父亲有多疼你,你这么对他,你要怎么面对他?” “对不起,母亲,我必须这么做。”沈向晚回答道。 “盛向晚,你冰冷,残酷,无情,你已经不是原来的福安。”李英瞪着沈向晚,咬牙切齿,眼神却露出冰冷的光芒。 “外公,这是我起草的禅位诏书,已经扣了玉玺,随时可以拿出来。”沈向晚将那份草拟好的禅位诏书拿给太师。 太师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接,“你收好吧,你也回去歇着,晚上我们再说。” 沈向晚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父亲,真的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吗?”李英看向太师,眼中都是央求。 “没有了。”太师摇了摇头,“不该你谈恋的,你也不要贪恋了。” “父亲,你知道我,我什么时候谈恋过这皇后和太后的位置?我是不忍心,不忍心。阿荣用一生热血打下来的国家就这样让别人坐下去,我不甘心啊。”李英声音发颤。 “或许就像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并不贪恋皇后和太后的位置,或许阿荣也不谈恋皇帝的位置。” “或许他只是希望能用自己一己之力荡平分裂,实现天下太平,毕竟百姓在动荡之中生存了这么多年。” 太师站起来拍了拍李英纤弱而又微微颤抖的肩膀,“好了,我也先回去了,晚些时候我再进宫来。” “公主!”暖暖看到沈向晚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沈向晚身子晃了晃,差一点摔倒,好在暖暖伸手将她搀扶住。 “公主,您怎么样?还好吧?”暖暖关切的看着沈向晚。 “我没事,放心,可能就是累的,我们回去。”盛向晚说道。 “奴婢已经吩咐了厨房,让给公主做了好吃的。”暖暖嘻嘻一笑,“东西应该做好了,已经送回去了。” “我也给兰姨他们递消息了,说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暖暖说着得意的扬了扬小下巴。 沈向晚伸手捏捏暖暖的脸颊,“真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暖暖得到沈向晚的夸赞,更开心了,咯咯笑着跟在沈向晚身边。 “公主,您回来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更衣?”兰姨,水仙,荷花三人见到沈向晚进来都迎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是太好了。 “先吃饭,饿死了。然后再帮我烧个热水,我要泡个热水澡。”沈向晚说道。 “好的,公主。”兰姨赶紧点头答应。 沈向晚吃了饭,泡了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暖暖,将这个消息递到宫外去,和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漂亮哥哥,你知道吧。”沈向晚写了一个小纸条递给暖暖叮嘱道。 暖暖连连点头,答应一声,快快出去。 夜已深,一个侍卫进了平阳将军的营帐,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平阳将军。 “将军,这是水木传过来的信息。”年华将纸条放到平天涯将军的桌上。 平阳将军并没有很快接住纸条,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打着。 片刻之后才拿起纸条看了一眼。 随即他站起来在地上踱步。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说服了太师和太后。 虽然他不知道太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他不太了解,可太师他知道是一个顽固的老头。 平阳将军重新坐回椅子上,拿了笔墨纸砚写了一些东西在上面,随即折起来递给年华。“去,将这个传给大人,让大人赶紧准备。” 年华答应一声,接住东西转身出去。 同一时间,在太后的寝宫中,沈向晚,太师和太后三人坐在桌子旁,平心静气地谈论接下来的形势。 “你父皇去世之前,弥留之际给你弟弟指了三位辅政大臣,一个是你外公,另外两个,一个是中书令,另外一个是司徒大人。”太后语气平缓,但面色阴沉,并不看沈向晚,她此时恨透了沈向晚。 “我知道。”沈向晚点了点头。 “司徒是什么人母亲也不是不清楚。” 第28章 不战而降 李英自然知道中书令是什么人,他也知道苏贵妃是什么人。 “苏贵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李英说道。 “母亲,那个孩子是不是父亲的,恐怕不一定。”沈向晚声音冷冷道。 “向晚,你不要侮辱你父亲。”李英怒火中烧的瞪着沈向晚。 上一次黄诚打会京城坐上皇位,苏贵妃直接掐死了那个孩子 然后投入了黄诚的怀抱,和那个暗中的女人一起来折磨她的母亲。 不管这个孩子是他父亲的,还是不是他父亲的,苏贵妃都是一个极其无情的女人,她为了自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能将自己的孩子掐死。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一旦出现苏司徒一定会极力反对。”太师说道。 “他反对与否又有什么关系,他手中没有兵权,与我们一样,两手空空。”沈向晚说道。 “但是他会煽动更多的人来与我们作对。”太师看着沈向晚,“向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沈向晚点了点头,目光坚毅地看向太师。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沈向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必须一直向前,没有拐弯路,也没有回头路。 “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背。”沈向晚说道。 “黄诚是我杀的。说黄诚谋逆的也是我。说将皇位让给顾天虎的还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我一定来承担。母亲和外公都是受害者。” “你觉得你能承担得了吗?你一个人承担,别人会相信吗?”李英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向晚。 她知道形势非常不好,可是真的没走到悬崖边上,她认为前面依然是坦途。 可沈向晚知道他们早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不过是差别人推一下而已。只要推一下,他们就落下去了。她和母亲看到的前途是不一样的。 “司徒根本不足为惧。母亲和外公你们别放在心上,其实比较难弄的是中书令,他手中有三万禁卫军,如果他殊死抵抗,那么一旦顾天虎攻陷京城,我们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沈向晚眸色压低,“所以必须要说服中书令,这件事情也由我来办。” 上一次黄诚打到京城,三万禁卫军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中书令用三万禁卫军向黄诚换了一个自己的位置。 所以,虽然中书令比较难,但是沈向晚觉得也不是难到不可以做到。 “向晚,我们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吗?”李英眼泪涟涟的看着沈向晚。 “母亲,我们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向晚心疼的看着李英说道。她的声音发颤,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最后都没有掉下来。 该流的眼泪已经流了,该有的伤感都已经发泄出来,剩下的就只能勇往直前了,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也不相信眼泪。 上一世太师府一百多口被黄诚砍掉脑袋挂在城楼上,李英几乎哭干了自己的眼泪,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该死的人全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去。该受的折磨每一分都在承受,没有减少半点。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原本就是很残酷的,如果哭能解决问题,所有的人都去哭了,何必要有刀枪剑戟,你死我活。 第二日一早,京城一切如常,并没有听到任何新消息。 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异动,京城还是往常一样安宁祥和。 李英宣布休沐一日,不用上朝。因为她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坐在朝堂上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这份安宁不论从京城还是朝堂也就保持在了午后。 传令官的坐骑在京城的石板路上狂奔发出急躁的声音。 很快,顾天虎黄袍加身,自己称帝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廷的各位大员很快都得到了消息,聚集到了凌霄殿。 整个京城几乎都沸腾了,人人惶恐不安,顾天虎称帝了,那么必然会打回京城,京城是抵抗还是要放弃。 如果抵抗,京城变成了战场,战场是多么令人可怕的地方。 百姓仿佛风里一般涌出京城,能带的东西带多少是多少,逃命要紧,如果被顾天虎围城围上一个月,那么城里就相当于坟墓了。 凌霄殿上,中书令左大人佩剑侍立在大殿上,威风凌凌。 “左大人,我们能挡得住顾天虎的兵马了。” 朝堂上闹哄哄的吵了一阵之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中书令左大人身上。 “本官与朝廷,与京城共存亡。”左大人慷慨激昂道。 “左大人说的倒好听,禁卫军三万人,即使全战死了,怎么能挡的住顾天虎的大军,你知道顾天虎现在手下有多少兵马吗?”苏司徒朗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嘲弄。 “司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不战而降吗?”中书令瞪着苏司徒质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是要投降了,我的意思是赶紧派人通知黄诚,让黄诚带兵赶回京城来护驾,此外还有北大营的兵马,全部都调回京城来,这样,十几万兵马必然能守住进城。”苏司徒说道。 苏司徒的建议立马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太师你是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站出来吗?为什么不说话?”左司徒看向李太师质问道。 “远水近不了近渴。我们现在还不明白前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擅自调回黄诚和北大营未必就能解决现下的危机。”李太师咬牙说道。 哪里有什么北大营,哪里有什么黄诚,全都没有了,黄诚死了,北大营的兵马也全部都在平阳将军的手里,甚至连兵符都已经在平阳将军的手里了。 李太师此时才感受到沈向晚是做了多么釜底抽薪的事情。 “太后,太后娘娘,您的意见是什么?他是您的义子,赶紧派人通知他与北戎和谈,然后带兵赶回来。 即使不能赶到京城,里外夹击顾天虎也是可以的,难道要将京城拱手让给顾天虎不成……顾天虎这个逆贼。”苏司徒咬牙切齿。 朝堂上又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最后都是和苏司徒的意见一致,让太后下懿旨找黄诚带着北大营的兵马一起回来保护京城,讨伐顾天虎。 李英垂帘听政,坐在龙椅后面都快哭了。 第29章 混乱 李英咬牙切齿,心里对沈向晚愤恨不已。虽然是司徒不可信,但是苏司徒的意见未尝不是一种希望。 不对,黄诚……黄诚…… 如果不是沈向晚杀了黄诚,此时打回京城的就是黄诚,那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黄诚真的会打回京城吗?他真的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李英脑袋嗡嗡的,就像几千只苍蝇在她脑袋里飞舞似的。 沈向晚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朝堂下面一群大臣们在面红耳赤的争执觉得异常的可笑和可悲。 上一世她不记得,因为她并没有参与。上一世,她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做梦,做着自己爱情的梦,做出自己美好的梦,梦着黄诚早点打跨北戎,回来迎娶她。 可这一世,她却杀了黄诚,此时就站在朝堂上看着下面大臣们的争论。 原来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副嘴脸。因为上一世黄诚打进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抗,只有她外公独自一个人拿着刀横在街头。 只可惜一刀就被黄诚劈死在当街,随即太师府一百多口人便都被拉到菜市口砍死了。 “福安公主,你怎么站在那里?”苏司徒看到沈向晚问道。 苏司徒的声音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众人也都看向了沈向晚。 华夏处于乱世多年,女人在在朝堂上的事情也并不少见,所以诸位官员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好奇。 这个时候福安公主站在这里做什么?在他们印象中福安公主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子,每日憧憬着和黄诚的爱情。 “福安公主来了,好,他是你的未婚夫。赶紧让太后下懿旨找黄诚回来,守卫京城。”一位官员大声说道。 瞬间很多官员都跟着附和,谁都知道福安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太后也将其捧在手心里,视若掌上明珠。 “黄诚已经死了。”沈向晚掷地有声地说道。 她声音清脆响亮划过整个宫殿,顿时让所有嘈杂的声音归于安静,所有的海浪归于平息。 大厅里寂静的几乎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福安公主,你在胡说什么?”中书令看向沈向晚问道。 “对呀,福安公主,你在胡说什么?黄将军去攻打北戎,你怎么说他死了。”又有人问道。 随即很多官员觉得荒唐可笑,有点在笑,有的在询问。 “他真的死了,是我亲手杀的。”沈向晚说道。 “他要谋逆,他的贴身参将廖参将就在殿外,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叫进来询问。”沈向晚说道。 大殿内几个官员几乎晕厥,嘈杂声顿起,但是相信的人很少,依然觉得沈向晚在胡说八道。 “太师,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司徒大人扑上来抓住太师的衣服逼近他质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师和司徒两个人的身上。 “是,我昨天就知道了,黄诚的确是谋逆,他的随身参将廖参将我已经审问过了,他们正在谋划着黄诚坐上皇位。”太师说道。 朝堂内顿时一片哗然。 “老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昨日就知道竟然不告知我们 现在怎么办?黄诚死了,那北大营的兵马呢,兵符呢?”司徒按住太师质问道。 “北大营的兵马归到了平阳将军旗下 兵符也在平阳将军手中。”沈向晚回答。 “什么,什么 兵符,兵符为什么会在平阳将军的手中,为什么?”中书令盯着沈向晚质问道。 “黄诚死了,平阳将军收编了黄诚的队伍,兵符被廖参将拿到了军营中,自然是落到了平阳将军手中。”太师说道。 “李太师,你这是卖国呀!你这是叛国呀!你这是将整个国家都送给了顾天虎。”司徒像疯了一样拳头捶打在李太师的身上。 李太师推开苏司徒,擦了一下嘴角,灰白的头发蓬乱的散落下来,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 沈向晚几步上去,一巴掌甩在苏司徒的脸上。 顿时,朝堂哗然。公主将辅政大臣打了一个耳光,而且是在朝堂上,在诸多大臣面前。 乱了,整个朝堂都乱了,乱做一团了。 “苏司徒,你少冠冕堂皇的,这朝堂上有多少人想做皇帝?难道谁还不清楚吗?你不是一直想着苏贵妃的儿子能坐上皇位,你做皇帝的外公吗?”沈向晚厉声说道。 “福安公主,你,你血口喷人,我,我什么时候……”苏司徒被揭开隐藏在内心的想法,变得结结巴巴。 “这朝堂上你联系了多少人?难道你不清楚我不清楚吗?难道你没有联系过黄诚,让黄诚帮助苏贵妃的儿子登上皇位?你敢说你没有联系过。你不止联系过黄诚,你还联系过平阳将军,对不对?” 沈向晚掷地有声的话令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苏司徒向后退了两步。 “福安公主,你血口喷人。”苏司徒咬牙切齿瞪着沈向晚。 “黄诚忠君爱国,怎么可能是叛徒,这些都是你伪造的,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其他人,你将兵符送给了平阳将军,对不对?” 沈向晚已经不想再与苏司徒说什么了,这种话题纠扯不清楚。 苏司徒想让苏贵妃的儿子坐上皇位的事情是路人皆知的。 苏贵妃的儿子是遗腹子,孩子还没有出生,甚至苏贵妃的肚子还没有拱起来的时候,先帝就死了。 可算算日子,孩子出生往回推,那个时间点先帝不在京城,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左大人,我们进里面,我想跟你谈一谈。”沈向晚逼近中书令。 中书令穿着铠甲,手中握着长剑,刚才的形势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也一时很难分辨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所以他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在这个朝堂上,其它的嘴全部都是说说而已,并不会起到什么影响,可是他的嘴只要一张口,便是会产生影响的。三万禁卫军在他的手中握着,他就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命脉。 “中书令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沈向晚进一步继续逼近,面色肃然。 中书令看了一眼太师,又看了一眼太后,他们两人并没有说话便点了点头,他知道太师,太后和福安公主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第30章 逼迫 苏司徒口吐芬芳。 朝堂已经乱作一团。 中书令和沈向晚后面的值房。 “公主,黄诚真的要谋逆,你真的杀了他,据我们所了解公主爱黄诚,而且他是你的未婚夫,马上你们就要结婚了。”中书令似乎不相信沈向晚所说的一切。 “是大人,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杀了黄诚,黄诚的确是要谋逆。”沈向晚说道。 中书令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现在大周朝除了您手中这三万禁卫军之外其他的所有兵马全部都掌握在顾天虎手中。”沈向晚说道。 “公主放心,这三万禁卫军是我大周热血将士,就是死也要守住京城,不让顾天虎这个逆贼得逞。”中书令慷慨激昂。 可是他刚刚眼神变换之间,已经出卖了自己,沈向晚完全知道他心思里在想什么,只要顾天虎带兵打过来,他马上就会投降,用自己手中的三万将士换他的锦绣前程。 上一世黄诚带兵打过来的时候,中书令就是怎么做的,沈向晚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忠心。 “大人的衷心我感慨万千,也衷心感谢,父亲能有您这样的忠臣,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沈向晚说着,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中书令一时尴尬,他虽然慷慨激昂,可是都是在做表面功夫,内心没有任何的触动。可他没想到沈向晚竟然哭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继续慷慨激昂起来。 “公主放心,就是老臣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先帝打下来的江山,保住太后和公主的安全。” “太宗对我有栽培之恩,我定当结草携环以报恩。” “是,大人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沈向晚以泪洗面。 “其实将军不用这样做。” “不用这样做……”中书令一脸茫然,“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主难道不相信老臣的忠心吗?”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我十分相信左大人的忠心,所以我才和左大人在这里商议,我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左大人呢?” 那还不是看我手里握着军权。其他人光靠一张嘴,面对顾天虎打过来有什么用? 中书令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感慨万千里说道,“公主不愧是先帝的女儿,平时看着娇娇弱弱,在关键时刻竟然能立起来,真是令人欣慰。” “中书令大人过奖了,我想说的是,等顾天虎带兵返回京城的时候,中书令大人大开城门迎接顾大人回城。” “什么?”中书令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向晚。他以为沈向晚疯了,怎么能,再怎么也得抵抗一下呀,这样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何况这是他的想法,福安公主怎么会这样想呐?这可是他父亲用了十几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怎么能拱手让人? “公主还是不相信我。”中书令扑通一声跪在沈向晚面前,“我这不是在跪公主,我这是在跪先帝。” 中书令这个时候竟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起来,原本是他的功劳,现在福安公主让她这么做,他还哪里来的功劳?他要怎么向顾天虎换他未来的锦绣前程,换他们左家的未来呢? 他的如意算盘被沈向晚给打破了,所以他悲从中来,哭的伤心欲绝。 “中书令大人莫要如此。”沈向晚将中书令搀扶起来,眼眶红红的,看着是大人,声音哽咽道,“父皇如果能看到他的臣子都如左大人这般,那他真是含笑九泉了。” “公主莫要说这样的话,这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带着三万禁卫军抵抗顾天虎这个逆贼,即使杀到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我要将顾天虎挡在京城之外。”中书令眼中饱含泪水发着誓言。 “公主你莫要担心。”中书令盯着沈向晚,“自从先帝逝去之后,东吴和川蜀都在蠢蠢欲动,寻求独立,只要我们将消息传到东吴和川蜀,给他们一些好处,联合他们一起攻打顾天虎,一定能将顾天虎消灭。” “公主,只要我们稳住脚跟,然后再收拾大军,灭了东吴和川蜀,这样天下太平,到时候陛下就长大成人了,那将是一个太平盛世,一看陛下就有先帝的睿智。” “我知道大人的衷心,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顾天虎已经黄袍加身自称皇帝,打到京城也就是三五日的事情,可是联系川蜀和东吴那得要什么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沈向晚说道。 “公主,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先帝的基业,你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灭国,灭国,知道吗?”中书令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沈向晚,恨不得将沈向晚撕碎。 “大人,你是不是不答应我的提议,对不对?”沈向晚盯着中书令问道。 “公主,你是女子还是待在你的后宫吧,这件事情有我们这些大臣和男人们来承担就可以了。”中书令慷慨激扬道。他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福安公主这个小丫头片子摆布了,他手中可握着三万禁卫军呢,这些禁卫军不能白白的就给了顾天虎。 沈向晚随即刺啦一下撕开了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一小块肌肤来,然后他用簪子顶住自己的咽喉。 “公主,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公主?”中书令急的直跺脚。 虽然大厦将倾,十几年一个朝廷建立一个朝廷灭亡,他已经经历了好几个朝代,其实早已经看淡了,但是大周现在还没有灭亡呢。 现在如果公主向外面喊,她被凌辱了,他要杀了她,很快便会有皇宫的侍卫冲进来将他拿下,就在宫殿门口砍掉他的脑袋,那他一切想往就全部都没有了。 中书令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柔柔弱弱如小麻雀一般的福安公主现在怎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生杀予夺,姹紫嫣红。 “中书令大人,我知道你的忠心,但这是我和母后还有太师商议之后的决定,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这么走出去。”沈向晚盯着中书令冷冷道。 第31章 不一样 中书令皱着眉头,别看他穿着铠甲,手中配着剑,但他并不是武将。 “公主殿下,您,您别冲动,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中书令好言相劝。 “我知道大人心中所想,大人不过是想用这三万禁卫军换自己未来一个锦绣前程。”沈向晚盯着中书令冷冷说道 “公主怎么能这么说话,臣,臣忠心,臣不论对先帝还是陛下全部都是忠心。”中书令满脸激动,老脸都涨得通红,或许是被沈向晚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想法。 “好吧,我向大人道歉,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份功劳我会向顾大人说明白的。”沈向晚道。 “你真的会说明白……”中书令犹豫了一下,看向沈向晚问道。 “自然是真的。”沈向晚说道,“怎么说顾大人与我父皇称兄道弟那么多年,即使他当了皇帝,我们又没有抵抗,直接放弃了皇位,而且禅位给他。他应该不会对我们展开杀戒,也不会亏待我们的,说两句话还是能说得上的。” 中书令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答应公主殿下的要求,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苏司徒依然在外面骂骂咧咧。 “李太师你丧尽天良,这是先帝用十几年打下来的江山,你竟然要拱手送人,是不是你已经和顾天虎那个逆贼商量好了,将江山让给他。” “原来真正的逆贼是你,不是黄诚。” “福安公主怎么可能杀了黄诚,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要杀黄诚,对不对?你不敢背下这个罪责,所以让福安公主来背。” “李太师,你也太不是东西了,你釜底抽薪……” 朝堂上很多官员都在议论沈向晚和中书令在后面值房里究竟在商议什么。 “出来了,出来了,公主和中书令大人出来了。” 沈向晚和中书令刚出来,便有官员指着他们出来的方向大喊。 瞬间很多人看向了中书令和沈向晚。 “中书令,你和福安公主商量了什么,不会真的要放弃抵抗,直接将京城让给顾天虎吧。”苏司徒扑上来抓住中书令满脸赤红的质问道。 在这一刻苏司徒成了最忠心,最忠诚的臣子。 “司徒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顾天虎几十万大军已经环侍京城,我这手中三万兵马怎么抵抗?”中书令皱着眉头,对苏司徒说道。 “你贼胆儿小儿,软骨头,没有骨气,先帝让你我三人做辅政大臣,现在好,你们两个都提前叛变了,你俩都是逆贼,逆贼……”苏司徒指着李太师和中书令破口大骂。 苏司徒直骂到声音沙哑,瘫软在朝堂上。 “来人,将司徒大人带下去休息,请太医为司徒大人医治。”太后李英说道。 “我不下去,不下去,我还没骂够呢,这帮逆贼我还没骂够呢。”苏司徒抖动身子大骂,不过外面的侍卫拖着苏司徒将其带着下去。 “今日的庭议就到这里吧。”太后冷冷的说了一声,散朝。 官员们顿时做鸟兽散,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沈向晚不知道他们回去是要做什么,是要商量留下来,还是要逃出京城。都是有家有室的,是该好好的,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苏司徒瞪了沈向晚一眼,抖动了一下袍子,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虽然答应了沈向晚的意见,但心中还是受了屈辱,被威逼利诱,而且被沈向晚看透了内心的心思,自然是不甘心的。 李太师被骂了一个时辰心情自然不好,都没看沈向晚就迈步走出了大殿。 沈向晚看着外公佝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 外公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因为刚才和苏司徒撕打在一起,头发蓬乱,更显苍老,体弱。 李英冷冷的看了一眼沈向晚,然后也退了出去,走向自己的宫殿。 沈向晚成了孤家寡人,原本吵闹纷乱的早朝大殿现在便只剩了她一个人。 这样的结果在她预料之中,接下来以及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知道都会是她一个人去战斗。没有人会理解她,也没有人会站在她旁边帮助她。 她还有好几个仇人要杀,她还有很多充满荆棘的道路要走。 她得确保母亲和弟弟还有太师府一百多口人都能安然无恙,她才能彻彻底底的安心。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段历程。 “公主,你怎么样?”暖暖看见沈向晚出来跑上去搀扶住她,虽然暖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沈向晚身子很虚弱。 “嗯,很好,没事。”沈向晚冲着暖暖笑了笑。暖暖圆圆肥肥的小脸庞,白皙的仿佛油脂一般,总是让人喜悦,上面还有一个小酒窝,不停地跳跃着。 “兰姨准备了好吃的,刚才还派人过来告诉我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你回去了就能开饭,他们都在等着公主呢。”暖暖开心地说道,像一只跳跃的小麻雀跟在沈向晚身边。 “嗯,好,走,我们回去回去吃东西,吃好吃的。”沈向晚说道。 暖暖开心地答应。 沈向晚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果然兰姨等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放在桌子上有各类点心,还有好几样菜。 “公主,我们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吃饭?”兰姨问道。 “先吃饭,我饿坏了。”沈向晚说道。 兰姨定神看了沈向晚片刻,她觉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以前的福安公主都是先沐浴更衣,然后才吃饭的,干净,整洁,漂亮对于房公主来说是最重要的,可现在她怎么觉得吃对福安公主才是最重要的呢? 这已经是好几次了,都是先吃饭,然后再沐浴更衣,甚至光吃饭,沐浴不沐浴的都无所谓了。 好像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福安公主与之前不一样了。 兰姨是沈向晚的奶娘,从小将沈向晚抱大的,沈向晚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的。 但她不知道沈向晚身上发生了什么,沈向晚不说,她也没有追问。 盛向晚的确是饿了,让兰姨暖暖他们和她一起吃,说一群人吃饭吃着香,她吃了很多,两碗米饭,好多菜,还吃了点心。 这样的福安公主与之前真的是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怕胖,总是怕不美,不敢吃东西,每一顿饭都是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第32章 下一步 当然很多遍了,他已经经历过六年不知死活的生活重生回来,什么沐浴更衣,这些哪有那么重要,能吃一顿饱饭,吃的舒舒服服的,快快乐乐的,那才是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 沈向晚吃完饭,也没有去沐浴,而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我带着暖暖出宫一趟,你们在这里守着。”沈向晚对兰姨吩咐道。 兰姨点了点头,随即又感觉到有太多不对头的地方,上前一步伸手挽住沈向晚的手臂,“公主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 沈向晚笑了笑,“嗯,我知道兰姨,但是真没什么事情。” 兰姨眼眶中泪水在打转,她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公主却不说。 “好了,我真的没事,我出去了。”沈向晚道。 兰姨点了点头,放开了沈向晚的手臂。 沈向晚带着暖暖出了皇宫来到皇宫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面一个空院子。 这是金五爷和水木等人的落脚之处。 沈向晚进来的时候金五爷正拿着蒲扇背着手在院子里的大枣树下转来赚去。 时间恰好是春季,枣花也要开放,不过枣花的香气已经飘散出来,弥漫在整个院子里,沁人心脾。 “公主!”金五爷见沈向晚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沈向晚。 “金先生这心里是很急迫呀。”沈向晚嫣然一笑。 “是,有点着急,现在京城可不安全。”金五爷态度很认真的说道,目光锐利地盯着沈向晚。 “金先生也算是看破世间繁华与沧桑了,怎么还这么怕死。”沈向晚笑着走到那棵枣树下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正因为看见世界的繁华与沧桑才知道生命的可贵,生命只有一次,没什么事情是比这条命更重要的,好死不如赖活着。”金先生也坐在沈向晚的对面,看着沈向晚,“公主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不然公主为什么要做些事情。” “这可是要背负着很多骂名的。” “本先生说的对,没有事情比活着更重要了。”沈向晚笑了笑。 “先生,可以回去了。” “公主的意思是?”金五爷还是不得不感到意外。 “嗯,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中书令答应大开城门迎接顾大人进城。” 沈向晚道,“其实没有金先生想的那么难。每一个人都各怀心思,所谓的忠心不过是他们谋取个人利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即使我没有我中书令,也会打开城门迎接顾大人,他不过是想用三万兵马换取他未来的锦绣前程而已,我已经答应他了。” “你会兑现诺言。”金五爷看着沈向晚问道。 “我不知道啊。等大开城门顾大人进城,他就是皇帝了,我不过是一个王国的公主,阶下囚而已,还能有什么说话的份吗?只求苟延残喘的活着。” “就像刚才金先生所说的,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动身出城去见平阳将军。”金五爷站起来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 “水木还有其他几个暗卫是将军留给你的,你可以随便趋势。”金五爷指了指水木所在的方向。 沈向晚看向水木,嫣然一笑,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十八九岁,白白净净的,身材不是那么魁梧,但是功夫应该不低,能让平阳将军看中的人自然是出类拔萃的。 水木脸颊微红,虽然很远,但沈向晚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羞涩。 沈向晚冲着水木招了招手。 水木从高处跳下来,来到沈向晚身边抱拳,“公主!” “嗯,你以后就是平阳将军派在我身边的人了,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我,知道吗?不是盯着我。”沈向晚连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 水木的脸涨得更红,连连点头。 金五爷眼前面一片黑线飘过,蒲扇狠狠的拍在水木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傻?你是谁的人,你不知道吗?你该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小姑娘软言细语柔柔弱弱的就把你给骗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就能被她骗。” 金五爷太叹口气摇摇头,“如果你是她的仇人,杀你十回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水木惭愧地低下头。 沈向晚瞪了金五爷一眼,“人家一个好好的小男生,你非得吓唬人家,你吓唬人家做什么,以后他还敢在我身边保护我吗?没事儿找事儿的老东西。” 沈向晚冲着金五爷重重的哼了一声。 皇宫里苏贵妃的宫殿。 “爹,你这是怎么了,爹?”苏贵妃见苏司徒蓬头垢面,衣服破烂,摇摇晃晃的走进自己宫殿赶紧上去搀扶住,让人倒水弄帕子为苏司徒清理。 苏司徒灌了一大壶凉茶进去,冒火的嗓子才总算是消停下来,他可是足足骂了一个时辰。 这一辈子骂李太师还没骂这么痛快过。 “爹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苏贵妃娇娇切切柔柔弱弱,美人一个,而且是那种特别媚,特别妖的那种美人。 “黄诚死了。”苏司徒说道。 苏贵妃手中的茶杯直接就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发出碎裂的声音。 “爹,那怎么办?我们的事情是不是暴露出来了?”苏贵妃吓得脸都白了。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来他们和黄诚有勾结那可麻烦了。 “没爆出来,福安公主嘴上虽然说,但是没有证据,黄诚已经死了,这叫死无对证。”苏司徒坐下来,面色冷肃。 “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贵妃坐在自己父亲旁边,睁着一双花花的大眼睛看着苏司徒。 “福安公主说是她杀的。”苏司徒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相信。 “什么,福安公主杀人?还杀的是黄诚,这怎么可能?我刚才还想她是不是已经哭死好几回了。”苏贵妃道。 她完全不相信黄诚是被沈向晚杀的。 沈向晚是没了黄诚就会去跳河自杀的女人,怎么会亲自杀了黄诚,这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过人是在军营里死的,想查出来并不容易,需要一些时间,但是现在最紧要的是顾天虎称帝了,马上就会兵临城下,我们得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了。”苏司徒看着苏贵妃说道。 第33章 无措 苏贵妃再次被震惊到,“怎么会,顾天虎怎么会?” “那才不是意外呢,顾天虎想当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司徒哼了一声。 “那我们怎么办,爹爹,顾天虎可不是好接触的人。”苏贵妃很担心的样子。 “顾天虎是男人吗?”苏司徒轻哼了一声。 “爹爹,可是我……” “你有什么可是的,等顾天虎进城了,坐上皇帝之位,你就把这个野种掐死,表示对郭天虎的忠心,以你这份媚相和媚骨 ,是个男人就不可能逃脱你的掌心。” 苏司徒满脸都是自信,对于自己女儿的容貌他向来自信。 “爹爹……”苏贵妃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那你想干什么?难道想去给先帝守陵,或者是去给先帝陪葬吗?”苏司徒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爹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荣华富贵我还没享受够呢。”苏贵妃赶紧改口。 苏司徒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对,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女儿。” 苏贵妃点了点头。 “好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你好好想想,怎么样把那个杂种掐死,然后剩下的你便是保养你的容颜。”苏司徒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今年也二十了,女人最好的年纪马上就要过去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得抓住。” “顾天虎常年在外征战,听说没什么女人,有女人年龄也都和他差不多年纪了。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把持不住,只要睡了你,他就舍不掉你。”苏司徒说道。 苏贵妃妩媚一笑,“爹爹放心,我知道。沈荣那块木头我能把把他拿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就有信心。” 苏贵妃说着脸上露出自信又妩媚的笑容,手指逐个滑动,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 “嗯,好,我们苏家以后的风光还得靠女。”苏司徒说道。 金五爷出了京城,快马加鞭,到黄昏的时候已经赶回平阳将军所驻扎的营地。 金五爷在进门之前拍了拍蒲扇上的土,然后又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这才钻进营帐。 “这么快就回来了。”平阳将军看到金五爷还颇有些意外。 “嗯,可不回来了,而且还是安全的回来了。”金五爷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没把命丢了,真是太好了。 平阳将军一阵无语,“怎么说你也是跟随我打仗这么多年,怎么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跟在你身边我能有什么危险,周围十几万大军跟着,这可是孤身一人,就水木和几个暗卫。水木那小子见那小姑娘一笑,他整个人就完蛋了。”金五爷吐槽水木,想想就觉得害怕。 “金先生,水木哪是那样的人?”年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金五爷面前。 “你小子也一样,你是没让那小丫头冲你笑,冲你笑过,你也发懵。”金五爷摇着手中的折扇,对年华道。 水木和年华相貌一样一样的,因为跟在身边多年了,平阳将军和金五爷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换做别人还真不容易。 他们是一对双生子,连起来是水木年华。 “京城什么情形?”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问道。 “我走的时候京城还算是安稳。大人称帝之后,乱了一阵,有好多人拉家带口跑出了京城,不过也就是一部分人,有很多人还是留了下来,心中应该是忐忑的,但没出现太大的混乱。”金五爷说道。 “那小丫头已经说服了中书令,不会抵抗,大开城门迎接大人。”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平阳将军颇为好奇,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她就跟我说了一两句,她说事情原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中书令不过是想用三万禁卫军换一个锦绣前程而已。”金五爷语气淡淡的。 “看来她是答应了。”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问道。 “自然是答应了。不过她说空口白牙,谁会相信,等大人进了京城就是皇帝了,她是一个亡国公主,谁会听她的,能保命就不错了。”金五爷道。 “你看看,看的多透彻,这哪里是一个十四岁小姑娘,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能看得到的事?” 平阳将军不想听金五爷关于灵魂转世的说辞,打断他的话,“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金五爷哼了一声,“饿死我了,有没有什么吃的,这两日在京城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吃了饭,沐浴,我得好好睡一觉。” 平阳将军摆了摆手让金五爷自便。 金五爷离开,平阳将军站起来背着手绕着桌子慢慢的踱步,手指不停的在书桌上慢慢的敲打着。 “年华……”良久之后,平阳将军喊了一声。 眨眼之间,年华掀开帘子进来,看着平阳将军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让大军现在拔营,向前。推进三十里,逼近京城。” “此外,传消息给大人。”平阳将军摇了摇头,“不对,这个时候应该是陛下了,传消息给陛下,让他也拔营起寨,向京城靠近。” 年华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却又被平阳将军叫住。 “让陛下不仅要靠近京城,还要向我这边靠拢过来。” 年华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并没有半点迟疑,虽然平阳将军嘴里喊着陛下,但是在平阳将军面前,陛下也就是陛下而已。 沈向晚回到皇宫,吃了晚饭,沐浴更衣之后去太后的寝宫见李英。 她知道此时去见李英一定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她还是想去。因为这个时候母亲还好好的呢,与上一世比起来是太大的幸运,能冲着她发脾气,也是一种幸福。 沈向晚走进太后的寝宫,李太师也在。 “母后,外公。”沈向晚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还是什么母后。顾天虎已经称帝了,人家才是皇帝,我还哪里是什么母后。”李英瞪着沈向晚没好气地说道。 李英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她不再疼爱沈向晚,而是她的整个情绪处于无措的状态,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要面对什么。 面对前路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比她听到自己的丈夫重伤处在弥留之际,还要让她茫然。 第34章 毁灭 沈向晚并没有生气,看着李英重新喊了一声,“母亲。” 李英满脸的愤怒却泪如雨下。 她的丈夫死了还不到一年,她刚刚从绝望中活过来。她带着一儿一女坚强的要活下去,原本指望着黄诚是个依靠,可现在黄诚却是她最大的仇人。 她完全托付错了对象。 现在黄诚死了。她该怎么办?她丈夫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也要没了。 她不是留恋这个太后的位置,她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丈夫用一生鲜血换来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 如果沈向晚说的都是真的,黄诚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她心里依然在犹豫,在幻想,或者黄诚还活着,或者黄诚回到京城来当皇帝是不是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顾天虎马上要回到京城,他们该怎么办? 沈向晚走到李英身边,将李英抱住, 李英抱住沈向晚痛哭着,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可片刻之后,她又狠狠的一巴掌甩在沈向晚的脸上。 “你要把你父亲一生奋斗得来的东西全部拱手让人,你怎么能对得起他,你配做他的女儿吗?” 可打完之后,她又自责,他又震惊,她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她看着沈向晚,内心强烈的不忍心。 沈向晚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捂脸,虽然她的脸火辣辣疼。但她依然靠近她的母亲,将她的母亲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李英撕心裂肺的哭,直哭的地动山摇,山崩海裂。 哭是好的,哭能保证她将来能活着,能不受上一世的折磨。 李英终于哭的累了,软软的摊在床榻上。 李太师已经询问了廖承志,他们要怎么反叛,要怎么打回京城,要兵符用来做什么……他们策划的一切细节,廖参将全部都告诉了李太师。 这些细节是很难编造出来的。经历了四个朝廷的灭亡,李太师能判断出这些都是真的,都是黄诚已经谋划好的,只可惜黄诚被沈向晚杀了。 “向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黄诚要谋逆的?”李太师盯着沈向晚问道,表情非常的严肃,“你那么爱他。” “不都说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糊涂的,都是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感觉……外公我就是依靠直觉。”沈向晚说道。 虽然这个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她只能这么说,难道她要告诉李太师说她是活过六年了,这是重生,回到六年前,回到现在。后面的事情她都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那么你又是怎么杀死他的?你怎么懂毒药?”李太师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沈向晚。 “我在书上看的,我并没有把握,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他真的死了,我把那些毒药全部都放进点心里,他没有怀疑我。” 沈向晚目光灼灼,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在撒谎,而是在说一件真实存在的事情。“医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我学会了,所以我就想试试。” “父亲对他那么好,对他像亲儿子一样,母亲也对他那么好,比对亲儿子还要好,我对他那么好,虽然我们是未婚夫妻,可我早已经把他当做我最亲的人,最爱的人。 不,他就是我最爱的人,在我不知道之前。之前我觉得就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也不可能毁灭我对他的爱。” “可当我知道父亲是他杀的,而且他要谋逆,杀回京城 这是一种背叛,巨大的背叛,我的世界真的毁灭了,当然我对他的爱也毁灭了。” “我对他曾经有多爱,现在我对他就有多恨,所以我必须杀了他,而且必须亲手杀了他,这才能证明我对他的爱有多深,我对他的恨有多刻骨铭心。” 沈向晚说的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身体的最深处说出来的,而且她眼睛仿佛都在滴血,那是渗出来的深深恨意。 这森森的恨意连李太师都觉得害怕,这不是一般的恨能表达出来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不能让一个爱着你的女人反过来恨你,那绝对是最恐怖的事情。 “好了,行了,好了。”李太师轻轻的拍着沈向晚的肩膀,安慰她。 “外公,外公……”沈向晚扑进李太师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仿佛两世的眼泪在这一世,在此时此刻全部都要流干净一样。 李英也在哭,不过因为沈向晚哭的太过于悲绝,她的哭被掩盖了,他也扑上来抱住了李太师和沈向晚,三代人就在这里抱在一起嚎啕痛哭。 他们在哭命运卑微,生命多舛。 “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李太师看着沈向晚问道。在他们都哭累了,精疲力尽之后。 “我已经和平阳将军谈太好了。他会保我们安全,我,你,母亲,还有太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安然无恙,这是平阳将军答应我的。”沈向晚掷地有声地说道。 她必须要领着太师和自己的母亲朝着她设计的好方向走,不能有任何偏差,出现任何偏差,后果或许就将不堪设想。 她活的这么卑微,活得这么残忍,她一个弱女子杀了一个人两次,现在又将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别人,不过就是为了让母亲,弟弟,外公府上那些可怜人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这些都实现不了,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平阳将军,你为什么会相信他,你凭什么会相信他?你将兵符交给他。你与他有过接触吗?”李太师问道。 “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沈向晚说道。 其实上一世,沈向晚与平阳将军更没有接触,连这一世都不如,但是她就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好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又能怎么办?”李太师叹了一口气,“最新得到的消息,平阳将军带兵向前推进三十里,已经逼近京城。” “是,我知道,外公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是我给他传的信息,说我这边已经解决了,我已经说服了中书令,让他带兵压京城。”沈向晚说道。 “不会有事的,外公不会有事的。”沈向晚安慰道。 可是她的安慰显得苍白无力,她安慰的或许只有她自己。 李太师和李英并不相信他的安慰。 第35章 谣言 京城又出现了一波混乱,其实很多人想的与苏司徒是一样的,等着黄诚带兵回来保护京城,抵抗顾天虎。 对于这些京城的百姓来说,信赖黄诚的程度,远远超过信赖顾天虎。 顾天虎的大本营并不在京城,而在长安,因为那是顾天虎发家的地方。 顾天虎妻儿老小,族人全部都在长安。 顾天虎对于京城的老百姓来说是个外人,而黄诚是皇帝的义子,对于京城老百姓来说,他是自己家的人,可现在黄诚竟然死了。 老百姓心里那点少有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紧接着老百姓又听说黄诚是被沈向晚杀死的,整个京城就炸了锅了。 虽然老百姓处于惶惶不安之中,但是这种八卦却是依然颠覆性的盖过了他们心里的慌乱。 酒楼,茶室,坊间,只要任何一个地方人数超过三人,马上福安公主杀了黄诚便是一个热议的话题。 福安公主为什么要杀黄诚?这是一个每个人脑袋里都萦绕的问题,就像苍蝇钻进他们脑袋里一样,嗡嗡嗡地叫个不停,每一个人都想探听其中的准确消息。 “黄诚一定是在外面有人了,一定是,不然福安公主那么爱他,怎么会杀他。一个女人杀一个男人,而且是自己深爱的男人,只有这个男人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福安公主太任性了,虽然是驸马,但是哪个男人还不沾花惹草的,这有什么呢?只要结了婚,把他的心思收回来就可以了,何必要杀了他。” “福安公主是怎么杀了黄诚的?黄诚可是武将,身强力壮,福安公主才十四岁,小姑娘一个,怎么能杀他呢?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别人替杀的,让她背锅。” “这种谣言谁敢乱说,那可是公主。” “什么公主?马上就不是公主了,你也不看看顾天虎手里有多少兵马,打回京城轻而易举。大周朝要灭亡了,她也就不是公主了,福安公主也就是个亡国公主而已。”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顾天虎,顾天虎派人杀了黄诚,然后又在京城里散布谣言 让福安公主背上这个谣言。等顾天虎进了京城第一个杀的一定是福安公主,那就做实了这个事情。” “哎呀,福安公主好可怜,才十四岁,听说美的比天上的仙女还美好几分呢。” …… 谣言在京城四处传播,说什么的都有。 骂福安公主的并没有占到上风,而说福安公主是受害者,是顾天虎搞出来的阴谋的人却占了绝大多数。 人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心里总是设定出那个弱者来,觉得是值得同情的,只要是弱者便是无辜的。 平阳将军调动大军逼近京城让京城人心更加慌乱,能走的便都逃出了京城,不能走的,只能留下来观看动静。 “公主!”暖暖拿了一个纸条进来递给沈向晚。 “这是那个叫水木的呆瓜让我交给公主的,我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他说是将军让他传的话。”暖暖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打开暖暖地给她的那个纸条迅速的扫了两眼。 纸条上写的内容,绝大部分都她已经知道。不过就是他带兵已经逼近京城,下一步就是等顾天虎与他汇合,然后再向京城进一步逼近,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虽然在大殿上,中书令已经答应她大开城门不做抵抗迎接顾天虎进城,可是三万禁卫军令牌依然掌握在中书令手中,只靠他空口白牙一旦临时变卦,后果将很难应对。 不论抵抗力不抵抗,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沈笑晚不希望出现任何问题。 “暖暖收拾一下,我们出宫。”沈向晚说道。 “又出去,公主你怎么总是出去?”暖暖问。 “以前你不是很喜欢出宫的吗?”沈向晚笑着看向暖暖,伸手捏着撵她肉肉的脸颊。 “是,以前是以前,可现在每次感觉公主出去总会发生很多事情,我有点担心。”暖暖一双纯洁的眼睛看着她。 “没事,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沈向晚拍了拍暖暖的肩膀再度安慰道。 沈向晚出宫,水木和几个安慰便向她靠拢过来。 水木也没有说话,接过了原来车夫手上的缰绳,送她到了中书令府。 沈向晚到了中书令府,中书令府里乱作一团。 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摆了一院子,女人,孩子在不停的尖叫。丫鬟小司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公主,中书令府这是怎么了?”暖暖看着好奇地问道。 “可能是在搬家吧。”沈向晚说道。 “中书令大人要走了吗?好像搬的很匆忙的样子。”暖暖说道。 “不知道呢,咱们见了中书令大人问问他就知道了。”沈向晚迈步向里走去。 一路上,虽然他们是第一次来到中书令府,是陌生人,却没有人跟他们说话,你也没有人拦住他们进行询问,竟然直接就走到了正房。 走到了正房,终于才有人拦住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到了中书令府?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瞪着沈向晚质问道。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位是福安公主殿下,还不赶紧让你们老爷出来迎接。看看你们这中书令府乱的像狗窝一样。”暖暖插着腰,气势汹汹的训斥道。 公主的小丫鬟,这点气势还是有的。 这人震惊又诧异,没想到福安公主会出现在他们府上。他有点不太相信,但还是选择相信,转头推开门向里冲去。 片刻之后,中书令大人出现在正门的门口,看到沈向晚赶紧下台阶迎接过来。 “大人真是好定性,府里头乱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能稳如泰山。”沈向晚笑着径直向里面走去。 中书令大人满脸尴尬,他可是信誓旦旦在公主面前表达过自己忠心的,现在竟然让福安公主亲眼看到他府上乱做狗窝的样子,真是有点丢人。 “让公主见笑了,但公主放心,下官是绝对忠心的,与京城共存亡。”中书令拍着胸脯说道。 沈向晚只想在他脸上狠狠地啐上一口。但也只是想想,她现在可不能激动,这位中书令大人,人家可是握着兵权呢。 第36章 有所 沈向晚坐下来看着中书令大人笑道,“我一直相信中书令大人的忠心,不然父亲为什么选您做辅政大臣之一呢?” “公主明白就好。”中书令笑着又吩咐刚才询问他们那中年人倒了一壶茶过来,亲自为沈向晚斟茶。 “公主,府里太乱了,就拿这个茶将就着喝一口吧。” “我不挑这些。”沈向晚很随意的端起面临的茶喝了一口。 “公主怎么忽然来了,是有什么事情了?”中书令看着沈向晚老眼眯着,脸上都是笑。 自从那天在朝堂的值房中被沈向晚威胁之后,他就有点害怕见到这个小姑娘。 之前这小姑娘说她杀了黄诚,他是根本不会相信的,黄诚堂堂武将怎么可能就被这个小姑娘杀了,何况那是杀人,那可不是杀鸡。 可是沈向晚忽然撕开衣服,拔掉簪子抵在自己咽喉上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这一切似乎是真的。 天底下读书人有两种人不能惹,一是兵,二就是女人。 中书令大人似乎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那种不读书的兵和不讲道理的女人。 中书令已经把沈向晚归到了不讲道理的女人这一类中。 “平阳将军已经带兵向前推进逼近了京城,这个消息中书令大人不会不知道,我只是想确定我们达成的协议中书令大人想怎么解决?” 沈向晚看向中书令问道,她目光灼灼,不容中书令闪躲他的目光,如牵着马的绳子一直跟着中书令大人的目光游走。 中书令见自己的目光逃不掉,便也不再逃避,看向沈向晚,“公主,我的忠心不允许我就这样将京城大门打开让顾家的军队毫无阻挡的进入京城,让他轻而易举的坐上皇位。” “中书令大人这是要反悔。”沈向晚并不觉得惊讶,这个老东西老奸巨猾,经历了三朝,四代,看着一个朝代灭亡,另一个朝代兴起,他依然坐在这个位置上稳如泰山,不是简单的人物。 “公主,其实臣也正想找公主好好商量一下,其实我的建议或许也未必不可行。”中书令又开始说他的想法了。 当然,这些想法没什么新意,与在值房时说的变换了一下顺序,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大人你就说你真实的想法吧,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就不要说了。如果你真的想抵抗,你就得想我会将我自己的想法告诉平阳将军,抵抗不是我的意思,是中书令大人自己的意思。”沈向晚说道。 “站在门外的那个车夫是平阳将军身边的侍卫,他叫水木,不信你出去问一问,我与平安将军联系很密切的。”沈向晚见不能说服这个老东西就只能吓唬了。 中书令小眼睛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沈向晚嘻嘻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顾天虎可以进城,但不能带兵。” “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不能带着大军进城,他只能带随身的侍卫,最多不能超过两千人。” 沈向晚冷冷的盯着中书令,这个老东西老奸巨猾,这是要一边用自己的三万禁卫军威胁顾天虎,一边又来威胁她。 等顾天虎真的答应只带着两千随身侍卫进城之后,他便可以用三万禁卫军与顾天虎谈判,换自己的锦绣前程。 “如果我不答应呐。”沈向晚说道。 “如果公主不答应,那我只能以死来报效先帝对我的恩情。” 中书令府上乱糟糟的,正在搬家,看来他是将妻儿老小全部都弄出京城,然后自己在这里浴血奋战,为左家上下谋一个未来。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种时刻的确是可以搏一搏的,何况手中握着三万禁卫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 中书令自然也将沈向晚看透了,在这个三五十年就经历了四五个朝代的动荡年代,每一个朝代的兴起必然伴随着另外一个朝代的彻底灭亡。 灭亡的不仅仅是朝代,而且有曾经坐上那个位置的家族。 反倒是那些臣子能够经历几个朝代却安然无恙,比如说太师已经经历的四朝,但依然是太师,比如说中书令,经历的三朝依然是中书令,可是大周之前的大陈王朝,皇帝和他的子孙们全部被砍了脑袋,没有一个活下去的。 对于死亡的威胁,沈向晚要比中书令更加严重,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残酷性。 中书令知道沈向晚如此做,讨好顾天后,不过是为了求生。为了自己,也为了太后和小皇帝。 所以中书令威胁沈向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沈向晚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只是一个空头的公主称号而已,等顾天虎进了城,坐上了帝位,这个公主也就不再是公主了,或许只是一具尸体。 沈向晚知道中书令所图,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抵抗,即使京城仅仅有三万兵马也能抵挡得住半个月到一个月。 因为上一世黄诚用五万兵马抵挡了平阳将军三个月的时间。 沈向晚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不论是对自己,对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还是对太师府,她都不想看到是这样的结果。 当然,她也更不想看到京城因为兵戈而遍地都是尸体。 上一世看了六年的战火纷飞,她已经看腻了,再不想闻到人肉在火焰中焚烧散发中在空气中的那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好!”沈向晚点了点头。 中书令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沈向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公主准备怎么做?”中书令看向沈向晚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情是我挑起的,自然是我亲自去见平阳将军和他谈这件事情。”沈向晚说道。 “公主亲自去。公主真是胆气过人。”中书令为沈向晚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佩服的样子,可表情中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虚伪。 “我希望这一次中书令大人能够言而有信。”沈向晚用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冷眼瞪着中书令。 “自然一定。”中书令道,“我所图的公主不是也已经看到了吗?” 沈向晚冷冷的看着中书令,然后点了点头。 的确,每个人都有所图,不过她图的是活命,而中书令图的是锦绣前程。只可惜她手中没有任何筹码,中书令却握着京城三万兵马。 第37章 喝戏 沈向晚笑了笑,看向中书令,“如果顾大人只带着两千兵马进了京城,中书令大人可以杀了他。” 中书令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 “中书令大人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不然为什么不让他带兵进城?”沈向晚笑道。 “公主,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中书令严肃地瞪着沈向晚道。 “好吧,好吧,不逗着你玩了。那我走了。记住我们的协议。”沈向晚站起来,摆了摆手,脚步轻快的向外走。 中书令眼前一片黑线飘过,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表现的那么轻松,难道真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杀了黄诚,她为什么要杀黄诚,黄诚真的是要叛逆吗?谁能知道呢? 可是黄诚确实已经死了。 平阳将军和沈向晚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中书令一头雾水的看着沈向晚离开了正房,慢慢的走远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原本还等着黄诚和北戎打仗之后回到京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事情突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中书令坐立不安,虽然和沈向晚达成了这个协议,但是如果沈向晚见了平远将军就把他卖了,他该怎么办? 经历了三个朝代消亡和兴起的中书令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所以凡事总得冒险,好在他是有底牌的。 大不了最后将三万禁卫军拱手让给平阳将军,自己什么都不要也就可以了,总是能保住老小的性命的。 皇位可以轮流坐,但终究下面得有臣子,得有人帮他干活儿,所以中书令心中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太深的忧虑。 中书令来来回回的在正房里走了几圈,心绪稍稍安稳,正准备坐下来。 “老爷!司徒大人到了。”管家进来说道。 中书令皱了皱眉伸手示意,“让司徒大人去书房,我马上就去。” 管家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吩咐下面的小厮。 中书令喝了半壶茶,再度稳定了心绪这才出了正房,去了书房。 “苏大人怎么忽然光临寒舍?”中书令进来笑呵呵地问道。 “左大人,贵府这是……”苏司徒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仿佛在说,左大人这是要把家搬到哪里去? “让司徒大人见笑了,前路未可知,为了保护家小的安全,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司徒大人放心,作为先帝的臣子,我一定与京城共存亡。”中书令慷慨激昂道。 苏司徒真想在他脸上狠狠地啐上一口。 “我自然知道左大人的忠心,先帝选我们三人为辅政大臣就是看中了我们对大周朝忠心一片,不然为什么需要我们三人,不选别人呢?”苏司徒一脸诚恳地说道。 中书令也想在苏司徒脸上啐一口,什么狗屁忠诚,太师是先帝的老丈人,你也算是先帝半个老丈人,先帝被抬回来都已经半条命没有了,他在生死边缘,他还能选谁? “那是,那是……”中书令心里虽然那样想,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来,连连点头应和,仿佛苏司徒说到他心里去了。 “左大人,你握着近卫军三万兵马,你究竟要怎么做?”苏司徒很认真地问道。 “我们同朝为官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可一起经历了三个朝代。” 苏四图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所依靠的只有他女儿的美貌而已。 所以他更没有底气。中书令手中有三万兵马,太师女儿是皇后,外孙是皇帝,怎么说禅位出来,为了一个好名声顾天虎也不会做的太过分,除非顾天虎真的是残忍无道。 但苏司徒知道,顾天虎不是那种残忍无道的人。 所以三人中只有他屏障最少。 除了依靠苏贵妃之外,他还地找一些别的来拓宽自己的活路。 “苏大人,放心,我不会让顾天虎轻而易举就回到京城的。”中书令说道,“作为陛下的辅政大臣,先帝对我们如此信赖,怎么能就此轻轻松松的让顾天虎得逞。” “左大人要怎么做?”苏司徒见中书令一副不容他欺骗的肃然表情。 “我已经给顾天虎传消息过去,如果他想进京城必然不能带大军进入京城,最多只能带两千亲卫。”中书令说道。 苏司徒一脸诧异的看着中书令,“左大人这是想做什么?” “司徒大人,我们都是明白人,靠着三万兵马抵抗顾天红三十万大军,那是以卵击石,不出半月必然功亏一篑,到时候顾天虎将如何对待我们,你可曾想过?”中书令诚恳地说道。 都是千年的王八,离成精只差一步。中书令知道不掏点儿实在的苏司徒今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司徒默然,他知道中书令说的是对的,他也不想抵抗,在朝堂上他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将这个颠覆王朝的锅甩在李太师头上,他想达到的不过就是这个目的而已,哪里是真的想抵抗。 “所以如果顾天虎答应只带亲卫进入京城,我们便可以谈,我们已经经历过三个朝代,这样的事情,我们不是最熟悉的吗?”中书令眼中透出狡黠的笑容。 苏司徒心领神会,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拍了拍中书令的肩膀,“左大人真是好谋划。” “所以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朝廷。皇帝可以换,龙椅总有人要坐在上面,可是也总得有人要站在下面,不然他不是就成了孤家寡人,曲高和寡了吗?” 中书令坦言道,“有人搭台,有人唱戏,那就得有人喝戏,不然这戏还有什么好唱的。” 苏司徒哈哈大笑,他今日就是来探一探中书令的话,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实底,果然是经历三朝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大家心中所想简直是如出一辙。 苏司徒激动的上去抱住中书令双手狠狠的在他的后背上拍了几下。 “这新朝庭我们兄弟二人又要同列朝堂了。” “那是,那是,以后还要司徒大人多多照顾。”中书令说道。 “我们互相照顾,互相照顾。”苏司徒又大笑起来。 苏司徒的谋划中书令怎么可能不知晓,此人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唯一可依靠的便是生得美艳的女儿。 第38章 搬家 沈向晚离开中书令府,坐车直接回皇宫。 “水木,你在外面住的怎么样?睡得好吗?吃得好吗?”沈向晚跳下马车看向水木问道。 “公主,他就是个木头,你问他这些做什么,木头哪里用睡觉呢?”暖暖鼓着肥肥圆圆的腮帮子对沈向晚说道。 水木见沈向晚问他,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沈向晚哈哈大笑。 沈向晚越笑,水木的脸颊越红,红的都闪闪发光。 “公主,你看他是不是妖精,一个大男人脸这么白,跟女人说话脸就通红,你说他是不是不正常?”暖暖插着她的小肥腰,伸出纤细又短小的手指指着水木煞有介事地道。 “暖暖不得无礼,他可是平阳将军的亲卫,功夫了得,小心打你。”沈向晚瞪着眼睛吓唬暖暖。 暖暖却不害怕,插着小腰,瞪着水木,“他要敢打我,他就真的不是男人。” “水木你说你敢打我吗?” 暖暖说着向水墨逼近,水木吓得向后退两步,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跑。 水木心里苦,原本兄弟俩都是将军的亲卫,陪在将军身边,不知道将军怎么就把他选中了,让他来看着这位公主。 看着公主就算了,身边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真是烦死了。 让他上阵杀敌不好吗?非得让他看着两个女人,真是手足无措。 “公主,你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哪里敢打我!”暖暖觉得自己很厉害,回头对沈向来炫耀的说道。 沈向晚则哈哈大笑。 “水木,问你话呢,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如果不好,你跟我说,我派人给你拿好吃的,都是御厨做的。”沈向晚看着水木说道。 “谢谢公主殿下,我,我吃的很好。”水木声音很低地说道。 他就没怎么睡觉。每到晚上都偷偷跑进皇宫里守着沈向晚。他是平阳将军的亲卫。平阳将军的命令他必须得执行,即使千难万难。 好在听说顾大人当了皇帝,宫里这些巡逻的侍卫人心涣散,也不怎么好好巡逻了,都很散漫,每到晚上不是喝酒就是赌钱。 “你晚上是不是不睡觉,偷偷跑进宫里来守着我?”沈向晚盯着水木问道。 沈向晚知道水木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 “我在皇宫里能出什么事情?你不用每晚都过来,会累坏的。”沈向晚说道。 “我,我没事。”水木说道。 “你怎么没事,总是不睡觉,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沈向晚道,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水木震惊的看着沈向晚,有点羞涩,又有点难为情。他还没被一个女人关心过,而且是一个公主。 “这,这是将军的命令。”水木说道。 “将军给你下的命令是什么?你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沈向晚摆开架势,瞪着水木问道。 “将军让我跟着公主。”水木说道。 “那将军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你得听我的吩咐,对不对?”沈向娃问道。 水木瞪大眼睛,将军这话里哪里是这个意思? “将军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让你跟着我,保护我,盯着我。但首先你是得跟着我,跟着我,你就是我的人,你不能违背我,对不对?所以你得听我的,晚上不需要盯着我,你好好睡觉,我不会跑,也不会逃的,我有什么事情会提前通知你。”沈向晚说道。 水木竟然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公主跟你说话呢,你是听不见还是真的聋了,还是哑巴了?”暖暖插着小腰,炸炸呼呼的说道。 水木点了点头。 “那好,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沈向晚走过去拍了拍水木的手臂,她想拍肩膀,可是水木有点高,她稍稍有点够不着。 她的个子是有点小呀,还得再长长,她才十四岁,嗯,还有长的机会。 沈向晚这样想着,心情不错,向宫门里走去。 沈向晚并没有想着回她的公主府,而是向太后李英的宫殿走去。 不知道她母亲的情绪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么激动,见了她就哭。她这两天已经哭够了,不想再哭了。 但是母亲又不能不见。她知道她们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长久了,但是她却可以保证母亲和弟弟会好好的活着。 沈向晚走向李英的宫殿,宫殿里小太监和宫女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就像她刚才在中书令府上看到的模样如出一辙。 “公主,这是怎么了,中书令府上是这样,怎么太后娘娘的宫里也是如此,发生了什么事情?”暖暖一脸惊讶地看着沈向晚,感到有一种害怕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 “嗯,没事,可能是要搬家吧。”沈向晚语气依然很平淡与之前在中书令府回答暖暖的话一样的内容,一样的情绪。 “搬家,娘娘要搬到哪里去?这就是娘娘的宫殿,还能往哪里搬。换一个宫殿住吗?”暖暖跟着沈向晚的步伐,小碎步的跑着,一边跑,一边歪头看着沈向晚询问着。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她都懵懵懂懂,可她总是感觉要有大事发生。这对于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娃的脑袋来说确实是有点不够用了。 “进去问问母后就知道了呀!”沈向晚说道。 暖暖焕然大悟,“哦,对,问问娘娘,这一定是娘娘的决定,问问娘娘就知道。” 沈向晚见到了李英,她在指挥着嬷嬷和宫女们收拾东西。 “母亲。”沈向晚屈膝行礼,没再喊李英母后。 李英冷眼看了沈向晚一眼,并没有搭理她,继续指挥着丫鬟和嬷嬷干活儿。 “母亲准备搬到哪里去?”沈向晚问道。 其实她也知道是该搬出去的时候了。顾天虎进来把她们赶出去,就有些丢人了,不如提早搬出去要更好一些。 “你觉得我们能搬到哪里去?睡大街吗?”李英没好气的说道。 “搬到外公府上去吧。”沈向晚说道。 李英咬着下嘴唇,瞪着沈向晚,嘴唇在微微的颤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觉得他们会待见我吗?” 沈向晚知道这是气话,谁不知道太师府上下最疼爱的就是太后,不论她是不是太后,都很疼爱她。 第39章 不离开 沈向晚笑了笑,对于自己母亲这种小孩子的气话她听起来觉得很舒心,也很开心。 “你真是心肠狠毒,冷酷无情。我怎么养了你十四年就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是我认错了人,还是你换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你看着我竟然还能笑出来。你是真的要把我气死了,真的沈向晚,你是真的要把我气死了。” 李英气的直跺脚。 “母亲,明日我要出宫,要离开京城几日。”沈向晚说道。 “你要干什么去?”李英转头盯着沈向晚问道,眼神中透着惊恐。 “我要去见平阳将军。”沈向晚回答。 李英愣怔在那里片刻,随即扑上来,一把抓住沈向晚的肩膀,手臂狠狠的抓住沈向晚,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要被捏碎了。 “你不准去,你去见他做什么,你哪里也不准去,你给我老实在宫里呆着。”李英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沈向晚向里走去。 沈向晚怕疼,没有挣扎,任由李英拖着她向里走,直到她被李英拖进一个房间里。 “母亲,我刚才去见中书令了。他让顾天虎只带两千亲卫进京城,他才同意打开城门迎接顾天虎,不然他就会抵抗。”沈向晚看向李英央求道。 “他是中书令,手握近卫军,他本应该抵抗,他不抵抗,难道让他投降吗?这是他的职责和使命,他是辅政大臣之一。他是在你父皇面前发过誓的。”李英大喊道。 “母亲,你得认清形势。这是一个动荡的时代。四五十年经历了三四个朝代,母亲想一想,有哪一个朝代被下一个朝代推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能有好下场?” “抵抗又怎么样?不抵抗又怎么样?最终,这天下就不可能在姓沈了。” “你闭嘴!就是死又有能怎么样。谁还没有个死。”李英冲着沈向晚怒吼道。 “母亲,活着多好,为什么要死?死有什么好的。”沈向晚道。 “该死就得死!活着没有志气,活着能做什么?”李英道。 “可是万一生不如死呢?如果你被囚禁在宫里,他却将外公府上下一百多人的脑袋全部砍了,挂在树干上,任由鸟兽啄食,一百多个人头……乌鸦遮天蔽日的在京城上面盘旋,黑压压的,犹如地狱一般。 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你知道看到那种结局后揪心彻骨的痛吗?”沈向晚盯着李英问道。 李英瞪着一双大眸子,满眼惊恐的看着沈向晚。沈向晚语气平直,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彻骨,让人寒意森森,仿佛整个皇宫都在她的话语中被冰冻了。 李英感觉到巨大的恐惧,这恐惧不是来自于顾天虎,确是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女儿。她养了他十四年,捧在手心里如珍珠一般把她养大,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英扑上去将沈向晚抱住,“晚儿,我的晚儿究竟是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究竟哪里发生了变化,你告诉母亲,你哪里变了,在你身上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母亲。” “母亲害怕,太害怕了,你告诉母亲,自从你说你杀了黄诚之后母亲就没睡着过,闭上眼睛就是巨大的恐惧。” 沈向晚感觉到李英浑身都在颤抖,这是因为恐惧产生的反应,但她无从安慰,虽然她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抱住母亲的身体,可她无从安慰,因为她知道,母亲恐惧是来源于她。 “母亲,没有痛苦的死自然是好。可是最痛苦的是生不如死,所以我不想让那种局面出现,一点点可能都不想让他出现,所以我在用最大的力气努力朝着最好的方向走。母亲,您得帮我,你得站在我身边,求你了。”沈向晚轻声说道。 “顾天虎已经称帝,他怎么可能不带大军进入京城。只带两千亲卫,这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京城有三万兵马,那是来送死。” 李英双手握住沈向晚的手臂,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她。李英在沈向晚的眼睛里看不到生机,看到的是空洞,无底深渊的黑洞。 “你去了相当于送死。” “不会的,母亲。你相信我,平阳将军会保护我的。”沈向晚说道。 “你,你爱上平阳将军了。”李英脱口而出问道。 难道她以前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她只长了一个会谈情说爱的脑袋吗? “没有母亲,平阳将军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们说好了。他不会不信守诺言的,不论谈成与否,这一次我必须得去努力。”沈向晚说道。 李英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部都被抽干,恐惧之后是巨大的无助。 “你收拾吧。我们在这宫里也没有几日可住了。把最重要的东西带上,其他的就留下吧。”沈向晚说完,跨过母亲的双腿离开了她的宫殿。 第二日凌晨,在第一声鸡叫之后,沈向晚起来洗漱,在兰姨等人的伺候下吃了早饭。 “公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近出宫的频率太高了,我感觉宫里上上下下人心浮动,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姨忧心的看着沈向晚。 “嗯,出了一点事情,我们可能要搬出去了。”沈向晚说道。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兰姨惊讶的看着沈向晚。 “我要出去几天,我带着暖暖走。你和荷花他们商量一下,看谁愿意留在我身边,不愿意的就多给他们些银钱打发出去吧,我身边就留下你们几个就可以了,当然是在你们愿意的情况下,你们愿意离开也可以。”沈向晚道。 兰姨扑通一声跪在沈向晚面前,“公主,公主……” 兰姨泪如雨下,紧接着荷花,水仙也扑进来,跪在她脚下哭了起来。 “好了,都起来吧,我也不是不要你们,你们三个愿意跟着我,那就都跟着吧,不愿意,你们就多拿些银子离开就可以了。”沈向晚说道。 “我们死也不离开公主。”荷花和水仙几乎是异口同声。 上一世,她没见过他们三个。因为她留在了十里坡杏花林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道她们三个最后是什么结局,这一世,如果她们愿意跟在自己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40章 酒棚 皇宫里早已经人心惶惶。兰姨她们三人也感觉到沈向晚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心中自然不安。 此时再听沈向晚这么说,三人更是哭成了泪人。 “好了,都起来吧,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也很开心。”沈向晚说道。 “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水仙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向晚问。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在宫里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也别乱跑。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就听我的就可以了。”沈向晚叮嘱道。 然后沈向晚看向兰姨,“你照顾好他俩。” 兰姨泪眼婆娑的点头。 于是沈向晚带着暖暖出了皇宫。 水木就在宫门口等着,有了他沈向晚之前的车夫都没事可做了。 “公主,这个木头赶车又快又稳。”暖暖看了一眼水木对沈向晚说道。 “人家叫水木,不能叫人家木头。”沈向晚对暖暖说道。 “水木……水里的木头,还不就是木头,反正都是木头,叫他木头多好。”暖暖鼓着圆圆的腮帮子,固执己见道。 “好吧,好吧,随你,随你,开心就好,只要他不反对,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沈向晚说着看向水木。 水木脸颊微微泛红,略带羞涩。 “水木,你放心,我以后就叫你水木,不叫你木头。”沈向晚很认真地说道。 水木的脸颊更红了。 水木赶着马车在快到城门口的路上,马车停了下来。 暖暖掀开车帘子探头出来问道,“木头怎么了,马车怎么停了?” 沈向晚也掀开车帘子向外看,却见太师骑着马站在他们前面。 沈向晚赶紧跳下马车,暖暖也跟着下来。 沈向晚来到太师面前,太师也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了身边的亲随。 “公主,要做什么去?”太师居高临下盯着沈先晚问道。 太师身材高大,不过年岁大了,稍微显得有点弓背,头发已经苍白。 “外公,我要出城。”沈向晚说道。 “出城去做什么?不是等着顾天虎进城,你为什么要出城?”太师问道。 “我要去见平阳将军,中书令要求顾天虎不带大军进城,所以我得和他谈谈。”沈向晚道。 “你母亲给我传信过来,我以为我听错了。”太师满脸气愤地瞪着沈向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究竟在胡闹什么?这是你能谈成的吗?” 太师经历过四朝,每个朝代的覆亡他都亲历过,每个朝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哪有什么好下场,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哪有一个能活下去的。 自从沈向晚说她杀了黄诚。黄诚要谋逆,而沈荣又是皇城杀的,顾天虎称帝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也想像别的人家想逃,可是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经历的四朝,但是他的女儿从来也没像这一朝一样做过太后。之前几朝,李家与皇家几乎没有太多的牵扯,所以,虽然经历了四朝,却安安稳稳的到了现在。 他以为这一次一定稳了,沈蓉能征善战,一定能让天下太平。 他读过史书,懂得规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天下已经乱了这么多年,该到统一安定的时候了,只可惜沈荣死了。 这一年以来,他心力交瘁,在努力的想让这个王朝维持下去,可惜他的力量太薄弱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只是来的有点太突然,太无措,竟然让沈向晚深陷其中。 太师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外孙女。 “外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沈向晚说道。 “这种事情还需要试吗?你觉得有一丝丝可能吗?他是皇帝了。他进京城,不带兵马。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对他的善心上?” 太师因为激动,双手在发颤,“现在这个世道,最不能信的就是善心。” 沈向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的外公。她想好言相劝,可她知道好言是劝不住的,只能直面现实,直面最残忍的现实。 “外公,如果他想杀我,现在我去见他,他杀了我,还是他打进京城来杀了我,能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早几日死和晚几日死的区别,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和价值。”沈向晚说道。 “但是我相信平阳将军。我相信他。只要我去,或许还有机会,试一试或许真的可行。” “外公,这是我们现在能握住的唯一的筹码了。”沈向晚说着上前一步抓住太师的衣袖。 太师看着沈向晚,他知道沈向晚说的就是现实,最残酷的现实,也是他最无力更改的现实。 老爷子眼眶红了,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太师不想让自己的外孙女看到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侧过头去伸手擦拭眼泪。 身后站着的是跟着太师很多年的人,看到这样的太师心疼的要碎了。 坚强了一生的人,在这个时候却如此的无助,怎能不让人心疼。 “你们照顾好外公。我去几日就回来,必定安然无恙。”沈向晚冲着太师身后的人说道。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公,上去抱了抱他,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其实早已经决别过了,在她去暗杀黄诚的时候,他就没想着自己能活下来。这算是第二次道别了。第一次道别是在心里,而这第二次道别能面对面也是一种幸运。 沈向晚上了马车对水木道,“走吧,这一次不要再停车了。” 水木答应了一声,甩动马鞭,马车迅速的向前冲出去。 这次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马车顺利的出了城门向平阳将军的营寨走去。 马车很快便到了十里坡杏花林,沈向晚闻到了空气中的杏花香气。 “水木,停一下马车。”沈向晚说道。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暖暖先跳下马车,然后扶住沈向晚的手臂。沈向晚跳了下来。 他们所停的地方恰好是十里坡的入口,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酒棚,是很简陋的那种。 那日,沈向晚重生回来,醒来之后恰好是大雨,她冲下十里坡,并没有看到摆酒棚的阿公。 此时,她看到那公正在酒棚里忙乱着,里面坐着几个客人。 沈向晚迈步向酒棚的方向走去。 第41章 没见过 上一世酒棚阿公陪了她六年。没事的时候,她会从十里坡走下来,在这路口坐在阿公的酒棚里一边抿着杏花酿,一边听着过路的客人谈论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绝大部分消息都是从这酒棚的过客嘴里听到的,有的真,有的假,有的夸大,而有的原始生涩。 当年各处战乱不断,倒是能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 “公主,你要做什么去?”暖暖小碎步跟在沈向晚身后,歪头鼓着腮帮子,看着沈向晚。 “有些渴了,想喝一碗杏花酿。”沈向晚说道。 “哦!”暖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碎步超过了沈向晚,冲击酒棚,然后拿手中的帕子将一个空着的长凳擦了个干净,示意沈向晚坐下来。 暖暖的举动让酒棚的阿公一个劲儿的咧嘴,那眼神漂着看暖暖仿佛在说,我就是个破茶棚,还擦擦的,你以为这里是高档酒楼呢? 暖暖并不在意阿公的不屑,扬了扬小下巴,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在说你管我呢,我们公主来了,就得这样。 沈向晚则是给暖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告诉暖暖不要声张她的身份。 暖暖陪在沈向晚身边长大,自然明白沈向晚这个手势的意思。 “阿公,要一碗杏花酿,要最好的。”沈向晚看向阿公,笑着说道。 阿公与上一世相貌,容颜,笑容基本上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好像男人到了这个岁数,就是十年不见,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沈向晚笑容洋溢在脸上,感觉到特别的温暖。六年……她又回来了,又看到了曾经的故人,有种莫名的暖意笼罩在她的内心。 当然,此时阿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从酒缸里舀了一大勺酒倒在碗里,就要端过来,却被沈向晚叫停了。 “我不要那个……那个就是今年的新花花瓣泡的,还没有酒味儿呢,我要最里边那个,你放在那台子后面的小坛子里的。”沈向晚说道。 阿公瞪着沈向晚,有点意外,有一点凶巴巴的,好像自己家藏的钱被别人发现了似的。 “你这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后面有一坛子酒?谁告诉你的?”卖酒阿公声音粗矿,显得特别苍老,其实他的岁数并不大,还不到五十呢。上一回,沈向晚去大相国寺杀黄诚的时候,他还没死呢。 “我闻到的。”沈向晚笑着说。 “你长得狗鼻子吗?”阿公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暖暖生气的喊到,声音又尖又细。 沈向晚喊了一声暖暖,意思是让她不要对阿公如此无理。 不过阿公还是从里面那小坛子里舀了一碗酒端到沈向晚面前放下,似乎有些不客气。 沈向晚并不在意,满脸是笑,先将鼻子放在碗沿上闻了闻杏花酿的香气。 这酒香气沁人心脾,嗯,就是这个味道,又回来了,又喝到了。 上一世,她被黄诚困在十里坡杏花林,闲来无事,就来酿酒,最后她酿酒的手艺也算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可是她的酒酿出来,她自己却不怎么喜欢喝,却很喜欢喝这位阿公酿制的酒。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用杏花酿制出来的杏花酿,可是味道却大相径庭。 她酿出来的杏花酿醇香甘甜,可阿公酿出来的杏花酿却浑厚,入口有些硬,但越往后却越绵软。 或许就是因为人生阅历的不同,所以酿制出来的酒的味道也有不同。 沈向晚赶路很着急,可喝这款杏花酿却喝的并不着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品完了才放下银子,站起来,起身离开。 酒棚里的客人都在闲谈顾天虎称帝,似乎要马上打到京城的事情,京城将来会怎么样?有的人说是会屠城,有的人说不会。 还有的人为沈向晚他们孤儿寡母惋惜。虽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公主和皇帝,可是在很多普通人眼里,那样的位置太高了,太远了,他们看不到。 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还没有长成的孩子。 他们没人呵护,可有人却要抢他们的江山了。 当然这些人谈论起来还是很克制的,毕竟顾天虎马上就要来到京城,要成为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了。 老百姓闲谈,其实就是从自己的角度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没什么对错。 “水木,你喜欢喝酒吗?”马车咕噜噜的起行沈向晚问道。 “不喜欢。”水木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怎么会不喜欢喝酒呢?”沈向晚问道。 “我是亲卫,不能随便喝酒,所以,其实……”水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向晚的问题,其实他是不知道沈向晚问这个问题目的何在,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也有休息的时候吧,休息的时候难道不喝酒吗?”沈向晚问。 “嗯,我没有休息的时候,”水木回答。 “什么……你真辛苦,以后跟着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你想什么时候喝酒,就什么时候喝酒。你想喝酒的时候,就来找我,我陪你喝,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十里坡杏花林,就住在这里,我亲自酿酒给你喝,你说好不好?”沈向晚问道。 水木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比车轱辘碾轧地面的速度还要快,脸红的发烫。 这位公主的话,他实在是接不住了,他受不了了,他回去了一定要跟将军说他不干了。他让年华去,反正他俩长得都一样。 “木头,公主问你好不好,你怎么不回答?”暖暖气呼呼地质问道。 “我,我不能喝酒。”水木回答道。 沈向晚觉得逗水木特别好玩,于是咯咯地笑起来。 沈向晚在傍晚到了平阳将军的大营。 “公主,你看,你看他俩长得一样,诶,一模一样。”暖暖跳下马车,看到一个与水木一模一样的侍卫站在那里,惊讶的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像欣赏两只开屏的孔雀。 年华一脸嫌弃的看着暖暖 仿佛在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双胞胎没见过吧? 沈向晚也好奇,虽然听说过双生子,但是没见过。 “哎呀,还真是一样,诶,看看这鼻子,这眼睛,这睫毛,这嘴巴都是一模一样的。”沈向晚也上来端详着。 水木看了一眼年华,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在说,你看,这就是我的差事,要命不要命! 第42章 气愤的五爷 暖暖伸出自己的小白手拽了拽水木的袖子,“木头,你们从小就长得一样吗?从小的时候,刚出生的时候就一模一样吗?长到这么大还是一模一样,是吗?” 水木只想翻白眼。 “小的时候应该就是一模一样的,从出生开始到现在都是一模一样的。”年华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沈向晚看向年华问道。 “年华。”年华回答。 “耶,你们是亲兄弟还是双生子,怎么不一个姓,你跟你爹爹,姓,你跟你母亲姓吗?不可能啊,怎么能有人跟着母亲姓呢?”暖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我们姓刘。他叫刘水木,我叫刘年华。”年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水木和年华是我们的名,不是我们的姓,明白了吗?” “水木年华。”沈向晚笑道,“这名字起的真不错。” “将军给我们起的。”水木说道,带着几分荣耀感,似乎能得到将军的赐名非常荣幸。 “公主来了!”金五爷摇着手中的蒲扇从营帐里走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沈向晚有些意外,伸了个懒腰。 “嗯,我来见将军。”沈向晚说道。 于是沈向晚和金五爷进了营帐。 “将军有别的军务,现在正在忙,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吧。”金五爷说道。 “嗯,我等着将军,顺带着金先生,帮我安排一个住处,我和我的丫鬟一起住,”沈向晚吩咐道。 金五点了点头,示意年华去安排这些事情。 “公主这个时候怎么会离开京城?”金五爷问道。 “我想让顾大人不要带兵进入京城。”沈向晚说道。 金五爷摇着蒲扇的手顺势就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沈向晚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刚才表达的意思,如果顾大人有诚意就不要带兵进入京城。”沈向晚看向金五爷说道,目光然然,没有半点退缩。 “公主现在已经不能称顾大人了,他也是皇帝了,已经称帝了,这是你给出的主意,让他黄袍加身,成了皇帝。 他称了皇帝,下面的人便论功行赏,各有封赏,现在想要退回到以前很难了。”金五爷转动蒲扇的速度迅速加快,仿佛踩上了风火轮一般。 “不对,不对……”金五爷烦躁地摇动着手中的蒲扇,“不是,不可能,是不能完全不能回到以前了。” “我知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我懂的。”沈向晚笑了笑说道。 每一次沈向晚都给金五爷带来惊讶,这一次照样如此。 现在顾天虎已经称帝,性质完全不同了。如果在没称帝之前,明面上福安公主还是大周朝的公主,而顾天虎是大周朝的大臣,是殿前都点检。 可现在顾天虎已经称帝,那就是皇帝了。而福安公主是大周的公主,他们之间没有臣属关系,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 一个国家的皇帝进入另外一个国家的京城,不带兵,让他孤身前进入,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谈判,这是城下之盟。 “福安公主,你又想做什么?这个目的是不可能达到的。”金五爷满脸气愤又担心。 他气愤的是沈向晚异想天开,担心的是沈向晚的安危。 沈向晚的要求如果被顾天虎知道,他或许会生气,会很生气,一个人从臣子变成了皇帝,看待一切的问角度就改变了。 原来他需要臣服,可现在他需要别人的臣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急需要别人的对他的臣服。 “我已经给出了我的诚意,难道顾皇帝就不能给出他的诚意吗?”沈向晚看向金五爷微笑着问道。 金五爷有点晕,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这笑容下隐藏的是什么……恐惧,还是信心十足? 金五爷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他完全看不透的人。 “福安公主,这个要求我劝您不要提出来,您即使和将军说,将军也不会答应的。”金五爷说道。 “在您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跟我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我依然是那个态度,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沈向晚莞尔一笑。 “公主,您还是认清现实比较好。”金五爷拍着手中的蒲扇说道。 “先生,我饿了。”沈向晚忽然歪着脑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金五爷。 金五爷满腔的激愤情绪,在这一刻竟然被堵在了嗓子眼上,差点斗不上气来,连连咳嗽了几声。 “福安公主你,你真是,你……”金五爷大胆的,放肆的,握着手中的蒲扇指着沈向晚晃动了好几下,最后转身冲出了营帐。 “老家伙真是气坏了吧。”沈向晚莞尔一笑,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金五爷这样的人,他都谈不妥,不知道平阳将军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 平阳将军会支持他的想法吗?沈向晚更加担心起来,她以为金五爷游历过大江南北,见过世面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可现在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种不一样的看法。 年华亲自端着饭食进了他给沈向晚安排的营帐,暖暖接过来,把饭食摆在桌上。 “公主,这饭菜好像不怎么样。”暖暖皱着眉,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没事,粗茶淡饭管饱,还健康呢!”沈向晚笑了笑,拿起筷子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死过一回的人,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挡的住她吃饭了。 能吃饭,吃的香,才证明自己是活着的。真是太好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平阳将军回到了军营。 “你知道那小丫头跟我说什么吗?是不是异想天开?她说让陛下,对,这个陛下,不带兵进入京城,这怎么可能?皇帝进入京城的时候,必然是大军进入京城的时候。”金五爷在地上打着转转,手中的蒲扇不断拍打着手掌,发出啪啪的声音。 平阳将军有些意外,“她来了。” “对,她来了。而且提出了这等无理的要求,这是要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她以为现在自己还是公主呢,她以为现在的陛下还是之前的顾大人呢,一切都变了。位置变了,身份变了,高下悬殊也变了,一切都变了。”金五爷气愤地说道。 第43章 相信就够了 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眼神有些木然,“你在担心她。” “担心……”金五爷整个人都差点炸了,瞪着平阳将军,“我为什么要担心她?我与这位公主素昧平生,我怎么会担心她?你在胡说什么?” “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问。 “我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如此激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不是在关心她,又是什么呢?”平阳将军道。 金五爷蒲扇在手中拍的啪啪响,“疯子,你也是疯子,她也是疯子,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都是两个疯子,我走了,我不管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金五爷掀开帘子,大跨步就冲了出去。 “将军,金先生这是怎么了?”年华正要进来差点被金五爷撞个满怀,进来问平阳将军,眼神瞟向那个上下起伏的营帐帘子。 “生气了。”平阳将军语气平淡。 “先生,生气……”年华有些茫然。自从他认识金五爷还没见过这老人家生气过呢,看到的都是他幸灾乐祸。 平阳将军笑了笑。 “将军,现在吃饭吗?”年华问道。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吃。” 年华赶紧去张罗,很快桌子上摆了三样菜,一个汤。 “福安公主吃晚饭了吗?”平阳将军一边吃饭,一边问年华。 “吃过了。”年华点头回答。 “吃的怎么样?”平阳将军又问。 “吃的很好。”年华回答。“她那个小丫鬟嫌饭菜不好,但公主似乎并不嫌弃,吃的还很香,吃了很多。” 平阳将军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水木想和我换。”年华说道。 “那你想和他换吗?”平阳将军看了一眼年华问。 “不想。公主和她的丫鬟都有点傻,连双生子都没见过。”年华说道。 平阳将军笑了几声,嗑出了几粒米饭,又拿筷子将掉在桌子上的米饭夹起来放进碗里继续吃。 “嗯,那你就不要和他换。”平阳将军说道。 平阳将军吃过饭,简单的处理了一些军务便来到了沈向晚所在的营帐。 “将军。”沈向晚见平阳将军进来,满脸惊喜,脸上浮动着如春花烂漫般的笑容。 平阳将军依然是那副木然的表情,看着沈向晚心里想,见到他有这么高兴吗?这小丫头太会演戏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暖暖的,或许小姑娘这样的笑容,不论掺杂了什么,依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公主!”平阳将军躬身行礼。 “将军不用那么客气,我马上就要不是公主了。”沈向晚笑着蹦蹦跳跳的来到平阳将军面前。 不是公主,你有那么开心吗?有多少人如果知道自己马上要不是公主了,或许会哭死吧。 “来将军坐,坐在这里,我们慢慢说,不着急。事情成不成,坐下来慢慢说。”沈向晚一把抓住平阳将军的手臂,向小桌旁的两个蒲团上走去。 平阳将军没想到沈向晚会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一时想躲又没躲开,就任由她拉着了。 沈向晚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感觉平阳将军的手臂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结实,粗壮,像一个年轻人的手臂。 纵然都是身怀武艺的将军,但年龄小的人和年长的人手臂摸起来的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只是沈向晚脑袋中一个小小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已。 “水木找来了红泥小火炉,还有这个小茶壶,我烹茶特别好。我给将军烹茶喝好不好?”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问道。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对,他刚吃过饭,又马上处理了一些军务,还没喝茶呢,恰好是喝茶的时间。 平阳将军没有说话,坐下来,算是默认了。沈向晚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将红泥小火炉点起来,放上茶壶,倒了水,很快,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冒气泡来。 沈向晚洗茶,泡茶一应动作娴熟而又雅致,这不是单单的泡茶,这是一种美的展示,平安将军心里这样想。 “将军怎么样?经过我的手泡的茶是不是比你平时喝点茶好喝多了?”沈向晚眼眸中洋溢着金灿灿的光,好像一个祈求得到夸奖的小女孩。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那真是太好了。”沈向晚非常开心,所有的欢喜全部都洋溢在脸上。 她马上就要不是公主了。她父亲用十几年辛苦征战统一的王朝马上要拱手让给别人了。他们要从皇宫中搬出来了,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真的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 若说是假的,可平阳将军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虚假。 “将军,我这次来的目的金先生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他坚决反对,还很生气。”沈向晚看向平阳将军道。 “我来之前,我外公和我母后已知道我要来这里,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也非常生气。” “但是我就是觉得将军的见识与他们不一样,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对不对?”沈向晚眨着眼睛看着平阳将军。 “试试吧!”平阳将军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向晚开心的两只纤细白皙的小手啪啪的拍在一起,手掌都泛红了。 “嗯,那我在这里等消息。”沈向晚说道。 “这是中书令的要求?”平阳将军问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平阳将军问。 “知道。”沈向晚笑着再次点点头。 “那你怎么就敢来?这是谁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平阳将军看着沈向晚,然后端起小茶杯来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缓缓的放下。 “因为我相信将军。”沈向晚说道,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为什么?”平阳将军又问道。 自从沈向晚第一次见到他,似乎就在讨好他,对他表现出无比的信赖和依靠。 他什么时候给过她这样的安全感? “这哪里需要什么原因?相信就够了呀!”沈向晚脸上洋溢着笑容。 平阳将军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那么几拍,这是怎么了? 他站起来,没有再说话,转身大跨步便出了营帐。 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消失的背影,营帐的帘子长久之后才落下来。 第44章 心乱了 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追着平阳将军,因为平阳将军大跨步冲出了营帐,直接冲向了不远处的河边。 “这小子跑的真快!”金五爷追的气喘吁吁。 “你答应她了。”金五爷在河边终于追上了平阳将军,呼哧呼哧的喘气,身子向前弓着,双手拖在膝盖上,歪头看向平阳将军。 “我试试。”平阳将军道。 “这不就等于你答应她了。”金五爷哼了一声,随即又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平阳将军依然是那张木然的脸,可是金五爷却感觉到那张木然的脸下隐藏着的心潮澎湃。 “天呐,天呐!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天呐!”金五爷瞪大眼睛,一脸惊恐,手中的蒲扇紧紧的握着指向平阳将军。 “你在胡说什么?我都多大岁数了。”平阳将军瞪了金五爷一眼。 “你多大岁数了,你说你多大岁数了。”金五爷吼道。 平阳将军没有说话,看向月光中波光凌凌的水面。 “她是不是知道你是谁?”金五爷掷地有声地问道,每个字都咬的特别清晰。 “不可能。”平阳将军斩钉截铁道。 “你忘了,她或许真的是灵魂转世。”金五爷盯着平阳将军。 “胡说八道!”平阳将军狠狠地瞪了金五年一眼。 “可是你的心乱了。”金五爷看着他说道。 “没有,我只是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平阳将军说道。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问我呀,我是你的军师。”金五爷道。 “他为什么会那么信赖我?我们素昧平生。”平阳将军问道。 “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这小姑娘怪会欺骗人的。”金五爷说道。 “可我看不像是假的。”平阳将军道。 “所以说危险了,你已经被她迷惑了。等事情办成了,等你和她达成的协议完成了,以后你就远离这小丫头,离得越远越好。”金五爷道。 “嗯,那是自然。”平阳将军声音冷炙的回答。 “那你会怎么处理?”金五爷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朝廷组建完成,现在的幼帝应该被封王,被安排在封地上,然后再派两千兵马,明着是保护,暗着是监督,以前不是有这样的先例吗?历史上……”平阳将军说道。 “他应该会跟着她的母亲还有弟弟去封地,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出来了。” “看来你都想好了。”金五爷说道。 “这不用我想,陛下自然有决断。”平阳将军说道。 金五爷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顾天虎称帝后,已经遵照平阳将军的意见向京城靠近,也向平阳将军的营寨靠近。 第二日一早,平阳将军便来到了顾天湖的营帐。 “叩见陛下。”平阳将军见到顾天虎恭敬的行礼。 顾天虎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脸上堆着笑,嘴上说着不用补跪,不用跪,可身子却稳稳地坐在那张虎皮椅上一动不动。 “将军坐。”顾天虎示意平阳将军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平阳将军也没有太客气,坐了下来,不过与之前相比还是有所差距了,他只坐了半张椅子。 “将军这次来是想说进京城的事情。”顾天虎虽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眉梢飞扬间难以掩饰他的兴奋。 虽然黄袍加身,他已经是皇帝,但是这个皇帝所在范围很小,就是他的这些手下和他统率的军队,天下百姓还没有承认他是天下之主。 只有得到了那张禅位诏书,坐在那把龙椅上,拿了玉玺,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了。 顾天虎怎么能不向往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是的,陛下。”平阳将军道。 “将军是有什么想法?”顾天虎看着平阳将军问道。 按道理来说,平阳将军的大军直接开进京城就可以了,何必要来和他商谈。 “先帝留下的三位辅政大臣的意见是陛下亲自进京城。”平阳将军说道。 顾天虎似乎一时没有明白平阳将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平阳将军的眼神中都是询问。 “就是让陛下不带大军进入京城,可以带亲卫。”平阳将军解释道。 顾天虎的眉心顿时便沉了下来,“三位辅政大臣就是太师,司徒和中书令。” “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想要在京城绞杀了朕吗?” “或许他们只是想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与陛下协商而已。”平阳将军说道。 “协商什么?”顾天虎语气中透着怒气。 “如果陛下不同意,那臣就带兵打下京城,让京城血流成河。”平阳将军说道。 顾天虎怔怔的看着平阳将军,片刻之后,一拍桌子哈哈大笑。 “不用,不用,不就是让朕只带着亲卫进京吗?这有什么的,朕答应就是了。”顾天虎忽然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平阳将军对于顾天虎忽然的转变并不意外,语气平平道,“陛下准备带多少亲卫?” “你觉得多少亲卫在京城能保证朕的安全?”顾天虎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五百足够了。”平阳将军霸气的回答。 “朕向来相信将军,那就带五百人,朕亲自进入京城。”顾天虎说道。 平阳将军站起身来躬身道,“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这就回去召集人马。” 既然只带了五百亲卫进入京城,那这五百人必须是最强悍的力量。 中书令手下有三万禁卫军,平阳将军要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如果这三万禁卫军要绞杀他们,这五百人能不能保护着顾天虎从重围中突破出来? “不用那么着急。”顾天虎笑道。 “朕有件事情要问你。”顾天虎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陛下,请说。”平阳将军垂手站着。 “在整件事情当中,福安公主起到了什么作用?你和福安公主是什么关系?”顾天虎盯着平阳将军问道,眼神中透着犀利的光。 平阳将军自然知道顾天虎在他身边派了人盯着他,但他并不在意,有这些人,他反倒更安全,没有了这些人,他反倒不安全。 “黄诚是福安宫主杀的,黄袍加身让您称帝也是福安公主的建议。”平阳将军说道。 既成事实的事情,平阳将军不想让顾天虎猜,顾天虎越猜,反倒事情会越麻烦,不如明明白白,坦坦荡荡的告诉他。 第45章 自作主张 顾天虎还是被震惊到了。 虽然他知道福安公主再次出现在军营,一定不是一种正常现象。一定与整件事情有着某种联系,但他却没想到福安公主竟然在整件事情中起到了最为关键的作用。 “怎么会?”顾天虎问道。 “他知道陛下才是天命所归。”平阳将军说道。 这句话是当朝公主说的,顾天虎心里很开心,但他也知道这是马屁话。 “你少跟我来这些虚的,说实话。”顾天虎眉心压下来,但是眉梢间的喜悦还是难以克制的飞扬起来。 “臣说的是实话,这也是福安公主亲口跟臣说的,她说陛下是天命所归,她所求的只是能让她母亲和弟弟还有她外公府上的那些无关的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平遥将军道。 “你答应她了。”顾天虎看向平阳将军道。 “是臣自作主张答应了,臣想陛下也一定会答应的。”平阳将军说道。 “这样才能彰显陛下对先帝的仰慕,和自己的恩德。”平阳将军继续说道。 顾天虎端详着平阳将军,片刻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将军对福安公主真是不一般的好,我认识将军这么多年,将军还没为哪个人说过这么多的好话。” “臣说的都是实话。求陛下明鉴。”平阳将军双手抱拳道。 “嗯,朕知道了,朕自然不会对太后,幼帝和公主做过分的事情。朕和先帝一起打天下,亲如兄弟,自然也要好好照顾他的遗孀和子女,怎么能对他们做出过分的事情呢?”顾天虎说道。 “陛下仁德!”平阳将军道。 顾天虎也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平阳将军离开。 平阳将军离开之后,顾天虎站起来,在地上来回地踱步,徘徊。 不管怎么样,他对福安公主印象深刻,她是一个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眼里心里憧憬的全部都是爱情,他怎么能杀黄诚?而且还策划出黄袍加身这出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出来的。 虽然他内心充满了疑惑,但是既然平阳将军这么说了,那事实自然就是如此。 福安公主,他终究是能见到的。 平阳将军回到军营,将和皇帝说成的事情告诉了沈向晚。 沈向晚喜不自胜,“我就知道,别人办不成的事情,将军一定可以办成。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将军一定认为可能。只要我相信将军,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平阳将军眼前黑线飘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哪里相信他能办的事情就一定能办成,他哪有那么大能耐。 这小丫头对他的盲目崇拜,究竟是来自于哪里? “那接下来公主有什么打算?”平阳将军看向沈向晚问道。 “将军以后就不要叫我公主了,我马上就不是公主了。你叫我向晚,或者是晚儿。”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笑嘻嘻的说。 平阳将军面色木然,可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称呼?他们哪有那么亲近的关系。 “叫沈姑娘,好像是有些疏远了,对不对?叫向晚,将军一定叫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呢?”沈向晚很为难的样子,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仔细的思索。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平阳将军问道。 “将军真是好无情,一个你字就把我称呼了,冷冰冰的。”小姑娘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噘了噘嘴,小嘴唇粉嘟嘟的,噘起来如盛开的杏花花瓣,格外的好看。 “算了,算了,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沈向晚很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我要先回京城,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外公,母亲,还有中书令。” 沈向晚扬了扬下巴,“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谈判的能力。” 平阳将军看着这样眉梢飞扬,充满自信的沈向晚,心里不知怎么,隐隐的有些痛感。 这些神采飞扬,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吧,如果有别的可能,她绝对不会走这一条路。 “那也好。”平阳将军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从军营出发返回京城。赶车的自然还是水木,虽然水木眼巴巴的看着平阳将军,但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得给沈向晚赶车。 “木头,让你保护我们公主,为我们公主赶车,你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暖暖看到水木,一副神情低落的样子,气呼呼地说道。 “我没有。”水木说道。 “撒谎的不是好孩子。”暖暖鼓起圆圆的腮帮子。 “我说了,我没有。”水木气呼呼地说道。 “你还生气,你还敢跟我生气。”暖暖插着小腰,瞪着水木一副气坏了的样子。 水木也气的不行,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跑的飞快。 一路上暖暖都在跟水木斗气,沈向晚并不在意,她心情不错,这件事情总算是完成了。 虽然顾天虎不带大军进城有一定的危险,但是平阳将军和顾天虎有这样的自信,说明他们就能保证顾天虎的安全。 何况中书令和苏司徒等人不过是想要与顾天虎谈判更有把握而已,哪里敢真的动手杀了顾天虎。杀了顾天虎,他们一家老小哪有一个能活。 所以,只要顾天虎有这样的胆识,敢不带大军进入京城,这件事情就算是成功了。 沈向晚在暖暖和水木的斗嘴中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踏实。 “陛下答应了,答应的很轻松。”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 “嗯。”平阳将军点了点头。 “我有一种感觉。感觉,其实福安公主知道陛下会答应。”平阳将军说道。 “看来陛下是真的陛下了。”金五爷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沈向晚不到傍晚便回到了京城,因为平阳将军带兵逼近京城,他的大营离京城并不远。 沈向晚进了皇宫来到太后李英的宫殿,这里已经没有乱糟糟的迹象,又变得井然有序,只是丫环婆子少了许多。 内侍是要留在宫里的,不论是什么人坐上皇位都需要内侍,因为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女儿之外,其他的都是皇帝的女人。 李英看到沈向晚进来,眼泪难以抑制的流淌下来。 自从沈向晚走了,她这颗心就悬着,没有安稳过,现在沈向晚终于回来了。 第46章 府兵 沈向晚见到李英,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不管怎么样,她依然是个孩子,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母亲好好的活着,不再经历上一世生不如死的折磨。 现在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黄诚死了,母亲怎么也不会经历上一世的事情了。她依然能见到母亲,还能扑进她的怀里,还能闻到母亲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李英哭着,却狠狠的在沈向晚肩膀上拍了两巴掌。 “母亲担心我了。”沈向晚眼中挂着泪,脸上却绽放出笑容来。 “你真是没心没肺,这个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李英瞪着沈向晚气呼呼地说道。 沈向晚能感觉到自己母亲心里的变化,从一开始完全不能接受,到抗拒,到现在似乎想明白了许多。 自己的母亲不是傻女人,她终究会想明白的,她心里唯一愧疚的或许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拼杀了十几年,将这个破碎的河山统一,他的夙愿很快就要实现了,可惜他死了。 母亲似乎就将这份担子压在了自己身上,可惜终究她不是那种具有帝王气质的女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沈向晚从来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做到完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他们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母亲要怎么做才能承担得起父亲留给她的这个刚刚统一,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破碎山河。 山河固然美,可是生命诚可贵。沈向晚不想冒险,也不能冒险,上一世,她经历的东西太多,太悲痛,这一世她不想再经历这些。她只想用自己到最大能力保证母亲和弟弟能够好好的,愉快的活着。 “母亲抱我了,我怎么就不能笑了?”沈向晚笑的更灿烂,最容眼中泪花闪闪,“还有什么能比扑进母亲的怀里更让人开心的呢?” “我担心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可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你做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想不通,也无法原谅你。”李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面色变得有些冷冷的。 沈向晚也并没有希望李英马上就能够原谅她,只要母亲能想得通,能够给她宽容度,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顾天虎真的愿意不带兵,孤身一人进入京城。”李英看向沈向晚问道。 “是只带五百亲卫。”沈向晚点了点头。 “五百……只带五百亲卫……”李英非常的惊讶,因为顾天虎已经称帝了,而京城现在并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这是冒着很大风险的。 “顾天虎不担心。” “应该也担心吧,但是我想他对父亲是有愧疚的,这样或许能表现他的心胸宽广和对父亲的愧疚。”沈向晚说道。 李英哼了一声,“如果他真的对你父亲愧疚,他就不应该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母亲,胜者王败者寇,尤其是在这个乱世,手中有刀枪有兵说了就算,没有刀枪没有冰,说了就不算,这已经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如果这样算起来祖父从大梁手中夺过江山那又应该怎么算呢?”沈向晚说道。 李英狠狠地瞪了沈向晚一眼,这一次没有伸手打她,显然母亲想过这个问题。 对呀,短短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就经历了四个王朝,哪里还有什么正统或者是不正统可言。 “你父亲信任他才将国家的兵马交给他来统帅,可是……”李英心里依然有些不甘心。 沈向晚也没有再劝说什么,再劝说的多了或许李英又要着急了,还是慢慢的让她自己想通比较好。 何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当年父亲想要统一天下的时候,所用之人就能有几个呢? 太师和中书令得知顾天虎真的只带五百亲卫进入京城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爷……我们还有几百府兵,也是身经百战的。如果顾天虎只带了五百亲兵进入京城,我们可以再瓮城击杀他。”太师府的大管家对太师说道。 太师这几日过得非常痛苦,大管家看在眼里,异常的心疼,如果能杀了顾天虎,或许太师的心里能好过一点。 虽然大管家不知道这一次刺杀能有几分把握?纵然是赔上了这几百名府兵的性命,能为老爷做这件事情他也心甘情愿。 “我们有多少府兵?”太师扭头看向大管家。 这几日他日子过的的确是如在煎锅上煎烤一般,心里的煎熬让他生不如死,还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算了。 这几日,他总是做噩梦,总是梦到沈荣在死之前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寄托,有期盼,有无奈,有英雄短命的悲怆,有夙愿未完的不甘。 那是多么复杂的眼神,他每每想到那些就觉得心疼欲裂。 现在好了,这个果子成熟了,顾天虎这个逆贼却轻而易举的将它摘了下来,他也不甘心。他愧对于沈荣。 “精干的,能力强的,三百应该没有问题。”大管家见太师真有这样的心思顿时兴奋起来,朗声说道。 “好,好!把人集结起来,家里是独子的就不要去了。家里有老人需要赡养的也不要去了。”太师说道。 “老爷,那还能有几个人呀?”大管事说道,“干大事,不拘小节。大不了他们的父母亲人等我们事成了,我们来赡养就可以了。” 太师犹豫了一下,然后咬咬后槽牙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好。” 于是太师府的大管家开始集结府兵,将府兵全部都拉到太师府后院。 整个京城兵马都在中书令手中掌控着,所以太师府调动府兵要到瓮城,必须要必过禁卫军的视线,这是非常难做到的。 太师一边让大管家去城外打探顾天虎什么时候进入京城,一边安排如何将瓮城的禁卫军守卫拿下,而且必须是在换防之后,如果是换防之前,一旦换防,所有的事情都白做了。 太师和大管事在一阵周密的部署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如他们预想的一样,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 夜渐渐的黑了下来,三百多府兵在大管家的带领下慢慢的来到了瓮城附近。 第47章 瓮城 夜已深,沈向晚因白天睡得有点多,所以晚上就没觉了,半躺在床上听荷花给她读画本子。 画本子多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沈向晚也就是打发时间,随便听听。 上一次黄诚的叛逆和以后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让她对爱情这两个字断的干干净净。 “木头,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暖暖大惊失色差不多就要尖叫了。 可是她的嘴巴却被水木堵上,水木人也已经跳了进来。 暖暖一双毛毛的大眼睛瞪的硕大,一口张开就咬住了水木的手。 水木疼的咧咧嘴,伸出另外一只手敲在了暖暖的后脑勺,将人放倒。 暖阁里,沈向晚听到了暖暖的喊声,而且木头两个字非常的清晰,钻入了她的耳朵。 沈向晚蹭一下跳下了床,赤脚冲了出来。 “公主!”荷花被沈向晚这突如其来动作吓了一跳,紧跟着沈向晚跑了出来。 暖暖的喊声荷花也听到了,不过暖暖向来小题大做,她并没放在心上。以以为暖暖只是看到了什么小虫子或者是其他的小东西。 荷花出来,看到水木站在地上,惊讶的嘴巴张大,一时说不出话来。 水木有了刚才暖暖的经验,身子一动,人已经来到了荷花身边。再然后荷花便轻轻的倒在了水木的臂弯中。 “出什么事情了?”沈向晚问道。 她知道水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用这种方式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然水木不会做这种事情。 “太师调了府兵去了瓮城,已经干掉了禁卫军。”水木看着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和即将可能要发生什么? “你等我,我去换身衣服。”沈向晚说道。 盛向晚转身跑进暖阁换了一身最为轻便的衣服,又重新跑出来,然后看见地上的暖暖和荷花,觉得不对,又赶紧返身跑回去拿了点熏香放在暖暖和和花的鼻子上。 “水木,你将暖暖抱在床上。”沈向晚吩咐道。 水木脸颊顿时殷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抱在床上,那就说明他要进入沈向晚的闺房,他还没进过女子闺房。 “哎呀,这个时候你磨磨唧唧做什么,快点。”沈向晚赶紧招呼水木。 水木只好硬着头皮,在脸颊殷红,发热的状态下将暖暖抱起来放在床上。沈向晚赶紧扯上被子,将暖暖盖在被子里。 “将荷花,对,那个,拖进来放到这个软踏上,让她坐着,对,就这样坐着睡。”沈向晚示意水木该怎么做? 水木还算是比较聪明,一点就透,很快给荷花摆好了姿势。 “这次应该没事了,她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值夜的,别人应该不会再进来了。”沈向晚扫一眼屋里,觉得自己安排的还算妥当,等凌晨她赶回来就不会出事的。 “你能带我出去吗?”沈向晚看向水木问道。 水木的脸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知道带着沈向晚出去,必然要有肌肤的接触,现在天气已经慢慢暖和,俩人穿的衣服都好薄,这样好吗? “看你想的又想多了。”沈向晚说着便拉住水木的手腕向外面奔了出去,时间紧迫,哪里还能想这么多。 水木功夫果然不错,带着沈向晚几个跳跃便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之后,城墙下面停了两匹马。 水木知道沈向晚会骑马,所以直接将沈向晚放到了马上,自己翻身上另外一匹马。 “我外公现在在何处?”沈向晚一边打马,一边扭头看向水木问道。 “现在不知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在太师府。”水木回答。 “那好,那我们就先去太师府。”沈向晚和水木打马向太师府狂奔。 到了才师府,太师府大门紧闭,沈向晚跳下马来走上去哐哐的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看门人自然是认识沈向晚,惊讶的问道,“公主!” “太师在吗?”沈向晚直接问道。 “老爷,老爷在呀,老爷应该在呀!”看门人一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不在呢?该在呢,还是不该在呢? 沈向晚知道问也白问,提着马鞭便向里面冲了进去。 很快,太师府上下便知道沈向晚冲进来了。 “公主!”一个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向沈向晚冲过来。 “舅舅,外公在吗?”沈向晚看向这个还在穿衣衫的男人问道。 “父亲,父亲在吧,应该在,这个时间,他能去哪里?一定在。”李同治说道。 沈向晚一看他这个舅舅也不知道他外公去了哪里,便径直冲向了太师的房间。太师根本就不在房间里,书房里也是空空的,显然人已经走了。 太师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深更半夜,公主忽然冲进来找太师,可太师却不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同治拉住沈向晚问道。 “舅舅,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走了,紧关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让人出去。我还有事,以后你就知道了,没时间跟你解释。”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人已经冲出了太师府大门。他跨身上马向瓮城冲去。 瓮城一定已经完成了换防,这一班要坚持到第二天晌午才会换下一班,所以他是赌明天上晌顾天虎会进城。 他要在顾天后带着五百亲卫进城的时候,他用府兵击杀顾天虎。 沈向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太师府那三百多府兵怎么可能打得过顾天虎带来的五百亲卫,而且平阳将军也定然在其中。 对,瓮城,瓮城居高临下,如果两边城门关闭,从上面用弓箭攻击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得逞。 可是得逞了,又能怎么样?天下只会陷入混乱,难道顾天虎手下那几十万大军还能听从朝廷的调遣吗?那是不可能的。 外公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 沈向晚以为太师已经想明白了,因为他的情绪就第一次听说黄诚死的时候激动过,以后每一次都是很平静的。 她没想到她外公会有这样的举动。 沈向晚打马狂奔,直接便冲向了瓮城。 第48章 会疯 水木似乎已将整个京城的防卫都摸透了,带着她走的路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巡查的官兵。 平阳将军治军果然厉害,而且水木也不愧为平阳将军的亲卫。 沈向晚冲到了瓮城,瓮城的城门是紧闭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瓮城已经被太师控制,所以她疯狂的敲门。 夜已经很深,天上月光灿灿,不时听到几声夜鸟的鸣叫,她敲门的声音似乎划破了整个夜的寂静。 “老爷,老爷,好像是公主,公主。”太师府的大管家跑进瓮城的值房。 “福安,你是说福安来了?”太师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大管家。 “是,有女子的声音,是年轻女子,而且喊的是外公,那么除了公主,还会是谁呢?我也不敢相信这个时辰,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知道的。”大管家一脸迷惑。 “对呀,她怎么知道的?”太师在地上来回的踱步,一时无措,不知道眼前的局势该怎么办了。 这个福安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福安了。福安是他看着长大的,福安不是这样的。这个福安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杀了黄诚,还要,还要禅位给顾天虎,还能说服郭天虎不带大军只带亲卫进入京城,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他在瓮城。 这个福安怎么什么都知道,什么也能做到。 “老爷,怎么办?夜深了,太安静了,公主这么喊,被禁卫军知道就麻烦了。”大管家急切的催促道。 他们只用府兵换掉了几个在瓮城值守的禁卫军,而其他的府兵则是隐藏起来,因为定期的还有巡逻的禁卫军从这里经过,一旦被他们听到,所有的事情就都暴露了。 “去,去,让她上来。带她上来。”太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挥了挥手。 大管家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 “公主!”大管家亲自跑下城楼去迎接沈向晚。 沈向晚一边向阶梯上跑,一边对大管家厉声说道,“今天晚上这个行动是不是你给太师出的馊主意。” “公主这个……”大管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福安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的确是他给出的主意,但是馊不馊的还不知道呢。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怂恿外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觉得三百多府兵能和顾天虎带来的五百多亲卫对抗吗?那些都是什么人,就咱们服上的那些府兵能跟他们对打吗?人家一个杀你一百个都不在话下。”沈向晚气愤地说道。 “公主,其实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大管家经过这一天的筹划,觉得他们胜利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毕竟瓮城这个地方居高临下,一旦被围住,下面的人特别被动。 “胜利你个头!你就是个管家,你打过仗吗?你知道带兵打仗是怎么回事吗?你杀过人吗?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样子的吗?”沈向晚真是气的要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出馊主意。 “你这是要把外公往死路上送,要把整个太师府的人也往死路上送。” 大管家不敢再说话了。 “外公。”沈向晚进来看到太师喊道。 “福安,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太师看向沈向晚问道。 “外公,我来阻止你呀!你知道你多糊涂吗?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成功啊?是不可能成功的。”沈向晚扑向太师,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道。 “三百府兵对五百亲卫或许是不能成功,但只要杀了顾天虎,一切就都解决了。 这个逆贼枉费你父亲对他那么信任,他竟然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孤儿寡母的,他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这个小人。”太师气的身体都在颤抖了。 “外公,我知道你恨顾天虎,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局势就是这个样子的,你能怎么办?我们就这三百人,可他手下有几十万大军,整个国家的军队全部都握在他的手中。” “外公,你也不想想,他既然有信心只带五百亲卫进京城,就有能力控制京城的局势,能让自己安然无恙的怎么样进来,怎么样出去?” “福安你还太小,你不懂,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只要把他围在城里,两边城门一关,这瓮城就是他的坟墓。”太师说道。 哎呀,沈笑完急得跺脚。 “外公,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时辰了我就知道了你在这里,而且我还去了一趟太师府,我在府里找不到你,我才来的这里,你看看我来的多快,你怎么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沈向晚急切的说道。 “对呀,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太师看向沈向晚一脸疑惑的问。 哎,她外公真是老了,真是老了,老糊涂了。 “当然是平阳将军的人告诉我的了,他的亲卫,他派在我身边的亲卫,他告诉我的,我们来的路上连一个禁卫军都没碰到,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他已经把整个京城所有的布防都已经摸透了。” “禁卫军巡逻的路线,时辰,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是都在平阳将军的掌握之中。 就你们这几个人,明天怎么可能成功,当你们站在城楼上的时候,你们的脑袋可能就已经被砍下来了,外公呀,外公呀!你怎么不想想?” 太师似乎这才想明白,恍然大悟。又一下子如雪山一样崩塌下来,颓然的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整个人顿时仿佛没有了精神气,一下子就老去了,老的像一个影子。 沈向晚心疼玉碎,眼泪如奔涌的泉水一样流淌出来。 她的外公,最疼爱她的人,她不想这样,她不想看着她最疼爱的人,最疼爱她的人,受到这样的打击,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受打击,他们就得死。上一世,她看着他们死,看着他们的头颅被挂在城楼的木杆上,任千百只乌鸦在他们的头上啄食,她想想那个场面,现在都觉得恶心,都睡不着觉。 这也是她不能看到冒险,她不敢冒险,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如果是那样,让会疯。 对,她会疯,彻底的疯掉。她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出现,虽然此时这个老人颓然的坐在那里,如一个将要融化的雪人。 第49章 崩溃 沈向晚走到太师的身边,蹲下来想要将太师扶起来。 可是太师太重了,沈向晚根本扶不动。 “愣在那里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赶紧上来搭把手?”沈向晚回头对站在那里木然待着的大管家厉声呵斥道。 大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去帮着沈向晚将太师扶起来。 “祖父,您怎么样?您还好吧?不要这样!”沈向晚安慰道。 可是太师却伸手用力甩开了沈向晚的手。 大管家看了一眼沈向晚,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沈向晚心里有些难过,但也没有往多处想。 太师心有不甘,太师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太师觉得自己很无能。这样的情绪很复杂。沈向晚可以理解。 有的时候男人就是这样的,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自己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可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男人又怎么样,该软弱的时候就是软弱的,该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是无能为力。 “祖父,我们进一步说,即使你能杀了顾天虎,可又能怎么样?你觉得京城外驻扎的那几十万大军能落到我们手里吗?” “那是不可能的。” “那只会发生更大的兵变,天下会乱做一团。” “乱做一团才好,我们就可以从中斡旋,平衡各种力量,毕竟你弟弟是正经八百的皇帝。有多少人想要争取他,这样我们就可以调和,就可以周旋。”太师瞪着沈向晚眼眸通红,如烧着了一般。 “怎么可能,外祖父,他们只会更快的打入京城,在京城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享受坐上皇位的快感。” “没有了顾天虎,没有了平阳将军,这几十万大军很可能变成暴徒,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在征伐和杀戮之中。”沈向晚说道。 太师狠狠地瞪着沈向晚,“我不知道你父皇心里想什么,他已经死了,我只能知道我自己心里想什么。” “别说是你父皇,我连你心里想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说是已经死了的沈荣了。” 沈向晚知道太师气坏了,也难过坏了,他不再说什么,剩下的只能由这位老人家自己慢慢想通,自己慢慢消化。 “我们走。”太师气呼呼的,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颓然。 沈向晚看看时辰,自己也该赶紧赶回皇宫了,不然马上就会露出马脚来。 沈向晚和太师自然不能一道走。 沈向晚往皇宫的方向走,而太师往太师府的方向走。 “太师,你想干什么?” 太师带着他的府兵赶往太师府,可是刚走到半道,人却被另外一队更多的人马拦住。 这些人带着这样的兵马,穿着整齐的铠甲,配着腰刀,统一的装束,威风凌凌的。除了中书令,还能有谁? “晚上没事儿出来溜溜弯儿。”太师说道,“中书令大人带着兵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有人要进攻京城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 “太师,您这弯儿溜的是不是有点大了,带了这么多人,而且穿着这样的服装,手中还带着兵器,这好像是不符合规定吧。”中书令声音冷冷的,看着太师说道。 “顾天虎已经称帝了,我担心自己的安全,多带些人手,难道不行吗?”太师冷哼一声说道。 “好好!”中书令哈哈大笑,“太师不愧为太师。” 太师冷冷的哼了一声。 “太师,我知道您心有不甘,但是我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要不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谈一谈?”中书令看着太师问道。 太师犹豫了一下,从马上下来,随着中书令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夜很深,茶馆儿酒肆早已经关张,他们只是在路边,远离其他人的地方,蹲在路牙子边上。 中书令摸摸嗦嗦的掏出一袋旱烟来,随即扯了两片儿小纸条将烟叶放在纸条里,慢慢的卷卷起来,卷好了递给太师。 太师接了过来,很熟练的掐了头,然后斜斜的叼在嘴里。 中书令不慌不忙的又将另外一个纸条卷了烟叶卷起来,也像太师一样咬了一小块,然后斜斜的叼在嘴里。 随即,中书令又掏出火石来打了火,两人点了烟。 火星在夜里显得特别明亮,如鬼火一般,一明一暗淡,一明一暗淡。 “太师,我们三位作为先帝留下来给陛下的辅政大臣,遇到什么问题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中书令歪头看向太师,坦诚地说道。 “事情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好谈的?”太师声音沉闷,“我在瓮城是想击杀顾天虎的。” “从你上瓮城我就知道了。”中书令说道,“我就是看着时间还早,让你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一会儿。你这计划实在是漏洞百出,怎么可能成功呢?你完全没带过兵,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师狠狠地瞪着中书令,这个时候,他竟然有心思在这里耍他。 “可我没想到福安公主又出现了。” 中书令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那日在朝堂的值房里,她是怎么逼我的吗?她从头上拔下自己的簪子,顶在自己的咽喉上,逼迫我。” “福安公主是你的外孙女,是你看着长大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今日的确是想杀顾天虎,可是福安公主似乎真的是不想杀顾天虎,她是想让顾天虎坐上皇位。难道你们根本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太后是什么意见?” 中书令又猛猛地吸了两口烟,烟圈儿翻滚着向天上飞去。 “老哥!我们同朝共事这么多年了,你经历了四朝,我经历了三朝,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了,能不能给我说个实话,交个实底。”中书令道。 “我和太后与福安……”太师犹豫了一下,“我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老东西,你能不能说句实话吗?”中书令气呼呼的骂道。 太师摔了手中的烟,狠狠的踩了两脚,烟火熄灭。 “我知道你手握三万禁军,想要和顾天虎谈判,得一个自己的好前程。你自己好好谈去吧。”太师甩了一下衣袖,大跨步向前走去,然后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第50章 私产 虽然晚上出去了一趟,但第二日沈向晚醒的并不晚。 她醒来之后,暖暖和荷花两人还在昏睡之中。 沈向晚没有理会,叫了兰姨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吃了早饭,来到太后的寝宫。 “母亲,拿玉玺给我盖个戳吧!”沈向晚拿出一小卷卷轴来。 “你拿玉玺还用得着我吗?禅位诏书你都自己盖上戳了。”李英没好气的说道。 “母亲帮帮忙。”沈向晚讨好地说道。 李英哼了一声,拿起沈向晚摊开的那个卷轴,看了一眼。 “你放弃了整个江山,放弃了公主之位,现在却要那十里荒地,你要这有什么用?”李英瞪着沈向晚咬牙切齿。 “这皇宫得坐在皇位上才有,可是这座荒山却是可以成为我的私产。”沈向晚说道。 上一世,她在那里住了六年,虽然那六年都是苦难,可是山没有错,错的是那个世道,错的遇人不淑。 反倒是那十里坡杏花林养育了她,养育了她六年,也安抚了她,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最大的安宁和平静。杏花的香气是她最喜欢闻的味道,杏花酿是她最喜欢的酒,杏花糕是她最喜欢吃的点心。 这一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想极力的争取,所以现在他想让那十里坡杏花岭变成她的私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今日顾天虎就会进城,进入京城之后,他弟弟或许就要禅位,他们就要从皇宫里搬出来,变成普通人。 任何一个人坐上皇位,如果不是残虐无道,必然会保护私产的。这才是让自己皇位达到稳固的必然选择。 “我们将来还不知道在哪里,你要私产做什么?何况十里坡是在京城附近,你觉得顾天虎坐上皇位我们还能留在京城吗?”李英瞪着沈向晚,简直不知道这个女儿脑袋里在想什么。 自从那日沈向晚告诉她,她杀了黄诚之后,她就再也不认识这个女儿了,而且觉得她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琢磨不透,她根本不知道沈向晚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既然是这样,母亲就盖个戳吧。”沈向晚笑着讨好道。 “给你,给你。”李英站起来,将玉玺找出来摔到沈向晚面前。 玉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或许是最重要的东西,可对于女人来说,他就是一块铁,一块刻着字的铁。 沈向晚拿了玉玺,在自己那张写好的卷轴上用力的压下了红红的戳。 “母亲,那你休息,我走了,我就不在你面前惹你烦了。”沈向晚卷起卷轴,握在手里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咬着后槽牙,看着沈向晚消失的背影,这个女儿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中邪了。 可是她现在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等待她的不知道是什么呢? 顾天虎和平阳将军真的只带了五百亲卫到了京城。 京城的城门大开,这是专门为顾天虎开的城门,比平时百姓进出的城门不是同一个。 顾天虎骑马,带着五百亲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顿时,京城里所有的目光几乎全部都聚集到顾天虎身上。 这不是顾天虎第一次进京城,可是这次是他受到瞩目最多的一次。 顾天虎脸上始终保持着祥和温柔的笑容。 这笑容似乎让围观他的群众胆子更大了一些,更靠近的观察他。 “顾大人就这么回到京城了,他已经称帝了,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可他又回到京城了,就这么回到京城了,这不危险吗?” “顾大人敢这么回来,一定是和太师还有中书令等人谈拢了。”“那是顾大人不愿意做皇帝了,继续让陛下做皇帝,还是陛下要禅位给顾大人。” “当然是陛下禅位给顾大人了,你没看到吗?几十万大军都停在京城外。” 百姓们议论纷纷,可前几日他们都在骂顾天虎,觉得顾天虎忘恩负义,夺了徐荣留下来的孤儿寡母的江山? 可今日顾天虎只带了五百亲卫进京城,而且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们的态度似乎又改观了。再没有人说顾天虎忘恩负义了,觉得顾天虎坐在皇位上似乎也不错。 老百姓真是善变呀! 顾天虎并没有进皇宫,而是去了沈家祠堂。 其实沈家并没有什么人,沈荣当年是孤儿,是被太祖皇帝收为养子,最后继承了江山的。 顾天虎到了沈家祠堂便卸下兵甲,穿着便服跪在了沈荣的牌位前面。 中书令,太师,苏司徒等人都在朝堂上等着顾天虎,却没有等到人,这才得知顾天虎去了沈家祠堂。 朝堂上一众官员觉得莫名其妙,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还装这种样子有什么必要,众人在朝堂上议论纷纷。 “既然顾大人不会到朝堂上来了,那就散朝吧。”太后宣布道。 虽然太后做了此宣布,但朝堂上的人却没有散去的迹象,依然在那里乱轰轰的,说着讨论着这件事情。 太后则自己抱着小皇帝离开朝堂,回到了后宫。 李英这几日也想明白了,朝堂上的这些人真的什么都不能左右。 沈向晚得知顾天虎进了沈家祠堂并不意外,因为上一世黄诚进了京城之后第一个去的也是那里。 不管怎么样,父亲待他们都不错,不论是顾天虎还是黄诚。 不过黄诚进入祠堂跪拜完沈荣之后便开始破口大骂,说沈荣为什么要生下自己的亲儿子,说沈荣不履行诺言,原本是要传位给他的,却传位给了他的亲儿子,所以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迫于无奈才叛逆,才打回京城。 黄诚在沈家祠堂破口大骂完了之后便亲自带兵冲进了太师府,开始抓人,杀头。 然后他又进了皇宫,在皇宫里胡乱的抓人,杀人,最后将她弟弟抓住杀死,将她母亲拖进后宫里欺凌,侮辱…… 沈向晚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她不知道顾天虎会怎么样。 顾天虎这个人她真的不是很了解。 但是她相信平阳将军,平阳将军答应她的一定会做到。 “公主,木头递消息进来了。”暖暖拿了一个小纸卷放到沈向晚面前。 第51章 行吗? 暖暖噘着小嘴巴,将一小卷纸放在沈向晚面前。 暖暖醒来就这样,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高兴。 因为水木将她打晕了,而沈向晚似乎又给她闻了什么东西,她睡的天昏地暗。 暖暖觉得沈向晚抛弃了她,所以正在闹情绪。 沈向晚看了看暖暖鼓的圆圆的腮帮子,笑了笑,并没有理会,拿起纸条来看了一眼。 “暖暖。”沈向晚冲着暖暖喊道。 暖暖哼了一声。 小姑娘的声音又甜又脆,即使是发脾气,哼一声,感觉也特别好听。 “我要出去,你跟不跟我出去,你要发脾气,我就不带你出去了。”沈向晚说道。 暖暖的眼睛顿时亮了,可又感觉哪里不对,又哼了一声,鼓起了小腮帮子。 “好吧,看来你是不跟我出去了,那我就带着水仙出去。”沈向晚说着,站起来向暖阁走。 “我大度,我胸怀宽广,我不跟你计较。”暖暖跑的比沈向晚快多了,提前跑进了暖阁。 沈向晚看着暖暖这小背影咯咯的笑。 沈向晚和兰姨说了一声,带着暖暖出了皇宫。 沈向晚已经交代兰姨他们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搬家。 沈向晚出了皇宫,坐上马车。水木赶车。 沈向晚没想到顾天虎进了京城,竟然去了沈家祠堂,竟然第一个要见的人是她。 沈向晚走进祠堂,见到顾天虎跪在蒲团上,态度谦恭。 沈向晚看了一眼顾天虎,祠堂内没有其他人,只有顾天虎一个人跪在那里。 沈向晚在另外一个蒲团上跪下来,扣了三个头。 父亲非常疼爱她,可是她对父亲其实非常的陌生,因为父亲常年在外打仗,回来一次就要很长时间。 这一别,沈向晚觉得时间更长,因为算上上一世,这已经别离了七年时间了。 上一世,她是崇拜父亲的,觉得父亲是大英雄,可黄诚叛变之后,慢慢的经历多了,她就觉得父亲算不得什么大英雄。 如果他真的考虑周全,真的称得上英雄的话,他没有必要常年在外征战,打下川蜀之后,他就不应该再去打东吴,应该留在京城,稳固京城的局势,权衡各方面的势力最起码他得想着该怎么好好的制衡顾天虎,制衡黄诚等等这些人。 他得提拔一些年轻的官员作为他的心腹,培养他们的忠诚,而不是将那些经历了三四朝的老油条一般的臣子留在朝廷。 或许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死,可是谁又能预料得到未来呢?他应该未雨绸缪的,为了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两个幼小的孩子。 他纵马驰骋,拼杀疆场,或许称得上是一位骁勇善战的悍将,可是治理国家,对待妻儿,他并不擅长。 对国家他算不上是好君王,对待妻子,他算不上好丈夫,对待子女他也算不上好父亲。 “顾伯父。”沈向晚看向顾天虎嫣然一笑,问候道。 “公主!”顾天虎也笑了笑。 “顾伯父要见我。”沈向晚跪坐在蒲团上,身形挺拔,姿势端庄。 顾天虎点了点头,“我从平阳将军那里得知整件事情,公主在其中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顾伯父还是叫我向晚吧,仅限于今天这样的称呼。明天或许我就该称你为陛下,儿你应该称呼我为沈姑娘了。”沈向晚笑道。 顾天虎也没有矫情,点了点头,“我真是好久没见向晚了,向晚与我以前脑海中的印象不一样了,长大了。” “嗯,每个人都会长大的。”沈向晚说道。 “长大了好,早一些长大,早一些的明白。”顾天虎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顾伯父说的对。” “向晚觉得伯父可以吗?”顾天虎问道。 沈向晚扑哧一声笑了,“顾伯父这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您可不可以我哪里知道啊?” 顾天虎或许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荒唐可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沈向晚在没有说什么,站起来离开了沈家祠堂。 在沈家祠堂门口,沈向晚遇到了平阳将军。 “将军,好!”沈向晚嫣然一笑,和平阳将军打招呼。 “你见到了。”平阳将军似乎不知道此时该怎么称呼顾天虎,所以也没称呼。 “嗯,见到了。”沈向晚笑着点头。 “他问我,他可不可以?我哪里知道他可不可以?”沈向晚一脸纯真的笑着看向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向祠堂里面看了一眼,随即看向沈向晚,“对,你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你哪里知道可不可以。” “我就知道将军是最懂我的。”沈向晚开心的笑。 顾天虎就住在了祠堂。 不过他陆陆续续的见了中书令,苏司徒等人。 沈向晚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她还忙着搬家呢。 李英带着她弟弟搬到了太师府,她自己也搬到了太师府。 太师府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宅子,里面修葺的特别漂亮。房间很多很多。她可以随意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院子住下来。 李英就选择了她出嫁之前自己住的小院,带着她弟弟一起住了进去。 弟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然欢心,快乐着,他依然在担心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外面黑漆呜呜的就被太监叫起来穿衣服去上朝,然后迫不得已躺在母亲的怀里呼呼大睡。 没想到他搬到了外祖父的家里之后就再也不用早起了,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因为顾天虎住在了沈家祠堂,没事的时候就跪在沈荣的牌位前,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京城状况也非常稳定,之前逃出去的人竟然陆陆续续的开始返回。 皇帝的宝座上换了一个人,似乎对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也有很多人开始为顾天虎歌功颂德。 禅位诏书已经让文渊阁大学士宣读。太后和小皇帝牵着手交出了玉玺和其他一样的东西,算是权利交接完成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可顾天虎依然住在沈家祠堂,没有人知道他要住到什么时候。 朝中官员的位置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原来是什么职位,现在还是什么职位?没有人知道顾天虎什么时候开始做大的调整,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这一天到来。 第52章 恨你 顾天虎并不着急,似乎要将他对沈荣愧疚这场大戏演到底。 反正禅位诏书已经宣布,他已经登上皇位,而且定了国号为大盛。 这个时候,大盛朝已经建立,这就是他们顾家的王朝了。 城门已经大开,该进来的军队全部都已经进来了。 京城的三万禁卫军必然是进行了调防,换成了顾天虎信任的军队。 禁卫军也不再掌握在中书令手中,而是有了新的禁卫军统领。 京城的局势似乎完全掌握在了顾天虎的手中,所以他不着急。 他着急了,反倒露怯,不着急,反倒显得他成竹在胸,而且显示出他的仁爱。 果然,之前逃出京城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返回京城。 京城的百姓每天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可是人们的心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担心,反而像一件茶余饭后的八卦在讨论这件事情。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旧王朝倒台,而一个新的王朝登上了舞台。 沈向晚自从搬到太师府,稳稳的住在自己小院子里,几乎没有出院门,与其他人的一些交涉也全部都是兰姨荷花等人完成。 兰姨和荷花等人有的时候也悄悄的会嘀咕。 比如说太师府的人对他们不是很热络,或者是他们要一些吃食的时候,给的都比较晚。比如要一碗蒸云腿,可是拿到蒸云腿的时候,云腿早已经冷了,油都已经腻在了云腿上,根本没办法吃了。 她们会抱怨公主不是公主了就是在自家人面前也不是之前的待遇了,真是人情冷暖呀。 当然这些话兰姨她们都不在沈向晚面前说,免得被她听到了心里难过。 都是很好的丫鬟,上一世她们被丢在宫里不知道活下去没有?这一世跟在自己身边,沈向晚觉得很好。 当然她们说的话沈向晚听到了也并不在意。 不仅是她不怎么出门,就连她的母亲李英基本上也不跨出小院门。 李英知道她在京城不会待的太久,新的皇帝登基,即使他对沈荣再愧疚也不可能将之前的皇帝留在京城。 所以李英循规蹈矩的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去,沈牧自然也不让他到处乱跑,只留在自己身边。 自从进了太师府,沈向晚也没有见过太师,甚至连她舅舅都没见过。 沈向晚偶尔让暖暖出去打听看看太师在哪里,在做什么。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外祖父想不明白,做出一些傻事来。 好在暖暖打听来的消息,太师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太师府也是大门紧闭,很少有人出入,出入多的就是采买的一些下人,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待在府中。 沈向晚也询问暖暖,太师府周围有没有驻军? 暖暖也打听了消息,说是周围没有驻扎军队,太师府的人可以自由出入。 沈向晚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下来,这一世应该能好过上一世了。 可是她的心没有踏实太久,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那就是太师拿着一把大刀冲进了沈家祠堂。 这次沈向晚听到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水木,你怎么回事,上一次半夜你都能得到消息通知我我及时赶到,这一次,你是不是故意的?”沈向晚瞪着水木训斥道。 水木甩动着马鞭,赶着马车往沈家祠堂走,一边喊着对沈向晚回答道,“将军给我的任务,上一次有盯着太师,不要让太师做冲动之举,这一次没有这样的任务。” “我说了,你是我的人了。”沈向晚气愤地说道。 “沈小姐也没有给我这样的命令呀,也没让我盯着太师啊。”水木说道。 沈向晚被水木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木头,你就不能听着,我们公主说什么你都顶一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看不上我们公主,现在不是公主了,就任由你欺负了,对不对?”暖暖气呼呼地说道。 “我,我哪有那个意思,我,我没有。”水木磕磕巴巴的否认到。 顾天虎并没有对官员做出调整,所以太师现在依然是太师,可沈向晚的新身份顾天虎还没有给,再说她是公主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水木赶着车往沈家祠堂走。 太师已经提着大刀站在了沈家祠堂里,虎视眈眈的盯着依然跪在那里的顾天虎。 “顾天虎,你个逆贼,你少装模作样,你以为跪在这里就能赎你的罪吗?那是不可能的,你就是夺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江山,你这份债永远背在身上,永远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太师手中握着刀,指着顾天虎怒骂道。 顾天虎转身看向太师,脸上带着笑,他从跪的姿势,转为坐的姿势,“太师坐。” 太师自然不是不会坐的,他依然手中握着刀指着顾天虎半分没动。 “我知道你恨我,这孤儿寡母……孤儿是你外孙,寡母是你女儿,你怎么可能不恨我?”顾天虎道。 “不只是我恨你,整个天下人都会恨你。”太师说道。 “自然有人恨我,但我不在乎。我跟先帝说了这几日话,先帝会明白我的。”顾天虎笑了笑。 “你放屁,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如果他能听到你说话,他一定从坟墓里爬出来也要杀了你。”太师情绪异常的高抗。 “太师,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顾天虎脸上依然微笑着。 “别叫我太师,我不是你的太师。”李太师握着手中的刀,左右摆动了几下。 “我讲的道理或许向晚早已经跟你讲过了,先帝一声的夙愿就是天下统一,百姓能过上安宁的生活,现在只有我能做到。”顾天虎说道。 “你放屁,是只有你能做到,你手握几十万大军,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成辅佐陛下,你为什么非要夺了他的江山,你才能说你做到,你为什么不做一个辅政大臣。”太师怒斥道。 “太师,人都是自私的。你说对不对?你为了你的子女,为了你的外孙考虑,我也为得为我的子女,我的后代考虑。” “这不叫自私,你这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太师怒发冲冠,雪白的头发几乎要飞炸起来,像一头雪豹。 第53章 怎么办 太师双眸如火盯着顾天虎,“你为了自己当上皇帝,你为了让你的子孙能够继承你的皇位,你便抛弃了你的承诺,做一个昵称贼子。” “太师,你想让我做辅政大臣,让我做兵权在握的辅政大臣。可你也不想想,这历朝历代,哪一个辅政大臣的后代有好下场的?”顾天虎在太师的谩骂中却并不怎么生气。 “我大权在握,等陛下长大了必然觉得自己被架空,被凌辱,那么他要怎么办?必然要联系一些人,开始削我的权利,那么我是甘愿被削权,还是要反抗?” “如果我的权利被消除了,你觉得我的命还能留下吗?他会不会杀了我,然后连我的家人一起杀了。” “太师,你得为我想想,也得为我的子孙想想。” “我跟先帝一起打天下。我们的夙愿就是要实现天下统一,天下太平,让百姓过上安宁富足的生活。现在只有我坐上这个位置,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实现长治久安。” “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太师盯着顾天虎,“之前我觉得你是悍将,做人也够光明磊落。可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何等的小人,何等的伪善。” “外公。”沈向晚冲进来一把抓住太师。 “陛下说的对,你不要说了,走,你跟我出去,我们离开这里。” 太师站着不动,沈向晚根本就拖不动他。 太师如火的眸子盯着顾天虎,久久没有离开,仿佛双眸中的火焰能将顾天虎烧着一般。 顾天虎始终坐着没动,似乎并不生气。 可是沈向晚是真的担心,他刚刚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她不想让事情变得糟糕。 或许顾天虎没有黄诚那么变态,那么不可理喻,那么疯狂。但是他已经是皇帝,已经坐在皇位上,哪一个皇帝容许别人随意践踏他的威严呢? 沈向晚不想让自己的外公成为顾天虎树立威信的工具。 太师最终重重的将手中的刀摔在地下,然后一口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沈向晚吓得尖叫,喊着外公,外公,整个人抱住太师,担心这老人家倒在这里。 “快喊大夫!”顾天虎喊道。 “不需要。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需要你的大夫。”太师伸手擦了一下嘴角,举起大手挥舞到。 “外公走,我们回去。”沈向晚说道。 可是随即太师又一把将沈向晚推开。 老人家的力气太大了,沈向晚直接被推倒在地。 然后太师转身大跨步出了祠堂。 沈向晚爬起来看了一眼顾天虎,没有说话,赶紧向太师追去。 太师没有骑马,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沈向晚跟在他身后,看着这个老人家后背弓的越来越厉害,步履蹒跚,摇摇晃晃,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街道上的人,酒楼里的人,茶楼里的人都看到了太师走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样子。 有人感慨,有人惋惜,有人心疼,有人同情。 百姓们看着这个老者穿境而过,从他们身边走过,都发出了各种各样情绪的感慨。 然后他们有看到了沈向晚。他们听说是沈向晚杀了黄诚,是沈向晚将顾天虎迎回京城,是沈向晚说服太后和太师让出了皇位给顾天虎。 没有人理解沈向晚为什么这样做,就像李英不能理解她,太师不能理解,京城的百姓自然也无法理解。 紧接着,他们对于沈向晚的咒骂声此起彼伏,然后阿婆拿着鸡蛋,阿公拿着臭菜叶子,各种各样的人拿着手中能扔出来的东西,砸向了沈向晚。 暖暖心疼的上去,抱住沈向晚,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周围飞过来的东西太多了,砸在沈向晚身上脸上。 沈向晚整个人被污浊不堪的东西包裹起来。 比污浊不堪的东西更污浊的是人们口中透出来的芬芳。 可是沈向晚并没有怀疑自己,因为只有经历过上一次的伤痛,她才知道今天她做的事情,她走的路都是正确的。慢慢的,她的亲人会理解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沈向晚没有摔倒,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师,一直走到太师府门口。 “沈向晚。”太师忽然回头看着沈向晚。他的眸子暗淡深沉,面色苍老,满脸都是沟壑。 沈向晚不知道怎么的,心如针扎一般的疼痛,疼得她想流泪。 一路上那么多百姓骂她,拿臭鸡蛋,臭菜叶,臭豆腐反正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在她的身上,砸在她的头上,她都觉得自己所有的事情做的都是对的,没有人明白她,她自己明白自己就可以了。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她虽然走的很慢,但是她步伐坚定。她看着太师一步一步的向前,她也跟着一步一步的向前。 可此时外公忽然这么叫她,叫了她的全名。她就觉得疼。疼的让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决断。你不能再住在府里了。你搬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老人家眼眶深邃如无底的深渊。 沈向晚虽然也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是她将其作为最坏的打算,可现在这个时刻竟然真的来了,她要被赶出去了。 看看她多有先见之明。她提前要了那座荒山,如果没有那座荒山,她要去哪里落脚啊? 沈向晚的泪如雨水般向下冲刷,丝毫也没有停下来意思。 “你哭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这是太师府,不对,这是李府,这是我的府邸,不是你的。你出去吧,这里没有属于你的地方。”太师说完转身进了府门,毅然决然。 “公主!不,小姐,不!”暖暖嚎啕大哭,哭的七零八落,悲惨之极。 水木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去安慰,还是不去安慰。他的任务是保护和看着,没有给他任务去安慰她们,他该怎么做,就这么站着吗? 可是他的心怎么这么难受。他怎么这么难过?他是侍卫,他是只知道服从命令的侍卫。他没有感情,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两个小姑娘,一个眼泪刷刷的流,没有半点声音,一个哭的撕心裂肺,他好难过呀。 “小姐,小姐,公主,公主,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呀?我们没有家了,我们要去哪里呀?”暖暖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可是眼泪仿佛擦不干一样。 第54章 傻了 沈向晚和暖暖哭成什么样子也没有用了,她们被赶出来了,被太师赶出了太师府。 沈向晚回到太师府自己住着的那个小院,她以为她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现在看来是不可以了。 “兰姨,收拾东西吧,我们要搬出去。”沈向晚说道。 兰姨已经知道发生了大事。那些传言她也陆陆续续的听到了,她这几天惊讶的根本就没睡着觉,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奶大的孩子怎么就一下子变得完全都不认识了。 可是这还是她奶大的孩子,还是那个福安公主。 “公主,为什么要搬出去?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兰姨看着沈向晚问道,语气很平静,已经没有太多的惊讶。 听到沈向晚杀了黄诚,听到沈向晚将顾天虎迎回京城,其她的一切事情都已经算不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了。 “兰姨。”暖暖又哇的大哭起来。 “太师,太师不让公主在这里住着了,太师说这里没有公主的地方,不欢迎她,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公主了。兰姨,你说怎么了?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暖暖哭着说。 荷花和水仙听到暖暖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兰姨眼眶瞬间湿润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她咬咬牙,擦了一下眼泪训斥道,“行了,别哭了,公主有多难,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你们这样哭,公主心里该多难过。” “公主之前就说了,想留下,想跟着公主的,那就跟着,不想留下,不想跟着的就都滚蛋。”兰姨大手一挥。 “跟着,我们都跟着公主,死也跟着公主。”荷花和水仙说道。 “行了,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公主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即使今天晚上睡在太师府门口,我们也睡在下面,让公主睡在我们上面。”兰姨说道。 “向晚,你要去哪里?”李英自然很快得知了沈向晚要搬出去的消息,快步走了过来。 “搬出去。”沈向晚说道。 “我问你搬去哪里?”李英没有哭,面色严肃,显然,她一直在生沈向晚的气。 “那座荒山,看看母亲我多有先见之明。”沈向晚冲着沈向晚笑了笑。 李英咬咬牙,拳头握的紧紧的,恨不得扑上来给沈向晚几个耳光。 但她没有那么做,“看把你能的,上天去吧!” 李英说完,转身就走了,当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找太师。 太师吐了血,身体虚弱,已经请了大夫。 “父亲,你将向晚赶出去了。你让她去哪里?”李英进来问道。 虽然她看到大夫在为太师诊脉,虽然她也看到了太师很虚弱,但是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不想再见到她,她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太师冷冰冰的说道。 “妹妹。”李同治上来跟李英说道,“父亲刚才吐了一大口血,身体很虚弱,什么事情,我们等等再说。” “父亲,向晚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把她赶出去,你要让她去哪里?”李英没有理会自己哥哥的话,依然看着太师问道。 “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太师看向李英问道。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的孩子,她得在我身边。”李英说道。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福安了。她不会在你身边的。”太师的声音冰冷又残酷。 “父亲。”李英喊道。 “你想搬出去,你也搬出去,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这里没有你的地方。”太师无情的说道。 “父亲,你在说什么?现在你赶妹妹出去,你让她去哪里?”李同治着急的说到。 李英哭着转身跑了出去。 “母亲,你就在外公府上住着。”沈向晚见李英冲过来对她说到。 “那你要去哪里?”李英一把抓住沈向晚的手腕,紧紧的握着,似乎生怕她跑走似的。 “我要出城,住在十里坡,杏花林,那你现在是我的私产,是我的地方,母亲忘了。”沈向晚笑了笑。 “你是疯了!要不你就是傻了。你不是我的女儿了,我怎么完全不认识你,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李英咆哮道。 “母亲好好的照顾弟弟,把弟弟抚养长大。”沈向晚拍了拍李英的肩膀。 “你是我的女儿,你才十四岁,你要干什么?”李英感觉到不安。她杀了黄诚,她将顾天虎请回京城,李英不知道这个女儿还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她无比的害怕。 “我不做什么呀?我要去十里坡,杏花林,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见上面。”沈向晚说道。 “应该可以,顾伯父待我们不错,应该让我们有话别的机会,母亲说了,你和弟弟是不可能留在京城的,所以你们必然要走……” 李英双手抓住沈向晚的上臂,瞪着她,然后道,“沈向晚,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你还没长大呢,你不能离开我,我走到哪,你跟我照呢,我死你跟我一起死,我们一起去见你父皇。” 李英像疯了一样抓住沈向晚,向里拖拽。 兰姨等人吓得跪在地上。 沈向晚没有抗拒,因为她越抗拒自己的手臂会越疼,几乎是要被撕断了。 沈向晚被李英拖进了屋子,然后李英从里面将门关上,顺带将插销也插上。 “你不准走,哪里也不准去,你就给我坐在这里,我看谁赶你走。你外公也不行。”李英疯了一样冲着沈向晚大喊。 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这一对子女,她不能和他们分开。 “母亲,你冷静一点,母亲。”沈向晚说道。 “我不能冷静,我怎么冷静,你让我还怎么冷静?皇宫没有了,我不是太后了。皇位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现在你还要离开我。你这是要逼死我。”李英大喊着,围着沈向晚转。 “母亲,你别这样,母亲……”沈向晚说道。 “我不离开京城,是因为我不能离开。”沈向晚说道。 “为什么,你说说,为什么?”李英逼近沈向晚大声的质问道。 “因为我知道。”沈向晚说道。 “不可能,顾天虎不可能叫你留下来,他要拿你当人质,我去跟他说,我撞死在他面前,我就不信他要留下你做人质。” 李英喊道,“江山已经给他了。他还想要什么?他还想要你。他是个畜生。” 第55章 误会 沈向晚一开始没明白李英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忽然明白了。 “母亲,你在说什么呢?你在想什么呢?没有,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沈向晚连连摇头,抓着李英的手,向她保证到。 “怎么没有,没有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见过他,是不是他要纳你进后宫,他让你做什么?他让你做妃子吗?是做他的妃子吗?”李英抓住沈向晚的手怒斥道。 “没有母亲,你想多了,没有的事情,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让我做他的妃子,也没有让我进后宫,真的母亲。”沈向晚极力的解释。 可是李英根本就不相信。 “我去找他,我这就去找他。”李英转身出了门,在门口对人吩咐道,“看住这道门,不要让她出来。你敢让她出来,回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李英吩咐完便大跨步的离开了。 沈向晚在屋里急的直跺脚。 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喊水木进来,这里毕竟是太师府,让水木闯进来就有点太过分了。 沈向晚觉得自己疏忽了,大意了,她怎么忘了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马上及笄的女人。 母亲有这样的担心是很正常的,因为前面发生过好多这样的例子。 原先皇帝的皇位被新来者抢走了,新来者杀了他们家的男人,把他们家的所有的女人都据为己有。 沈向晚杀了黄诚,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母亲在经历上一世被霸占为别人的玩偶,任意肆虐。 可同样的担心也在她母亲身上,她母亲也担心她成为别人的玩物。 一个亡国公主被充斥后宫,除了当一个玩物,还能有什么价值?没有任何价值。 等新的皇帝玩腻了,就会把她丢在墙角不去理会,直到慢慢的枯死,这就是亡国公主的命运。 沈向晚没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沦为别人的玩物。当然她觉得是不可能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母亲会这样担心她。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沈向晚在门口大喊,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 “兰姨,暖暖……”沈向晚双手扒在门上大声喊着。 可是她的喊声仿佛沉寂在了大海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李英的确是冲进了沈家祠堂。 顾天虎看着李英,“弟妹。” 李英或许是跑的太快了,她没有骑马,就那样徒步穿过了整条街道跑到了沈家祠堂,冲了进来,看到顾天虎依然跪在沈荣的牌位前。 “你要跪到什么时候?”李英问道。 “这是最后一天了,明日就不再跪了。”顾天虎说道。 “你要怎么处置我们?”李英又直接问道。 “嫂子,我还没想,等我离开这里,我便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安置你和牧哥儿。”顾天虎说道。 李英的眸子燃着了火一般,可是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我和牧哥儿……那么向晚呢?向晚你准备怎么办?你占了他的江山,好,江山给你,我们守不住。你说这是他的夙愿,是你们兄弟的夙愿,他走了,你要将他的夙愿完成,你要帮他守住这个江山。好,江山给你了,你守着。你们兄弟情大过我们夫妻情分,大过他们父子情分,好,我都认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认了。” 李英泪如泉涌,这是她做母亲的最后一点点尊严了。她没有跪下,她站着,可是她全身都在颤抖,在激烈的颤抖。 “可是你要留下他的女儿,你要将他的女儿留下,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为什么?” 李英几乎要崩溃,大声嘶喊着,泪水流淌在她的脸颊上,如喷涌的泉水一般。 “弟妹,你不要这么激动,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留下向晚了,我从来也没有这样说过。”顾天虎说道。 “你没有说过,那么他为什么说她要和我分开?我们娘三个是不可能分开的,除非你杀了我。”李英盯着顾天虎,眼眸中充满了仇视,堆积如山的仇视。 李英对顾天虎的仇视,顾天虎能理解。 “弟妹,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你是不是和向晚之间有什么误会,没有说清楚,是不是她自己要留下?是不是她有要做的事情,所以要留下,你跟她问清楚。”顾天虎说道。 “你没有逼迫她,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京城里是不可能再有让的立足之地的。” “京城所有的人都在唾骂她。她为什么要留在京城?让的父亲死了,她的母亲和弟弟马上要走,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他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除非你逼她,利用她,是不是你恐吓了她。”李英逼近顾天虎问道。 几个侍卫出来,挡住了李英向前的步伐。 “你们让开。”顾天虎对几个侍卫命令道。 几个侍卫退到了一边。 “弟妹,我没有。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种事情。” 顾天虎耐心的解释,“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你真的想多了,你与向晚之间一定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李英半信半疑地看着顾天虎。 “对着先帝的牌位,我发誓我不会做那种事情,我也没做过那种事情,我将来也不会做那种事情,如果我对向晚做出任何你心中所想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走了,你别生气,我走了。”李英伸出手臂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转身就离开了沈家祠堂。 沈向晚终于在兰姨和暖暖等人的帮助下离开了那间房子。然后冲出了太师府。 她刚刚出了太师府,便看到李英步履蹒跚的走了回来,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如太师走回来一样,身子摇摇晃晃,但却走得异常坚定。 “母亲。”沈向晚上去想要搀扶住李英。 可是她被李英无情的甩开了,“你别碰我!” 李英瞪着沈向晚冷声道。 “母亲,你真的误会了。陛下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也没有对我说过任何话。”沈向晚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白担心了。你现在长大了,所有的想法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你也不告诉我,所有你想的事情全部都藏在心里。”李英仿佛累极了,在太师府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第56章 揣度 李英呼哧呼哧的喘气,仿佛气不够用似的。 自从沈向晚回来告诉她杀了黄诚之后,她对这个女儿就再也不了解了,以前觉得她就是个小姑娘,满脑子全部都是情呀,爱呀的。当时她还在担心,这女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可是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女儿骑马从十里坡杏花林赶回来之后,仿佛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她认为的东西都改变了。 “顾天虎没有说要纳你为妃。”李英没有看沈向晚,只是说道。 “母亲没有,我叫他顾伯父,他怎么能纳我为妃?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沈向晚说道。 “顾天虎一直在外打仗,听说没有年轻的女人陪在身边。你年轻,你又是王国公主。你长得这么美。你叫他一声伯父,那算得了什么。他就是纳你为妃,你我又怎么能反抗?” 李英泪如雨下,她的泪仿佛流不完似的。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就像面团一样,任由别人拿捏。” 沈向晚知道,李英没有经历过上一世,觉得现在她们的命运就在别人的手掌之中,任有别人拿捏,她就受不了了 。 可是如果她经历过上一世,经历过上一世的苦难折磨羞辱,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她就知道现在她们的生活有多美好。 沈向晚知道她说什么大道理李英是听不进去的,便就事论事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顾天虎没有跟我说过那样的话。” “那么他威胁过你,拿我,还是拿你弟弟,或者是拿你外公威胁过你,让你留在京城。”李英再次说到。 “也没有,母亲。我们现在还用得着顾天虎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吗?”沈向晚说道。 “对,对,我们现在就被人家拿捏在鼓掌之中,哪里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不需要。他想要我们的脑袋,随时砍了就可以了,哪需要威胁太曲折太费事了。”李英仿佛在自嘲。 沈向晚想拿出帕子帮母亲擦眼泪,可是她最后还是放弃了,省的又被母亲甩开,她有点受不了那种对待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京城?你是怎么打算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李英看向沈向晚问道。 沈向晚虽然知道李英很想听到她的实话,可是她不能说实话,难道她要告诉母亲,她还有几个仇人没杀,她要留在京城,她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干掉吗? 如果说出这话来,估计母亲死都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目前我想留在京城就是想看看,我跟你们走也会被保护起来。”沈向晚说道。 “不如我留在京城,留在这里,我主动当人质,或许你和弟弟,还有外公,能更轻松地走,能更安全。”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李英看着沈向晚泪如雨下。 沈向晚无从回答,她咬着嘴唇,虽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没有让一滴眼泪掉出来。 “母亲,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无法抗拒你。”这是沈向晚回来之后,第一次跟母亲谈到命运。 李英看着沈向晚泪如雨下,但是却没有说话。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但是好在你跟我说了。 多好呀,这一次你不是把事情做成了才告诉我,你是提前跟我说了。好,很好,你走吧。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李英说完站起来,转身进了太师府。 沈向晚看着李英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太师府中。 “公主!”暖暖看着沈向晚,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我想看看太师府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你去告诉兰姨她们,走吧!”沈向晚对暖暖说。 暖暖擦擦眼泪,答应一声,向太师府里跑去 很快,兰姨带着荷花,水仙等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太师府里出来。 水木已经赶来了马车,有好几辆马车拉着沈向晚,还有兰姨等人出了京城,去了十里坡,杏花林。 “公主被赶出太师府了。”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 “她已经不是公主了。”平阳将军看了一眼金五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动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说她去了哪里?”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是出城了吗?那个方向应该是十里坡杏花林的地方,她应该去那里了。”平阳将军说道。 “先太后冲到沈家祠堂说是陛下要把她的女儿留下来给自己做妃子。可是陛下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先太后是怎么觉得这丫头要留在京城的。”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道。 “是她自己要留下。”平阳将军说。 “你知道,陛下对先太后和幼帝要怎么安置?”金五爷问道。 “应该是会封王,然后安排在一个属地,再派两千兵马保护着。 这是最好的安排了。上一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平阳将军瞪着金五爷说道。 “那么公主为什么要留下?你说陛下会让她留下吗?她要以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呢?”金五爷看着平阳将军问。 “我哪里知道,你问我我问谁,何况她不是告诉水木了吗?她就是想留下来,留下来看一看,主动当人质给陛下,让陛下对她的母母亲和弟弟更放心。”平阳将军说道。 “这是鬼话,怎么能让人相信。有两千兵马看着,有什么不放心的。”金五爷将手中的蒲扇转动的飞快,好像在认真思考什么问题。 “你何必要纠结于这些?”平阳将军瞪了金五爷一眼。 “其实我是在问你的态度,她想留下,你会让她留下吗?如果你不想让她留下,只要跟说一声,她就是一座山,也得把她搬走。 可是如果她想留下,你也想让她留下的话,那么她就是一片树叶,你也能把她定在这里。”金五爷盯着平阳将军,仿佛是窥破了天机一般。 “我最讨厌你这样,老是揣度别人的心思,烦透了。”平阳将军好像真的生气了,冲着金五爷大声的吼道。 “看来是被我猜对了。”金五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么多年金五爷和平阳将军相处,他从来也不怕平阳将军,因为平阳将军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第57章 换称呼 平阳将军气的干瞪眼,“你这个老东西,我要处罚你,处罚你去做苦力,处罚你打扫茅房,处罚你离开我身边。” “蒋军,你要敢这么处罚我,我保证一年不跟你说一句话。”金五爷瞪着平阳将军威胁到。 “没有我跟你说话,你得孤单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超过我对于你的了解吗?”金五爷将手中的蒲扇拍在手掌上拍的啪啪响。 “哈哈,没有了,只有我对你最了解,我知道你,没有人知道你。” 平阳将军气的干瞪眼,用力的摆手,“滚滚,滚出去,老东西,不是个好东西,滚出去!” “你想把她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我觉得也很好玩,一定有很多好玩的事情,这样的小丫头被圈禁起来,太可怜了。” 金五爷哈哈大笑,“或许她是你的宿命也说不定呢,或许她能给你折腾出另外一番天地来也说不定了。” 平阳将军气坏了,就差跳上桌子跨过去,将金五爷按在地上狠狠地捶打一番了。 金五爷也见好就收,甩着蒲扇撒丫子便冲了出去。 “公主,这里太简陋了。”兰姨等人和沈向晚来到十里坡杏花林,看到那个简陋的茅草屋整个心都凉了。 原来住在皇宫,然后去了太师府还能将就,现在好了,来了这十里坡荒山,只有几间茅草屋,这可怎么办呀? “我觉得很好呀,有睡觉的地方,能吃能喝,有什么不好的,快快赶紧收拾起来。”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其他什么人都没带,就带了,兰姨,还有三个丫头。 兰姨稍大一些,剩下的三个丫头,水仙和荷花看大一点十四岁,暖暖才十二岁,哪里能干得了什么重活? 可是十里坡这几个草屋实在是有些太破旧了,她们得在晚上睡觉之前,把东西全部都收拾了。 “木头,你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活,还有,你带来的那些暗卫都在哪里,把他们都叫出来,出来干活呀,看不着活儿吗?眼里没活儿吗?我就说你们这些男人呀,真是眼里都没活儿。”暖暖插着腰,指着站在那里的水木颐指气使道。 水木眼前一片黑线飘过,他是侍卫,他是将军的侍卫,他怎么能干这些活?不可能的。 何况那些暗卫,那是在生死关头才会出来的,现在是生死关头嘛,不是呀。 “喊你呢,你怎么还不动,你真是木头吗?快点儿的,过来干活儿,把那边那两桶水提过来,快点,我们要擦洗,你看我们这些小丫头能提的动吗?”暖暖摆着小手一直在招呼。肥肥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像扇子一把。 暖暖招呼着,兰姨,荷花和水仙也都纷纷看向了水木。 这一群小丫头的目光如火炉子一般烤着水木,让水木觉得坐立不安,脸都红了。 打扫房子,提水,劈柴,这哪里是他一个顶级侍卫该干的活呀,这不是他干的。 “我说木头,你矜持什么呢?你是侍卫了不起了,你以为你就高人一等了。不用放马,劈柴,过生活了,真是的,你不都赶车了吗?侍卫不赶车,你不也赶车了吗?有本事你就不要给公主赶车呀!”暖暖鼓着腮帮子,一边干活一边喊道。 人言可畏,真是人言可畏。水木真的是有些害怕了。 水木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沈向晚。 “你带来的那些人就算了,但是你得干活儿呀,这里你看看就你一个大男人,你不干活儿你好意思吗?”沈向晚说道。 水木忽的心都凉了,不行,他得找将军哭一鼻子去,他得回去,不能在这里了。这种日子该再过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快点,快点!”暖暖用白嫩的小手不停地招呼水木。 水木无奈,只好加入了干活儿的队伍。一会儿提水,一会儿扛柴火,一会儿擦桌子,一会儿搬椅子,一会儿摆桌子,反正是七零八碎的活儿能干的他全干了,他不干也不行啊。暖暖的小嘴像撒在地上的豆子一般,只要他直一下腰,马上就在屁股后面催着他。 幸亏他从小练就了一身好脾气,不然他整个人早就炸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终于该收拾的都收拾停当了,算是有一个落脚的窝了。 “公主累了一天了,饿了吧,我们吃些什么?我带了一些点心,你先垫垫肚子。”兰姨拿了一碟子点心过来给沈向晚。 “不要叫公主了,都已经不是公主了,还怎么总叫公主,叫小姐,大小姐。”沈向晚说道。 “嗯,好,对不起!一时没有习惯。”兰姨说道。 “来来,你们几个都过来,叫一下试一试,以后就得叫习惯了,叫沈大小姐……”沈向晚冲着荷花等人招手,示意她们都过来。 于是,荷花,水仙等人全部都围在沈向晚周围。 “来来来,都叫一个,叫声大小姐,叫沈大小姐。”沈向晚笑着鼓励她们。 可是没有人张口。 “叫呀,以后总得叫出口。现在有了新的陛下。现在皇位上坐着的不姓沈了,姓顾。顾家是有自己的子女的,很快人家正牌的公主就要来到京城了,你们再乱叫,会被抓起来的,割了舌头。”沈向晚笑着打趣道。 可是她的打趣好像一点都不好笑,兰姨,水仙,荷花等人都泪如泉涌,一个个的抽泣着。 “行了,行了,好像你们把公主之位丢了似的,我都不伤心,你们伤心什么?来暖暖,你先叫一个。”沈笑晚看向暖暖道,“你不叫,以后我就不带你出去玩。” “沈大小姐。”暖暖看着沈向晚脱口而出,叫的特别顺溜,而且响亮,清脆,甜美。 “暖暖,你看你那德行。太没有骨气了。”荷花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说道。 “哎呀!公主的要求,你们敢不遵命吗?何况是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心中,公主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放在这个位置上的。”暖暖用力拍着自己胸口的方向说道。 紧接着兰姨等人也都收了哭,开始喊沈向晚,沈大小姐。 就这样,称呼也就变了。沈向晚觉得也很不错。 “从这里出去,顺着小道……”沈向晚指了指前面出去的方向,“应该也就一两里地,有地薯山,山芋,还有很多野菜,今晚我们就吃这些,其他的等明日再说。” 第58章 正牌公主 兰姨等人将信将疑,在她们的印象中,沈向晚好像没怎么来过这片荒山。 不过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有一个指路的,她们就相信吧。她们带着工具和笸箩往沈向晚所指的方向去。 虽然天已经黑下来,兰姨她们点着灯,照亮脚下的路,走了不多远,果然看到有地薯,还有很多的野菜。 其实荷花和水仙并不怎么认识野菜,好在兰姨小的时候是过过苦日子的,这些野菜她都比较熟悉。 挖了一些地薯,山芋,还有几样野菜。 说了这里是荒山,那是与皇宫比起来是荒山,其实这里是皇家的私产,有专人看护,周围村子的百姓是不敢擅自进来这里的。 兰姨和荷花,水仙手脚麻利,很快就挖满了一筐,沉颠颠的提回到棚屋去,然后开火做饭。 荷花和水仙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厨艺还不错,之前她们经常在公主的宫里开灶。 时间不久,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出来了。 饭菜端上桌来,冒着热气,透着香味。 灯放在餐桌的正中央,跳动着扑朔迷离的火焰,照亮周围。 “在这里就不要讲什么尊卑了,我们以后就一起用饭,除非有特殊情况。”沈向晚招呼兰姨等人。 兰姨等人,一开始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都坐了下来。 暖暖和荷花水仙都是小姑娘,所以叽叽喳喳的,非常热闹,并不觉得有什么苦涩。 “水木,你也和我们一起吃吧。”沈向晚招呼水木。 虽然水木已经跟在自己身边很长时间了,但是她不知道水木在哪里吃饭,甚至感觉他根本不用吃饭,每天都是饱饱的,精神抖擞的,有点不识烟火人间烟火的样子。 “不用。”水木回答的很干脆,退的远远的。 “木头,公主……我们大小姐让你来吃,你就来吃,洛里吧嗦的。”暖暖鼓着腮帮子,冲着水木喊道。 “我说了,我不吃。”水木咬牙说道,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晰,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你这人,让你吃饭,你还生气,你吃不吃。”暖暖站起来走向水木。 可眨眼之间,水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小姐,你看这个木头。”暖暖四周看了片刻,找不到水木,回来气呼呼的向沈向晚告状。 “行了,那就不要管他了,我们一起吃。”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和几个丫鬟吃完了饭,简单的收拾,今夜就在这里睡了。 沈向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这个地方她熟悉又陌生。那一世她在这里住了六年,慢慢的将这里修砌起来,这里变得很好看,像世外桃源一样。 可现在这里还很简陋,从明天开始,她也得慢慢的开始修葺了,也不知道她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知道顾天虎要怎么安置她母亲和她弟弟,不过大致猜测应该会封一个爵位,然后送出京城,安置在一个地方。再让他们带上一些兵马,明着是保护,实则是看着。 其实那样也很好。她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母亲能劝着弟弟,收敛心神,做一个逍遥自在的人,身上有爵位,能领国家的俸禄,此外还有田产,日子过得富足。 所以,一切其实都是齐备的,就要看他生存的态度是什么了。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有好心态,不要受别人的怂恿做一些根本不该做的事情,想往一些根本不该想往的东西,安安分分的就好了,平平安安的,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一生,她重生一回,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不再愧对于她的心。 差不多到了凌晨沈向晚才睡着,不过也没有睡太长时间,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她就醒了。 用过早饭之后,沈向晚打发兰姨等人去采买一些生活必备的东西。 然后又让暖暖将留在这里看护的人叫来,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很守本分的样子。 沈向晚说了自己的想法,说是想把这里修葺一下,这人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上一世,这里是什么样子?沈向晚记得很清楚,所以画了一份图纸给他,他拿着图纸找工人,开始慢慢的施工。 沈向晚也不着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在这里住下去。她会留在京城,还是会离开这里,她也不敢保证,虽然她的想法是一直留在这里。 就像她母亲说的,她们的命运已经掌握在别人手中,其实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午饭的时候就吃的不错了,兰姨等人买回了不少好吃的,米面粮油,各种调味料都齐备了,此外还买了好多的肉。 吃个午饭之后,沈向晚又睡了一个时辰,然后起来走下山坡。 阿公的酒棚就摆在山脚下。 沈向晚走进酒棚,坐了下来。 酒棚里原本有几个路过的人正在这里吃酒,看到沈向晚走进来便丢下了正在喝的酒,撒腿就跑。 “这些人是怎么了?”暖暖皱着眉头,盯着那些跑散的人非常生气。 酒棚阿公看向沈向晚,眉头锁得像个大嘎达。 “阿公,给我来碗酒。”沈向晚坐下来敲了敲桌子喊道。 阿公从他的围栏里面那个小坛子里给沈向晚倒了一碗酒,端到沈向晚面前,重重的放了下来。 “看来阿公还记得我。”沈向晚仰头看向阿公笑着说道。 “怎么能不记得,现在路过喝酒的人十个有九个半都在说您的事情。”阿公没好气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们大小姐是什么身份,还敢如此无礼。”暖暖插着小腰,瞪着阿公说道。 “就是正牌公主,我一个卖酒的老头儿,我怕她作甚,何况已经不是正牌公主了。”阿公没好气地说道。 “哎,我说你这老头,什么正牌公主,不是正牌公主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公主永远是公主。”暖暖气的鼓起腮帮子,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暖暖,不得和阿公无礼,阿公说的对,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沈向晚说道。 暖暖眼泪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在酒桌上。 “暖暖,你们看,这些人太令人生气了,哪有这样的?”暖暖委屈又不甘。 沈向晚则端起面前那碗酒,细细的品尝起来,酒的味道依然是那么甘甜,纯香。 第59章 美名 阿公则气呼呼的,坐下来,唉声叹气。 “你这老人家究竟叹什么气,也就是现在,换做以前我家公主能在你这摊儿上坐一下,你得把我家公主坐过的凳子都供起来。”暖暖还是生气,听到阿公唉声叹气,更生气。 “那有什么用?你看看你家公主一来,我这里都没生意了,人都吓跑了。”阿公也生气,听到暖暖这么说,心里更憋气。 “谁把他赶走了,你搭棚子做生意,别人来的,我家小姐自然也能来得,他们要跑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让他们跑的,又不是能吃了他们。”暖暖依然生气。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计较,还没长大呢,比我孙女还小呢,谁跟你计较,懒得跟你计较。”阿公更生气,连连的摆手。 暖暖也更生气,两个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像两个白白嫩嫩的小球。 沈向晚则不管他们在这里斗嘴,自顾自的品着杏花酿。 沈向晚喝完了酒,示意暖暖给银子。 暖暖放下两个铜板。 “多给点。”沈向晚说道。 “这酒也就值两个铜板,凭什么多给?”沈向晚瞪着阿公说道。 阿公没有作声,一副你爱给多少给得少的姿态,反正我不跟你计较。 “给一两银子。”沈向晚说到。 沈向晚说完,直接向山坡上走去。 暖暖无奈掏了一两银子,重重的拍在桌上,“看看给你了,都给你了,连那些人的酒钱也都给你了,好了吧。哼!” 暖暖给完银子,追着沈向晚向山坡上跑去。 沈向晚刚回去不多久,暖暖高兴的从外面跑进来。 “小姐,小姐,你看看谁来了。”暖暖说着向门口的方向看去,满脸是笑。 沈向晚顺着暖暖的目光也向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长衫,面色有些白皙,人看起来有点消瘦,身材高挑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脸颊白皙,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一副学子风范。 “公主!”男子进来展颜一笑,冲着她喊了一声。 进来的是杨子敬,文渊阁大学士的小儿子。 他比沈向晚要大几岁,今年不是十八,就应该是十九吧。 沈向晚已经记不清楚了。 文源阁大学士是沈向晚的老师,所以以前他们总在一起学习,玩闹。 很小的时候,沈向晚经常跟在杨子敬的身后,喊杨子敬哥哥,子敬哥哥。 当年有很多人看好杨子敬当驸马的,不过后来她爱上了黄诚,也就作罢了。 杨子敬后来见到她,还经常逗她,说他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之前沈向晚自然不明白,以为子敬真的喜欢她,他对杨子敬或者是真的有些亏待的,毕竟小的时候,他对她不错,也很照顾她。 后来她慢慢的也就知道了。杨子敬其实不是喜欢她,只是想做驸马而已。 杨子敬故意在她面前这么说,也并不是无心的逗她,拿她当一个小妹妹来逗趣,而是有心故意这么说的,把自己扮做一个受害者,让沈向晚心里觉得愧对于他。 这样的人,心机很深沉。 当然,上一次黄诚背叛了她,攻入京城,坐上皇位之后,杨子敬的本来面目就彻底暴露了,他成了黄诚的走狗。 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一条没有尊严的狗。 黄诚在处理他和自己之间的事情多让杨子敬来代劳。 所以上一世杨子敬的丑陋嘴脸,在她面前真是没少暴露。对她嘲弄羞辱,当然也曾经试图凌辱她的,甚至是强暴她。 沈向晚心理有几分浅浅的快乐。 虽然遇到了最恶心,最厌恶的人,可是这不就是她要留在京城的目的吗?她没去找杨子敬,杨子敬却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杨公子!”沈向晚收回神思,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公主,我听说你来了这里,便赶紧跑过来看你。你怎么样?还好吗?”杨子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悲情,有些苦大仇深。仿佛沈向晚所遭受的一切都遭受了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沈姑娘吧,或者是沈小姐也可以,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沈向晚语气平平的说道。 “公主!”杨子敬声音切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真是演戏的好手,不当戏子,真是委屈他了。 “杨公子不必如此,令尊现在依然是文源阁大学士,你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何必如此?”沈向晚说道。 “公主……不,向晚……”杨子敬声音顿时高亢起来,情绪也变得激动。 “我恨不得冲进皇宫,为你讨回公道。” 沈向晚看着杨子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谢谢你了,杨公子!” “向晚,为什么你总是喊我杨公子,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疏离了?你以前总喊我子敬哥哥的。” 杨子敬向前一步,靠近沈向晚。沈向晚并不害怕,坐在那里稳稳的,因为水木就在不远处看着。一旦杨子敬对她有什么不轨,必然会倒霉透顶。 “你喜欢上了黄诚,我才克制了我自己对你的喜欢,没想到黄诚是个叛逆之贼,奸佞小人。 我听说你杀了他,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找你好多次,可是皇宫我进不去,后来你去了太师府,太师府,我也进不去,我听说你出来了,来了这里,我就第一时间好过来了。” “向晚,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们从小在一起。” “现在黄诚死了,多好呀,对不对?他死了。” 沈向晚内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恶心。 这话她太熟悉了,上一世,她听了无数次,每一次杨子敬代表着黄诚来十里坡杏花林的时候总会对她说这些话,他说自己忍辱负重留在黄诚身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了黄诚。 然后他便像这样表达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 “杨公子,请自重,我们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我是从你父亲学习而已,你父亲是我的老师,我们顶多就算是在一起学习过,仅仅这种关系而已。”沈向晚态度冷冷的。 “向晚,你怎么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顾天虎夺了沈家的江山,这原本应该是陛下的江山,你是堂堂正正的公主,现在有家不能回,流落在这个荒山上,你怎么不悲愤,不激动。”杨子敬情绪激动。 “只要你站起来,我会召集很多的人,我们一起进皇宫,我们讨要说法,我们羞辱顾天虎,就是一死,也能在史书上留得美名。” 第60章 晚饭 杨子敬两辈子说的话,好像是一模一样的,上一世杨子敬也是这样说的,而且在黄诚面前慷慨激昂,激愤异常。 最后黄诚没有杀他,而是把他踩在脚下,蹂躏了一番,他屈服了,变成了黄诚的一条狗。 这一世杨子敬还是会如此 那么以顾天虎性格会怎么处理,会杀掉他,还是会将他当做忠肝义胆的义士加以重用。 “杨公子,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沈向晚声音冷冷的,“我已经不是公主了。现在的王朝,江山都与我无关。我也再不会去做什么公主。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向晚,你怎么能这样?江山是你们沈家的,是你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怎么能拱手送人,这样白白便宜的顾天虎那个逆贼。”杨子敬异常的亢奋和激动。 “杨公子,最好说话注意一点。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你这样是辱骂皇帝,是大不敬。有可能给你的家族都带来灾难。”沈向晚说道。 “读书人当领天立地 当有气节,这个时候,应该认准自己心中所想,朝着所想努力而不能,屈居于他人。” “在我心中,陛下就是陛下,先帝就是先帝,顾天虎算不得陛下。”杨子敬道。 “这样大不敬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听。”沈向晚说道。 杨子敬这是要把她推在前面,让她摇旗呐喊。 她怎么会那么傻? “向晚,你太让我失望了。先帝那么疼爱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杨子静瞪着沈向晚,异常的失望和落寞。 沈向晚没有去理会他。 上一世,他能成为黄诚的狗,难道这一世,他就会变得有气节? 上一世,他是个道貌岸然,表面君子,暗地里肮脏,全是龌龊心思的小人,难道这也是他能成为真正的君子,大义凛然,慷慨就义。 沈向晚从来也不相信这些。 “向晚,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听那些凡夫走足在议论你,在咒骂你。说你杀了黄诚,黄诚根本就没有叛逆,是你和顾天虎勾结,故意杀了黄诚,然后推顾天虎坐上皇位,然后你要充斥他的后宫。” “他们说你觉得顾天虎更有把握,比黄诚更值得信赖,所以你投靠了顾天虎,抛弃了黄诚。” “你是天底下最冷酷,狠毒的女人。你抛弃了你最爱的人,却投靠了一个老男人。” “当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沈向晚太让我失望了。” 杨子敬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沈向晚冷冷的看着他,无动于衷。心里想的却是她要怎么将这个男人弄得身败名裂,或者是让他不能再活蹦乱跳。 杀了他好像是不太安全。 他还有重要的人要杀,那个女人才是她付出生命要去杀的人。 杨子敬虽然也很混蛋,但还没有到让她想要玉石俱焚的程度。 “杨公子,你再要口出如此狂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暖暖拿着笤帚。荷花和水仙一个拿着菜刀,一个拿着勺子冲进来,站在沈向晚前面,对杨子敬虎视眈眈。 “竖子不足与谋。”杨子敬跺脚,气呼呼的转身离开直奔十里坡之外。 “大小姐,对不起,我以为……”暖暖非常的惭愧,像笤帚丢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伸出手指帮暖暖擦了擦眼泪,“没事,跟你无关。” 荷花和水仙本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捡起暖暖丢在地上的笤帚退了出去。 “我没想到杨公子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原本以为他是来安慰你的,会好好跟你说话。”暖暖非常的难过。 “没事,大家都一样,他怎么可能超凡脱俗呢?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沈向晚轻轻的拍了拍暖暖的肩膀。 “我饿了,晚饭什么时候好,咱们吃什么?”沈向晚问道。 “这里比不得宫里……”暖暖说道。 “哎,以后咱们也不要像宫里做的那么仔细了,做些粗茶淡饭就可以,我见今天不是买了一只鸡吗?就把鸡剁碎了,土豆,山蘑菇炖一锅,再贴些饼子就可以了。”沈向晚说道。 暖暖震惊的看着沈向晚,“公主,那,那,哪里是你能吃的。”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别人能吃的我就能吃的。就这样做吧。做一锅就可以,大家一起吃了,省事儿,还香呢。”沈向晚说道。 上一世荷花和水仙并没有跟她们过来,只有她和暖暖两个人。暖暖是个不会做饭的,沈向晚自然也从来没做过饭,两人瞎鼓捣,后来跟着村里的妇人学着做饭,都是这种大锅大灶的一锅出,又省事儿,又节省时间。只要油大一些,还特别香,很下饭。 暖暖跑出去和荷花,水仙交代了今天晚上饭吃什么,荷花,水仙虽然震惊,但还是照着做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很香?”沈向晚夹了两块鸡肉舀了一碗鸡汤,又加了两块黄橙橙的土豆和几块鲜蘑放在碗里,然后将大饼子蘸在鸡汤里,一咬一大口,在吃一块土豆,啃一块鸡肉。 的确是很香,这样的饭菜做出来,真是叫人流口水。就是没那么精细,看着不那么健康,太油腻了。 不过荷花和水仙看沈向晚吃的这么香,也就放心了,都吃了起来。 这样的饭菜真的很香,也很下饭。 水木站在不远处,闻到这香味,口水都流出来了。 “水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沈向晚回头冲他招了招手。 “来吧,木头,我们做了很多,跟我们一起吃的,别客气。”荷花和水仙一起招呼水木。 水木明显就犹豫了,沈向晚能看得出来。 “来呀,来呀,别客气,客气什么,真是个木头,见了饭菜都不知道吃,哪天是不是会饿死。”暖暖没心没肺的直戳水木的肺管子。 “好了,不吃就算了,好像谁稀罕他吃似的,放一放,明天早上热一热,我们还能吃呢。”暖暖冲着水木翻了个白眼。 水仙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拿了一个碗,夹里几块鸡肉,土豆,还有鲜蘑,然后上面放了一个黄橙橙,油淋淋的大饼子,端到水木面前。 第61章 闹太师府 水木没吃饭,自然挡不住食物的美味最后还是接了水仙端过来的碗。 “好有本事……你别吃呀!”暖暖看到水木接了水仙送过去的饭菜哼了一声。 “暖暖你以后可得收敛着点,别张牙舞爪的,现在不同于以前了。”兰姨看着暖暖说道。 暖暖眼睛里顿时就泛起了泪花,委屈巴巴的。片刻之后,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在桌上,不吱声,埋头吃起饭菜来。 “没事。”沈向晚摸了摸暖暖的头顶,“不用收敛,而且要更张狂,比以前要更嚣张才行。” “现在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再自我收敛,别人更觉得我们是软柿子,谁想欺负谁欺负了呢?”沈向晚说道。 兰姨惊讶地看着沈向晚。 暖暖则是感激的看着沈向晚。 “小姐,你就惯着她吧。”兰姨说道。 “不是惯着,我说的是实情。以后你们也不要怕事,就横着走,谁敢惹我们都不行。”沈向晚说道。 兰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心中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觉得沈向晚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哪里还能如以前。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是亡国公主,都是公主,可是差别就大了去了。 沈向晚笑了笑,他知道兰姨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对水仙和荷花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以后嚣张一些,不要怕事,知道了吗?不要受了委屈自己憋在心里,跟我说,咱不是能被别人欺负的。” “公主现在还哪像以前?”荷花终究是没忍住,流着眼泪说道。 “什么不如以前?咱们现在虽然不是以前那个身份了,可咱现在更厉害了,你看看水木,那是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可厉害着呢,谁敢欺负咱,他必然会出手,放心吧哦!”沈向晚安慰道。 当然,她的安慰也没起多大作用,不论兰姨还是荷花,水仙,都各怀心思,都觉得沈向晚这是在故作坚强,故意安慰她们。 杨子敬离开了十里坡杏花林回到京城,在春风酒楼里见到了京城的一群公子! “杨兄,你见到公主了吗?说动他了吗?他愿不愿意冲在前面?”苏爽抓住杨子敬问道。 苏爽是苏司徒的儿子,苏贵妃的弟弟。 上一世黄诚进京,苏贵妃依然是苏贵妃,只是换了一个男人伺候,苏爽和杨子敬成了黄诚的狗腿二人。 这一世,这二人依然聚在一起。 “根本不管用,我好言相劝不行,威逼利诱也不行,嘲讽刺激更没用。”杨子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么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黄诚是她杀的,顾天虎是她迎接回城的。”苏爽看着杨子敬问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现在八成就是真的了。”杨子敬灌了一大口茶说道。 “没想到福安公主竟然是这样的人,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只为了顾天虎坐上皇位,她想干什么,她要充斥顾天虎的后宫吗?”苏爽说道。 屋里的十几位公子顿时群情激奋起来,又是惊诧,又是满嘴芬芳的攻击沈向晚,仿佛沈向晚不站出来和他们一起去皇宫里找顾天虎说个明白,就成了罪大恶极。 “杨兄,做人要忠义。令尊是文渊阁大学士,是清流的代表。这件事情您得站在前面,带领着我们做些事情,不能就让顾天虎这么轻而易举的坐上了皇位,安安稳稳的。”苏爽说道。 “对呀,杨兄,这件事情苏兄说的对,你得站出来,令尊是学界的代表,也是清流的代表,此时您不站出来,谁站出来?”另外一个公子说道。 顿时,其他公子也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让杨子敬站在前面冲锋陷阵。 杨子敬哪里就能让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怂恿了,说道,“清流,我承认学界泰斗,我也承认,可是这种事情光靠我们是没有多大力量的,还是得找别人,我们站在身后,为他加油鼓劲。” “这不是……原先先帝最疼的就是福安公主,我们想着让她站在前面,可她不去,那怎么办?还有没有别人?”苏爽问道。 “有啊,不行我们就去找太师。太师是先帝的老丈人,是太后的父亲,他怎么可能就此看着这江山拱手的让给了顾天虎。”杨子敬说道。 “对呀,对呀,我们去找太师。”另外一个公子附和道。 “太师如果能站出来,早已经站出来了。他还不是承认了这件事情,缩在府里都没有出来。”一个公子说道。 “苏信说的对,我们就去找太师,太师怎么就缩在府中没出来了,他曾经去沈家祠堂找过顾天虎,听说是破口大骂的。”杨子敬一排桌子,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正是我辈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们年轻人在这个时候就是要表示忠义,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表达我们不畏生死,只为忠义?” 杨子敬顿时慷慨激昂的讲了一大堆,其他几位公子的热血也被点燃了。 于是一群公子便冲下了春风楼,闹哄哄的向太师府的方向走去。 京城的众多公子一下子向太师府的方向涌去,街上很多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涌向了太师府的方向。 诸位公子在苏爽和杨子敬的带领下冲到了太师府。 不过太师府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任何人。 然后有人上去大力的敲门。 太师府的门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差点大门被撞开,好在有门锁连着大门才不被冲开,门人赶紧将门插上。 “我们要见太师,把门打开,我们要见太师。”一群公子站在太师府的门口,高声大喊。 “太师出来,我们要见太师。”诸位公子扯开嗓子高声大喊着。 围在太师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跟着这几位公子高声大喊,喊声震天响。 “老爷……”大管家躬身在太师身边道。 “外面闹哄哄的,什么事情?”太师看向大管家问道。 “一群京城的公子要见你,气势凶凶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要不要放他们进来?”大管家问道。 “都有什么人?”太师看向大管家问道。 “有文渊阁大学士的小儿子,苏司徒的儿子,还有老太傅的孙子。”大管家数了几个人给太师。 第62章 慢慢收拾 太师目光锐利的看向大管家,“这些公子哥儿在我们太师府门前闹,是吗?” “不太清楚,说是就要喊着见您。”大管家询问的眼神看向太师,“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这些人无官无职,与纨绔无意,见他们作甚?这么闹腾这是在给别人看他们的存在感,这是要让顾天虎看到。”太师说道。 “让顾天虎看到他们来找您,还闹哄哄的带了街上一大群百姓。这么大的声势让顾天虎看到有什么好处?这不是等着砍头呢吗?”大管家不太明白,皱着眉头问。 “你也不看看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被砍头?顾天虎砍了他们的头,那不就是丢掉民心了吗?丢掉了民心,他这几天在沈家祠堂不就白跪了。”太师冷冷的哼了一声。 “看来这是苏司徒那个儿子出的主意,还有文渊阁大学士那个儿子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表现他们的忠义。” 太师冷哼了一声,“看看我们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剩余价值呢,他们还要来压榨,踩着我们想往上爬,想要谋个一官半职。” “这些人都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是有才的人,会的不过都是些钻营的手段,只要能谋得一官半职,剩下的就是看以后的造化了,真是抓的好机会。”太师冷声说道。 大管家眉头拧成个疙瘩,“没想到这些小子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我带人将他们打走。” “不用,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自便吧,喊累了也就不喊了。”太师说道,“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在几个角门也加几个看护,不要让人找空子钻进来。” 大管家答应一声。 “杨子敬带人到太师府闹去了。”水木走到沈向晚身边轻声说道。 因为沈向晚不在宫里,所以也就不需要暖暖传话了。 “他还到太师府呢,他还要不要脸,这人看着彬彬有礼的,像个君子,怎么完全是个无赖呢?”暖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确实是够无赖的。”沈向晚沉声评价了一句。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是看着不管还是给太师说一声,就说杨子敬是有所图谋。”暖暖看向沈向晚询问道。 “不用,外公如果连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那还能成吗?”沈向晚说道。 “这个杨子敬真不是好东西,我以前还觉得他是好人呢,他来这里我还分外高兴,以为他能跟小姐好好说话,可没想到他闹完了你,竟然还要闹太师。”暖暖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坏蛋,大坏蛋。” “嗯,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沈向晚站起来道。 “小姐,你要干什么?要回城吗?那可不行,你现在回去了,又得让那些人扔你臭鸡蛋,臭菜叶子还辱骂你,不能,不能回去。”暖暖一把抱住沈向晚。 水木内心里冲着暖暖哼了一声,也不道是谁刚才那么不忿,滴滴咕咕说个没完,你少说两句,小姐也就不回去了。 “没事,我不担心,这一次我们带更臭的东西。”沈向晚说道。 “什么更臭的东西?”暖暖疑惑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俯身过去,在暖暖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暖暖小脸涨得通红,嘴角撇的都快要咧到下巴去了,“小姐,这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沈向晚挑眉。 “可是……这……您的名声。”暖暖有些担心。 “我的名声已经臭了,还能更臭吗?没事,去吧。”沈向晚拍了拍暖暖的肩膀。 暖暖皱着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沈向晚坐着马车带着暖暖荷花,水仙。后面的另外一辆马车上拉着一些臭烘烘的东西向城里去了。 沈向晚赶着马车来到太师府门口的时候,杨子敬的人喊的已经累了,坐在地上小声地说着话,周围的百姓还有一些,但已经不多了。有很多觉得没戏可看就离开了。 “苏兄,你们看,你们看,有马车过来了。”一位公子指着沈向晚他们的马车对苏爽和杨子敬喊道。 杨子敬和苏爽跳起来,顿时其他人也来了凝神看着马车向他们这边驶过来。片刻之后,停在了他们不远处。 暖暖和荷花,水仙先跳下车,暖暖搀扶住沈向晚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水木已经知道沈向晚他们要做什么,这几个女孩子简直都是疯子,他站的远远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将自己的口鼻全部都捂住,随即闭上眼睛。 杨子敬和苏爽等人看到沈向晚来了,一下子轰然来到了他们身边。 “向晚,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你的污蔑,都不是真的。”杨子敬奔到沈向晚面前一脸激动。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向晚,都是顾天虎栽赃在你身上的对不对?他为了让自己坐上皇位更合法,所以编造了这一堆谎言。” “杨公子,我跟你说了,你们要怎么闹你们就怎么闹,但是我的家人不能动,你们现在在我外公府门口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向晚说道。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为你好,尤其是杨兄,他对你一直有情意的。”苏爽看着沈向晚质问。 对于苏爽,沈向晚更觉得恶心和厌恶,这个人与杨子敬同流合污,在上一世是黄诚身边的两条忠实的狗。 杨子敬虽然是狗,但做人还稍微有点底线,可苏爽是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东西,烧杀抢掠奸,,淫,几乎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 这两个人她得慢慢收拾,一个一个的都把他们收拾掉,不过此时…… 沈向晚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荷花和水仙提了两个大桶出来,然后桶里的东西便四散的向周围泼了出去。 苏爽,杨子敬,还有其他的几位公子,头上,脸上,衣服上瞬间便布满了这些泼出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这是什么东西?”苏爽尖叫。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为了我吗?我请你们吃夜香。让你们吃个饱,吃个够。”沈向晚跳上马车,指着杨子敬和苏爽等人大喊道。 第63章 女人的快乐 杨子敬等人都是贵公子,哪里遭遇过这样的待遇,身上都沾了夜香,这是他们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这些夜香竟然是堂堂的福安公主给他们泼在身上的,这怎么可能,怎么说也是公主。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来? “姓沈的,你就不配做公主。”一个公子恼羞成怒,扑上来就要打沈向晚。 可是他的人还没到沈向晚面前,自己已经从后面飞了出去。 再一看,水木正站在沈向晚前面,如一座铁塔一般。 “向晚,向晚,我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杨子敬抖抖索索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就是现在的我。之前的那个我已经死了。你就当重新认识我。”沈向晚冲着杨子敬冷深喊道。 “滚,不要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不然我有你好看。” 杨子敬是彻底不认识沈向晚了。在他的印象中,沈向晚乖乖巧巧的,像一个瓷娃娃一样,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泼辣,狠毒,蛮不讲理,甚至是粗鲁,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了。 沈向晚可不在乎杨子敬怎么看她? 诸位公子哥儿见此形式,也没有办法再做他想,纷纷的逃了,老百姓也跟着四散逃去。 当然,京城里骂沈向晚的声音更多了,也更高了。 沈向晚也不在乎,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老爷,向晚小姐来将那些人赶走了。”大管家对太师说道。 “她怎么来了?她怎么赶走的?”太师看向大管家,皱着眉头问道。 大管家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太师疑惑的眼神看向大管家。 “用夜香赶走的。”大管家说道。 太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沈向晚最后一点点希望在这一刻也破灭了。 “门前街道上的夜香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 太师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大管家随意的摆了摆手。 水木赶着马车往城门的方向走。 马车里四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描述的都是刚才他们将夜香泼在那些公子身上的场景。 水木心里想女人的快乐还真是简单。 “不要出城,我们先不回去。”沈向晚对水木说道。 “小姐,那我们要去哪里?身上都粘了夜香的臭味,赶紧想回去换身衣服。”暖暖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脸嫌弃的表情。 “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那里可以让你们沐浴,换衣服,还有人伺候呢。”沈向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哪里?”暖暖欢呼雀跃,竟然还有人伺候他们,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地方了。 “大相国寺。”沈向晚说道。 “什么?”暖暖,荷花和水仙三人疾苦是异口同声的惊讶。 沈向晚笑了笑,“你想啊,大相国寺有专门儿供客人居住的地方,还有小僧尼伺候,多好呀!” 可暖暖荷花,水仙三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她们是女客,去和尚庙里这好吗? 水木也想问一句,这决定是认真的吗? 就在水木心里想的过程当中,就听到沈向晚说,“水木去大相国寺。” 也就是前不久,沈向晚刚刚去过大相国寺。不过上一次是杀人,杀黄诚,就在大相国寺最庄严的地方,大雄宝殿前面。 不过这一次去应该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那么惨烈了。 马车拐了个弯,朝着大相国寺的方向去了。 马车停在大相国寺前,沈向晚下了马车,看着那高高的台阶,一节一节的踩了上去。 大相国寺,历朝历代的国寺,不论哪一个王朝建立他是永远屹立不倒的。 “施主。”一个小僧尼拦住沈向晚他们的去路向他们失礼。 “国师在吗?”沈向晚问道。 小沙尼抬头定睛看向沈向晚,这女孩子年纪不大,张口就要见国师,国师是她能随便见的吗? 小沙尼眼神中透着疑惑和不屑。 “我是福安公主,不过现在不是了。你跟国师说一声,就说我要见他,他不见我,我就把他寺庙给他点了。”沈向晚语气平和的说道。 小沙尼撇了撇嘴,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向寺庙里跑去。 小沙尼也就是八九岁的样子,脑袋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 沈向晚也没有在门口等着,带着暖暖等人径直就走了进去。 暖暖等人并不意外,大相国寺沈向晚不是第一次来,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来这里也都是横着走的,只不过现在沈向晚的身份稍稍有些尴尬,不知道这国师还给不给她面子。 “谁来了?”国师看向小和尚慧能。 “施主,福安公主。”小沙尼恭恭敬敬的说道。 国师手中握着的佛珠一下子就脱手了,刚才还眯着眼睛,现在眼睛也睁开了,看着小沙尼。 “福安公主,她怎么会来?”国师一脸的意外,哪有得道高僧的高深莫测。 “不知道,她带着三个女眷,还有一个男香客,已经进了寺里,说是您要不见她,她就把大相国寺给点了。”慧能说道。 国师的手已肉有眼可见的方式抖了几下。 “去把她带进来。”国师对惠能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 慧能有些意外,国师怎么会见福安公主,福安公主是什么来头,他刚入寺不久,不太清楚。 慧能是小和尚,只是心里想想,自然不敢多问,转身就跑了出去。 “师兄,你又何必再见她。现在她已经不是公主了,将来命运如何还不知道呢。”坐在国师右下手一个和尚看向国师说道。 “她出生的时候不都已经算过了吗?这一生非富即贵。”国师说道。 “公主出生可不就是非富即贵,现在显然她的富贵已经结束了。”这和尚说道。 “哪里结束了,还没开始呢?”国师说道。 这个和尚明显是意外的眼神“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说什么意思,他就是什么意思。”国师说道。 “师弟愚钝,一时没明白。望师兄见谅!”那和尚施礼。 “行了,你先去吧。事情地用心看,不能用眼睛去看。只用眼睛看什么也看不到,用心看才能看到你该看的。”国师声音温和地说道。 第64章 国师 慧能迈着小碎步跑的飞快,像陀螺一样跑到了沈向晚面前。 “女施主,我们方丈说在大雄宝殿见您。”慧能说到。 “大雄宝殿呀,规格很高啊!”沈向晚扬起眉毛,笑了笑。 慧能狠狠地瞪了沈向晚一眼,心中想,这位女施主对他们方丈实在是太不尊敬了。 “小沙尼,你叫什么名字?”沈向晚看向慧能笑着问。 “贫僧慧能。”慧能举手在身前,行佛家礼。 “哎呀,还有模有样的吗?”沈向晚伸手在慧能头顶上摸了摸。 慧能向后退了两步,凶巴巴的瞪着沈向晚。 “还没剃度呢,算不得完全的和尚,瞪着我做什么,脑袋还摸不得了。”沈向晚道。 “我已经剃度了。”慧能仰头向上看去,似乎在给沈向晚证明他自己没有头发。 暖暖噗嗤一声笑了,“你,你看个头,我看看,我看你怎么看到自己的头顶。” 慧能羞得小脸通红。 “我就说你还没剃度呢,剃度是剃和度。剃了头算是才摸着和尚的门槛儿了,度六个点才算真正入了佛门了。”沈向晚哈哈大笑。 沈向晚一边笑,一边向里走去。 慧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难道还有这样的说法?他怎么不知道? “慧能,我以后再来大相国寺,就你来招呼我,知道了吗?”沈向晚回头对慧能说道。 慧能皱着眉头,千不甘,万不愿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跟在沈向晚他们后面。 国师坐在大雄宝殿前,上面是庄严的佛祖,大雄宝殿门开着,在前面有个硕大的涂了金粉的大鼎,鼎里缭绕着香。 香气随着风四处飘散,也飘进了大雄宝殿里。 就在金鼎的位置,上一回这里没有了金鼎,而是铺着红毯,摆着一条长条的花梨木的长桌。 黄诚进了大相国寺便喜欢穿红色的袍子,显得很风骚。 花梨木的长条桌上摆着酒水。 有的时候黄诚荒唐到就在当着佛祖的面,行那苟且之事。 国师睁开眼睛似乎就看到沈向晚踩着台阶一节一节的走进大相国寺,走在大雄宝殿前,然后用毒杀了黄诚,当然自己也死了。 是他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还是佛祖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不太确定。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孩子重生了,重生了果然是不一样了,黄诚竟然死了。 这一世黄诚死了,他的大相国寺似乎能清净一些,佛祖的眼睛也能清净一些,真是不错。 国师仰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座大佛。大佛眼中含笑,似乎对他眨了眨眼睛。 “国师好啊!”沈向晚走到了大雄宝殿,看到国师站在大雄宝殿的门口,合手行礼。 “公主来了!”国师笑了笑,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胡子。 “国师,我已经长大了,不抓你胡子了。”沈向晚咯咯地笑,笑弯了腰。 国师仰头大笑,可是大手却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胡子。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我现在是普通人了,哪里敢拽国师的胡子。我拽你胡子,你不得打我。”沈向晚笑完了,托着腰说道。 “你是不抓我胡子了,可你要点了我的大相国寺啊。”国师笑着道。 “哪里敢,哪里敢……”沈向晚摆着手。 “国师,给我找几间客房,女客用的,然后打些热水,我的丫鬟需要洗漱一下,换些衣服。”沈向晚收敛了笑意,看向国师。 “慧能。”国师扯开嗓子高喊。 小沙尼慧能像个滚球从外面跑进来。 “沈施主的要求,你听到了吗?”国师看向小和尚问道。 小和尚点了点头,可一脸茫然,方丈为什么要听她的?你是方丈呀! “遵照沈施主的要求去做,快点,就说这是我的吩咐。”国师摆了摆手。 小沙尼答应一声,带着暖暖等人离开。 沈向晚则在大雄宝殿里找了一个蒲团,坐下来,看着大雄宝殿。 “多少年了,这里一点都没变。”沈向晚说道。 “嗯,几百年了,都是这个样子。”国师说道。 “将来还是这个样子。”沈向晚又说道。 国师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吧,不过你我都看不到了。” 沈向晚看向国师,嫣然一笑 ,“我最近干的事情国师应该听说了,你觉得我干的怎么样?” “沈姑娘干的自然好,不然怎么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国师微笑着说道。 “还是国师最了解我?不然我小的时候怎么那么喜欢拽国师的胡子呢?”沈向晚笑着盯着国师的胡子看。 国师吓得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胡子,恨不得将胡子从自己的下巴上拽下来,藏在一个沈向晚怎么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沈向晚哈哈大笑。 “世人都批评我,连我的亲人都不理解我,没想到只有国师理解,我终于找到知音了。”沈向晚大为欣慰的拍着手说。 “能成为姑娘的知音是老衲的福分。”国师道。 “那就好,现在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国师能帮我。”沈向晚看向国师道。 “什么事情?”国师看着沈向晚,眉心抖了抖。 “我可以拒绝吗?” “我是觉得呢……”沈向晚挑眉。 “那姑娘还是说吧。”国师说道。 “我就知道国师会帮我。”沈向晚抚掌大笑。 他哪里说要帮她了,他说的是能不能拒绝。 “你看,现在陛下刚刚登基 百姓的心好像还在四散飞舞,没有聚到陛下身上,这样不行啊。” “陛下是真龙天子,对不对国师……” 老国师经历了四朝,加上顾天虎这一朝,那就是五个朝代。前四朝国师都说登上皇位的是真龙天子,就连当年黄诚登上皇位,老国师都说是真龙再现。顾天虎,他也应该不会换别的词吧。 也不知道黄诚在他这大雄宝殿前婚丧嫁娶,甚至和女人赤裸裸的你来我往,老国师就坐在大雄宝殿,看着这一切,作何感想。 老国师一定是看透了一切,所以黄诚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在老国师眼中也如过眼云烟一般。 “陛下是真龙天子,自然是要重聚龙气的,可现在龙气聚起来,民心不归,这可不行啊。” 国师两只手交替着捋着自己的雪白胡须,一副沉吟状,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的确如姑娘所说,陛下现在真龙之气还没有完全集聚。” 第65章 坏丫头 沈向晚拍手,一脸激动,“你看看,我就说吧,国师,我们是知音,看的问题,想的问题都一样。” “姑娘想怎么做?”国师看向沈向晚问。 “您是国师,聚龙气这种事情您是最拿手的,开坛做法呀!”沈向晚道。 上一世,黄诚打回京城自然也是如此,似乎有很多人反对。于是黄诚便把这个老和尚抓住,然后老和尚便想了一个招数,说黄诚是真龙天子,有真龙护身。 这些老家伙们最擅长蛊惑人心了。 “那要怎么做?向晚姑娘能不能提点一二?”国师看向沈向晚,一副询问的表情。 “您是国师,这样的事情,你自己想就好了。”沈向晚道。 国师皱着眉头,看着沈向晚一筹莫展的样子。 “明日我去见陛下,跟陛下建议,大相国寺几百年的寺庙,某些住持德不配位,不适合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不然我父皇怎么才做了十几年皇帝就去世了,我弟弟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皇帝的位置就没了,这说明他的能力不行,保不了皇帝长长久久的坐在皇位上。”沈向晚道。 国师瞪着沈向晚,他就知道这丫头来了就没什么好事情。 “一个德不配位的住持,这大相国寺未来的走向,很麻烦呀!”沈向晚啧啧了两声。 “知道了。你让陛下来见老衲,老衲会想办法的。”国师咬牙切齿道。 “看看国师,我就说咱俩是知音,想法都一样,您一定早想好了解决的方法,对不对?就等着我来找您呢。”沈向晚眯着眼睛看着国师,一副我窥探到了你内心想法的样子。 国师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去看沈向晚。 沈向晚站起来也不再理会国师,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然后她拿了个蒲团,放在大雄宝殿殿堂内,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那尊大金佛磕了三个头。 暖暖等人洗漱完了,换好了衣服,在外面等着她。 “国师,那我走了,后会有期。”沈向晚妩媚一笑,冲着国师勾了勾手。 真是一副勾魂摄魄的容颜,国师看着沈向晚心里想。 “小姐,这里真不错!真的有人伺候,有人打热水,有人递毛巾。”暖暖见到沈向晚得意地说道。 “我就说这里很不错的。”沈向晚笑着回应。 “小姐回去天就黑了,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暖暖笑着问道。 “暖暖,你怎么越来越馋了,你看看你的脸都嘟嘟成什么样子了。再吃就变成小肥猪了。”荷花捏捏暖暖的脸颊,笑着说道。 “我哪里就能变成小肥猪,我还在长身体呢,过两年我一下子就蹿高了,蹿高了就不显得胖了。”暖暖振振有词地道。 “你还蹿高了,你还能蹿哪儿去?你也就这么高了。这辈子这就是你的个儿了。”荷花拍了拍暖暖的头顶说道。 “你们两个少胡说,我才不是呢,我怎么也得在往高长这么多这么多。”暖暖伸出手来比划,着急的不得了。 “不可能,我到十二岁的时候就再没长过,你看现在十四岁了,还这么高。”荷花说道。 “那是你,我可不一样,我可得长的高高的,我还得可往高长呐。”暖暖急的伸手摸着马车车顶。 “小姐,你说我还长不长了。”暖暖一脸认真的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想了想,上一回暖暖个子挺高的,好像还得再长挺多呢。 “嗯,可还得长点个子呢,得长个五六寸吧。”沈向晚说。 暖暖哈哈大笑,开心的不得了,“你们看看,我再长五六寸,就是这么高,比你们两个都高,我是最高的。” 水木坐在马车前面,心里哼了一声,没心没肺的人才长个子。 马车出了城,到了十里坡上山的入口。 酒棚阿公还在营业。酒棚里坐着五六个正在喝酒的人。 沈向晚没有让水木停车,不过到了酒棚跟前,水木把车速度降了下来。 “你们喝酒呢,阿公的酒可好喝了,你们多喝点。”沈向晚掀起车帘子探出脑袋来,冲着喝酒的那些人喊到。 “福安……福安……”几个喝酒的人看到是沈向晚,吓得结结巴巴,丢掉酒水,撒腿就跑。 他们听说沈向晚带着几个丫鬟,用夜香泼了京城的几大公子。 现在再看到沈向晚,像兔子见了狐狸一般。 “沈姑娘,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阿公气的直跺脚。 沈阳晚哈哈大笑,“阿公天晚了了,早些回去吧,不然婆娘等急了。” “关你什么事情,关你什么事情。你这坏丫头太坏了,坏丫头。”阿公手里拿着碗,指着沈向晚气得大喊大叫。 车厢里传出沈向晚和暖暖的大笑声,清脆又响亮,含糖量极高。都是两个小姑娘,正是声音最美的时候。 沈向晚等人上了十里坡,杏花林,兰姨已经做好了饭,刚进小院,就闻到了肉香味。 “今天有村民送来两只兔子,炖兔肉。”兰姨说道。 “那真是不错,饿坏了,赶紧洗手,吃饭,什么事情也没有,吃饭重要。多蒸米饭了吗,今天水木和我们一起吃。”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洗手,换衣服,在大相国寺她没去洗漱,虽然她离那些夜香有点远,但总感觉还是粘上了。 “多蒸饭了,大小姐,蒸了很多,够我们一起吃的。”兰姨笑着答应,顺带招呼水木过来一起吃饭。 餐桌上火焰跳动,照亮整个餐桌,兔肉好几大盘摆在桌上,红油油,冒着热气,看着就有食欲。 沈向晚和兰姨她们围着餐桌大快朵颐起来,水木终究是没上桌,在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自己吃。 “老爷,那些府兵怎么办,遣散了吧。”太师府大管家询问太师。 “嗯,遣散一些吧,问问有没有愿意留下来的。愿意跟着的就跟着吧,我还得找顾天虎拼一次命呢。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几日都没睡着觉,活着还不如死了。”太师说道。 “老爷,你别这样想。”老管家眼眶瞬间就红了。 “嗯,你们都没必要跟着我们送命,能把府里遣散的就都遣散了吧。”太师说道。 “少爷们怎么办?”大管家一脸难过。 “他们是李家的子孙,享受了李家给他们带来的尊容,在李家危难的时候,自然也要挺身而出,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世界向来都是公平的,唯一不公平的就是他们有的多享受了几年,有的少享受了几年。”太师语气平淡的说道,显得极其冷酷,又无情。 第66章 不敢 大管家已经潸然泪下,看着自己的子孙丢了性命,哪里是一个家长能忍心得了的,不是事情逼到万不得已,怎么会下得了这种狠心。 “要不我送几位小公子先出京城,隐藏起来。”大管家道。 “一辈子隐姓埋名的活着,没有安家之所,又何必呢?”太师声音冷冷,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 “既然老爷做了决定,那我就坚决执行,我这就去安排。”大管家道。 太师点了点头。 金五爷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踱步,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如风车。 “我就说很有意思,对不对?是不是很有意思。”金五爷眉开眼笑,灿烂的如盛开的一朵牡丹花。 平阳将军则是面色冷冷,继续处理他的军务。 “你说他是怎么想起来的,竟然用夜香来泼杨子琦等人。” 金五爷兴奋的不得了,蒲扇在手掌拍的啪啪响。 “这杨子琦如果不是被夜香泼了,我对这人没什么兴趣呢,结果现在就有兴趣了,调查了一下才知道他和向晚姑娘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杨子琦是杨家的小儿子,而他爹是文源阁大学士,向晚姑娘小的时候就跟着杨子琦的爹学习,很喜欢向晚姑娘,对他也算是爱慕有加。” 金五爷也不管平阳将军听还是不听,自顾自的说的开心,唾沫星子横飞,“哎,你说有意思没有意思,原本我们觉得她应该喜欢和依赖的人,她全部都对他们不好。” “黄诚……大家都说她爱黄诚爱的死去活来,她把他给杀了。” “都说这杨子琦与她青梅竹马,而且杨子琦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小的时候甚至还动过找他做驸马的心思。” “若不是半路杀出个黄诚来不一定是杨子琦还真的就成了向晚姑娘订婚的对象了呢。” “结果,杨子琦去了十里坡杏花林被向晚姑娘骂了出来,然后又去太师府门口闹事,又被向晚姑娘泼了夜香。” “原本你和陛下与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应该是仇恨相对,毕竟你们夺了人家的江山。可人家对你俩却格外的好,你说有意思,没有意思,你说这向晚姑娘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金五爷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一边转蒲扇,一边又拍着蒲扇啪啪响,来回踱步,健步如飞如陀螺一般。 “哎呀,哎呀,我激动的不行了,真的,你说如果能把她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不是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你说她今日去大相国寺见国师说了什么话,她要做什么,你能猜到吗?” 金五爷定住脚步,举着蒲扇指着平阳将军,脸上眉开眼笑,“哎,你说,大相国寺那老秃驴对她竟然恩遇有加,那可是经历了四朝五代的老东西,奸滑的像泥鳅一样,他竟然对她恩遇有加。” “还有,见完了那个老秃驴,她就让水木传话过来,让你带她去见陛下。” “你说她见陛下又要做什么,又要说什么?” “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又能说什么。你这么兴奋做什么?”平阳将军冷冷的看着金五爷。 “就说你这人,年纪……”金五爷说到这里刹住了,不往下说,转而说道,“你也该开开窍了,不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吗?” “就是福运差点,如果福运好,你看多有意思的小姑娘。” 平阳将军停下手中的笔,心中想着,有什么有意思的?自己的名声全都坏了,哪有女孩子不注重名声的。 完全将自己豁出去了,不过是为了母亲和弟弟,还有外公一家安全,能好好的活下去。多可怜的丫头! 如果不是她父亲死了。如果不是这个乱世,好好做她无忧无虑的公主多好,何必经受这些。 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翻了个白眼,没心没肺的老东西。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水木赶着车带着她和暖暖进了京城。 沈向晚的马车穿城而过,如一个凝聚目光的热球,将京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凝结在她的马车上。 杨子琦等人又在春风酒楼里坐着,看着沈向晚的马车从春风酒楼下面的街道上走过,骂声不绝。 很快,臭鸡蛋,臭菜叶子 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飞向马车。 “小姐,这些人是疯了吗?是不是疯了?”暖暖气的鼓起小腮帮子。 “嗯,不用理会他们。”沈向晚眯着眼睛躺在马车里,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小姐就这样可怎么办?”暖暖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向晚。 “老百姓的记忆都短得很,过段时间他们就忘了,就没事了。”沈向晚安慰道。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很轻松的便穿行而过,进了皇城。 这座皇城沈向晚太熟悉了,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过此时她连一眼也不想看。 马车走到内城城门就不让进去了。沈向晚下了马车和暖暖一起向里走,水木跟在他们两个后边稍远一点的地方。 走了不多远,平阳将军走了出来。 “将军。”沈向晚嫣然一笑,如烟花般灿烂。 平台将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面色依然冷淡。 沈向晚的笑容却一丝未减,“谢谢将军。” “谢我做什么?”平阳将军歪头看向沈向晚道。 “将军答应我带着我去见陛下呀。”沈向晚歪着头一脸纯真可爱的样子。 “以后你想见陛下,不用来找我,直接告诉水木就可以,水木就可以带着你去见陛下。”平阳将军道。 沈向晚欢呼雀跃,“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将军。” 沈向晚跳起来,上去搂住平阳将军的手臂,还不停的摇晃起来。 平阳将军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如一根插土里的木头。 “水木,刚才将军的话,你听到了吗?以后我想见陛下,你带着我进来。”沈向晚回头冲着水木喊。 水木一脸震惊的看着平阳将军。 “将军你看,水木胆子很小,他不敢的。”沈向晚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平阳将军看向水木,“你不敢吗?” 第67章 天命之子 水木皱着眉头看向沈向晚,感觉沈向晚这是在告他的黑状。 “水木你敢啊!那你不早说,我以为你不敢呢。”沈向晚呵呵一笑。 水木气的好像自己鼻孔都在冒烟了。 “那样真是太方便了,谢谢将军。”沈向晚笑容艳艳。 平阳将军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沈向晚见了皇帝要说什么。 反正迟早要知道的事情,又何必要问。 “民女沈向晚参见皇帝陛下。”沈向晚见了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向晚来了,不用客气。”皇帝搁下手中的笔,笑嘻嘻的看着沈向晚,态度和蔼可亲。 “陛下日理万机,真是辛苦了。”沈向晚笑着说道。 “坐在这里才知道当年先帝是何等的辛劳。”皇帝笑着说道。 这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承了先帝的情。 客气了两句,皇帝看向沈向晚问道,“你让平阳带着你来找朕,有什么事情?” “陛下可能知道,最近京城的一些贵公子们好像是闹腾的很厉害。这不是去我的那小毛屋找我去了,让我站出来带领他们进宫来好好的把陛下骂一通。那些话我就不说了,可不好听呢。”沈向晚直言道。 皇帝眯着眼睛看沈向晚,“还有这样的人,竟然这么怂恿向晚,真是太坏了,你告诉朕是哪些人,朕帮你收拾他们。” “不用,陛下,我已经把他们收拾了,我弄了点夜香泼了他们一身,让他们臭不可闻,竟然还敢怂恿我来骂陛下。” “陛下是我的叔叔,待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听他们怂恿,我不听他们的,我好好的报复了他们。”沈向晚像个维护了家长的小孩,得意的扬着下巴。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沈向晚,他真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了? 不过沈向晚每一件事情倒是主动交代得非常清楚。 自然是有人向他汇报了杨子琦等人所作所为,不过皇帝并没有把这些纨绔公子们放在眼里,一盘散沙一样的人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澜。 让他们像秋后的蚂蚱一样活蹦乱跳几天,反倒显得他很宽容,也很大度,那些真正的有才之士或许会听到这些来投靠他,这才是他所期望的。 “向晚,你来找朕就为了跟朕说这些吗?朕记下了。”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不是……我是给陛下来提一个建议。”沈向晚道。 “提建议,你想给朕提什么建议,为什么要给朕提建议?”皇帝看向沈向晚问道。 “我之所以给陛下建议,原因自然是为了保护我,还有我家人的安全,这个陛下一开始就知道。我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安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向晚一脸诚恳又纯真。 “我们其实什么都不想做,可就担心有的人心怀叵测,图谋不轨,却打着我们的旗号。最后倒霉的却是我们。因为陛下或许会认为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有我们的存在才会导致的。” 沈向晚说的实在是太诚恳了,皇帝也不得不相信,而且被她的诚恳所感动。 “陛下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天命所归。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想做个普通人,好好的生活,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想想,更不想要。这个陛下是最明白的,对不对?”沈向晚眨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皇帝。 “朕知道。”皇帝说道。 眨眼之间,沈向晚眼中就饱含泪水,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看着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别哭呀,你怎么哭了?”这样的小姑娘,在你面前没有哭声,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泪,那委屈的样子让你怎么能受得了。皇帝都不由得有些急了。 这么多年在外打仗,他身边也没有一个长性的女人,大不过什么时候有生理需求了,让人外面找几个发泄发泄,然后也就打发了,花些钱财而已。 像这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你面前嗒吧嗒的掉眼泪,谁也扛不住啊! “我就是感谢顾叔叔,感谢顾叔叔能明白我,我就是担心那些人怀着不轨之心胡乱的闹,最后顾叔叔把这份怨恨转嫁到我和我的母亲,还有弟弟身上,我就是担心啊,担心的我昨夜一夜都没睡好觉,你看看我这黑眼眶。”沈向晚指了指自己的下眼框。 皇帝以为自己老花了,沈向晚的眼角别说是黑眼框了,连一点点纹路都没有,雪白雪白,舒展舒展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哪里来的黑眼圈? 唉,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说有,那便是有吧。 “向晚,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你父皇是兄弟,现在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你放心。”皇帝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哎呀,那样就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沈向晚擦掉眼泪转哭为笑。 “昨天我去见了国师,你也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国师就来了,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以前我经常找他去玩。所以我又去找他了,然后我向他求了个主意。” “陛下,你去大相国寺参拜一下国师,或许国师能给您惊喜呢。”沈向晚眉开眼笑的建议道。 “国师可厉害了,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鸡毛蒜皮。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沈向晚说的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两只小手白皙粉嫩如小猫的两只爪子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陛下是天命所归。那可不是我说的,昨日我去见国师,就是他跟我这么说的,说我做了一件特别对的事情,那就是将陛下迎回了京城。” “陛下是真龙转世,是天命所归。” 沈向晚拍着手,高兴的说道,“国师当时这么说我差点就扑上去抓住国师那雪白的胡子往下拽,太高兴了,你看我做了一件多么大的好事呀!” 皇帝听了这话一边觉得荒唐,一边又觉得心里舒坦的很,他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真好,的确是,他就是真龙天子,他就是天命所归,不然他怎么能这么顺利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别人都得拼杀多少年,都得血流成河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他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的就坐上来了。 第68章 人老成精 金五爷在后面转动手中的破蒲扇,兴奋的来回的踱步,甚至比沈向晚还有兴奋。 “你看看多有意思,你说说这小姑娘睁大眼睛就能掉眼泪,张嘴就能胡说八道。” 金五爷将蒲扇在手掌间拍的啪啪响。 “对不对?你说是不是张嘴就能胡说八道?他怎么知道的,哪里来的天命所归,那老秃驴能算出天命所归来。” 平阳将军瞪了金五爷一眼,“管住你的嘴,现在不同以前了,不能再胡说八道了。” 金五爷握着手中的蒲扇,指向平阳将军,“你小心被她骗了。女人呀,真是女人呀!我就说她不简单,你看看。” 平阳将军没心压下来,有哪里不简单的?不过是说两句拍马屁的话,就是这两句拍马屁的话说的比别人好听一些罢了,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让自己的家人好好的活下去。 哪里就值得金五爷这么兴奋?是个可怜的小丫头而已,真是…… “你说的不错,国师德高望重,他的话的确可信。”皇帝笑眯眯的说道。 “对呀,陛下,国师都多大岁数了?一百多岁了吧。你看他还可健壮了呢,这不知道得活到多少岁才死呢,可地活着呢,可定能看清一些事情呢,对不对,陛下?”沈向晚拍着手说道。 国师正在打坐,不禁打了个喷嚏。 下面和他一起打坐的一大群和尚看向了国师。 国师一个眼刀扫了过去,各位和尚赶紧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国师心里想,这是谁在咒他呢? 皇帝哈哈大笑。 “人老成精,看来果然是如此,何况是国师呢?原本就比普通人更精明,现在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健壮,这是完全成精了。”皇帝附和道。 “可不就是如此,陛下那您赶紧去见国师。”沈向晚道。 “好好,朕这就去见,这就去见国师。”皇帝说着就站了起来,真的就要在第一时间去大相国寺。 “那我和陛下一起出去,然后我就出城,回我的十里坡杏花林去了。”沈向晚说道。 “那好,那我们一起走。”皇帝很愉快的答应了。 “哎哎,你看看这每个人呀,都很俗,都喜欢听好听的,你说对不对?”金五爷看着皇帝和沈向晚向殿外走出去,对平阳将军啧啧几声说道。 “对呀,都是普通人,哪有不喜欢听好听的的,虽说忠言逆耳,可那忠言终究是逆耳的呀。”平阳将军语气冷淡。 “就这么几句话,其实也就两句,一句天命所归,一句真龙在世,这就将皇帝给诓骗出宫去了,你说说有意思不有意思,好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金五爷大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别让这小丫头去什么封地去,圈在笼子里,这好好的一只鸟就白瞎了,就把她留在京城,我看看她能闹出多少好玩的,有意思的事情来。”金五爷对平阳将军道。 “她是猴吗?”平阳将军瞪着金五爷说。 “她哪里是猴?她是一个能言善辩,能哭能笑。能说会道。会演戏又会揣摩人心的小妖精。哪个男人如果要是娶了她,那可得提防着呢,不然被卖了,他还得夸自己的媳妇儿好呢。”金五爷说道。 “反正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把她留在京城,怎么也得留在京城,听到没有。我可是好多年都没觉得日子每日都这么精彩了。”金五爷很认真的看着平阳将军道。 平阳将军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沈向晚和皇帝出了皇宫 在京城的大街上,向大相国寺的方向骑马而行。 皇帝出行没有带太多的人,也没有仪仗队,只是带着一些贴身的侍卫和几个内侍。 皇帝就这么骑马走在大街上也算是盛况了,也就是开国帝君有这样的气势。 王朝建立的越久,后面的皇帝出宫的几率觉越少,即使是出宫也是大摆仪仗,肃清街道,很少有人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皇帝。 其实顾天虎在京城大家也都并不陌生,可此时他已经是皇帝,看到他就是另外一番感觉了,地位不同,吸引来的目光自然也就不同了。 不论是街道上,还是周围的酒肆,茶楼,饭馆里面的人都探头出来看皇帝。 不过很多人震惊,沈向晚竟然和皇帝一起骑马,走在大街上,齐头并进。这种组合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如果是当年的沈荣与自己的公主这样骑马穿街而过,大家或许也没有如此的惊讶,只觉得太闪耀了。可此时一个亡国公主,前朝公主与现在的皇帝骑马并行走在大街上吸引着诸多目光,真是令人咋舌。 “杨兄,你看看,你看看。”苏爽看了一眼杨子琦啧啧地对他说道。 “哎,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呀!一个王朝竟然就败在一个公主身上,真是人家说败家子都出在男人身上,没想到这个败家子竟然是一位公主,可这家败的也太大了。把自己父亲十几年戎马生涯挣下来的江山,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拱手送给了别人,他现在竟然认贼作父,哦,不对,不能说认贼作父,应该说认贼作夫才对。”苏爽满是鄙夷不屑,口吐芬芳的咒骂着沈向晚。 “太可耻了,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实在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另外一个公子连连感慨。 紧接着春风茶楼上,诸位公子们感慨不断,咒骂声不断,虽然他们都是压低嗓音的,可是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凶狠,语言都是那么的恶毒,语气都是凶巴巴的。 沈向晚并不在意,陪着皇帝穿城而过,始终保持着矜持而又淡雅的微笑。 就在百姓们咒骂沈向晚不是东西,感慨新皇帝威仪万千的时候,忽然一声巨响出现在皇帝前面。 这一声巨响,声音实在是太大,惊的马儿都不禁腾起前蹄嘶鸣声不断。 几个内侍刚刚上任,还不是特别有经验,尖叫着喊着护驾护驾。 沈向晚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握紧缰绳,马儿的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皇帝更是身经百战,自然也不会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从马上跌落,其实他是最快将骏马安抚下来,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的人。 第69章 冲动的太师 这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边看了过来,甚至有很多人向这边涌了过来。 皇帝带着的侍卫赶紧挡住涌过来的百姓。 片刻之后,只见太师拿着一把青龙偃月刀,袍子压在腰间,头发竖起来,眉头上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写着四个大字,视死如归。 幸好这是沈向晚的外公,不然她真的要一下子就笑喷了。 沈向晚看到是太师,一脸崩溃,能不能给她省点儿心啊?究竟还有完没完了?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沈向晚从马上翻身下来,跑到太师身边,试图伸手去抓太师的衣袖。 可是,她被太师甩开了。 “外公,你要做什么,你这是要做什么?”沈向晚抬头看着太师问道。 “我做什么与你无关,就像你做什么与我无关一样。”太师看着沈向晚冷声说道。 “你已经被我赶出了太师府,你也不再是我的外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太师声音冰冷,“你做的事情,我无法阻拦。我做的事情你也不要阻拦。” “大管家,将沈向晚给我拉开。”太师对站在自己身旁的大管家吩咐道。 大管家走上来,此外还有太师府的两个下人,一起拖着沈向晚向一边走去。 沈向晚挣扎,扭打都无济于事。 水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出手,但他还是出手了,将沈向晚从大管家和太师府的两个下人手中解救出来。 “顾天虎,你个逆贼!我今日就是来杀你的。”太师举着手中的偃月刀向皇帝身上劈了过去。 可是他的人还没有靠近皇帝,手中的大刀已经被砍成两截,刀头和刀柄被切成了两段。 太师震惊的看着手中的武器,就这样被切成了两段,但不甘心,拿着那半截棍子向皇帝冲了过去。 可是他怎么能冲到皇帝身边呢?人已经被皇帝身边的侍卫牢牢的控制住,按倒在地上。 皇帝从马上下来走到太师的身边,蹲下来。 “太师,你何必要执迷不悟?你一心求死,可是我又怎么能让你死呢?”皇帝看着太师说道。 “顾天虎,你胆小如鼠,你连杀我都不敢。以后如何统御这个国家,你杀了我,杀鸡给猴看。那些蹦跳的猴子就再也不敢出来了,你杀了我。 你灭我的全家都可以,你杀了我呀!”太师挣扎着冲着皇帝大喊!因为他趴着,地上的泥土被吹起来,扑了他一脸,头发和胡子黏贴到一起,狼狈不堪。 沈向晚看着这一目,泪流晚满面。 她一心想着是让太师,以及太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好好的活下去。可此时她似乎又有些后悔了,或许有尊严的死比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更让他是难受吧。 可是她怎么办?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要怎么办?她要犹豫吗? 沈向晚踌躇不前,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跪在地上求皇帝,不要生气,饶了她外公,还是就这样看着,不再去插手外公的事情。 就在她犹豫间,一个有力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向晚回头看到平阳将军就站在她的身后方。 沈向晚泪如泉涌,哽咽的喊了一声,“将军。” 平阳将军握住沈向晚肩膀的手稍稍的加大了一点力度,然后又放开,轻声对她说,“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沈向晚几乎要泪崩,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向外奔腾。 平阳将军却没有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人群。 “你看那小丫头多可怜,多跟她说两句话呀,多安慰安慰。”金五爷没心没肺的握着手中的蒲扇,追着平阳将军的步伐。 “小姑娘哭起来最招人心疼了,别说是你,就我这个老头子看着都不忍心呀。” “哎,真是不容易。你看我还兴奋,还觉得好玩儿呢,还觉得有趣呢,看看多可怜。不过是想救太师府上下,可这老太师是这个死心眼儿的,自己非要送死,这小姑娘多不容易,可怜见的。” 金五爷追着平阳将军在后面碎碎念。 “太师,你要借我的手成就你英烈的名声,那我可不干。”皇帝压低嗓音说道。 “顾天虎,你个奸诈小人,你杀了我呀,你个胆小鬼,你杀了我呀,顾天虎,你胆小如鼠。”太师胡子眉毛一把抓,趴在地上破口大骂。 “太师,如果你想死,就自缢而亡想要死在我的手上是不可能的,想也别想。”顾天虎伸手拍了拍太师的肩膀站起来,翻身上马。 “你们送太师回去,还有,太师府上的这些人,都送回去,然后拍些人把他们看好了。”皇帝命令道。 马上有人用清脆响亮的应答而去。 闹哄哄的街道在太师离开之后顿时便恢复了安静。 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纷纷的向一旁退去,不敢再往前拥挤。 沈向晚也擦了擦眼泪。 “向晚,那我们就此作别,你有什么事想找朕就进宫来找朕。”皇帝对沈向晚吩咐道。 “谢陛下恩典。”沈向晚福身行礼。 皇帝离开,向大相国寺的方向去了。 沈向晚目送皇帝离开,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片刻之后,臭鸡蛋,臭菜叶子从四面八方飞的上来,砸在她的身上。 “滚滚,你们这些人,滚滚。”暖暖急的赶人。 可这么多人,哪里能赶得过来。 还是水木机灵,赶紧赶了马车过来,暖暖搀扶着沈向晚上了马车。 马车上外面也飞来了臭菜叶子,臭鸡蛋,和很多污浊不堪的东西。 “小姐,你没事吧?”暖暖掏出帕子来给沈向晚擦脸,擦头发,自己则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我没事,没事。外公好,我就没事。”暖暖说道。 “太师,哎……太师。”暖暖喊两句太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才十二岁,她不懂,什么都不懂。 马车在诸多投掷物中出了京城往十里坡杏花林走。 沈向晚人还没到十里坡杏花林就有些微微发热了,她觉得昏昏沉沉,脑袋上像顶着千斤重,但她并不在意。 可到了十里坡,下了马车,人就已经走不动了,连下马车的动作都几乎无法完成。 第70章 病了 沈向晚觉得自己脸烫的像是碳火在上面烤,脑袋重的脖子都抬不动,整个人晕晕沉沉的,直接就向前倒了下去。 暖暖尖叫一声,将沈向晚抱住,可是沈向晚向前倒下去的力道太大了。 水木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直接蹿出去趴在了地上,暖暖和沈向晚重重的砸在了水木的背上。 水木咬了咬牙,没有哼出声来。 “木头,木头,这可怎么办?木头,木头,小姐,小姐,公主……”暖暖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手足无措。 “我背向晚小姐上去。”水木爬起来说道。 “不行,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不行。”暖暖抱住沈向晚连连摆手。 “哎呀,哎呀,快,木头,快,你看看,小姐都烫成什么样子了?快看看,着火了都……”暖暖一边说,一边哇哇的大哭,一边使劲儿拍沈向晚的脸。 沈向晚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暖暖拍她的脸那么重,她都感觉不到疼。 “那你在这里抱着她,我上去喊人,很快的。”水木道。 暖暖连连点头。 水木真的很快,片刻之后,兰姨和荷花等人从上面跑了下来。 随即几个人拿了简单的架子搭了一个位置,抬着沈向晚往山上走。 “快,快,去请大夫,快!”兰姨吩咐荷花。 “兰姨,村里的大夫,村里的大夫怎么能用?那不行。人治不好,会治坏的。小姐,小姐,可怜呐,小姐!”荷花哭着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懂医术呀,那怎么办?”兰姨急的直跺脚,眼眶红的像是鸡血石一样。 “我去,我去,你们照顾好她,照顾好向晚小姐,我去喊大夫。”水木说道。 “哦哦,木头,木头。”暖暖扑上来,双手抱住木头的手臂,紧紧的抱在胸里。 水木整个人僵在那里,真的像木头一样,他的手臂触碰到两个刚刚笼起来的软软的小棉团。 十二岁的小姑娘刚刚开始发育,哎呀,哎呀! 神木心里,哎呀不断,脸涨得通红。 “要请好……要请好大夫,木头,知道吗?好大夫,一定要请好大夫,小姐,太可怜了,不,不,公主太可怜了,要请好大夫。”暖暖说着摸呀摸,摸出一袋子银子来塞在水木的手里。 “不用,不用钱,不用银子,我,我有办法,你,你,你放开我。”水木结结巴巴的,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暖暖一只手臂紧紧的抱着水木的胳膊,一只手臂拿着银子往水木的衣服里塞。 “拿着,拿着,快快去,拿着,拿着。”暖暖说道。 十里坡杏花林小屋里乱做一团,水木快步去了,肉风驰电掣一般消失了。 沈向晚这病来得异常的凶猛,烧得像火炭一样。 兰姨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办法都想出来为沈向晚降温。 可沈向晚几乎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其实沈向晚的脑袋似乎还异常的活跃,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世。在那痛苦折磨中艰难的活着。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受尽折磨,但依然坚强的活着。 她又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独身一人,带着藏了毒药的食物,一步一步的踩着大相国寺的台阶往大雄宝殿上走,每一步走的都异常艰难沉重,仿佛脚上拖着千斤重担。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手中拿着红缨枪,冲着她笑,笑容温暖而又阳光。 她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很小的时候,自己在母亲怀中撒娇,腻歪! 甚至她又看到了黄诚。她看到第一次见黄诚的时候,那个穿着白袍的少年,在阳光下灿烂般的笑容。金灿灿的,如耀眼的星光。 恍恍惚惚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魂不附体。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在杀了黄诚之后,魂魄在大相国寺上方不断的环绕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她甚至感受到了大雄宝殿上那座金佛的温暖,似乎那座金佛在冲着她招手,她甚至看到了国师那个老秃子冲着她微笑,他缓缓的捋着胡子,笑容温和的如春日的暖阳。 上一世和这一世交织在一起,她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实的,而哪一个又是虚幻的。 她的魂魄在空中飘荡,不断的飘荡,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又觉得欢喜,一会儿似乎在生,儿一会儿又觉得已经死了。 “小子,你得跟我说句话,谁怎么了?”张大夫被水木拖着往外走,千百万个不情愿。 “向晚小姐病了,病的很重。在生死之间,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就告诉将军。”水木一边拖着张大夫外走,一边说。 张邈费尽全力拖住脚步,不想往前迈,“向晚小姐,她生病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我是军医。” “你军什么医?也没见你给几个受伤的士兵治国伤,整日游手好闲,走走,不走我就扛着你走。”水木说道。 “你小子,你敢带我走,我就告诉将军。”张邈说道。 可下一秒,张邈就歪在了水木的怀里,被水木扛在肩膀上,然后扔在马上,又捆上了绳子。 水木骑着马驮着张邈向十里坡杏花林狂奔。 等到了十里坡杏花林,张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他半路就醒来了,他让水木放他下来,可水木根本不干。 直到他被扔在十里坡杏花林那几个茅草屋前面,他才算是从马背上解脱出来,半条命都快没了。 “水木,你等着,等着我在将军面前狠狠的告你黑状!”张邈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指着水木说到。 “哎呀,张大夫,哎呀,我认识你张大夫,哎呀,你是那个神医,快快救救我家小姐,快,我家小姐净说胡话,快点快点!”暖暖冲出来,见到张邈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在黄诚军营里见到的那个大夫。 暖暖扑上来抓住张大夫的手就往屋里拖。 暖暖的手小巧白皙,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张大夫打了一个大机灵,一时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转眼荷花和水仙也从屋里冲了出来,都是三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都上来一个拖着他另外一个抱着他往里推。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就给你家小姐看病,快快放开我!”张大夫僵在那里如石雕一样。这把岁数了,还是老光棍儿一个,哪里让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样碰过自己。 第71章 胃口大 暖暖和荷花等人听张邈这么说,这才把他放开。 张邈本来想抖一抖衣服再往里走,可是人已经被三个小姑娘从后背推着冲进了屋里。 张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沈向晚,面色大变。 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也懂点医术,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如此不堪的模样。 张邈之前的一切不愿意此时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拿出药箱来,取了银针扎在沈向晚的几处大学位上。 随即伸手试探了一下沈向晚的额头,都觉得烫手。 再翻开眼皮看了一下眼珠子,神已经散了。 张邈大惊失色,又取出几根银针来,扎在沈向晚头顶的几处大穴位上。 小屋里的其他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呼吸,凝聚心神看着眼前这一幕。 兰姨他们不懂医术,只感觉沈向晚这一次病的凶猛,简直如山崩地裂一般就要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可是她们也不知道沈向晚病的究竟有多重,此时看着银针一根一根的扎在沈向晚的身上,就像如扎在他们的心上一样,疼的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拿些笤帚,一人拿一个笤帚,快,剪刀,剪刀,快!”张邈喊着。 暖暖的魂魄就被张邈刚刚唤回来一样,转身冲出去,拿了三个笤帚冲进来。 兰姨递了一把剪刀给张邈。 张邈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掀起沈向晚外面的衣服,将里面的小衣揪出来,拿剪刀剪下去一大块,随即又剪了几刀。 一大块布料被剪成了四五个小块。 “把这些布块放在笤帚上,去,在外面,四面八方,快分开走,笤帚上,每一个笤帚上放一个她的贴身衣物,快喊她的名字。 喊她的大名,不要喊小姐,也不要喊公主之类的,就喊沈向晚三个字,快去喊沈向晚快回家,沈向晚快回家。”张邈催促暖暖众人。 兰姨荷花暖暖水仙四个人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下掉,可手脚片刻也没有停留,忙乱着捏了一小块从沈向晚贴身衣物上剪下来的的小布条,放在一把笤帚上就向外冲了出去。 然后每个人选择了一个方向,跑的很远很远,跌跌撞撞摔了几个跟头,自己也不知道了,可笤帚和布块却死死的按在手里。然后开始喊,扯开嗓子喊,一边哭,一边喊,喊的撕心裂肺,喊的惊天地泣鬼神。 她们连半点都没有怀疑,一个大夫不想着怎么治病,却开始信奉这些鬼怪之道了。 水木见此情形,原本在外面,此时也不能淡定了,冲了进来。 “魂魄游离天外,不知道在哪里了,看能不能回来,回来还有一条命,回不来了,这就没了。”张邈看了水木一眼,说道。 张邈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听,银针在沈向晚的身体上这边扎进去,那边又拔出来。 “你是大夫?”水木说道,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哽咽。 铁石心肠绝情绝欲的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此时声音竟然哽咽了。 “我知道我是大夫,可大夫有很多命是救不回来的。魂已经走了,能不能回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张邈说道。 “不过我相信她会活下去的。她很贪恋生,她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会活着的。”张邈说道。 水木再没有说话,悄悄的退了出去,飞身上了旁边的一棵树坐在树上,远远的看着四处。各处都有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往屋子这边跑,手里捧着一个笤帚,笤帚上放着一块小碎布,他们一边跑一边喊,声音沙哑苍凉,令人动容。 “那小丫头病了,好像病得很重。水木将张老头儿抓过去了。看来是在生死之间。”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不过转动的速度不快,好像有些伤感。 平阳将军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大滴墨滴在了纸上。 “可怜的孩子呀,你看看多可怜。如果不是今日太师那老东西瞎胡闹,这小姑娘怎么能成了这个样子,每天活的如惊弓之鸟一般,经不起任何的惊吓,吓坏了,一定是吓坏了。” 金五爷啧啧了几声,手握住蒲扇的扇柄,停下脚步,看向平阳将军,“好像魂都没了。张邈那个老东西让几个小丫鬟拿着她的贴身衣物,在十里坡杏花林叫魂呢,看看能不能叫回来,叫回来了人就活着,叫不回来,人也就没了。” 平阳将军放下手中的笔,大跨步走了出去,随即翻身上马,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看,看看,哎,看看年轻人呀,真是年轻人。”金五爷看着消失不见的平阳将军,啧啧的几声感慨万千。 平阳将军骑着马,一骑绝尘,没有多少功夫人便来到了十里坡杏花林。 “人怎么样?还能活吗?”平阳将军声音低沉。低沉的有些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魂魄落了,应该能活。明日早上就能醒来,死不了了。”张大夫说道。 “嗯,那就好。给她用的好药,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人给你拿来。”平阳将军道。 “将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魂魄真的要救活吗?”张大夫看着平阳将军问。 “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属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魂魄,她活着就说明是符合的。不要做他想,好好救人。”平阳将军瞪着张邈说道。 张邈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有我在,人死不了。将军,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给我些好药吧。” 张邈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个单子来。似乎是有备而来。 “老东西,这是她需要的药吗?是你需要的吧!”平阳将军瞪着张邈。 “哎,哎,将军。你可不能食言,你是大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食言,以后我可就不帮你了。”张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我可告诉你,就这闯祸精,以后还不知道闯出多大的祸呢,以后用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下次她再出事,你要找我,我就咬舌自尽。” “给你,给你就是了。”平阳将军瞪了张邈一眼,看了一眼单子上的药材,“祁连山的雪莲。你还真是好大的胃口呀!” “您是平阳大将军,又不是普通人。向您要东西,那不得看得起你。”张邈笑嘻嘻的,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 第72章 救治 平阳将军邓了张邈一眼,“谢谢你看得起我,趁火打劫的老东西。” 张邈只是厚颜无耻的笑。 后半夜沈向晚的烧退了一些,人也稳定一些。 沈向晚并没有如张邈所说的,第二日早上人就好过了。其实人依然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情况见好了,暖暖等人悬着的心终于也踏实了一些。 张邈写了药方,留了下来让他们自行去抓药。 十里坡杏花林屋子里边多起了药香。 沈向晚昏昏沉沉,直到第三日人才有了些意识,睁开眼睛可以说话,但很虚弱。 “小姐,你终于活过来了,真是吓死我们了。”几个丫鬟跪在沈向晚面前一个一个的大滴大滴的掉眼泪。 沈向晚看着她们,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给她们一个笑容,却也有气无力的,片刻之后,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京城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相国寺的主持说是顾天虎是天命所归,真龙再现。 然后他在大相国寺做法,天空中呈现出一条金色的巨龙,然后金色巨龙在京城盘旋,久久不愿离去,最后却一头扎进了皇宫,扎在了顾天虎当时所在的御书房中。 听说拿巨龙缠绕在御书房,将整个御书房照的通天一般的亮。 御书房中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那巨龙最后吐出一个巨大的龙珠落在地上将整个御书房照的金碧辉煌。之后巨龙缠绕在顾天虎身上,不断的盘旋盘旋,然后散作金粉渗入顾天虎的身体。 紧接着京城便传出来,原来顾天虎出生的时候在他诞生的产房上空就出现过巨龙降落,这是产房的神迹。 这些神迹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之前顾天虎身份不符合,不敢流传出来。现在顾天虎登上皇位而再次出现真龙盘旋于天空的盛景,之前压抑在人们心中的传说便被呐喊出来。 京城里这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人们都忘却了十里坡新杏花林还有一个沈向晚。 沈向晚曾经杀了自己最爱的人黄诚,然后将顾天虎推上皇位,迎接顾天虎回京城,并劝说自己的弟弟禅让出皇位。 顾天虎是真命天子,八卦比沈向晚的八卦要更热,更吸引群众注意力。 在这一刻,人们忘却了沈向晚。 紧接着,顾天虎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的流言在京城里到处都可以听到。 皇帝带着礼部的官员上了一趟京城附近的紫金山,在那里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感谢上天对他的恩德。 随即顾天虎大开恩典,释放了在牢狱中的很多罪犯,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其他的一些偷鸡摸狗轻型的罪犯全部被释放出来,不用服刑,可以回家了。 然后,皇帝是一个仁慈的皇帝,胸怀宽广,天下将很快迎来太平盛世的消息也在京城中不胫而走。 从真空再现到现在太平盛世,美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变得越来越美好。 于是,皇帝坐在这个皇位上,似乎也成了理所应当,德行与他的位置完全匹配了。 “那小姑娘好点了吗?”金五爷转着手动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 “应该是死不了了。”平阳将军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一天让年华送来三四趟消息,就给我这么一个答复,你也太敷衍我了吧,关切就关切,这没什么。”金五爷看着平阳将军,仿佛窥破了一切。 “你再用这种看透我的眼神来看我,小心我把你那两个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平阳将军瞪了一眼金五爷说道。 金五爷蒲扇拍着手掌哈哈大笑,“急了,对不对?看看急了,都恼羞成怒了。都要挖我眼珠子了。枉费我在你最艰难的时刻,是谁陪在你身边?是谁和你说话,谁帮你解忧,是谁给你讲故事,谁来开导你,谁让你重拾活下去的信心,是谁给你安排了未来的一切?” 平阳将军真的有些抓狂了,这个老东西。 金五爷却完全不在意,手掌拍着蒲扇力道更大,声音也更响,啪啪啪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看看现在陛下的位置,坐稳了,多好呀!这可是大学士们才能想出来的招数,她就想出来了,多厉害。”金五爷转了话题,感慨万千。 “虽然她是可怜一点,这脑子可是真好使,对不对?” 平阳将军懒得与他搭话。 “可怜的丫头又闯过了一劫,真是太好了,又活下来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得把她留在京城,我得看些好玩的事情。”金五爷说道。 “张邈那个老东西说她的魂都飞走了,最后竟然又被叫了回来,你看看她的求生欲有多强。” “这明显是死过一回的人,没死过一回,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求生欲,一定是的。她不甘心啊。” 平阳将军一个头两个大,身边养着这两个老东西,每天神神叨叨的,不是鬼就是神,不是神就是魂,反正不说正经话。 天底下如果真的有那么多鬼魂,神魄,那得多少人向他索命,他带兵杀了多少人?他手上染了多少血?那他还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吗? 当然他不会拿这些话来跟金五爷讲理,因为他知道根本讲不通,跟老年人讲理,你就是自讨没趣。 沈向晚躺了七天,身子终于有些力气了,意识也完全清明了,说话可以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 天气也越来越暖和,暖融融的。杏花早已经落了,不过绿色的小杏儿挂在树上,绿油油的,一串一串格外好看。 天气暖了,鸟雀开始发情,你追我打的,在杏树上飞来飞去。 杏树上的虫子,还有绿杏是他们很好的食物,这里是他们快乐的乐园。 沈向晚身体虚弱,就不能自己烹茶了。兰姨烹的茶还勉强可以喝。 沈向晚躺在藤条椅上,一边休养,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听着鸟叫,一边喝着兰姨给她烹的茶。 “在我昏迷的过程当中,我好像听到平阳将军来了。”沈向晚看向兰姨问道。 “将军……将军没来呀,没见着。”兰姨摇了摇头说道。 “水木,将军来过吗?”沈向晚喊道。 第73章 非礼勿视 水木看着沈向晚正在犹豫,是说来过,还是说来没来过? 因为将军的确是偷偷来的,也没有惊醒兰姨等人。兰姨的确是不知道将军来过。 “好了,我知道了。”沈向晚转头回来说到。 水木一脸懵逼,站在那里,真的如立在地上的一根木头。 这她就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荷花,水仙,你们两个好好露一手,准备几样精致的小菜。”沈向晚笑了笑吩咐道。 “就明天吧,明天我去看看将军,感谢他来看我,他又救了我一命。” “小姐,将军没来过,兰姨没有骗你。”暖暖说道。 “来过了,水木说的一定不会错。”沈向晚道。 “向晚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过?”水木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呀!”沈向晚扭头看向水木,嫣然一笑。 水木觉得好气愤,这女人好多心眼,就不应该跟女人斗心眼,女人都是有八九个心眼的,以后还是离女人远一点。 “哎,哎,你怎么又来了,走走?”沈向晚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和水仙,荷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说话,忽然暖暖跳起来,尖叫着冲向了院门。 众人的目光也像院门看去,只见杨子琦站在院门口,向里面望过来。 “向晚,我来找你说话。”杨子琦看到了沈向晚高声喊道。 “说什么话,我们小姐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随便见外男,见不得也不能跟你随便说话,成什么了,我们小姐现在的名声都已经坏了,都是你们这些人在外面给传坏的,还跟你说话,还不知道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实呢,不跟你说话。”暖暖堵在院门上,冲着杨子琦高声大喊,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 “向晚,向晚……”杨子琦越过暖暖的头顶,冲着沈向晚高喊。 “暖暖,让他进来吧。我进去换身衣服再出来。”沈向晚说道。 “兰姨,你把红泥小火炉给我点起来。我给杨公子烹茶喝,他也是一心为了我好,千辛万苦来找我,这都第二次了,多不容易。”沈向晚冲着兰姨笑着吩咐。 兰姨皱着眉头,不想点炉子。 “点起来,点起来,怎么说也是故人,你看看现在别人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好不容易有一个主动找上门来的,我们得盛情款待,快点,快点!”沈向晚一边往里走,一边催促,一脸认真的样子。 兰姨便行动起来,和荷花,水仙拿了红泥小火炉,此外还有那套茶具都摆在小桌上,红泥小火炉也点了起来。 片刻之后,沈向晚换了一身水绿色的青衫从里边出来,清爽宜人。 杨子琦看到沈向晚便站起来冲着她笑,“向晚,我就知道你会见我的。” “嗯,杨公子如此盛情,每次都登门亲自拜访,我怎么能拒之门外。我给你烹茶喝,我看烹茶的手艺可好了。”沈向晚笑着示意杨子琦坐。 杨子琦高兴的点头,但却没有坐下,脸上带着抱歉的表情,“上一次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向晚你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就是急的。” “陛下虽然年幼,可假以时日,好好的培养,再有十来年就能亲政了,到时候必然如先帝一样,是纵马驰骋,厮杀疆场的悍将,必能开疆拓土,稳固河山!”杨子琦道。 “杨公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我弟弟已经不是皇帝,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你再这么说,你让他如何自处,他才一岁多,什么都不懂呢。”沈向晚容颜和悦并不生气,只是好言相劝。 “向晚,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怎么就甘心,我们这些人都不甘心,你怎么就能甘心呢?” 杨子琦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慷慨激昂的,“先帝待你那么好,奉若掌上明珠。你怎么就忍心让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让别人来坐?” “先帝待我们这些人家也恩重如山,所以,向晚,不公主,你得站出来,带领着我们做一番事业。” “杨公子,你再说这些,我真的要赶你出去了。”沈向晚收敛笑容,眉心压下来,很严肃的样子。 “你坐下来喝杯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父皇知道有你这样的臣子,他也很高兴,喝了茶,我慢慢跟你说。” 杨子琦激动的情绪稍稍得到安抚,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大口的喝了,虽然有些烫但也咽了下去,至于茶是什么味道,他根本就没有品尝出来。 今日他是故意来刺激沈向晚的,再刺激一把,看看沈向晚究竟是什么反应。 他们在京城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可是只有老百姓似乎很乐意看热闹,其他人根本没有半点反应。顾天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让他们很不甘心。都这么折腾了,怎么就没有吸引半点注意力呢? “向晚,你再不行动就真的晚了。”杨子琦喝完茶,又开始说道。 “顾天虎和大相国寺那和尚合谋起来,弄了个什么金龙附体。” “别人相信,我们可不相信这种小把戏,糊弄老百姓还行,可糊弄不了我们。” “还有我们已经派人秘密联系东吴和西蜀。” “只要这两边的人起来反抗,他们都称帝,那么就是三分天下,到时候我们向他们借兵攻打京城,未必就不能攻下京城。到时候陛下依然能坐在皇位上,这天下还是沈家的,你还是公主。” 沈向晚看着杨子琦唾沫星子横飞,慷慨激昂脸上,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大约一刻钟,杨子琦的情绪变得更加高亢,浑身燥热,脸红扑扑的,并且开始撕掉身上的衣服。 沈向晚将杨子琦面前的那个茶杯拿过来,放在水里慢慢地洗着,洗干净了放在一边,又将洗茶杯的水倒在地上。拿一根木棍,轻轻的拨拉着,片刻之后,水便渗入了土中,很快这一小片水在太阳的烘烤下就要干了。 可杨子琦已经越来越疯狂,将身上的衣服扯八的只剩下内里的小衣。 兰姨等人一开始只是震惊,片刻之后就开始尖叫。 “小姐,小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小姐……”兰姨扑上来捂住沈向晚的眼睛。 沈向晚则是推开兰姨的手,脸上绽放出胜利的喜悦,看着杨子琦丑态百出。 第74章 疯了 兰姨跳起来,拼命要挡住沈向晚的视线。 可是沈向晚看的正开心,哪里能让兰姨挡住,绕了个身位,便来到了兰姨前面。 荷花,水仙和暖暖,一边尖叫,一边转头,一边捂脸,一边又偷看。 一个男人脱光了衣服,只剩下解裤还没脱,片刻之后就要连解裤都要脱了。 水木扑上去想要将杨子琦打晕。 “水木别动他,别管他。”沈向晚尖叫。 看着杨紫琦就要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扯下来了,水木无奈,扑上去将杨子琦脱在地上的上衣撕扯了一条,然后拧成绳子,跟着杨子琦顺势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给他紧紧地绑在腰上,不让掉下来。 杨子琦拽不开下面的解裤,便也不拽了,人向十里坡杏花林下面狂奔。 “小姐,小姐怎么办?跑了,跑了。”暖暖指着杨子琦奔跑的方向尖叫着。 “快,快,我们追上去,快追上去!”沈向晚喊道。 “哎呀,小姐,哎呀,小姐,你要干什么?不能呀,你要干什么?不能。”兰姨急得直跺脚。 她本想伸手抓住沈向晚,可是沈向晚身形十分轻巧 ,很轻松的就躲开了兰姨,和暖暖他们一起向山坡下追了下去啊。 杨子琦这一路狂奔,冲到了山口处阿公的酒棚。 酒棚里有一些人正在休息,吃酒。 众人见到杨子琦从上面赤身裸体的奔下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震惊。 再看杨子琦冲进酒棚,看到一大缸水就一头扎了进去。 片刻之后,只看到杨子琦身子在水缸上乱颤。 几个男人,还有女人见到此情景,一阵一阵的尖叫。 “淹死了,淹死了,要淹死了。” 阿公见到此情形,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杨子琦的腰,将人如鲁智深拔树一样,从水缸里将杨子琦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你要寻死,也找别的地方寻死去,来我这里寻死,你让我以后怎么活?”阿公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子琦气着骂道。 “阿公,阿公,快快,压他的胸口,快,不然人就死了啊!”有人提醒他。 “对对,快快,压他的胸口,把水压出来,不然真就死了,死在这里你得吃官司的。”又有人提醒到, 反正是有人提醒,没人动手。 好在阿公是真不想惹官司,只好又骑在杨子琦的身上,猛按他的胸口。 毕竟时间短,杨子琦没被淹死,几下之后,一大口水从杨子琦的嘴里喷出来。 杨子琦这个时候意识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再看看周围的人都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看着他。 他反应了一会儿,再看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这里,跳起来看着众人满脸惊恐,如一只羊跳进了鹿群里,怎么看怎么不是自己的同类。 杨子琦尖叫一声,就要向前冲。 “抓住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沈向晚在后面喊道。 沈向晚跑的气喘吁吁,她病刚好,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何况这具身体实在是有些娇弱,她得好好锻炼,锻炼太弱了,与上一次相比差了很多。 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壮才行。 沈向晚这么喊,可是没有人帮她的忙,抓住杨子琦。 “水木,命令你快点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沈向晚大声喊道。 “杨子琦疯了。他竟然跑到十里坡杏花林,跑到我的住处,将自己衣服脱光了。他想干什么?一个大男人在我这未出阁的姑娘面前脱光了衣服,这个斯文败类。”沈向晚尖叫。 暖暖和荷花等人顿时反应过来,指着杨子琦大骂,“他真是个斯文败类,杨家也是读书世家,怎么会出这种斯文败类。” “前两日他来找我们小姐,把我们小姐痛骂一顿,今天他又骂我们小姐,然后还要对我们小姐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小姐现在不是公主了,就让他这么轻薄,就让他们这么轻视吗?想的美。”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像出窝的小麻雀一样,几乎控制了全场。 杨子琦自然是跑不掉的,水木两步上去就提住了杨子琦的头发将人摁倒在地上,随即问阿公要了根绳子将他绑起来。 “我没有,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我,我没有。”杨子琦从来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摇着头,一个劲儿的否认,眼泪鼻涕在脸上糊作一团,看了令人作呕。 “还真是斯文败类,原本以为他是文源阁大学士的小儿子,读书人家出来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再怎么说也是前公主。曾经也是公主呀,即使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也不能对其做出这种事情。” 有几个妇人直接在地上狠狠地啐了几口,满嘴芬芳咒骂着杨子琦。 “小姐,这种人怎么办?打断腿,扔回京城去。”暖暖咬牙切齿地道。 “那怎么行,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我现在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普通女子受了这样的羞辱该怎么办?你们也是普通女子,虽然你们只是丫环,可也是女子呀。一个男人在你们面前脱光了衣服,你们也受到了羞辱,对不对?”沈向晚看向暖暖和荷花,水仙。 暖暖,荷花,水仙三人点头如捣蒜,“可不就是,可不就是,我们以后也是要出去嫁人的,这事传出去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对呀,对呀,哪个女子还不想着嫁人呢?有机会谁不去嫁人,可嫁出去了,让夫家听说有这等子事,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还不是要受尽欺负吗?” 紧接着酒棚里的人们也开始附和着水仙和荷花等人的话。 “报官呀,报官,这件事情必须得报官,让官府来处理呀。”有人忽然提醒到。 哎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呀,得报官,把他交给官府来处理。 “对,这种人就得官府处理,好好的严惩他,判他坐牢,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把牢底坐穿。”几个妇人对杨子琦咬牙切齿。 “那走吧,带着他,我们去见官。”沈向晚说道。 水木看着沈向晚眼里都是疑惑,真的要去见官吗?完全是你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真的要见官,让他丢个人就行了,见了官还怎么收场? 第75章 杨坑坑 沈向晚看向水木,见他眼神中都是迟疑,大喊道,“水木,你那迟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向晚小姐,没,没什么。”水木说道,他就是个侍卫。平阳将军派来他保护向晚小姐,他就是保护向晚小姐,听从向晚小姐的调遣,其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赶车。”水木扔下杨子琦向山上走去。 杨子琦一边哭一边喊,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不是他做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为自己辩解。 “太吵了,太吵了,哪个大嫂子或者大哥把你们的袜子借我用一下啊,不对,我买,暖暖,拿钱来。”沈向晚回头看向暖暖,伸出手来。 暖暖像一只小麻雀一样欢快的跳到沈向晚面前,掏出两个铜板来。 沈向晚看向众人,那些人见到沈向晚,则是向后撤了撤,一脸恐惧。 对呀!这是亡国公主,福安公主啊,她杀了自己最爱的人,还将自自己弟弟的皇位拱手送给了顾天虎。他们怎么忘了,诶呀,最近有意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沈向晚并不建议,拍了两个铜板在桌上,“有谁愿意卖自己的臭袜子就脱下来,没有人愿意卖就算了,我脱我自己的。” “小姐,您的的袜子怎么能是臭的?您的袜子是香的。给他这种人闻您袜子的味道那传出去那可不好听。有多少人会怀着龌龊心思呢?不能不能。”暖暖扑上来抓住沈向晚。 终于有一个大哥被这两个铜板给收买了,坐下来,脱掉了自己又臭又黑的袜子。 荷花和水仙拿了块破布条将那臭袜子捡起来,然后揉成了团最后塞在了杨子琦的嘴里。 杨子琦恶心的不断的干呕,赤裸的肚皮上下翻滚,丑态百出。 水木终于赶来两辆马车。沈向晚她们坐了一辆。另外一辆则拉着杨子琦直接进了京城,停在了京都府衙。 府衙门前的大鼓被咚咚地敲响,敲得格外有力,振聋发聩。 京都府尹胡大人正在府衙后面的屋子里坐着喝茶,也听到了鼓声,便放下了茶碗。 “什么人敲鼓?”胡府尹看到跑进来一个衙役问道。 “大人,是,是,是福安公主哎,不对,是沈大小姐。不对,向晚小姐。”那衙役磕磕巴巴的说道。 “你磕磕巴巴做什么,究竟是谁?”胡府尹问道,人也站了起来,尽显官威。 “就是之前的福安公主,现在的向晚小姐。”衙役掷地有声地道。 胡府尹满脸疑惑,一个亡国公主,他要做什么,之前他见了是要下跪的,可现在虽然还没给对方身份,但还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亡国公主而已。 “她敲鼓做什么?报案吗?”府尹大人一边说着,一边让下面的人伺候他穿官服。 “是呀,大人,她敲鼓就是来报案的,说是杨公子跑到十里坡杏花林,她住的地方把衣服脱了,就在她和她的三个丫鬟面前脱光了衣服,如果不是那个侍卫扑上来,将最后的那点遮羞布用布条缠上,那就脱光了。衙役说道。 胡府尹整个人都蒙了,这是什么事情,“杨公子,哪个杨公子?” “就是那个杨子琦,杨公子!”衙役说道。 “我哪里知道谁叫杨子琦。我问是谁家的?”胡府尹气呼呼的瞪着衙役。 “文源阁大学士杨大学士的小儿子杨子琦。”衙役说道。 胡府尹身子晃了晃,好在衣服已经穿好了,便大步流星的带着众衙们来到前面大堂上。 再一看,果然,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跪在地上,嘴里塞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说不出话来,不过满脸焦急,看见他就瞪大眼睛要说话的样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再看可不就是福安公主带着三个小丫鬟,还有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侍卫。 胡府尹差一点上去给沈向晚下跪,好在他最后还是清醒了,挪动了一下脚步,又收回去,坐在了大堂上独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堂木砰一下敲响,发出清脆的响声。 “堂下何人?”胡府尹摆出府尹大人的威风来。 “胡大人是我,沈向晚,我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此人杨子琦,文源阁大学士的小儿子。今日跑到十里坡杏花林上忽然在我面前,当着我,以及我几个小丫鬟的面,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他想凌辱我们,我们都是女子,未出阁的女子,他竟然做出此等下三滥见不得光的事情,您一定要严惩。”沈向晚语调平缓,声音清脆响亮,很快就把整个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大人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大人还需要什么?” 胡府尹一时摸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在大白天当着几个未出阁女子的面,脱光了自己的衣服。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子还是前公主,虽然带了一个前字,那毕竟也是公主。 “人证何在?”胡大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堂木问道。 “大人,我们就是人证。我们都可以作证。”暖暖看着胡府尹说道。然后又左右看了一眼,分别看向荷花和水仙。 荷花和水仙纷纷点头,证明自己都看到了。 “你们不能算人证,你们只能算受害者。”胡大人说道。 “呶,他是人证,他是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身份很高贵的。”暖暖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指头,指着站在一旁的水木。 胡大人身子晃了一下,看向水墨,这又一平阳将军有什么关系? “大人我是四品金牌带刀侍卫。我亲眼所见此人自己脱光了衣服,然后冲下山去,幸好我眼疾手快,将他最后那块遮羞布挡上,不然此人就会一毛不挂。”水木木着一张脸说道。 胡府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四品金牌带刀护卫,跟他的级别一样高,挣的银子比他还多。 “还有没有其他人证?”胡府尹问道。 “有。十里坡杏花林山脚下酒棚里有好多人在那里喝酒,至少有十个人可以证明。”水木说道。 胡府尹很正规的唤了两个衙役再去寻找别的证人,然后让另外一个衙役将杨子琦嘴里的那块黑漆漆的袜子拔出来。 “大人,我,我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不是我。”杨子琪说话疯疯癫癫的,前后颠倒。 第76章 死地后生 胡府尹盯着杨子琦,“杨公子,那么你身上的衣服是别人帮你脱的?” “不是,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啊。”杨子琦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完全陷入了困顿之中。 他的脑袋虽然清醒了很多,但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胡大人,这案子简单,证据确凿证人都有,案犯自己也承认了,就判了吧。”沈向晚说道。 “对,对,对,胡大人。这么明显的案子,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赶紧判了吧,判他坐牢,把牢底坐穿。”暖暖说道。 胡府尹一时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边是沈向晚,是曾经的公主,可现在不是公主了。 但是人家有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四品金牌侍卫呀,那哪里是哪个人能随便用的? 这说明沈向晚背后是靠着平阳将军的。 可这边是文源阁大学士的小儿子,那老头子虽然没什么权势,可地位很高啊。 胡府尹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衙役带了几个人进来,恰好就是在阿公酒棚喝酒的。 胡府尹简单询问了一下,的确可以证明是杨子琦自己赤身裸体从上面跑下来的,而且自己冲进了酒棚,还一头扎进了水缸里。 这就很明显了,没有人强迫杨子琦脱光衣服,是他自己主动所为,在几个未出阁的女子面前脱光了衣服,这很恶劣呀。 胡府尹看了杨子琦一眼,心说,杨公子实在是没办法,我也帮不了你了。 于是杨子琦就被先收监。 “小姐,这杨子琦就算是背判了吗?会坐多少年牢呀?”暖暖在马车上好奇地问道,满脸都是兴奋。 “还没判呢,只是暂时收监,宣判得等明天吧。”沈向晚道。 “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证据确凿,为什么不直接宣判呢?”荷花一脸迷惑地问道。 “就是要择日再判的呀,你没看过戏吗?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水仙煞有介事地道,仿佛她明白似的。 三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在这里讨论戏文里是怎么唱的,为什么要择日宣判,不当日就判了。 沈向晚闭目养神,躺着,不与她们进行争论。 胡府尹将杨子琦收监了,便将消息递给了文渊阁大学士,然后自己又赶紧进宫去见皇帝。 皇帝新坐上帝位,举行了几次宴会。他作为京都府尹,有幸得到过皇帝两次亲临教诲,拍着他的肩膀说,京城的治安,还有来湖府尹。 没想到遇上这么个案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判了,如果深究的话,杨子琦忽然呈现这种疯癫的状态,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 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兴奋的不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沈向晚的消息,就由不住的开心,就想哈哈大笑。 “将军,将军。她是我的开心果。我这一年最多的笑容就是这段时间了。你得好好的给我保着她,听明白没有,真是笑死我了。”金五爷拍着手中的折扇,笑个不停。 平阳将军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来,但是很快笑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继续处理他的军务。 “啊,啊,你说多有意思,你说谁能想得到呢?就是她了吧,对不对?怎么就能想出这种招数来?别的女子可是打死也想不出来的,对不对?”金五爷一边踱步一边说,根本不理会平阳将军是否能给他有效的反馈,反正他就是玩儿,就是乐。 平阳将军心里想,别的女子还真做不出来,将一个男子扒光了衣服,在自己面前,这坏的可是自己的名声啊,男人能坏到那里去,毁的还不是自己,这是完全不把自己名誉当一回事了。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为什么每一次行事都是这样,杀黄诚如此,现在修理杨子琦也是如此。 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一个女子完全不要了名节,完全不要了名誉。 平阳将军不知怎么,心里又有些难过和伤心,心尖儿还有些疼。 哎,怎么办?每次金五爷开怀大笑,兴奋的不得了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悲伤。 “你说她是怎么弄的,一定是下药了。这小姑娘的药真是厉害,她从哪里弄的药?要是怎么练出来的?不行,我得问问张老头儿,去看看他知不知道。”金五爷哈哈大笑,来回踱步。 “这个笨蛋还要去见陛下,询问陛下的意见,那有什么好询问的?杨子琦最近在京城里上蹿下跳的,折腾出那么多幺蛾子来,皇帝正愁怎么样收拾他们呢?” “哎,哎,你说这小姑娘多有意思,对不对?” “你说杨子琦是不是与她也有旧怨,一定有。就像黄诚那样。一定有深仇大恨,不然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杨子琦可是上赶着要帮她出气呢,要进宫里骂皇帝呢。一副不畏生死的样子,一副舍生取义的姿态,竟然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哎,哎!这女娃儿以后就不要进京城了,下次进京城扔的就不是臭鸡蛋,臭菜叶子了,有可能别人也会给他泼夜香了。” 金五爷哈哈大笑,笑个不停,直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杨大学士在御书房外等着胡府尹出来。 胡府尹出来之后,冲着杨大学士摇了摇头。 杨大学士眉头紧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杨大学士上去抓住胡府尹的手,“胡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犬子怎么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事情来,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杨大人,我们同朝为官多年,我这是提前通知了你,让你来求陛下的。我该做的已经做了,但也没办法,证据确凿,的确是令公子做出了荒唐的事情。” “你说他对谁不好,非得对向晚姑娘。”胡府尹啧啧了几声,“她可是杀了黄诚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黄诚,那可是她最爱的人。她一刀把他给杀了。” 胡府尹夸张的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杨大学士吓的颤了几下。 “那我儿怎么办?”杨大学士探身过来悄声问,“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按律法来处理。按照律法,令公子估计得是要在监狱里蹲上一段时间了。回去收拾一下他的东西,再送点细软,进监狱里打点一下,免得令公子受罪。” 第77章 骗东西 胡府尹言尽于此,也只能这样了,离开了杨大学士快步往府衙走。 今日他自然不是为了杨大学士才去见陛下的,他是为了得到一个准信。毕竟是前公主的事情,他得看一下皇帝的态度,对于前朝的这些留下来的人一旦出现了状况,该怎么处理,这个尺度要怎么把握。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天子,就得换一个处理问题的方式了。 “老张,你究竟能不能研究出来?你说那丫头在杨子琦的茶里下了什么药,快点。”金五爷满脸求知欲。 “你个老东西,岁数都多大了,竟然还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感兴趣,你是不是想娶媳妇儿了?可是人家那么小,嫁给你,不是糟蹋了吗?给你娶个寡妇,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挺好。”张大夫自顾自的,摆弄自己的药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 “我就是好奇,好奇她给杨子琦下了什么药,我不好奇她这个人。”金五爷仿佛被戳到了重点,板着脸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瞎子吗?看不出来你对那姑娘十分的感兴趣,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张邈看向金五爷问道。 “反正不是你们心中那种龌龊心思,我就觉得好玩儿。我这一辈子该见过的事儿都见过了,该经历过的也都经历过了,没什么事情能激起我的兴趣,什么王朝争斗,什么暗潮汹涌,什么人间疾苦,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我就对好玩的事情,有趣的丫头感兴趣。” 金五爷握着手中的蒲扇指着张邈,“你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你要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就拉倒。以后你也别强求我什么事情,下一次再需要什么好药的时候,让我去求将军,你免开尊口。” 金五夜哼了一声,“还有,下次想下棋的时候,你少找老子,老子不跟你下,还有下次想喝酒的时候,你也别找老子,老子也不跟你喝,什么东西。” 金五爷骂完人,转头就要走,却被张邈一把抓住。 金五爷转头一看,看到的却是一张谄媚的脸,“别生气嘛,急什么急。” “老东西。”金五爷骂道。 “这个很简单,只要几味药磨制出来,晾干了,调在一起就可以,让人达到这样的效果,首先是燥热,然后就丧失了意识,就会情不自禁的脱衣服,和给女人下的那种药差不多。”张邈说道。 “你如果想要,明日,明日我就给你弄好送给你,你看你想用在谁身上,但是我警告你,千万别用在将军身上,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张邈瞪大眼睛叮嘱道。 “哎,哎,好好。不让你白弄,改日我给你弄点好的女儿红,最少也得是十年陈酿的。”金五爷微笑着道。 “说定了,你可别骗我。”张邈拍了拍金五爷的后背。 “老东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了走了,明日你派人把药给我送过去。”金五爷说着,人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京城里,杨子琦被关进监狱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让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杨子琦竟然是在人家几个未出阁的女子面前脱光了衣服,简直是男人的耻辱,读书人的耻辱。 苏爽等人又聚集在春风楼那个包厢里,唉声叹气一番,又将杨子琦从头到脚骂了个体无完肤。 顺带着京城里对杨大学士也是颇有微词。什么杨大学士给谁家女子做老师的时候,对人家目不斜视。杨大学士给人家谁家的女眷做老师的时候,盯着人家的耳朵看了良久。 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事情,在京城里泛滥起来,一下子顾天虎金龙附体的八卦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八卦天天有,今年特别多。京城里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的往出跑。 当然,大家议论了两日这件事情,问题就被议论的透了,也深了,最后归结到了沈向晚身上。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杨子琦是栽在谁的手上,倒霉蛋是被谁送进了监狱里的。 最后人们才意识到,沈向晚是多么的可怕,她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现在又将爱慕他,从小与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杨公子送进了监狱。 沈向晚瞬间成了比黑寡妇还要黑的噩梦女子。 人们开始谈沈向晚色变,说到沈向晚的名字他们就会颤抖一下。 这些事情,沈向晚也不去理会,反正他也不进京城,没什么事情,他就待在十里坡杏花林,白天烹茶,喝茶,晒太阳。 有时间了,就让暖暖水仙她们将杏花树上的青杏摘下来,然后酿制成果酒。 这青杏虽然没有鲜花酿的酒好喝,却是一种小甜酒,最适合女孩子喝。 此外,有时间的时候,沈向晚就转着十里坡到处走,到处看。上一世,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与这一世哪里有不同,哪里相同,哪里的草长高了,哪里的花开的旺盛,哪里兔子多,哪里有狐狸。 每一处,每一个地方,她都走了一个遍,十里坡不止十里,她每天都走,每天都看,熟悉的几乎不能再熟悉了。 水木远远的跟着,也不说话,就看沈向晚一个人在十里坡上到处乱走,有的时候衣服都被挂破了,裙子被扯开,她也不在乎,就是信马由缰的走。走的有点疯癫,走的有点肆无忌惮。 水木跟在身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自然是好奇。可是他也不能去问,就是跟着沈向晚到处走,到处转。 酒棚阿公心情不太好,自从沈向晚将杨子琦送进监狱,比黑寡妇还黑之后,他酒棚的生意就更差了,很多人都已经不敢来他的酒棚喝酒了,就怕遇到沈向晚。 酒棚阿公没办法,回去和阿婆商量了一下,开始转换了生意,一边卖酒,一边卖点干果,此外还卖包子。 阿公的媳妇儿,阿婆抱怨了好多次。卖酒卖的好好的,她的也不用干那么多活儿,现在倒好,早早的起来还得买肉,剁菜,蒸包子。她好累呀!她盼着沈向晚什么时候能离开十里坡杏花林,他们的生意又能慢慢的好起来。 “将军,你说那小丫头她在想什么?我怎么就那么好奇呢?”金五爷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水木传回来的消息,沈向晚这几日什么都不干,就在十里坡转来处去,每天转好几个时辰,不说话就是走。 第78章 留在京城好吗? 平阳将军冷冷地看着金五爷,“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我没猜,我就是好奇。”金五爷一脸认真的看着平阳将军。 “你是我的军师,这几日西蜀和东吴都有异动,你看看该怎么办吧。这才是你正经应该好奇的事情。”平阳将军将一大叠军报扔给金五爷。 “西蜀不足虑,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那边驻守的兵马足够应付他。主要是东吴。东吴估计你得亲自去。 不过眼下也不用着急,等把这边的局势全部都稳定了,各处兵马调动安排妥当了,也得等东吴彻底跳出来,再好好的处置他就可以了。”金五爷干脆利落的将眼下的形式分析完了。 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平阳将军,“你说那小丫头究竟在做什么?” “滚出去!”平阳将军伸手指着门的方向,对金五爷厉声道。 “哎,你说那小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呢?”金五爷举起扇子在自己的头顶上连连的拍着向门外走去。 平阳将军收回视线,可是心思却不在这里,手指慢慢的敲动着桌面,那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呢? 杨子琦的八卦稍稍的降了一些温,京城的百姓再度热闹起来。 因为皇帝对沈牧和李英的安排处置圣旨下来了。 现在的皇帝对前皇帝和前太后的安排处置出来之后,京城再度热议起来。 沈牧被封了王,叫怀王。李英被封了王太后。 怀王也有了新的封地,封地在渭州,在离咸阳不远的地方。 皇帝对于怀王的安排是在预料之中,这也难也掩盖这件事情的热度。 最关键的是,既然是怀王封了王,必然是要带着属官走的。 那么哪些官员会跟着怀王走,哪些官员会留在京城继续当官。这成了大众最热议的话题。 像太师,司徒,中书令这些几朝元老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会跟着怀王去封地。 以前是陛下,现在只是一个王,而且是这样的王,跟着去了封地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能吃饱饭不挨饿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百姓在议论这件事情,而朝中的诸多官员却是人心惶惶,没有人愿意离开京城。 可是这些又由不得他们做主,那是皇帝,一旨命令的事情,皇帝让他们走,他们就得走,皇帝让他们留,那他们就能留得下。 改朝换代必然是要动荡一段时间的。 “小姐,小姐!”暖暖大汗淋漓地从外面跑进来。 “怎么了?”沈向晚看向暖暖问道。 暖暖拱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一边喘气一边说,“陛下,陛下,陛下被封了,封了怀王,太后,太后成了王太后。。” “暖暖,不能再叫陛下了,叫公子。”沈向晚提醒道。 暖暖点头如捣蒜,汗珠子随着她点头向前飞出去。 “公子,公子被封了怀王。封地在渭州。太后,太后成了王太后。他们他们可能马上要离开京城了。”暖暖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这都在沈向晚的预料之中,沈向晚情绪很平静。 不过为什么没有她? “我呢?”沈向晚问道。 “没有,您,圣旨里面没有提到您。”暖暖这才恍然大悟,瞪着一双毛毛的大眼睛,“哎呀,对,小姐,您呢,您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姐,没有您,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沈向晚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没有她,那意思是让她留在京城了。 那样也很好。 那她就没有别的身份了,什么身份都没有,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这样也好,很多人都没有身份,很多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身份。这样也不错,没什么不好的。 “嗯,我知道了。”沈向晚点了点头。 暖暖看着沈向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姐这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知道了就好了嘛,那她怎么办? “小姐,您,您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办?我们,我们也要跟着公子和娘娘走吧。对,能叫娘娘的,王太后也是娘娘。”暖暖说道。 “不知道,应该我们不会走吧,陛下没有让我们走的意思,那我们就不用走。走的人里面没有我们的名字,那我们就不用走。”沈向晚说道。 “小姐,小姐,我们得走啊,我们得走,去封地,和公子和娘娘在一起,那样才好,我们留在京城可怎么办?我们孤零零的,我们怎么办呀?”暖暖哭的泣不成声。 兰姨和荷花等人也从外面进来,跪在沈家玩面前,一个个的泪如雨下。 她们的意思是跟着沈牧和李英走。 “这个我们做不得主,我们走不了的。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走不了的,安生的待着,安生待着,听话。”沈向晚将兰姨等人安抚住,然后让她们都出去。 沈向晚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向外面走,又开始视察她的资产呢,这是他的资产,十里坡,杏花林,这是她的地方。 沈向晚在十里坡走了大半个时辰,忽然停住了脚步。 远远跟在后面的水木也停下了脚步。 “水木,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会将我留在京城吗?”沈向晚说道。 水木向前走了几步,与沈向晚的距离更靠近了一些,“不知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我能留在京城了。”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笑,年轻的小姑娘脸上挂着笑意,在金色的阳光下沐浴着,如灿烂的花,美的让人晃眼。 “水木你说,我留在京城好吗?”沈向晚问道。 “向晚小姐不是说了吗?这是陛下才能决定的。”水木说道。 “嗯,陛下才能决定的,但是如果我争取的话,或许也能走。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会放我走的。可是我自己也不想走啊。京城多好呀,我不想走。走了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留在这里好。”沈向晚说道。 水木的想法与暖暖她们一样,他觉得应该走,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去了封地,他就可以回到将军身边了,和他的兄弟年华一样,做将军的贴身侍卫,他就不用每天看着这几个女娃儿了,他还得提水,劈柴,喂马,烧火? 他可是四品金牌带刀侍卫,他怎么能烧火,劈柴,喂马?这是他干的活儿吗?不是。向晚小姐只要离开京城,去了封地,就有兵马看着,就有兵法保护着,就用不着他了。 第79章 将军真是好人 沈向晚继续向前走,不过走的速度没有以前那么快。 “水木,你不想让我留在这里,对不对?”沈向晚问道。 “向晚小姐,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水木说道。 “水木你不会撒谎。你的眸色很纯净。你是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眸色竟然这么纯净,真是非常难得。” “将军真是好人,竟然没有折磨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将军是好人,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 水木觉得脑袋发胀,她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将军的确不会折磨他们。 身为将军,他要的是贴身侍卫,为什么要折磨他们,大家各司其职不好吗? “你一定是嫌我太坏了,对不对?又杀人又撒谎,又骗人,还故意坑人。”沈向晚语气轻轻的,如小鸟在林间跳跃。 “你以前没接触过女孩子,见了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是害怕了?” 水木觉得脸涨得通红。 “你不想保护我,你想去保护将军,我走了,你就能回到将军身边了,是我拖累你了。”女孩语气中透着无限的哀伤和不忍。 可是水木又感觉到几分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气他。 他之前的确是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能这么多变,片刻真,片刻假,让你根本不知道她哪一刻是真,哪个是假。不知道什么是发自她的内心,什么又是在做戏。 “水木你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是离不开你了,离开了你,我就觉得不安全,觉得好多人要欺负我,你在我身边就当做是将军在我身边。 有了将军的保护,我就觉得安全,没有人会欺负我。”沈向晚说说着停下脚步,转身回来,吧嗒吧嗒地眨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看着水木。 水木觉得沈向晚在骗人,可是又情不自禁的被她骗。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不忍心。 “爹,我们不会离开京城跟着怀王去渭州封地吧。”苏爽一脸担心的看着苏司徒。 苏司徒哈哈大笑,完全没放在心上,“怎么会,傻儿子?我们是谁家,我们是苏家,怎么可能跟着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京城中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谁家要走,谁家要留的。我很担心,听说中书令是要走的。”苏爽说道。 苏司徒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中书令要走,怎么可能?” “是有这样的传言,说是陛下找他了,让他跟着怀王走,说他是先帝留下来的三位辅政大臣,至少得到怀王长大成人了之后才能回来。” 苏爽皱着眉头,“听说当时中书令身子晃了几晃,直接就从后面倒下去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苏司徒满脸震惊,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 苏司徒刚才的胜券在握,将一切都握于鼓掌之中的自信,一下子就消失了。 皇帝找中书令谈话,让中书令跟着怀王去封地,这么大的事情,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没有人给他透露,这是怎么了。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一次宫中发生什么密事,别人不知道他都知道了。 皇帝进了皇宫,李英回了太师府,他女儿苏贵妃则是回了苏府。 “千真万确,这消息差不掉。”苏爽一脸严肃的看着苏司徒。 “父亲,得赶紧拿个主意才行。中书令是三位辅政大臣之一,您也是呀!如果我们苏家去了封地还哪有什么未来,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在渭州就那么被圈着,那还不如死了,我要留在京城,我不能走。”苏爽声音高亢起来。 “你不想走,你爹我也不想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官职依然保留着,怎么会完全不知道呀。”苏司徒在地上转圈圈。 “父亲,您是不是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您依然是司徒,可是你手中还有什么权利呢?最近朝廷中的大事,哪一件是找您商量的?都不是陛下身边的那些信任的文书在处理,您处理过什么事情吗?”苏爽道。 苏爽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司徒感觉乌云压顶,感觉要变天了,是真的要变天了,他还在做着梦呢。 皇帝不止一次拉着他的手,感慨万千,感慨先帝,感慨他为整个朝廷做出的贡献,为整个国家安定做出的贡献,好嘛,全是忽悠人的全是骗他的。 顾天虎这个王八蛋,狼子野心,他是架空他了,根本就不准备用他,这是要把他打到发到渭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爹,怎么办?”苏爽盯着苏司徒问道。 “你等等,别吵吵,让我好好想想。”苏司徒在地上来回的踱步,背着手,身子稍有些佝偻,但脚步特别快,如一头在地上寻找食物的猎狗。 “爹,你想想杨子琦,你想一想。杨子琦怎么可能忽然就在福安公主面前脱光了衣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被福安公主陷害了。那个女人太歹毒了,心肠都黑了。” “可是陛下,竟然没有让人深入的调查这件案子,竟然就让府衙把杨子琦关起来了,你想想他是谁的儿子?他可是文源阁大学士,杨大学士的儿子呀。” 苏爽眼珠子随着苏司徒在地上乱转,“杨大学士在先帝的时候那可是朝中泰斗,众人敬仰,不论是学问还是人品,都是备受推崇的,可现在呢?都快被踩在脚底下,当成一堆臭泥了。” “爹,变了,一切都在变。只是变的莫名其妙。让我们都有点手足无措。” 苏司徒也感觉到真的变了,这几日他太自信,太盲目乐观了。还以为什么都不变,就像前几次朝廷变更一样,他依然是他,苏家依然是苏家。 “别吵吵,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们还有一个利器,你姐姐,你姐姐呀,你姐姐风华正茂,相貌绝美,是个男人看一眼就不会忘,只要你姐姐能得了皇帝的青睐,我们依然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变。”苏司徒瞪大眼睛,眼中闪着亮光,满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苏爽的眼睛也亮了,对,他还有个姐姐,他宝贝姐姐,长得就像狐狸精一样美艳的姐姐。 第80章 好字 苏司徒兴奋起来,一边走一边盘算,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得朝着这个目标来努力了,要怎么将他女儿送进宫去,送到皇帝的床上去。 “只要你姐姐进了后宫,不管天怎么变,别人家怎么变,我们苏家什么都不会改变。”苏司徒打定了主意,看一下苏爽,掷地有声地说道。 夜已深,皇宫静悄悄的。 顾天虎的女眷现在暂时还没有来到京城。他一直在外打仗。他的家眷们都留在老家。不过听说顾天虎当了皇帝,个个都已经得到了封赏。一个一个的正在准备着,来到京城,进入皇宫。 不过暂时皇宫里空荡荡的,没有女主人。 苏司徒在京城这么多年,苏贵妃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总是还能打开一些关节的。 月光挂在中天,夜已经深了,帮子声敲的邦邦响,一声接着一声。 苏怡打扮的精雕玉琢,走进了皇宫里那盏亮着的灯所在的屋子里。 这是皇帝的御书房,刚刚坐上皇帝,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皇帝几乎整日整夜的都在御书房里。 御书房门被推开,灯光摇曳中,一个美艳的女子出现在皇帝的目光所及之处。朦胧中透着几分诗意。昏黄寡淡的灯光下,美人若隐若现,勾魂摄魄。 皇帝的心怦怦跳快了几分,身体该有的机能能在迅速的做出反应,证明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此时,一个美艳的女人送上门来。 很快,卧软榻之上软玉温香。 女人是要走进男人心的,所以很努力的表现自己。 第二日一早,女人被悄悄地送出宫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家一片喜气洋洋,比过年还要欢庆。 沈牧被封了怀王,而且已经确定下了离开的日期,可是沈向晚却没有离开十里坡,既没有回太师府去看他们,也没有让人捎一言半语,更没有去皇帝那里询问为什么离开的人里没有她。 沈向晚非常的安静,像一只窝在兔子窝里的小兔子。 她每日的作息基本上都不怎么改变,起床吃饭,逛她的十里坡,然后回来,采摘青杏,酿制青杏果酒。随即便是烹茶,喝茶,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她甚至连十里坡下面的阿公的酒棚都没去。 金五爷的心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般,沈向晚的安静让他觉得不寻常,可是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来平阳将军这边转了好几回,想让平阳将军询问一下,可平阳将军根本就不搭理他。 虽然平阳将军心里也有些好奇,但是他能克制的住这份好奇。 这时沈向晚终于开口了,她看向水木,“水木,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跟着我母亲和弟弟去封地的都有谁?还有谁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水木心里想,谁离开谁不离开,这是陛下的意思,与您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水木只是心里想想,作为一个称职的侍卫,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答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哈哈,我就说,是不可能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悄无声息,这不是她的性格,留她在京城,我是要看有趣的事的,她这样安安静静的,还有什么有趣的事?”金五爷又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拍着手中的蒲扇,发出啪啪的声音。 “她打听这个做什么,她想让谁留下,不想让谁留下,她想让谁跟着走,不想让谁跟着走。”平阳将军看向水木问道。 “没有,金先生,她没有其他的话,什么都没说,只让我打听一下。”水墨看着疯疯癫癫的金五爷有些无可奈何。 “这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她想让有的人留下,而想让有的人走。那么她究竟想让谁留下呢?想让谁走呢?”金五爷似乎在问水木,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水木则是看向平阳将军,将军怎么也不说话,给他个指示,让他好做,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水木,你让她写下来,她想让谁留下?想让谁走?”平阳将军看向水木直接吩咐道。 “哎,哎,对,对,对,就这样,我也是这个意思,好,好。”金五爷听到平阳将军这么命令水木兴奋的握着手中的蒲扇指着平阳将军,满脸都是笑,满脸都是赞同的表情。 水木则是一脸茫然,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应该陛下让谁走谁就走,陛下让谁不走谁就不走嘛,现在怎么成了向晚小姐让谁走谁就走,向晚小姐让谁不走谁就不走了。 她是亡国公主,可水木怎么觉得她比当朝公主权势还要大呢? 水木脑袋里一团浆糊,可也就是想想,作为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他唯一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将军对我真好,你说是不是水木,我就说将军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天底下再没有比将军更好的了,是不是水木?”沈向晚听到水木传来的平阳将军的话,脸上的笑容如灿烂的花。 将军是很好,不过将军之前的好可不是这样的好,怎么在向晚小姐这里,将军的好就变了味道了呢? “向晚小姐,那你还是写吧,哪些人要走,哪些人要留?能给一个名单出来,我好交给将军。”水木说道。 在水木心眼里,沈向晚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权力的,这权利太大了,这决定一个家族的命运。 走了,那就是去了渭州,去了渭州,必然会被围起来,行动不得自由,将来……哪还有将来,没有将来了,留在京城才有将来。 沈向晚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最后暖暖拿来的笔墨纸砚,沈向晚根本没写什么名字,只写了一个苏字。 水木更是诧异,这么大的权利,交到她手中,她怎么就写一个字,苏字,这苏字是什么意思,苏家,苏家是谁家,苏司徒家吗?为什么是苏司徒家? 水木拿着这张纸,又来到了平阳将军这里。 金五爷迫不及待的将那张纸抖开,“好字,真是好字,苍劲有力,不是一个小姑娘的字,是一个豪气干云,大丈夫的字。” 第81章 接受 水木只想翻白眼,是让你欣赏书法的吗? 沈向晚的字的确是不错,之前她的字是蝇头小楷,是娟秀的小字,可后来在十里坡杏花林住了六年,她的字变了。 字当然变了,字随人心。人心变了,其他的都跟着变了。 之前她的字娟秀,可爱,秀气的如刚出窝的画眉鸟,灵动又美妙。 可是黄诚将这一切都毁了,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字充满了杀伐之气,每笔如刀,每点如盾。 “只是这杀伐之气太重了。”金五爷啧啧了几声,“虽然她在隐藏,可是笔锋之间露出来的杀伐之气却是隐藏不住的。你看看苏字,这一撇,像不像草原上蛮族武士手中拿的玩刀。” 金五爷拿着这张纸在平阳将军面前抖开,用蒲扇扇柄点着苏字的那一撇给平阳将军看。 平阳将军看了一眼,的确是大气磅礴,如战场上征伐的将军。纵然是一个苏字,如百万大军横亘于纸面上,而这张纸仿佛是十里疆场。 “这苏字是代表苏家了。听说苏司徒将自己的女儿又送进宫里给皇帝睡。” “陛下也是好久没碰女人了。这几日鱼水之欢必然是生情了,怎么办,这件事情比较难办呀。”金五爷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用扇柄戳着他自己的脑袋,仿佛里面有很多虱子在咬他似的。 “哎呀,不好办呀!这是陛下当上皇帝以来碰的第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如果不能留在宫里,啧啧,那可怎么办呢?哎呀,不好办呀!” 金五爷实在是憋不住了,手掌拍着蒲扇哈哈大笑起来。 平阳将军横了金五爷一眼。 “你别哄我,你说话呀,怎么办?你是顺着陛下,还是要帮她?”金五爷急切的看向平阳将军,他想看看平阳将军是怎么选择的,是帮皇帝还是帮沈向晚。 如果这一次他帮沈向晚,那说明沈向晚在平阳将军心中的分量是越来越重了。 “陛下,要不要留下这个女人以及他的家眷,那是陛下的事情,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插手陛下的家事。”平阳将军语气平淡的说道,仿佛这件事情真的与他毫无关系。 金五爷非常失望,啧啧了几声。手中的蒲扇上下晃动着,指着平阳将军,“你,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老年人了,哈哈,家事,家事好好,你不管好。” 水木没有得到平阳将军这边的准确信息,回了十里坡杏花林便如实的告诉了沈向晚。 “向晚小姐,将军说,这是陛下的家事。” “嗯,我知道。”沈向晚点了点头,仿佛平阳将军不插手,她并不意外。 水木又迷糊了。 那么,将军为什么让向晚小姐将她不想让留下的人写下来呢,写下来他又不管,又有什么用呢? 按照惯常的理解来说,向晚小姐既然写下了名字,那应该就是怀着期待的,怀着平阳将军能帮她出头的期待。 这两个人真的好奇怪,一个比一个奇怪,脑子仿佛都不是正常人。 水木觉得好难,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也就不想了,退了出去,跳在了树上。 太师府。 “父亲。”李同治进了太师的书房。 太师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如一根枯朽的木头一样。 太师头发蓬乱,几乎已经全白了,也没有扎起来,看起来苍老又枯槁,如果不是亲儿子看到,别的人看到,或许会害怕。 “你怎么来了?”太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似乎并不怎么欢迎。 他眼神如黑洞,黑幽幽的 一眼望不到底,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的圣旨下来好几日了。妹妹在府中住不了几日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处置,陛下似乎并没有圣旨下来。父亲,您是什么意思?我们得跟着妹妹走啊,不然妹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里可怎么办?”李同治跪在李太师身边,脸上带着央求的表情,但是面容坚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还真是个好哥哥。”李太师说道。 眼泪在李同治眼眶中打转,“父亲知道,我很疼爱妹妹,从小她也跟我很亲,只是后来进了皇宫,做了皇后,做了太后。但是我对她的感情没有变过。” “父亲也知道,我对仕途没什么兴趣。”李同治说道。 “只要你和妹妹安然无恙,我比什么都开心。” 太师哼了一声。 “只有你妹妹,哎,和……牧儿去渭州。”太师说道。 “那,那向晚呢,对,爹我也发现了,陛下的圣旨里没有向晚,那向晚要在哪里?”李同治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既然顾天虎没有旨意,那向晚就会留在京城,或者是有其他的安排,谁能知道呢?”太师语气冷淡。 “父亲,那怎么行?那可不行啊,向晚,向晚才多大呀,她一个人留在京城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也留在京城吗?”李同治看向太师问。 “不知道,不会留在京城,也不会去封地,我是不会去的,我难过,我看不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太师说道。 “父亲,事情已经这样,你得看清形势,已经是这样了,你得学会接受。”李同治说道。 太师伸手一巴掌甩在李同治的脸上,怒目而视,双目赤红,“滚犊子,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要去哪里,自己滚,你要想走你就走,你看你跟着谁走,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我就心烦。” 李同治被打了一个踉跄,但也不敢走,又重新爬回来,跪在太师跟前,“父亲,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痛苦,我知道先帝留下的江山,我知道在他死的时候,握着你的手说了些什么,我也清楚,你放不下你,难过,你悲伤,你不服气,你痛不欲生。”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什么也改变不了,父亲……”李同治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嘶哑。 “滚,滚出去,出去!”太师像疯了一样,往外推搡李同治。 李同治无奈,只好退出了书房,刚转身就看到了李英走过来。 李同治赶紧扭头擦掉满脸的泪水,转回头又看向李英,“妹妹。” “哥哥。”李英喊了一声,目光却看向太师书房的那扇门。 第82章 换了妆容 李同治表情痛苦,冲着李英摇了摇头。 “哥哥,我不能将向晚留在这里,不能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可怎么办?”李英说道。李英说着,眼泪又从眼底涌了出来,像沙滩上涌出的泉水。 “父亲很难过,妹妹,父亲帮不了你了。”李同治说道。 “那么你们呢,你们怎么办?难道你们也不跟我走吗?你就让我一个人带着牧儿去那里吗?你让我怎么面对?”李英看着李同治。 “我想走,我想跟着你走,可是父亲似乎没有这个打算,妹妹,你再稍微等等,我再问问父亲,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李同治说道。 “还等,等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要走了。”李英泪如泉涌。 李同治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 李英还是推开李太师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看到自己父亲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头发蓬乱,几乎已经全白了,苍老的像一个影子,蜷缩在那里,让人心疼。 李英站在那里,光线从打开的门射进来,昏暗中泛着黄色,洒在李太师的长发上。 李英此时却止住了泪水,不再哽咽也不再哭泣,只是看着这个衰老的父亲。久久地看着,没有说话,然后她转身退出了书房,又将书房门重新关上。 李英在门口站了片刻,擦干眼泪,回到自己的小院。 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不再说什么,也不想再做什么,她的父亲已经老了,已经无能为力,她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那么接下来她只能靠自己。 丈夫活着的时候,她依靠丈夫,丈夫死了,她想着能够依靠黄诚,那是她丈夫的义子,也是他的义子,他像儿子一样看待他,可是他叛逆了,他想夺皇位。他死了。她又失去了一个依靠。 但她依然没有那么害怕,因为她有父亲。她的父亲一直是她的依靠,始终都是在心底的最深处。父母在心有归处。 可就在,刚刚,她看到她枯槁的父亲坐在那里像一个慢慢要消散的影子,往下的路她要靠自己,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她得把儿子抚养长大,得让她的儿子有依靠,不然她的儿子要靠谁呢? 为母则刚。李英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强大比任何人的强大都要有保障。什么东西只要不是自己的,都是靠不住的,都有可能在突然之间离你而去。 想当初她的丈夫忽然坠马,昏迷不醒被抬回皇宫,生命垂危。 就像沈向晚忽然带回来的消息,说黄诚死了,就像刚才她推开门,透过门缝上穿过的光线看到那个枯槁的父亲也要离她而去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要抛下她,都要离开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沈向晚起的很早,东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沈向晚就起来了。 兰姨她们起的比她更早,荷花和水仙在沈向晚起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早饭。 八宝粥,小花卷,核桃酥,梅菜猪肉的包子…… 沈向晚吃的很香,也吃的很饱,吃完之后她又刷牙,刷了很长很长时间,将口齿刷的干干净净。 然后她换了一身衣服,颜色是浅粉色的,而且她又化了淡妆。这个妆容让她整个人显得粉嘟嘟的,精雕玉琢。 水木觉得今日的向晚小姐与往日不一样了,往日眉宇间透着刚毅,可今日的眉宇间透着柔情百转。 可是这份柔情百转怎么让水木觉得很不安,她好像又要弄出什么事情来了。他在犹豫,要不要将消息告诉平阳将军。 “水木,赶车。”沈向晚招呼了一声。 “木头,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小姐吩咐你赶车,你听不到吗?呆木头。”暖暖撅着小嘴,鼓着腮帮子,哼哼了两声,不客气的说道。 水木的动作很快,把车套好,赶在了沈向晚的面前。 沈向晚手脚轻便,从小是练武的。他父亲沈荣虽然是皇帝,可也是征战四方的将军 。 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花室里的小花朵,从小在马被上长大,骑射都不是问题。 所以沈向晚上马车从来也不用脚凳,轻而易举就上去了。暖暖自然也是如此。 马车很快下了十里坡杏花林。 酒棚阿公正在把酒和刚蒸好的包子从他的驴车上卸下来,搬进酒棚里。 酒棚阿公黑着脸,一脸的不高兴。似乎清晨的阳光并没有让他觉得早晨有什么可美好的,好像是一日苦难的开始。 “阿公生意兴隆呀!”沈向晚掀开车帘子冲着酒棚阿公笑容艳艳的喊了一声。 酒棚阿公看向沈向晚,目光呆滞,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可沈向晚笑容不减,上一世酒棚阿公是唯一一个陪了她六年的外人,除了暖暖之外,他是陪着她最久的。直到黄诚被平阳将军围在京城,京城周围兵戈乍起,酒棚阿公才不再出来摆摊。 “等我回来,今日事情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来这里喝你一碗酒的。别卖完了,留我一碗。”沈向晚笑着说道。 酒棚阿公依然没有理会沈向晚,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笑容艳艳的放下了车帘,水木赶着马车继续向前走。 酒棚阿公看着马车远去,心里叹息一声。 公主,公主又能怎么样,现在不是公主了。 城门还没有到打开的时辰,不过守门的士兵看到水木,便很快打开了城门,让水木赶着马车进了京城。 京城里冷冷清清的,有几家人家炊烟烧起来,应该是在做早饭。 沈向晚是算着时辰来的,这个时辰如果没什么大事,早朝应该散了。 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的石板路上嘎登嘎登的走着,马车赶的并不快,很稳。 水木将马车停在了东华门。 沈向晚跳下马车,暖暖也跟着下了马车。 水木将马车栓到不远处栓马桩上,很快跟上了沈向晚和暖暖。 他就知道又要出事情了,不然向晚小姐不会忽然改变了妆容。 她见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小鸟依人的模样?感觉像一只小兔子,完全没有伤害性。 示弱,这是向陛下示弱。她想做什么?是想让陛下答应她,让怀王带着她一起走吗? 水木想到这个,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向晚小姐跟着怀王去了封地,他就不用保护向晚小姐。他就又能回重新回到将军身边做将军的贴身侍卫。 第83章 进宫 平阳将军早早起来,吃过早饭,正准备去视察军营。 忽然就见一个老头子,拿着蒲扇,连跑带颠儿的往他这边冲过来。 平阳将军跨身上马,打马就要狂奔。 “将军,你要今日赶跑了,我就跟你绝交。”金五爷握着手中的蒲扇,指着平阳将军呼哧呼哧的喘气,一边喘气一边喊。 平阳将军勒住马,本来骏马前踢已经腾空而起,下一步就就会绝尘而去,可此时只能在原地打转转喷着粗重的鼻息,一副被憋着不能狂奔的样子。 “军师啊,我正要去巡查军营,没看到你啊。你慢点,你慢点,老胳膊老腿的,可别摔一跤,你也知道没人伺候你。”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年华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呵呵一笑。 “将军,将军,快快你下来!我有要事跟你说。”金五爷说着,伸手抓住了平阳将军的马缰绳,仰头看着平阳将军。 “军师有什么话等我巡查完军营再说。”平阳将军道。 他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军报,金五爷这么着急,能跟他说什么事情,除了那丫头的事情,也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让金五爷起这么早了。 这老头儿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喝醉,睡的呼噜震天响,如死猪一般,不到太阳晒屁股哪里起过床,今日竟然起这么早。 那丫头,可怜的小东西,垂死挣扎而已,究竟有什么让他这么兴奋的。 “不行,等你巡查完军营都什么时辰了。再带我进宫,黄花菜都凉了。”金五爷抓着缰绳不撒开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平阳将军无奈,只好翻身下马,他就对着老头子,真是无可奈何。 这老头子说他看遍世间繁华,历经世间沧桑。可是平阳将军对他的唯一感觉就是没脸没皮,好吃懒做,偷奸耍滑。 “你要进宫,有什么事情?”平阳将军故作无知的问道。 金五爷见平阳将军下了马,开心的不得了,上去搂住平阳将军的手臂拉着他就往旁边走,一边走一边说,“哎哎,你说那丫头大清早进宫去了。你说她要做什么?” “你说是不是他要跟着怀王去封地了,去求皇上了,你说对不对?”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平阳将军一脸不耐烦。 金五爷哈哈大笑,“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如果她跟着怀王去封地,那就不是她了。他一定不想走,她说了,她还有好多人没杀呢,还有好多仇没报呢,你看看她要进宫,又要找谁的麻烦呢?” “一定是苏怡。” 金五爷的兴奋劲儿更上来了,但他还没忘,他早饭还没吃呢。回头对年华说道,“年华,去给爷弄点早饭,去弄点粥,馒头还有包子。包子要大肉馅儿的,爷带在路上吃,快点。 “你小子可现在真不如你兄弟了,你看看水木,这才走了多长时间,跟这几个女娃儿都学会察言观色了,都知道揣摩别人心里想什么了,有长进有长进,你跟着你们将军永远都是个榆木脑袋,没长进,没长进。”金五爷摇晃着手中的扇子,对年华品头论足。 年华翻了个大白眼,吩咐人做事,还没有一句好话,这老头子真是。 在年华眼中,这老头子也是偷奸耍滑,嘴馋又叼,还痴酒,说是军师,从来也没见他给将军出过什么大的主意。 “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进去似乎不太好。”平阳将军不想去,所以拖着步伐,金五爷想去,所以拉着平阳将军往前走。 “家事才好看嘛,咱们看看她要怎么对付苏怡这个贱蹄子。” 金五爷眯着眼睛看向平阳将军,“苏怡这么下贱,见个男人就往上蹭,骚狐狸的样子,你也不想陛下身边有这样的女人,还有将来皇后和诸位娘娘进了宫,你也不想让看她们因为这苏怡闹的不开心吧。” 平阳将军哼了一声,“这是陛下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好吧,与你无关,与你无关。只我想看个热闹就不行吗?我这么多年陪你,哪里也没去把我箍在你身边,我多不容易,就想看个热闹也不行,你小子太忘恩负义了。” 金五也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用,便开始道德绑架了。 平阳将军叹了一口气,他真是欠这个死老头儿的。 于是平阳将军骑马,金五爷坐马车。金五爷在马车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哼着曲儿往皇宫去。 沈向晚进了皇宫,步伐走的很稳,但很快,暖暖小碎步跟着,跑的额头都出汗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去,这里是皇宫,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回来这里做什么?看着伤心,怪难过的。”暖暖看一眼皇宫,这里她很熟悉,以前经常来这里,可现在,物是人非,不对人非了,物还是原来的物,唉,伤心啊! 想到这个暖暖眼泪就夺眶而出,好伤心,好难过。 水木看着暖暖擦眼泪,心里哼了一声,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流泪,眼睛不是看东西的,完全就是跑水的。 沈向晚进了皇宫,也没说话,径直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不过后宫没有人。水木不知道沈向晚要去哪里,紧跟着。 沈向晚到了垂拱殿,两个小太监守在殿门口。 “福,福安公主。”小太监认识沈向晚,这些太监还是原来宫里的那些太监,自然是认识她的。 沈向晚不认识他们,冷冷的看了一眼,“这里面是不是有人?” “公主,公主,这个……”小太监磕磕巴巴的,但他们的状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向晚上去,不管其他,一脚便踹开了殿门。 水木简直是目瞪口呆。这霸道的气势,这比原来是公主的时候还要霸道呢,到了垂拱殿仿佛进了自己家后院似的。 水木一个头两个大,向晚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后宫了。 “福安,福安公主,这个……”两个小太监跟在沈向晚后面,连连的喊着,声音都在发颤,双腿颤抖的更厉害。如果能让他们跪下,他们绝对不跟着沈向晚向前跑。 “什么人?”一个女子清脆而又严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第84章 想也别想 垂拱殿其实算不得后宫,是皇弟日常办公和休息的地方。沈向晚推断,如果苏怡在皇宫里住下,那么这里是最适合常住的地方。 这个宫殿,她生活了十四年,对这里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也就是现在,等皇帝将一切安排妥当,等皇帝老家的皇后和各嫔妃都到位了,那皇宫就不是外人随便想进就能进的来的了。 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有所行动,不然苏怡真的有可能留在后宫,有可能得到顾天虎的宠幸。 上一世,苏怡爬上了黄诚的床,和那个女人一起欺负她的母亲,折磨她的母亲,让她的母亲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这一世,即使没有她的母亲,沈向晚也不小让苏怡在受宠,更不想让苏家因为苏怡而又稳坐泰山,甚至是飞黄腾达。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福,福安公主!”出来的女子是苏怡的贴身丫鬟绿梅。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你伺候的人也已经不是贵妃娘娘,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你不知道吗?”沈向晚冷眼看向绿梅。 苏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随便披了一件寝衣便走了出来。 她见到沈向晚满脸惊恐,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向晚。 “苏怡……”沈向晚冷眼看着苏怡,声音冷冽的喊了一声。 “福,福安……”苏怡下意识喊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她依然是先帝的未亡人。 见到沈向晚,她自然心里会有些许害怕,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挺了挺身子,“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你什么都不是,平民女子一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是平民女子,可是我就能出现在这里。进宫门没有人拦我,在后宫也没有人拦我。”沈向晚扬起下巴得意的说道。 “不过,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后宫了。你也已经不是苏贵妃了,你这样披头散发,里面什么都不穿,站在这里是几个意思,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女人?”沈向晚的话如刀子一样劈向苏怡。 苏怡面色涨红,盯着沈向晚,“你,你,你……” “你什么你,虽然我父亲去世了,可你也是我的父亲的贵妃,是我父亲登记在册的女人。你现在在陛下的垂拱殿里穿成这个模样,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昨晚出来散步迷路了,走在这里,所以就睡在这里了吧。”沈向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父亲没有休你,我母亲也没有给你写休书。你依然是我父亲的女人,你现在睡在别的男人的宫殿里,你做出这等肮脏腌臜之事,你要做什么?” 沈向晚原本就是来羞辱苏怡的,自然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 “沈向晚你,你别太过分。小心,小心,我以后让你的日子不好过。”苏怡气愤交加,伸出手指指着沈向晚威胁道。 沈向晚冷笑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你的意思是你爬上了陛下的床,钻进了陛下的心,陛下就会器重你,给你一个后宫的位置,你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和我的母亲,还有弟弟,将被你拿捏在手中。” “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凌驾于我们之上,以后对我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什么踩踏就怎么踩踏。” 苏怡虽然也曾经这么想过,可是此时她可没那么想,她不过是想爬上顾天虎的床,走进去不顾天虎的心,让郭天虎把她留在后宫。 她依然能做后宫娘娘,吃香的喝辣的,苏家也能跟着她继续稳如泰山的,留在京城,扬眉吐气。 “我告诉你,想也别想。”沈向晚冷冷地道。 苏怡自认她比李英强,李英是皇后她是贵妃,她就很不忿,她想着能把李英推下去,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 可没想到,皇城那么快就死了,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她连个孩子都没怀上。 可现在好了,她爬上了顾天虎的床,只要她站稳了脚跟,其她的一切都好计划。 只要有将来,什么怀王,什么王太后,一定能被她拿捏在手中。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向晚这个时候会出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这几日她和皇帝夜夜笙歌,可是她还没摸清楚顾天虎是什么人。她想再等等,稍微再等等,她就能求一个后宫的位置,只要在顾天虎的正牌皇后到了之前,她能在后宫站稳,一切都来得及。 “这个你说了不算,陛下说了算,你现在还算什么,什么都不是了,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福安公主,受尽万千宠爱。” 苏怡梗着脖子,冷眼看着沈向晚,“你以为你父亲还活着吗?不活着了,他死了,你以为还有人捧你在手心吗?没有了。” “你,你以为你母亲还能护得住你吗?护不住了。什么王太后?我告诉你,狗屁都不是。她自身难保,能在封地上老老实实的安安稳稳的,好吃好喝的活下去就不错了。你还想靠她们,想也别想。” “那你说你还能靠谁?谁还能帮你,你能把我怎么样?陛下已经离不开我,将来我即使做不了妃位,做个嫔也行。只要我能立住脚,我就可以捏死你们!” 苏怡说着转动了一下手心,在沈向晚面前做了一个捏死她们的动作,嚣张的不得了。 对,上一次就是这样。她爬上了黄诚的床。黄诚离不开了她的身体,便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欺负她的母亲,将她的母亲玩于鼓掌之中,折磨至死。 这个女人,她不能让她有好下场。她要让她一生痛苦。她要让她所有的希望都幻灭,拼命也要这么做。 “我谁也不靠,我只靠自己。我能杀了黄诚,我也能弄死你。”沈向晚双目赤红的盯着苏怡。 苏怡被着充满杀气的目光威慑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刚才的嚣张荡然无存。 “向晚,向晚,怎么说我也是你半个母亲,刚才都是气话。只要你不要干涉我。让我留在后宫。以后你们,你,你弟弟,还有你母亲,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你忘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呀,你叫我一声苏母妃的,你忘了吗?” 苏怡忽然换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 第85章 万不甘 京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是这段时间集中爆发的每件事情似乎都与沈向晚有关。 苏怡不是傻子,当所有的事情都与一个人有关的时候,这个人自然就是了不得的人了。 苏司徒和苏爽都告诉她了,福安公主已经不是以前的福安公主了,让她遇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小心。 苏怡觉得她做的事情是不可能遇到沈向晚的。她在皇宫,睡的是顾天虎的床,与福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若说以前,他们苏家人谋划着她睡黄诚的床,那与福安公主的确是有关的,可现在她睡了顾天虎,与福安公主有什么关系? 可她万万想错了,现在沈向晚就出现在这里了,而且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她。 她以前是沈荣的贵妃。可是沈蓉忽然死了。可她还年纪轻轻,她要怎么办?这一辈子都要在宫里,老死枯死,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苏家人谋划着勾引黄诚。而黄诚恰好也有谋逆的想法,他们双方一拍集合。 他们设计着等黄诚回到京城,他爬了黄诚的床,成了黄诚的女人,她就不用在宫里苦熬了。 可黄诚忽然就死了,而且是被沈向晚杀了。这是苏怡怎么也没想到的。 她听到黄诚死的那天,哭的异常痛哭,觉得自己命苦,甚至比沈荣死的那天,她哭得还要伤心。 后来她又听苏司徒说顾天虎要回到京城当皇帝,她可以爬顾天虎的床,成为顾天虎的女人,继续住在后宫,享尽荣华富贵,又有男人。 这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一个女人还求什么呢?能住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吃好的,穿好的,有人伺候,不用愁吃,穿,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晚上陪男人睡觉就可以了。 最关键的是,她也有男人可睡。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一个女人还要求什么呢? 可现在沈向晚又出现了,又要破坏她的美梦。沈向晚已经杀了黄诚,破坏了她的第一次梦想,现在又要破坏她第二次,而这次的梦已经几乎要实现了,她已经抓住了。 顾天虎这么多年在外打仗,没碰到过什么好女人。在床上,苏司怡能感觉得到他对她有多疯狂,甚至整夜整夜的都在折腾,精力旺盛的令她不敢想象。 她绝对不能让触手可及要达到的目标就这样又失去了,绝对不行。 沈向晚冷笑一声,看着苏怡,“我信你个鬼话。” 苏怡怔在那里,她没想到沈向晚回答的如此干脆,而且如此赤裸裸。随即她变了脸色。 “沈向晚,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拿捏我吗?想也别想。” “能不能拿捏咱们就拭目以待。”沈向晚说完,便转身出了垂拱殿,向前面的太极殿走去。 散朝之后,皇帝正留下几位大臣商议事情,而与此同时,苏司徒也正准备去见皇帝,与皇帝商量一下能不能让他留在京城不跟着怀王去封地。 皇帝已经明确让中书令跟着怀王去封地。苏司徒去见了中书令,中书令哭的死去活来。原本他的算盘打的好好的,用三万禁卫军兵权来换他一个好前程,他们左家一个好未来。 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毁了,左家是留下了一些人,可是他离开了。 中书令一边哭一边骂,骂沈向晚是个骗子,欺骗了他,又骂顾天虎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反正中书令怨天尤人,把能骂的全部都骂了,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苏司徒看到中书令一下子苍老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觉得胆战心惊,觉得他一定不能离开京城,一定要让苏家留在京城,留在京城,苏家才有未来。 最近苏怡和顾天虎关系处的不错。苏怡回来表达了顾天虎对她有多依恋,一晚上是怎么折腾她的。苏司徒听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可是皇帝始终没有表态,他要不要跟着怀王去封地,他们苏家要怎么样? 看着这两日自己的女儿和顾天虎如胶似漆,他趁着这个机会,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向晚,向晚,你要去哪里,向晚……”苏怡见沈向晚扭头就走,着急的马上就追了出去。 “娘娘,娘娘,你还没穿衣服,你还没穿衣服呢。”绿梅急的从后面喊。 苏怡这才看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寝衣,里面什么都没穿,赶紧跑回去换衣服。 “穿衣服,穿衣服,不用梳妆。我就要可怜的样子,就要这样子,让陛下看到我楚楚可怜,一定会心疼,心疼就会把我留在京城的。”苏怡对绿梅急切地说道。 绿梅连连点头,她也不想走。她家主子走了,她也得走,听说那渭州偏远,气候干燥,不吃米就吃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也不想去。 所以绿梅特别的殷勤伺候着苏怡简单随便的穿了几件衣服便跑着追沈向晚。 沈向晚到了太极殿外面,遇到了等在外面的苏司徒。 苏司徒看到沈向晚,就像看到鬼一样,瞪着一双苍老的大眼睛,凝眉盯着沈向晚。 “司徒大人,这是怎么了,人老了,眼神不好使了,还是几日不见,不认识我了。”沈向晚冲着苏司徒招了招手。 苏司徒如见了鬼一般,嘴里五味杂陈。 自从沈向晚杀了黄诚回来之后,任何一个沾上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中书令与沈向晚单独见了两次面,结果现在要被弄到封地去,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眼看着命不久已。 太师也与沈向晚绝裂了,,那可是亲外祖父和外孙女的关系。 太师被气得在大街上吐出一大口血来,听说已经病的起不了床了。 还有杨子琦,那可是与她青梅竹马的人,而且一直是为了她奔走,为了她不忿,还要召集众多人进宫与陛下争辩,不畏生死,结果被她坑的送进了大牢,还给了一个什么登徒子的名声这一辈子一定是毁了。毁的还不止杨子琦,整个杨家,文渊阁大学士也彻底毁了,一代清流,坠入凡尘。 “向,向晚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司徒千不愿,万不甘的,可还是慢慢的挪动着,走向了沈向晚。 第86章 一个女子 沈向晚笑了笑,“我有事情找陛下,所以就来见陛下了。司徒大人也是有事情要找陛下吗?” “司徒大人见陛下还需要在外面等吗,之前司徒大人见我父亲的时候,好像不需要如此呀。” 沈向晚是摆明了在嘲讽苏司徒。 苏司徒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皇帝和几位大人正在太极殿里说话,身边站着的公公姓喜。 喜公公不是原来宫里的人,是皇帝身边的人。 虽然宫里的太监绝大部分都留下了,可皇帝身边最贴身的人顾天虎还是要用自己的。 所以,这位喜公公是刚受了宫刑不久,姓氏也不是他原本的姓,是皇帝赐了一个喜庆的姓氏。 “陛下,苏司徒和向晚小姐在外面等着要见你。”喜公公插了一个空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帝看向喜公公有点迷惑,“他来做什么?” 喜公公不知道皇帝口中的他指的是沈向晚还是苏司徒。 “向晚小姐是忽然来的,不太清楚,司徒大人说想和您说几句话。”喜公公如实回答。 “行,那就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想了想说道。 下面是礼部,工部,还有户部的几位官员。因为远在老家的皇后娘娘,还有皇子公主们都要进入皇宫。皇宫必然是需要重新修缮,刷漆整理,后面的花园子也是都需要打理的。 “陛下有事那臣就告退了。”一位官员站起来识趣的说道。 其他几位官员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不用,不用。”皇帝摆了摆手,“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不用退下,在一边等着就行,朕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听你们上报呐。” 皇帝刚刚上位,对于做皇帝他也是生手,所以也在适应当中,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宽厚仁慈一些。 这些官员对于皇帝的态度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苏司徒和沈向晚一起走了进来。 “臣女沈向晚拜见陛下。”沈向晚深深的福身行礼。 她的母亲是王太后,她自然就是臣女了。 皇帝笑着招呼沈向晚,“向晚,你怎么忽然来了,也不跟朕说一声。” 皇帝对沈向晚的笑容异常的和气可亲,如一位长辈对待晚辈。 在座的几位官员自然也知道最近沈向晚有多么不招人待见,有多么嚣张,不过看皇帝对她的态度依然如此,也就心里有了些盘算了。 不过他们还是对于沈向晚很不屑的,毕竟已经是前朝的公主,皇帝不论待她怎么样,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而已,是皇帝的门面招牌工具,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等皇帝真正的女儿来了,等真正的公主来了,她还能让皇帝这么待见吗?那可就未必了。 沈向晚看了一眼矗立在一旁的几位官员,也都是熟悉的老面孔了。 “几位大人好呀,不认识我了。”沈向晚笑着和几位大人打招呼。 几位大人有点尴尬,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向晚并不在意,转头看向皇帝,笑着道,“陛下,臣女是不是打扰你办正经事了,您一定很忙,操持这么多事情,实在是太辛苦了,您可得注意身体呀!” “身体对于一个人真的很重要的,您一定要日常起来多活动活动多锻炼锻炼,不能总是坐着,坐着对后背不好,还有,您也不能老是盯着折子看,那样对眼睛不好,您年纪大了,到时候会看不清东西的,要时常起来,多看看远方,这样对眼睛好。” 沈向晚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对顾天虎关心的话,听的下面的人都有些懵,皇帝也有些蒙。 “谢谢你,向晚,谢谢你对朕的关心,朕记下了。”皇帝笑着说道,心里却哼了一声,知道朕很忙,还来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那陛下,臣女就说,正经事吧,免得耽误陛下办正事。”沈向晚显得我很干脆利落的样子,可是刚才谁又说了将近一刻钟的废话呢? “臣女刚才以为陛下是在垂拱殿,没小心就闯了进去,结果看到了一个熟人,她穿的衣服很少,头发披散着,躺在床榻上,床铺都没收拾,一副美人睡榻图。”沈向晚说道。 几位官员简直如站在了碳火上,这些话太不能听了,这是皇帝的私事。 皇帝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向晚。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看到的是谁,他心里是清楚的。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披头散发,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满脸憔悴的冲了进来。 “陛下,陛下!”女子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喊着,陛下,凄惨之极。 几位官员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这位女子身上,她不就是以前的苏贵妃吗? 几位官员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腿,早知道就应该不会走路,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这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苏司徒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忽然冲到这里来,她这是要做什么?疯了吗? 这太极殿是女人披头散发能闯进来的地方吗?这是皇帝办正经事的地方。这不是让皇帝讨厌吗?好不容易才打进皇帝的心坎儿里就这么闯进来,这不是完了吗? 苏司徒恨不得扑上去抓住自己的女儿就将她揪出去,扔在外面,就当刚才眼前的这一幕没有发生过。 “你,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皇帝看到苏怡忽然冲进太极店来,而且当着诸位官员的面,一时也懵了。 之前他可没做过皇帝,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有点生疏,该怎么应付呢? “陛下,陛下!”苏怡可管不着那些了,她此时只能示弱,只能装可怜,其他的她真没办法了,苏怡扑到了顾天虎的脚下,抱住了顾天粗的小腿,脸贴在顾天虎的小腿上,就是个凄惨的嚎啕大哭。 沈向晚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一幕,等苏怡哭完了,她再说。 那些官员恨不得自己有遁地术,此时就找个地缝,一下子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这场面太尴尬了。 “陛下,陛下!”苏怡也什么都不说,就是哭,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苏怡终于哭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变成了哽咽抽泣,委屈的不行! 第87章 对峙 沈向晚看向皇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陛下这好像是之前的苏贵妃,应该是我父亲的女人,写在我沈家族谱上的,登记造册的女人。” 皇帝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觉得发热,如碳火烘烤在脸上。 “向晚,这个……” “陛下,臣女刚才跟您说的就是这个。我去了垂拱殿找您,想说说我母亲和弟弟的事情,没想到就看到她,几乎没穿衣服,赤身裸体的躺在床榻上。” “向晚,这个……”皇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陛下,您想纳了她其实也没什么,她想跟您,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您现在是陛下,是真龙天子,天下之主。” “可是那也得跟我母亲要一封休书才行吧,我母亲是当家主母,她是我父亲的妾,也是我们沈家人,您要收了她得先走这个程序才可以吧。” 周围站着的官员真是恨死自己了,刚才坚决是要走的,你看看这多尴尬。 皇帝也觉得尴尬。 “陛下,虽然我是先帝的贵妃,可说白了就是一个妾,根本不是名正言顺的,哪里……”苏怡看着皇帝,楚楚可怜,眼睛里全是泪,闪闪发光。 “是啊,陛下,当年先帝那怡儿为妃的时候,很仓促,什么都没有的,这个老臣可以作证。”苏司徒抬头看着皇帝,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苏大人,你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当年我父亲抬苏母妃进宫的时候那可是走过六礼的。礼部尚书赵大人还在这里,要不我们让他做个证,礼部应该登记造册,那些东西一定没烧吧,就在礼部的档案房里。”沈向晚说着看向站在那里的礼部尚书。 顾天虎的皇后和嫔妃都要从老家过来进皇宫,每一道都是礼部来操持的,皇后的加冠礼,那是非常盛大的,怎么能离开他这个礼部尚书,所以今天他来这里就是与皇帝商议这些事情的,可没想到却成了证人。 赵大人踌躇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苏司徒。 “赵大人,怎么,年纪大了,忘记了?要不要差人现在去礼部的档案室里找一找,走过六礼,纳吉,问期全部流程都是走下来的。问一问京城随便的一个百姓,走过六礼流程算不算是正经娶回家里的女子。”沈向晚掷地有声问道。 “陛下,陛下,妾是真的仰慕您,仰慕陛下,所以,陛下……”苏怡坚持抱住顾天虎的腿,哭的梨花带雨。 沈向晚也忽然跪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转的飞快。 可是沈向晚就是控制着,不让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一个十四岁的娇俏小姑娘,睫毛那么长,上面挂着水气,眼泪看着就要掉下来,却不掉下来,唇角被她死死的咬着,倔强委屈,楚楚可怜,让人看着难受。 矗立在旁边的官员看着这两个女人都有些懵了,一个女人比一个女人可怜,一个女人比一个女人让人觉得怜惜,这可怎么办?陛下好难呀。 “苏母妃,苏母妃……你是我的半个母亲啊。父亲去世了,你有改嫁的想法也未尝不可,俗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您在嫁人之前,能不能先守好妇德,向我母亲要一封休书,成了自由人再跟陛下。”沈向晚看着苏怡,那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真的像一个女儿,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看着母亲要改嫁,那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站在后面听墙根儿的金五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蒲扇柄。 他不是紧张,是震惊,他震惊于沈向晚的能力,震惊于沈向晚变化竟然如此之快。 刚才还慷慨激昂,愤世嫉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苏怡,此时却有变化了一种角色,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看着母亲要改嫁的无家可归的孤女。 “我就说,我就说她不简单,对不对?你看看多好玩儿,如果你不带我进宫,你看看这场戏,我们能看到吗?这可比台上的戏唱的好看多了。” 金五爷又兴奋起来,可他又怕外面的人听到他说话,所以就压着嗓音,那情景实在是特别奇怪。 平阳将军则始终保持着冰冷的面孔,外面的事情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坐着岿然不动,面色冷峻,只是偶尔手指会不经意的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几下,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不好玩吗?将军,你觉得不好玩吗?多好玩呀!苏怡完蛋了,你说她会是什么下场?留在宫里肯定是不可能了,想再爬陛下的床更是痴心妄想。” “不过我觉得这丫头一定不会让苏怡跟着怀王太后去封地的。去了封地怀王太后的日子也不好过,那得多恶心啊,对不对,一个成天想着爬别人床的女人。”金五爷兴奋的在平阳将军面前打转。 苏怡回头瞪着沈向晚,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沈向晚咬碎了,这个时候,她喊自己苏母妃了,这个时候她说她是半个女儿了,刚才自己求她的时候,她哪里去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就是要害死自己。沈向晚就是不想她留在宫里,不想她留在陛下身边。 沈向晚想让她跟着李英去封地,去那个远的不能再远的地方。 “陛下,妾身喜欢你,心中仰慕你,不就是一封休书吗?妾身现在就去求。”苏怡看着皇帝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皇帝心里也很不舍,很难过,这几日,他与苏怡夜夜笙歌,电颠鸾倒凤,过的是真快活。这么多年在外征战,他严于律己,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么愉快的生活。 最关键的是,苏怡在床上真的很出色。出色的让他惊叹,那种事情竟然还能那么美好,那么令人震撼。 可是沈向晚也很可怜,小小的,一点伤害都没有,像一只小兔子,哭起来更是让人怜惜。 她是先帝沈荣留下来的女孩儿,沈荣唯一的女儿,他这样做似乎真的对不起沈荣。 皇帝心中的那杆道德的秤又让他觉得应该舍弃苏怡。 苏司徒这个时候急的恨不得上去摁住皇帝的头,让他点头答应,把苏怡留在宫中,留在自己身边。 他又恨不得上去抓住沈向晚,将沈向晚撕个粉碎。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黄诚,把杨子琦送进了监狱,现在又要坏他的好事,要把他们苏家也彻底葬送。 第88章 尽孝 金五爷探出头来看的津津有味,看了片刻,又回头对平阳将军道, “所以说这女人呀,千万不能沾,你看看这扮可怜一个比一个在行,这可怎么弄?” “还有陛下,你看陛下好纠结,又舍不得苏怡这边,对这小丫头又不忍心,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沈荣。” 平阳将军哼了一声,“就说你这人真没意思,看破不说破,不明白吗?” “既然已经看破了,为什么不说破,所以说我就喜欢这小丫头,她做什么我都看不破,你看这一回,我就没看透她要怎么将苏怡从陛下的床榻上拉下来。”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得意洋洋的说道。 平阳将军冷眼看着他 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好得意的。 “陛下,陛下,当年妾身跟着先帝的时候,对先帝也是情深意重,可先帝已经走了,陛下还年轻……妾身,现在仰慕陛下,陛下也喜欢妾身,陛下就留妾身在身边吧,妾身,妾身不求名,不求利,只求能留在陛下身边。”苏怡一边说,一边哽咽,凄惨的不得了。 “陛下,英雄盖世,妾身就是个弱质女流,对英雄仰慕,这是女人的天性,求陛下……” “不就是一封休书吗?妾身去,妾身去求。妾身就是磕破脑袋,也把这一纸休书求来,恢复自由身。” 苏怡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纸休书,现在竟然如此重要,让她腹背受敌。 这一纸休书,沈向晚就有了道德绑架的绳索,将她捆得死死的,这个死丫头,这是要害死她。 “陛下,我父亲一生就两个女人,一个是我母亲,一个便是苏母妃。” 沈向晚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每一颗都是硕大的,就像是圆圆的豆子掉在地上,甚至能听到清脆的响声,可见内心是有多悲伤,多难过。 “对这两个女人,父亲都爱的至深。父亲一生戎马生涯,与陛下一样,在外打仗从来也不沾染女人。” “不是没有时间,哪一个男人还没有抽时间抽出来和一个人女人睡一觉,父亲之所以不这样做,就是因为对母亲和苏母妃爱的深沉。” “这份爱一直持续到他去世,可苏母妃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我寒心,让我难过,让我悲伤,让我痛不欲生,我可怜的父亲啊,他活着的时候是这么爱苏母妃,没想到苏母妃竟然竟然…… 这才几天,这才一年,一年多一点点,有一年吗?好像还没有一年,就给他头顶盖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我的父亲啊。” 沈向晚觉得好悲惨,人生好昏暗,她可怜的父亲,人已经死了,可头顶却绿的发光,这可怎么办呀?好难过呀! 几个站在一旁的官员如脚底下站在了火台上,难受啊,难受啊,好难受啊,这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的最难的处境。 皇帝脸都热了,他这是做了什么?真是下半生决定了上半身。这一辈子,此时此刻也是他最难受的时刻。 沈向晚这个死丫头,怎么就不给他一点点面子,她这么说让他如何自处,让他怎么对得起他的兄弟沈荣。 兄弟妻不可欺,可兄弟妾也不能妾呀。 “苏母妃,你说出这样的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拍拍自己的良心。良心还在吗?父亲活着的时候对你有多好,每次打仗回来,不去见母亲,就要先去见你。他这才去了多长时间,你就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又仰慕上了陛下。” “陛下自然是值得仰慕的。陛下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每一个女子都仰慕,我也仰慕,可是您也得自由身啊,你恢复了自由,在仰慕陛下也不迟啊。 可是您现在这是做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的父亲,我可怜的父亲啊,他戎马一生,为了天下百姓安宁,战死沙场,只为了天下太平。” “沈向晚,你闭嘴,你就是要害死我们苏家。你不想见我们苏家有一天好过。你坏心肠了,你这个黑心的丫头!”苏司徒实在是忍不住了,照此发展下去,他们别说是要留在京城了,就是活着都是罪过了。 “司徒大人,您作为苏母妃的父亲,养不教,父之过,您教出这样的女儿,您觉得好吗?你们苏家的女儿难道都是这样吗?嫁出去了,丈夫去世了,然后,然后就仰慕别的男人,然后……”沈向晚看着苏司徒,眼泪涟涟地说道。 苏司徒感觉头顶上烧了一把火,真的是,如果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们苏家的女儿以后还怎么能嫁的出去。 真是失策,失策呀,怎么之前就完全没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家,从来也没想过普通人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陛下……”苏怡悲痛欲绝。 “陛下……”沈向晚悲愤异常。 金五爷手中拍着蒲扇,发出啪啪的声音,就差哈哈大笑了,幸好是怕外面听到,不然他真是要哈哈大笑,直到笑死过去。真是太有意思了。太滑稽了。 “向晚,你别说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皇帝沉声说道。 “陛下……”苏怡绝望的看着皇帝。 “苏怡是先帝沈荣的贵妃,现在是王太妃……”皇帝看着苏怡说道。 苏怡浑身在剧烈的颤抖,几乎晕死过去,王太妃。她是王太妃,那不就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了,她依然是沈荣的贵妃,那她就要跟着怀王去封地的。 那么,她这几天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她的努力不都是付之东流了吗? 苏怡悲痛欲绝,几乎要哭死过去。 可是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沈向晚打断,“陛下!” 皇帝皱着眉头,冷眼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今天是很过分了,将他架在道德的枷锁上猛烈的烤烤,烤的他无言以对,烤的他羞愧万分,差不多了,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皇帝。 他给她面子,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沈向晚,你还要做什么?”皇帝冷眼看向沈向晚,满是怒气。 “陛下!我父亲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苏母妃。母亲必然是无法向我沈家的先祖尽孝的了,因为母亲要抚养弟弟。 这也算是对得起我父亲了,因为我父亲只有我弟弟这一根独苗,她要把他抚养长大,抚养成人。”沈向晚说道。 第89章 遗愿 金五爷探出头来,激动的捏着蒲扇的扇柄,又回头对平阳将军道,“你说她,她又要做什么,又要做什么。她连苏怡去封地也不允许了,看来是……” “嗯,朕知道,所以朕让怀王和王太后去封地。”皇帝说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父亲一生戎马,没有对沈家先祖尽过半分孝心。原本这份孝心应该由母亲和弟弟来承担,可是母亲和弟弟要去封地,自然是无法尽孝的,那么这份孝心就理应由苏母妃来承担。”沈向晚说道。 苏怡顿时收了哭声,转头看向沈向晚,眼眸中全是怒气。 “沈向晚,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杀了我算了,你杀了我算了。”苏怡冲着沈向晚大喊道。 可是她依然不放开皇帝的小腿,她担心一放开就永远真的放开了,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陛下,我父亲死的突然。我听说陛下要把自己家族全部都迁到京城来,可是我父亲却没有将自己的族人迁到京城来,虽然她曾经登上最高的位置,是天下之主,可对他的族人,他却没有做过任何有益的事情,现在他去了,却连最简单的尽孝都做不到吗?” “作为他活着的时候,最爱的女人,苏母妃是不是应该替他完成这个遗愿?没有人能彻底剥离自己的血脉,不管怎么样,我父亲姓沈,这是无法改变的。” 沈向晚说完,跪在地上磕头不断。磕头的声音巨大,磕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音,真是一个天下最孝顺的女儿。 “沈向晚,你还有脸说你姓什,你自己怎么不去?你为什么不去?”苏怡疯了似的指着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却根本不理会苏怡的话,继续磕头对皇帝道,“求陛下成全,求陛下成全。” “难得向晚小姐一份孝心。”皇帝终于开口了。他想让这场闹剧快点结束,既然已经决定牺牲苏怡既然苏怡已经不能在他身边了,那么苏怡去哪儿跟他有什么关,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王太妃苏怡择日离开京城……”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苏怡已经直接晕死过去。 苏司徒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陛下,老臣,老臣是四朝元老,对这个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看在老臣的面子上,求您不要这样,把我女儿留在我的身边,求陛下。” “司徒大人,作为怀王的三位辅政大臣,降为王府文书随怀王去渭州封地。”皇帝看着苏司徒冷声说道。 苏司徒直接就晕死过去。 喜公公马上喊人进来,将苏怡和苏司徒都拖了下去,送回了苏府。 “谢陛下成全,谢陛下。臣女对陛下感恩戴德,陛下是真龙天子,心胸宽广。”沈向晚又是连连磕头,马屁不断。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苏怡一个人要去他们沈氏的老家去尽孝了,真是太好了。 金五爷在后面,手中拍着蒲扇,哈哈大笑,虽然压抑着声音,但却笑的前仰后合。 “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真是个厉害的丫头!就这样,将苏家的前途断了,将苏怡毁了,将苏老儿的前程也彻底断送了,好,好,真是太好了。” “走吧,热闹看完了还不走。”平阳将军站起来,大跨步向外走去。 金五爷小碎步跟了上去。 “将军,将军,这小丫头很累的,你要不要派人去安慰一下?”金五爷跟在平阳将军后面屁颠屁颠地提议道。 “干这么一场大事,自然是累。睡一觉就没事了。”平阳将军声音冷冷的说道。 “真是个绝情的家伙,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欣赏她吗?想当年……”金五爷仰头看着平阳将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吧,好吧,我们不说想当年了,不说想当年。但是你俩,你俩真的,难道不像吗?真的很像呀!”平阳将军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行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该走了。看不到这么多官员还在这里等着朕商议大事,你要耽搁朕到什么时候。”皇帝看着沈向晚冷声说道。 虽然沈向晚用道德枷锁来寒碜了他,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做的确是有些不周全。 也怪他,当时没想太多,只看到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曼妙的女子走出来,下半身便决定了上半身,之后的事情,他更没多想,原来有这么多隐患等着他。 好了,事情解决了。他现在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丢掉一个,就有新的被送进来。 “谢陛下,谢陛下,臣女对陛下感恩戴德,耽误陛下正经事了,那臣女就走了,有时间臣女再来拜见陛下,给陛下磕头,给陛下祈福。”沈向晚语言顿时轻快起来,字节在舌尖跳动。 皇帝却黑着脸,心里想,你可别来了,你每次来好像就没什么好事,真的是如传言所说一样,粘上你的人就没什么好结果。 皇帝也像躲瘟疫一样,开始躲着沈向晚了,不再想见到她了。 沈向晚拜别了皇帝,出了太极殿。 走到太极殿门外,沈向晚差一点就倒在地下,幸好暖暖快步走她的身边,将她参扶住。 “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暖暖一脸关切的看着沈向晚。 暖暖是没有资格进入里面的,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看见沈向晚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消逝,脸色苍白如纸,看着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仿佛整个人神气都被抽空了,跟僵死的枯木差不多,看着很吓人。 “暖暖,我累了。”沈向晚看着暖暖柔声道。 “我来背小姐。我很有力气的,能背的动小姐,走,我来背小姐。”暖暖泪流满面,扶住沈向晚的手臂,然后蹲在了沈向晚的面前。 “暖暖,可以吗?你比我小呀。”沈向晚说道。 “怎么不可以?我是奴婢呀,我有的就是力气,我就是伺候小姐的,我怎么能背不动小姐呢?我可以的。”暖暖信心满满。 沈向晚真的趴在了暖暖的背上。 暖暖的背很纤弱,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她还没长大呢。 可暖暖却倔强的站了起来,背着沈向晚向前走去。 水木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竟然觉得有些湿润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眼眶湿润呢?他是四品带刀侍卫,他是冷血杀手,他不能有情感的。 第90章 炒栗子 水木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片刻之后便闻到了血腥味,他想用嘴唇的疼痛来转移他心的疼痛,作为一个四品带刀侍卫,他怎么能有情感?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暖暖却走的很倔强,走的很稳。 可她毕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还没长大呢,走出一个宫殿,她的腿就发软,额头的汗出渗出来,遮住了她的眼帘。 沈向晚轻轻的拍了拍暖暖的头顶,“好了,放我下来吧,我歇好了,我们能一起走了。” “小姐,我还可以的,我还能再走很远很远,没事。”暖暖嘴上倔强,可是声音已经出卖了她,她的声音像腿一样颤抖的厉害。 沈向晚笑出声来,“放我下来,傻丫头,你看你的声音就颤抖成什么样子了,再走两步,我担心我们两个一起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呢。” 暖暖无奈之后,将沈向晚放下来,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眼前满是雾气的,看着沈向晚,“小姐,是奴婢没用,奴婢没有力气,奴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傻丫头,不长大多好呀!不长大就没有烦恼,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傻孩子。”沈向晚拿出帕子帮暖暖擦了擦眼泪 然后挽住暖暖的手臂一起向外走。 上一世暖暖陪着她六年。她们早已经跨越了主仆的情感。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 就在此时,水木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两边各放着一个筐,筐里还铺了绸子,或许是为了干净。 “你们都上来,我挑着你俩。”水木忽然走到两人前面,放下扁担,自己蹲在地上,扁担扛在他的肩膀上。 沈向晚和暖暖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这像什么样子,以为她俩是婴儿吗?真是太可笑了。 “木头,你真是个木头。不是木头,是傻木头。”暖暖一脸无语的说道。 “真的可以的,你们上来。上来我们就可以走站上来或者是坐进去都可以。”水木坚持。 “来呀,来呀,暖暖!我还没坐过这样的东西呢,来,我们一起坐。”沈向晚忽然来了兴致,招呼暖暖过来。 “小姐,他是个傻子,你也是个傻子吗?这可以吗?绳子会断的,不对,会掉下去的,不对,他挑不动的。”暖暖说道。 “没事,没事,大不了摔一跤,没什么的,多好玩儿呀。”沈向晚说道。 于是,暖暖在沈向晚的鼓动下上了扁担,她自己也上了扁担。 水木真是有一膀子力气,一下子就把两人挑起来了,虽然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但还是向前走去。 水木真的就这么挑着两人走出了皇宫,在皇宫里,沈向晚不敢哈哈大笑,出了皇宫她就笑个不停,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年华,你兄弟真的变了,你看看那还是你兄弟吗?他竟然挑着两个女人往宫外走。”金五爷哈哈大笑,手中拍着蒲扇,发出啪啪的声音,扭头看着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年华。 “年华,你要有嫂子了,哈哈哈,你要有嫂子了,你说他会娶谁呢,哈哈哈。”金五爷笑个不停,笑的开怀。 年华狠狠地瞪了金五爷一眼,不行,他得找水木谈谈,他是四品带刀侍卫,他是平阳将军的贴身侍卫,怎么能肩膀上挑着两个女人,还走在皇宫里,成何体统,让别的人看到丢死人了,以后他们兄弟还怎么混呢? 沈向晚上了马车,水木赶车向前走。 马车牵穿过街道,缓缓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道路两旁有卖各种东西的小商贩。小商贩喊出清脆又响亮的吆喝声,满是人间烟火气。 宫里发生的事情与老百姓似乎没有什么关系。换了一个皇帝,百姓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的生活依然是他们自己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地瓜,烤地瓜。我好像闻到烤地瓜的味道。”沈向晚忽然说到。 “小姐,是烤地瓜的味道,不过咱们前段时间天天吃地瓜,你还没吃够吗?”暖暖皱着眉头说。 “没吃够,我还想吃,水木停马车。你去给我买个地瓜过来,要烤的不要煮的。”沈向晚吩咐道。 水木犹豫了一下,心里想,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怎么能去给她买地瓜?哎,算了算了,不计较这些了。于是,水木跳下马车自掏腰包买了一个烤地瓜。 沈向晚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吃了起来,黄橙橙的烤地瓜香味浓郁,含糖量特别高,十分香甜。 “原来真的很好吃诶!”沈向晚捏了一小块塞在暖暖的嘴里,暖暖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小姐,你如果喜欢吃,我回去告诉水仙和荷花姐姐,让她俩在外面搭个炉子,烤着给你吃。”暖暖说道。 “嗯嗯,好好,我觉得不错。”沈向晚刚说完这个,又闻到了炒栗子的味道。 “哎呀,哎呀,炒栗子,快快,水木停车,停车,我要吃炒栗子,糖炒栗子,多买点,买那种炒出红油的,看到亮光的才行哦,一定要挑,别不好意思,一颗一颗的挑,挑的最好的。”沈向晚叮嘱道。 水木在心里哼了一声,自己有丫鬟怎么不去使唤,把他当丫鬟使唤了,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呀,还有完没完了? 水木心里这样想,可是脚步根本没停,早已经来到了糖炒栗子的摊位前一颗一颗的挑糖炒栗子,挑那种炒出红油光的。 “哎,我说你这一个大男人买糖炒栗子,一颗一颗的挑,就是那些女人也没这样挑的嘛,买就买,不买拉倒,照你这么挑完,我剩下的还怎么卖?别人还买不买了,真是的。”老板显然是被水木挑烦了,直接赶人。 水木脸臊得通红,给了银子,拿了一包糖炒栗子塞给沈向晚。 “暖暖,你看水木哪里是木头,说脸红就脸红,脸皮薄的很。”沈向晚看着水木哈哈大笑。 “嗯,他是个喜欢害羞的木头。”暖暖也拍手哈哈大笑。 可沈向晚今天似乎要把这满街的小吃都吃了,一会儿是,一会儿是糖人,一会儿是拉皮子。一会儿是凉粉,一会儿又是年糕,见一个买一个,见一个吃一个。 水木真成了跑腿的,走两步停下马车下去买东西,直到各种小吃塞的马车都满满的了,这才出了城,向十里坡杏花林回去。 第91章 靠自己 水木将马车赶得并不快。 酒棚阿公远远的看到沈向晚的马车过来,便赶紧收银子。 “快点,快点,向晚小姐来了,她今日说要来我这里喝酒,你们赶紧把酒钱先交了,不然谁都不许走,我就把你们抓住,交给向晚小姐,要走赶紧走,先交了酒钱再说。”酒棚阿公赶紧催促道。 酒棚里坐着喝酒的人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向酒棚这边驶了过来,一口便将碗里的酒干了,零食倒在纸包里,揣起来,扔下两个铜板撒腿就跑。 水木赶着马车到了酒棚的时候人已经跑的一个都不剩了,剩下的便是满桌子,满地的狼藉。 酒棚阿公赶紧收拾出一个桌子来,剩下的慢慢的收拾,也不着急,一粒一粒的,将桌上的铜板捡起来塞进布兜里。 沈向晚在暖暖的搀扶下跳下马车,满脸是笑地看着酒棚阿公。 “阿公,阿公,我回来了。”沈向晚热情的招呼,仿佛孙女回到了祖父家。 酒棚阿公没有搭理她,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沈向晚也不管她搭理不搭理,坐在那个已经擦得很干净的桌子旁边敲了敲桌子,“阿公,我要喝里面的酒,你别想骗我哦。” 酒棚阿公哼了一声,到柜台里面的小酒缸里舀了一碗酒端过来给沈向晚,顺带着又给了她一碟花生米。 “我不要这个,我不喜欢吃,我自己带了。”沈向晚说道。 “免费送你的!”酒棚阿公不客气地说道。 “哎呀,阿公今天赚钱了,刚才那些人没白喝酒,对不对?把钱都给你留下了,对不对阿公,你学聪明了。你真厉害,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向晚笑着捏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咬的脆生生的响。 “阿公,我跟你说,我今天可厉害了。”沈向晚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一边跟阿公说。 “我又打了胜仗了,像个常胜将军一样,我可厉害了,像我父亲。” “你知道我父亲吗?我父亲也喝过你的酒。你记得吗?有一次他打仗回来,路过这里,闻到了酒香味,停下来,喝了你一碗杏花酿。赞不绝口,说你这杏花酿好,比宫里的酒好喝!”沈向晚笑着说道。 “我现在和我父亲一样,我也打了胜仗,今天我就打了胜仗。虽然不像我父亲骑在马上横扫天下带,可把坏人收拾了,就是胜利,你夸我两句。”沈向晚基本上是自顾自的说,酒棚阿公一句话也没有回应。 沈向晚直说的泪流满面,酒水就着泪水,一边喝一边吃。 暖暖在旁边看着沈向晚,流泪,自己也流泪。 沈向晚喝完了酒,吃完了花生米,放了铜板,离开酒棚上了马车,继续向十里坡杏花林里走。 下了马车,他的泪也就干了。到了小院门口,她便喜笑颜开喊着兰姨,荷花,水仙出来搬东西,他买了好多好吃的。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买烤红薯?你想吃,我给你烤就是了,我烤的比他这个好吃呢。”荷花看到烤红薯,一脸的不理解。 “嗯,当时就想吃了,就买了两个来,没想到买多了,就吃了半个。最主要的是,你看看这些炒栗子,糖人,炒瓜子儿,杏仁好多好多好吃的都吃不完。来,我们一起吃。”沈向晚说着将那些小吃摆到桌子上,和兰姨她们一起吃。 苏司徒和苏怡被抬回苏家,苏家顿时乱作了一团。 好在苏司徒只是昏迷,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异样,很快就醒过来。 苏司徒告诉家里,他要跟着淮王去封地。苏家整个乱做了一团,哭声此起彼伏。 苏怡醒来几次,不过每次醒来都再度哭死过去了。 哭也没有用,这是圣旨。她不止没去封地,她竟然回了沈荣的老家,去给族人尽孝。沈荣的老家那是什么地方?天呐,她还不如死了。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爽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是信心满满,不是姐姐已经走进了陛下的心,爬上了陛下的床,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很快就要入宫为妃了吗? 他还要像以前一样,过皇帝嫔妃弟弟的生活,他还要做司徒的儿子,他还要在京城飞扬跋扈,横行霸道。 “沈向晚,全是沈向晚那个死丫头,如果没有她,陛下一定已经让你姐姐为妃,我们苏家一定会留在京城,在京城扎根,会更加繁荣,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全部都毁到沈向晚的手里。”苏司徒说道。 苏爽满脸震惊,虽然他早料到沈向晚是一块臭豆腐,走到哪里,哪里会臭气熏天,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把他们家害的如此之惨。沈向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苏家与她有多深的过节? 自问苏怡曾经在宫里虽然得到了沈荣的恩宠,可是她也绝对没做过踩李英的事情。 沈怡还是非常恪守自己仅仅是一个贵妃的身份的。他们苏家也从来没有对太师府有过什么不敬的地方,虽然他们在京城横行霸道,可是每当遇到太师府,他们总是礼让三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爽扯开嗓子咆哮,“她是不是疯了,她为什么见谁咬谁?她是一条疯狗,一条母疯狗。” “杨子琦被她坑进了监狱,杨家被她坑的身败名裂,现在她又来坑我们苏家。 我们苏家怎么办?姐姐走了,你也走了,我怎么办?我也要走吗?我不走,父亲我不走,我死也不离开京城。”苏爽摇着脑袋。 “儿子,你留在京城,我们苏家以后就靠你了。我和你姐姐都得了圣旨,是必须要走的,可是我们苏家不能都走,总得有个人留下。 儿子,你长大了,苏家以后靠你了,你留在京城。”苏司徒,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虽然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没什么大作为,读书不行,办事能力很差,以前就是个纨绔,吃喝玩乐还行,但是干不了正事。 谁能知道沈荣死了,紧接着黄诚也死了,他们能依靠的人全死了,本来想通过苏怡抓住顾天虎,可顾天虎忘恩负义,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苏爽抱着苏司徒嚎啕大哭,他的命怎么会这么苦,他只是个纨绔,他还没长大呢,他只喜欢吃喝玩乐找妓子,其他的他都不想做,怎么办? 第92章 怂恿 苏家注定一夜无眠。可这口气,苏爽是咽不下去。 于是第二日开始,京城流言四起。说沈向晚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黄诚,然后又坑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男人杨子琦,害了杨家,让杨家清流一代毁于一旦,现在又害了苏家。 昨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又成了京城最热的话题,百姓们在茶楼,酒楼,坊间妓院,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说沈向晚是如何逼迫苏怡去给沈荣尽孝的。 苏怡今年才十九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竟然要去沈荣的老家为沈荣给族中长辈尽孝,这也太残忍了。 苏怡当年那可是京城第一美女,相貌如天仙下凡一般,现在依然是绝代风华,却要为沈荣给族老们尽孝,孤苦而死,多残忍呀,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于是,京城口舌之间讨伐沈向晚的人此起彼伏。 紧接着有很多闲来无事的学子开始口诛笔伐,写了很多的文章,说沈向晚简直是蛇蝎毒妇 红颜祸水。 不管怎么样,上述五千年,下追几百代就再不可能出现像沈向晚这么恶毒的女人了。 可沈向晚在十里坡杏花林根本就不管这些,虽然她可以想象的到,但她不去想,她又开始巡山,在她的十里坡杏花林开始巡视。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十里坡杏花林有的地方杏花树很茂密,她可以穿梭于林间,可有的地方并没有几棵杏花树,其他的树木也很少,反而是一片草地。 有的时候沈向晚穿过草地之间 会不经意间看到几只兔子从窝里蹦出来,还有几只小兔子尝试着去看一看新的世界,有的时候还会踩到野鸡窝,还有其他各种野鸟的窝,有一次她竟然一脚踏在了一窝蛋上,把一窝鸟蛋踩个粉碎。 暖暖一开始还跟着她走。可也就走了半个时辰就再也跟不动了,也就是水木脚力好,远远的跟在沈向晚身后。 金五爷从水木这里得到了沈向晚的消息,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踱步。 “将军,你说这丫头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将苏爽也赶出京城,或者是直接下了监狱。京城这几天的舆论,全部都是苏爽制造出来的。苏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从苏老头儿到苏爽,上梁不正下梁歪,全是坏种。”金五爷愤恨的骂道。 “这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跳出五行外了吗?”平阳将军冷冷的看着金五爷问道。 “将军,你在胡说什么?那是老道和和尚才做的事情,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就是个俗人,俗的不能再俗的俗人。我嫉恶如仇。”金五爷瞪着平阳将军道。 平阳将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金五爷对其他人向来是不感兴趣,不闻不问的,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自从沈向晚这个丫头出现之后,一切仿佛都变了,完全是一根神经被沈向晚牵着走了。真是神奇的缘分。 两日之后,京城舆论的风向忽然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前朝的一些下级的官员开始惶惶不安。 因为谁要跟着怀王走根本不是陛下说了算,而是沈向晚说了算,谁之前得罪过沈向晚,对沈向晚不客气,或者是做过其他不好的事情,全部都在名单之列,她会一个一个的收拾。 于是,京城很多的女眷开始惴惴不安,回想她们什么时候对沈向晚不敬过。 有一个女子半夜忽然醒来 吓得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说她有一次在某个人家的宴会上看了福安公主一眼。当时她心情不好,所以看福安公主的时候,是皱着眉头的,福安公主一定是看到了。 有一个女子则是半夜被吓哭,说是回想起来,她曾经与福安公主迎面相遇,不小心碰了一下福安公主的裙角,福安公主当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反正京城里这些千奇百怪的传言不胫而走,弄得人心惶惶。 当然,这些都是苏爽在背后操纵舆论,制造焦虑和恐慌,在贩卖不安。 苏爽制造的恐慌和不安,在京城里大肆的发酵,最后真的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于是,有很多人出了城,来到了十里坡杏花林。 “阿公,沈向晚是不是就住在上面?”一大帮妇人来到十里坡杏花林脚下阿公的酒棚里问道。 “沈向晚,沈向晚是谁?我不认识。”阿公一边擦桌子一边摇头,态度冷漠。 “就是以前的福安公主,听说她就住在十里坡杏花林,不就是这个地方吗?”另外一个妇人气势汹汹地询问道。 “福安公主,我更不认识,那可是公主,我就是个卖酒的,我哪里能认识了公主?不认识。”酒棚阿公继续摇头,态度坚决。 “这老头一定和沈向晚是一伙的。沈向晚住在山上,他在山下卖酒,怎么可能不认识。 沈向晚上山下山走哪里,一定就走这里,他早已经被沈向晚买通了,要不就是吓破胆了,成了沈向晚的跟屁虫。”一个中年妇人颇有见地的分析道。 “对,对,一定是这样,这不就是十里坡杏花林吗?一定在这里,走,我们上去。”另外一个妇人提议道。 于是,一群妇人,有老有少,向十里坡杏花林山上快步走了上去。 十里坡说是山,其实不是山,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陡坡,土坡并不太陡峭,只是路程稍微长一点。 “怎么住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她以前是公主,这种地方她能住的得下去吗?是不是弄错了?”走到半路,有人便开始怀疑。 “走吧,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走到这里了,总要走到上面去,看看是不是就在这里。”另外一个妇人说道。 于是这群妇人又往上走,好在破口和山坡上,沈向晚他们的居所距离并不太远。很快,她们看到了几间茅草屋,知道这里有人,加快了脚步。 “沈向晚,沈向晚是住在这里吗?”一群妇人涌到了沈向晚他们住处的小院门口冲着里面喊道。 院墙并不高,很多地方都是用篱笆扎起来的,对院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小姐做什么?”荷花出来,看到一群妇人,差不多有二三十位,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看,有疑惑,又有愤怒。 第93章 管用的哭 这群妇人听了沈向晚的话,顿时情绪高亢起来。 “看看,我就说在这里住着,你们看看就是在这里。原来他现在就住在这种破烂地方。”另外一个妇人用高亢的嗓音说道。 “哎,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做什么?我们小姐的名讳是你这么随便叫的吗?”荷花走上前来,紧接着水仙,兰姨暖暖等人也都走了出来。 几个人就要闯进去,可忽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落在篱笆院门的门口,气势汹汹的瞪着这些妇人。 这些妇人明显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退,一个挤一个,后面几个被挤倒,压在前面的这些人身下,有的还被踩了几脚抱怨声,嘶喊声不断。 沈向晚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这些妇人,都不太认识。 “让她们拍两个代表进来,想说什么。”沈向晚坐在藤椅上示意暖暖。 暖暖点头答应走到小院门口指了几个妇人,“你,你,你,还有你进来。” 暖暖选人还是很有标准的,老中青三代。 这三个妇人和外面的这些妇人滴滴咕咕说了半天话,然后这四人走进了荷花打开的篱笆小院门。 “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忽然会闹到这里来?”沈向晚继续躺在藤椅上,冷眼看着这些人,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让这些人生出了几分惧怕。 公主就是公主,这份霸气,即使不是公主了,从骨子里依然能透的出来。 “我丈夫是度支郎中,这是水部郎中的夫人,这是左骁卫将军的儿媳妇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介绍到。 沈向晚满脸迷惑看着这些妇人,“你们都是些六品官员的家眷,你们闹到这里来做什么?” 沈向晚此话刚问出,那个左骁卫将军的儿媳妇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眼眶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把下掉,又委屈又害怕,“向晚小姐,不,公主殿下。”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不要乱叫。”沈向晚冷声打断她。 “哦哦,向晚小姐,向晚小姐,现在人们都在传言说是你让谁跟着怀王去封地谁就得跟着怀王去封地,我之前看过您一眼,当时我心情不好,冷眼看着你,可我真不是有心的。”这妇人一边说一边哭,嗓子也变得越来越沙哑。 “你看我怎么了?我是个人,别人长了眼睛自然是要看的,这有什么,谁给你说谁要跟着怀王走是我能决定的。”沈向晚冷声问道。 其他几个妇人看到这妇人跪下来哭有效果,便也都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刚来的时候那种气势凶凶,傲慢无礼的样子消失不见。 紧接着院门外的那些女人也都跟着扑通扑通的跪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反正她们吓得要死,都已经哭过好多回了,见到正主了,哭既然管用,那就一起哭吧,看谁哭的伤心欲绝。 “闭嘴,吵死了!”沈向晚皱着眉头厉声喝道。 哭声这才停止。 “我问你们,谁跟你们说的,你们从哪里听说的?”沈向晚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妇人问的。 “到处都在传言,很多人跟我说过。得有五六十个人见了我的面,都这么说,说是您让谁走谁就走,谁以前得罪过您,谁就被您记恨在心里,被您记恨在心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那个左骁卫将军的儿媳妇儿大着胆子说,本来她想举两个例子的,后来想想又没敢,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这些无知的妇人,乱说什么,我家小姐哪里是那样的人。”暖暖气愤的跳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妇人训斥道。 “就你们这品级的官员家眷也就是现在,换做以前,就你们来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我家小姐还能把你们放在眼里。”暖暖说着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一帮子无知妇人,一定是受人点拨了。” “没有,没有,没有人点拨我们,现在京城都这么传言,每一个人都在说,真的,没有被别人点拨。 我们也就是害怕,记得曾经在宴会上见过一次公主殿下,所以所以就害怕。”左骁卫将军的儿媳妇儿颤巍巍地说道。 “看来我在你们眼中是个恶人了。”沈向晚扫了一眼众人冷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几个妇人互相看了一眼,咬住嘴唇没敢说。 她们心里却这样想,你在我们眼中是恶人,你在全京城的人眼中也是恶人呀。 “既然是恶人,那自然是要做些恶人做的事情的。”沈向晚冷笑一声。 “水木,来的这些人一个都别让走。荷花,水仙,去,骑上马去京都府衙告状去,就说有人闯了我的十里坡杏花林,踩了我很多的花,把我的树也给我弄倒了,把我的篱笆院也拆了,屋子房顶都被人挑了。”沈向晚收说道。 几个妇人震惊的看着沈向晚,他们哪里踩了花草了,哪里推倒她的树了,哪里把她的篱笆院拆了,哪里把她的棚顶给挑了,她们可什么都没做呀。 荷花和水仙也在踌躇,小姐已经是坏人了,再这么干不就是坏到底了吗?能这么干吗? “荷花,水仙,小姐的话你们是不是不听了?让你们去,你们就赶紧去,愣在那里做什么。”兰姨插着腰,提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说到。 荷花和水仙这才反应过来,翻过院墙,骑了马,便往十里坡山下冲。 这些妇人磕头如捣蒜,赶紧喊着自己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可沈向晚哪里管这些? 眨眼之间,有的妇人就要逃,可是他们哪里逃得掉木的速度,很快抓了一个打晕在地上,再抓一个在打晕在地上,也就是三五个被打晕拖回来扔在地上,其他的就一个都不敢跑了,都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胡府尹这边接到报案,听说又是沈向晚报案,一个头两个大。 “她怎么又报案,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胡府尹皱着眉头问衙役。 “说是三十多个京城的妇人冲上她的十里坡,踩坏了她的花草,折断了她的树枝,拆了她的篱笆院,还把她的屋顶给挑了。 现在人被她扣住了,让府尹大人亲自去审理,如果大人不去,她就带着这些人进皇宫告御状。” 第94章 府尹大人审案 胡府尹听到这话,向前走的步子竟然不稳了,狠狠的闪了一下,差点身子彻底塌在前面。 “谁?告诉你的这话是谁,谁跟你说的?”胡府尹立住身子,恼羞成怒地瞪着衙役质问道。 “两个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应该是向晚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们来敲的鼓,告的状。”衙役脸色有些难看。 胡府尹哼了一声,来到大堂,的确看到两个小姑娘跪在地上。 上一次沈向晚来告杨子琦的时候,就带着四个女子,这两个应该就在其中,不过当时他并没有仔细看。 “拜见府尹大人。”荷花和水仙见胡府尹出来便拜倒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胡府尹问道。 “奴婢,荷花,奴婢,水仙。”荷花和水仙异口同声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们两位是代表我们家小姐来告状的,求府尹大人主持公道。京城中很多官眷,差不多有三十多位,今天早上忽然打到了十里坡,踩坏了我们十里坡很多的花草,折断了很多的杏花树,把我家的篱笆也拆了,还跳上我家房顶,连房顶都掀翻了。”荷花看着胡府尹愤慨地说道。 水仙则是悲伤欲绝,在旁边抹眼泪。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你看看,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既然是去了一群妇人,怎么可能跳上房顶,连房顶都掀翻了,哪有这样的事情,纯属胡说八道。 可胡府尹也就是心里想想,哪里敢把这话说出口,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沈向晚有可能到陛下那里,连他也告一状,那他可真倒霉了。 很多官员最近人心惶惶,都说要跟着怀王去封地,好在他这个京都府尹位置重要,现在还没有能够取代这个位置的官员,不然他也要担心了。 他一个府尹将来有可能去刑部,再往上走,还有可能入阁呢。如果是去了封地就什么都不是了,一个封地哪里有案子让他审。 “府尹大人,求您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我家小姐怎么说,那之前也是个公主,那亡国公主也是公主呀。” 水仙的话刚刚说完,荷花就接着说道,“之前我家小姐住的那是什么地方,你看看现在住的那是什么地方,毛草屋几间。 现在好了,连屋顶都被别人挑了,今天晚上如果下雨,我家小姐要怎么办。这夏天了,眼看着雨季就要来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求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胡府尹是真不想去什么十里坡杏花林,他是真的不想去,可看这样的情形,他又推脱不掉。 因为沈向晚是真的会进皇宫告御状的,苏家的事情,可是血的教训。 “好,好,好,你们起来 起来!本官随你们去就是了。”胡府尹满是无奈地说道。 于是府尹大人骑了马,带了十几个衙役,出了京城往十里坡杏花林走。 京城的百姓似乎最近都盯着沈向晚的动静,那些妇人们,三十多人也算是一大帮子人了,出了京城,来寻沈向晚已经引起了京城百姓的注意。 现在府尹大人又带着衙役出了京城,往十里坡来,自然是惊动了更多的人。 再加上苏爽在后面加柴添火,这消息便在京城不胫而走,热热闹闹的议论起来。 胡府尹带着衙役刚出京城。京城闲极无聊的百姓就跟着胡府尹出了京城往十里坡杏花林去。 只是百姓上不得十里坡杏花林,因为胡府尹派了几个衙役在山口下挡住百姓上去的步伐。 这些妇人已经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如果百姓也上去,那得踩死多少花花草草,折断多少杏树的树枝,那他每天什么都别干了,就给沈向晚打扫卫生算了。 胡府尹来到沈向晚所住的地方,果然是简陋的很只有三间棚屋。 其中有一间棚屋的屋顶还真的被挑开了一个大窟窿,如果是下雨,指定是住不得的。 胡府尹啧啧了几声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小姐,小姐,我们把府尹大人请来了。府尹大人公正清明,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荷花和水仙进了小院边跑边喊。 沈向晚从藤椅上站起来 走到桌子前面看着胡府尹向她这边走了过来,走的很快,满头大汗。 “真是有劳府尹大人了 还让府尹大人这么远跑一趟,小女子实在是愧疚的很,可是这件案子府尹大人必须要亲自来这里审理才好,不然这么多人,你说我该怎么把他们押到府衙去呢?”沈向晚指了指蹲在不远处的三十多个妇人。 胡府尹在心中呵呵了两声,嘴上说的倒是好听,可是下手却半点不留情。 “府尹大人来的路上也看到了,踩死了很多花花草草,那可也都是生命呀,可是我一点一点地种下的,都有我的劳动成果,都留下了我的汗水。” “此外,他们上来的时候,折断了很多杏花的树枝,上面都带着果子呢。我现在要用他们做青杏酒,到了秋天的时候,我摘了杏子还要做杏花糕,还要做杏花酒。我还得拿杏子出去卖。 你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爹死了,娘也马上要去封地了。我也没有产业,这都是我唯一的来钱途径,全让她们糟蹋了,你说怎么办?” “府尹大人,你看看这篱笆院,我这可我是我亲自一点一点扎起来,竖起来的,我这手现在还没好呢,他们来了,就全给我冲撞坏了,这可怎么办?” “还有这屋顶,你再看一看 这现在这怎么住?这马上要下雨了,你看天上的云风云诡谲,雨说来就来,我晚上在哪里睡,这可都怎么办呀?” 沈向晚说起苦,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真是说哭就哭啊。 胡府尹觉得自己哪里是个大人,简直就是哄孩子的老妈子,小姑娘说哭就哭,眼泪来的比天上这雨来的快多了。 “胡大人,胡大人……”此时一个妇人大着胆子半直起腰向胡府尹招手。 胡府尹认识这妇人,这妇人与他家夫人有交往,这是户部度支的夫人。 “胡大人,我们我们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是来求她放过我们,不要让我们老爷跟着怀王去封地,可是我们真没踩什么花花草草,更没折断杏花的花枝,篱笆院儿我们碰都没碰过,还有那屋顶,那屋顶我们怎么能上得去,大人,求大人明鉴。”户部度支夫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第95章 调查 胡府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三十多个官眷夫人才是受害者,而沈向晚是赤裸裸的加害者。 可这案子他该怎么审,这是人家沈向晚的地盘,人家好好在家里待着,她们找上门来,故意找茬。 这群妇人显然是被人蛊惑了,这段时间,京城风言风语沸沸扬扬,这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无知妇人就上当了,哎,被别人拿当枪使,现在好了,自己折在了这里。 你们真以为她不是公主了,就能任你们欺负,这可是杀了自己最心爱男人的女人,连杨家和苏家都被她坑的站不起来了,你们这些无知妇人。 胡府尹看着那三十多双祈求他主持公道的眼神,无可奈何,在心里啧啧了几声。 “向晚小姐,那您说这件事情要怎麽办,毕竟也就是损失点财务,要不让她们赔点银子。然后本府把她们带回去,好好的训斥一番,再把她们送回各自府上,让他们夫君好好管教。”胡府尹为这些妇人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如果真到了陛下面前,她们可真是要倒霉了。 那三十多个妇人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连连点头。胡府尹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她们整个人生。 “胡大人,你看我在家里原本就想好好的晒晒太阳,可她们非要跑上来扰了我的兴致,挡了我的阳光,这样处罚是不是有些太轻了?”沈向晚颇为为难,又颇具有同情心的说道。 “我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夫君的前程着想,女人嘛,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得靠着男人活,如果男人去了封地,那她们的生活也就完了,我很理解他们。” “最近京城谣言四起,骂我的比比皆是,这些人可能骂我,骂的嘴上都快起泡了。可怎么办呢?其实我很理解他们,我也不怕他们骂我,可他们找上门来,这就是羞辱我了。” 沈向晚粲然一笑的看着胡府尹,“他们骂我,我不跟他们计较,现在他们上门来羞辱我,我再不跟他们计较,那我不是任人欺负了吗,以后京城所有的官眷都来找我的麻烦,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胡府尹连连点头,觉得沈向晚说的对。他也只能这么附和,那能怎么办? “那向晚小姐,你说你要怎么处置他们,我看看好不好?”胡府尹颇为配合地说道。 沈向晚沉吟了一下,“其实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真不愿意与她们计较。 你看看京城那么多人骂我,我何时曾与他们辩白过一句,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骂也就骂了,只要他们骂的舒心,自己日子过的好,我就当没听见,我就当是狗叫了。” 胡府尹心里啧啧了两声,别人骂你是背后骂,你骂别人是当面骂,到底是谁更惨呢? “这样吧,胡大人,今日您亲自来真是把百姓放在心坎儿上了,您这样的好官,我就给您个面子,把她们一人打十板子,然后每人给我一百两银子算作赔偿。”沈向晚颇为难的说道。 “一百两……”几个妇人尖叫起来。 胡府尹咧了咧嘴巴,一百两那可不是小数目,这里基本上都是六七品的小官,一年的俸禄也没有一百两呀! 所以说千万不要惹了沈向晚,惹了沈向晚,没你们好日子过。 “胡大人,你看她们不愿意呢。你说她们打上门来,我也没太为难她们。她们竟然还不愿意出银子赔偿我,那怎么办呢?”沈向晚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这样吧,我也不是为难人的人。我心底多善良啊!那就……不愿意出银子的加二十板子,一共三十板子,愿意出银子的就十板子,这样可好。” 沈向晚笑眯眯的看着胡府尹,“胡大人,您说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胡府尹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沈向晚小鹿一般的眼睛,完全是无害的。 胡府尹点了点头,他想主持公道,可这案子要怎么主持公道?花草的确是被踩了,篱笆的确是被拆了,屋顶也被掀了。这群妇人说她们没做过,哪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们没做过。 原本你闯入人家的院子这就是你的错了,别人咬住你,那你也没办法。 再不行,沈向晚又闹到了皇宫,闹到了陛下跟前。那么倒霉的就不只是这些无知的妇人,还有他这个府尹了。 皇帝一定认为他这个府尹没有能力,才让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闹到御前,皇帝多忙呀,哪有时间处理这些。 胡府尹这样一想,赶紧点头答应,觉得这个处罚不错。 蹲在那里的妇人咿咿呀呀满嘴都在抱怨,可以有什么办法,拿一百两和挨二十板子,他们宁愿选择拿一百两,大不了今年剩下的时间,全家人吃糠咽菜。 她们都是妇人,细皮嫩肉的,哪里能挨得下二十板子,还不把她们打残了。 于是很快,沈向晚的篱笆院外不时的传来妇人们挨板子的凄惨叫声。 “府尹大人,这可得打一会儿呢……”沈向晚冲着胡府尹嫣然一笑,“来,来,来,小女子给大人烹茶,小女子烹炸的手艺可真不一般的,平阳将军喝了都说好。” “你知道平阳将军身边有一个军师吗?听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知道鸡毛蒜皮,他姓金,叫金五爷,金先生也可喜欢和我烹的茶了。”沈向晚一边说,一边招呼胡府尹坐在藤椅上,亲自点起红泥小火炉放上小茶壶为胡府尹烹茶。 胡府尹看着沈向晚,不急不躁,心情非常愉悦,动作娴熟,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茶杯,茶壶间来回的流转,竟然看的有些着迷。 他的女儿与沈向晚同年纪,只比沈向晚大了一岁,也是灵动活泼的小姑娘,只是没有沈向晚生的美。 谁家女儿不是父亲心尖儿上的肉?这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现在…… 如果沈荣还活着,哪里愿意看到自己女儿现在遭受的这些。 “胡大人想什么呢?喝茶……茶喷好了。这茶得赶紧喝,时间长了就没味道了。”沈向晚示意胡府尹喝茶。 胡府尹点了点头,端起沈向晚放到他面前的那杯茶,慢慢的喝了下去。 虽然他不怎么懂得烹茶,不过这茶水的味道确实是与平时喝的不一样,有些特别的感觉。 第96章 打板子 三十多个妇人每人挨了十板子,个个都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这些官眷胡大人就先带走,不过银子还劳烦胡大人派一个人给我送上来,少一百两我就要派人到胡大人府上讨要去。”沈向晚满脸是笑。 胡府尹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答应。 怎么说他也是四品府尹大人,问这些六七品官员要一百两银子,他们哪里敢不给? “还有,府尹大人,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我也不是怕我麻烦,也不是怕人冒犯我。真的……我就是为你着想。”沈向晚脸上真的露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诚恳面容。 胡府尹满脸是笑,心里想我信你个鬼,可嘴上却说,“本府还请向晚小姐指点。” “你看这些妇人都是些无知妇人,受人怂恿才来我这里闹事的,可是这无知的人总是比有智慧的人要多,他们今日来了,明日或许还要来,后日或许来的人更多,那么每次来我倒也没什么,反正每人一百两银子,管够我重新修缮的,也够我种花种草,可是府尹大人您这么忙,每天都来给我处理这些事情,不糟心吗?”沈向晚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胡府尹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如果照沈向晚这么说,还真是为他着想。 “还请向晚小姐明言。”胡府尹露出一副诚恳求教的表情。 “你去村里雇几辆板车,将这些妇人抬到板车上拉回去,一辆板车放三个人,就像拉尸体一样,把她们拉回京城,让京城的老百姓看一看,来我沈向晚这里找麻烦将是什么下场。 老百姓看了自然也就不敢了,那些怂恿他们的人,也就不能得逞了,你说呢?”沈向晚笑了笑。“我主要是为府尹大人着想,陛下刚刚上位,这段时间闹事的人多得很,京城治安是第一要位。 京城好了,这天下也就好了,京城乱了,这天下也就乱了。这正是府尹大人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府尹大人得到皇陛下的赏识,马上就能进刑部,转年就能进内阁了。” 胡府尹嘴唇有些发抖,他心里想的怎么全被这小丫头给看透了。 “向晚小姐不可妄言,本府只求为陛下好好维护京城治安,为百姓谋安定,其他的不多想,不多想。”胡府尹虚伪的连连摇头,“谢向晚小姐提点。” 沈向晚哈哈大笑。 于是,胡府尹便照着沈向晚的提点在村子里租了十几辆板车,让这些妇人趴在板车上。 驴子拉着板车进了京城,十几辆板车,板车上放着妇人,穿过京城而过,成了京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十里坡杏花林的路口跟来的看热闹的百姓早已经将这边的消息传到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苏爽恨得咬牙切齿。原本这些无知妇人找上门去,想着能给沈向晚一个下马威,让她吃个苦头,至少被这些妇人狠狠的骂上一通,也算是解气,可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沈向晚是既得银子又得利。 金五爷听到水木给他传回去的消息,震惊的睁大眼睛,随即笑的差点抽不上气来。 蒲扇在手掌中拍的啪啪响。一个蒲扇都被他拍破了,又换了一把蒲扇继续拍。 “将军,将军真是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我就说留下她是个好的,绝对是个好的,我这一年的笑点就都在她这里了。你说她,她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金五爷一边笑,一边跟平阳将军说。 平阳将军唇角也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京城的舆论对沈向晚的确是非常的不友好,说什么的都有。仿佛世界上最肮脏的话语,在这一段时间全部都泼洒在沈向晚身上。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是灭顶之灾,或许比死了父亲,丢了公主之位更让她难过。 可没想到沈向晚挺过来了,算是还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战绩。 “我就是后悔,怎么不在京城多待两天,跟你跑这军营里,你看看这么好看的热闹没看着。 你说那女人们趴在平板车上,被拉着往回走,那屁股上的肉是不是一晃一晃的,特别好看?”金五爷想着当时那种场景又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要岔气。 平阳将军只想翻白眼,这老东西的笑点可是真是越来越低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真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吧,平阳将军唇角的笑意勾的更大了一些。 年华则有些犯愁,他这哥哥跟着向晚小姐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不敢想。 李同治敲了敲李太师的书房门,想要进去见一下他父亲。因为再有两日,他妹妹和怀王就要离开太师府。 可是太师根本不见他,书房房门紧闭。 “少爷,老爷心里这个坎儿还过不去呢,您就不要见他了。老爷只有自己想通了,也就好了。”大管家对李同治说道。 “我担心父亲的身体。”李同治皱着眉头说。 “老爷这身体也就是那样了,即使心情舒缓了,又还能怎么样?这是老爷一辈子的痛,是永远不可能完全放下的,少爷想开些,府上以后还得靠您。”大管家说道。 李同治点了点头,“谢谢老管家,多多照顾我父亲。” “少爷,这是什么话?老爷是主子,我是奴才,照顾老爷是我的本分。”大管家躬身还礼。 李同治又看了一眼书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转身离开。 他让人带了一些点心,坐了马车,出了太师府,又出了京城,往十里坡杏花林过来。 屋顶被挑了,沈向晚吩咐荷花和水仙找村民赶紧将棚顶修缮好,不然晚上下雨的话,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顺带着给篱笆院儿也都收拾好,当然所谓的踩踏的花花草草是她故意用来讹人的,都无从恢复原样。 村民们在干活,沈向晚则准备出去走一走,转一转。 她刚要出门就看到一个人带了两个亲随拿这些东西向她的篱笆院儿走了过来。 “小姐,是舅爷,舅爷……”暖暖有些激动的指着李同治他们说道。 沈向晚笑着打开篱笆院儿的门,迎了出去。 “舅舅,舅舅,你怎么来了?”沈向晚一边跑一边喊着。 第97章 舅舅 李同治看到沈向晚向他跑过来,也加快了脚步,一边说,“不要跑那么快,慢一点。” 沈向晚小的时候经常在太师府,他这个舅舅也很疼她的。 沈向晚跑到李同治身边,直接挽住李同治的手臂,异常的亲昵,歪头看着他,脸上全是笑。 沈荣常年在外打仗,沈向晚经常在太师府,要说男人最疼她的就是这个舅舅了。 舅舅在别人眼里或许是胸无大志,可在沈向晚眼里是最疼她的长辈,也是最慈祥,最知道疼人的长辈,与她也最亲。 “舅舅怎么来看我了?”沈向晚笑着问道。 李同治眼眶却不禁的湿润了,扭过头来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擦拭掉,然后又扭头回来,“你来这里这么久了,舅舅还没来看你,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好像是瘦了。” 李同治端详着沈向晚,说着眼眶子又有些酸涩。 “哪里是又瘦了,是我长高了,舅舅你看,上一次我见你的时候才到你这个地方,现在我已经到你这个地方了,长了这么高呢。”沈向晚一边走,一边和李同治比个子,一边比划着。 “那也是,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平时得多吃点好吃的,有好好吃饭吗?”李同治关切地问道。 “好好吃饭,怎么会不好好吃饭呢?哪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饭更重要的,我吃的好着呢。”沈向晚说道。 你同治叹了一口气,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街上骂他这个外甥女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多肮脏的话,她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到,是个人听了那些话,心里就会不好过。 还有那些妇人。真是……竟然找到这里来了,真是够她们辛苦的。 李同治心里愤恨不已,又对沈向晚心疼的不得了。 “舅舅不要多想,我过的真的很好,你怎么样,外公怎么样,母亲呢?”沈向晚将李同治摁坐在藤椅上,点起红泥小火炉,给李同治烹茶,顺带赶紧吩咐兰姨等人做饭。 “这山上有好多好东西,尤其是兔子,还有鹿呢,上次就抓了一头小鹿。我们杀了吃烤鹿肉可好吃了,可香了,今天鹿肉是没有了,不过有两只野鸡是前两天刚抓到的,还没来得及吃。”沈向晚笑着说。 “舅舅,你上山的时候,看到山脚下那个酒棚了吗?酒棚阿公酿制的杏花酿特别好。我让荷花去打二两来,咱们吃顿野鸡肉,喝杏花酿,美滋滋的。”沈向晚说个不停,可手上一点都没停下,点起红泥小火炉,洗茶壶,洗茶杯,烹茶。 可沈向晚越是如此,李同治越觉得沈向晚是故意给他营造一种自己过的很好的假象,心里更加酸涩,更加难过,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千人宠万人爱的福安公主,娇纵跋扈的福安公主,他的大侄女,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都会烹茶了。 唉,一切都变了。 “舅舅,不要这样,我真的过的很好,外公和母亲怎么样?”沈向晚问道。 “让你见笑了,舅舅就是心里难过。”李同治歪头擦掉了眼泪,转头回来看着沈向晚。“你外公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好多天了,也不出来,不让我进去,我也好久没见到了。” “你外公身体不好,这一次身体就更差了。不过大管家照顾着呢,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也不用太记挂。 你外公的心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强硬了一辈子,现在沦落成这样,他心里那个道坎儿过不去。”李同治善解人意的开导沈向晚。 沈向晚何尝不知自己外公硬气了一辈子。到了现在竟然,算了……外公或许觉得死了会更好。可上一世她见过死,所以这一世,她不想让任何人死。 活着,活着多好呀,为什么非得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无尽的伤痛给那些活着的人,他不想再那么痛苦的活着。 “你母亲还好,坚强了许多,毕竟还有牧哥儿,牧哥儿还小,她得照顾牧哥儿,她得支棱起来,谁也帮不了她。”李同治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让舅舅操心了,是我们不懂事。” 沈向晚一句话又说的李同治泪崩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纵然是个大男人,也控制不住了。 “舅舅为你们做什么了,舅舅什么都没为你做,舅舅很羞愧,很难过。”李同治声音沙哑的说道,又连连的哽咽。 “舅舅为我们做了很多,舅舅来看我就是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了。舅舅还能为我做什么呢?还要为我做什么呢?舅舅不要这么想。”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情绪一直都很稳定,既没有哭,也没有流泪,控制的非常好。 “舅舅本想着跟你母亲走,跟你外祖父说,你外公不让我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你……你要怎么办?你也不跟着走。”李同治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最近做了很多大事,这些大事都颠覆了他对这个外甥女的认知。 在他印象中,这个外甥女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她会耍赖,撒泼,哭闹,无理取闹,但绝对不会杀人,将人放送进监狱,在大殿上与皇帝,苏怡,苏司徒等人当面对质…… 这都不是他这个侄女能做出来的事情,可这一件件一桩桩,确确实实是发生了,又让李同治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走,也不想走,何况……”沈向晚看着李同治非常认真地说道,“我留在这里,母亲和弟弟的日子过的会更松快一些,更舒服一些。” 沈向晚说的是实话,她留在京城,作为一个棋子留在皇帝身边,让皇帝看着李英和沈牧,自然就不会被盯的那么紧,会稍微松弛一些,这样他们也能够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活的更自由自在一些。 “让你受委屈了,原本你也还没长大呢。”李同治心疼的说道。 “我长大了,怎么会没长大呢?马上就及笄了。要是,要是之前,好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我都要嫁人了。”沈向晚说道。 李同治的泪差点又再度从眼眶中涌出来,好在这一次,他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你护好自己就好,别人说什么你也当耳旁风,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是什么样的人,舅舅心里清楚,不论你怎么样,舅舅都爱你。”李同治说道。 第98章 她很好 沈向晚的情绪在听到舅舅这句舅舅都爱你之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扑进李同治怀里这还嗓子哭了起来。 只是她依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哭多久就从李同治的怀里抽离出来,擦干了眼泪,虽然眼眶红窟窟的,但她不哭了。 舅舅和外甥女都收敛了情绪。 沈向晚带着李同治在十里坡杏花林转了一圈,也没有固定的路线,走到哪里算哪里,跌跌撞撞的。 两人的情绪反倒好了许多,一路还开着玩笑,甚至看到兔子和野鸡还跑起来,追逐了很长时间。 最后俩人算是衣衫褴褛的回到了篱笆小院。 “舅舅,不要担心,在不远处,我已经让人开始建新的住处了。到了秋天的时候,住处就能建好,我就能搬到那边去住了,要比这边环境好许多。”沈向晚说道。 李同治点了点头,一开始他以为沈向晚的快乐是装出来的。可是这一趟十里坡乱逛下来,他倒觉得沈向晚的快乐有很多真的不是故意演给他看的,是真的开心。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既然一切都改变了,曾经的一切都失去了。人既然还活着,就得好好的生活下去,之前是那种活法,现在是这种活法,各种活法有各种活法的难处,各种活法也有各种活法的好处,人生从来都不是圆满的,都是残缺的。 “舅舅,你看这就是我们现在吃的,不像在宫里,大盘小碟各种样式摆上一桌子。 现在省事的很,看这野鸡,然后加红薯加土豆,再加几样青菜,往这锅了一炖,香喷喷的。这土豆呀,比野鸡还好吃呢!”一大盆野鸡肉放到桌中央,周围放了几个碗,旁边放着馒头和米饭,然后放着两壶酒。 今日有李同治在,所以暖暖她们就在别桌开了一桌,只有沈向晚和李同治坐在一桌上。 “舅舅,你尝尝这个,这是野鸡的鸡腿。”沈向晚夹了一块鸡腿肉给李同治。 “舅舅不要客气,拿手拿着吃,大口大口的咬,大口大口的嚼,然后就一口杏花酒。味道真是美滋滋。”沈向晚说道。 李同治诧异的看着沈向晚,怎么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生活习惯也改的不成样子了。 自然是改的不成样子了,沈向晚现在的生活习惯,那可是上一世在这里住了六年养成的,早已经改了,回不去了。 李同治照着沈向晚说的,拿起鸡腿大口大口的咬,就着杏花酒大口大口的吃,果然味道真是与众不同。 李同治自然不会多喝,太阳西下的时候,起身告辞。 “舅舅,别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母亲和弟弟,你想管也管不到,那必然会带着兵去的,想见一面都难了,你只要照顾好外公,把太师府上下的人都照顾好就好了。”沈向晚把李同治送到山脚下,安顿到。 李同治点点头,眼眶又有些红了,但终究是控制了情绪,没再让眼泪流下来。自己的外甥女都已经成长了,认清事实了,也成熟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再婆婆妈妈就不像话了。 李同治进了京城,回了太师府,却进不了家门,因为太师府的大门被一群人围着,被围得水泄不通,得有好几百号人。 李同治没办法,只好走了角门进了太师府找到大管家。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围咱家,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咱家还能做什么?”李同治气愤的问大管家。 “少爷,这些人是那些妇人家里人,你没看到吗?有户部度支,还有右骁卫将军。”大管家皱着眉头说。 “府里不是还有伏兵吗?带出去把他们拿棍子打跑。”李同治气愤的说道。 “父亲知道了吗?他是什么态度?如果父亲不知道也不管,那我就带人出去。”李同治说道。 “老爷说不要理会,让他们闹去,什么时候闹够了也就走了,府里关门闭院 不要出去,只要饿不死就不要开门。”李管家说道。 李同治气的直跺脚,“这些人简直是疯了!谁去谁不去,谁跟着去封地,谁不跟着去,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更不是向晚说了算的,他们自己在闹,就闹上我们了,究竟谁在背后煽风点火。” “应该是苏司徒的儿子苏爽 苏家不是被向晚小姐害得够惨吗?原本他们是靠想要靠着苏贵妃不对,苏怡留在皇帝身边,留在京城的,现在全泡汤了,怀恨在心。”大管家说道。 李同治气的不得了,“他们上十里坡闹向晚也就够了,一个小姑娘还没长大呢,他们一群人就上她那里了闹,现在闹不过了,男人出动又上我们府上闹,真是够不要脸的。” “哎,真是,也就是现在,早些,谁敢……”李同治气的不行。 他气的就是这些人没有德行,抓高踩低。 大管家也没有说话,他心里也不好受。曾经的太师府是多么辉煌。别说是有人敢在门前闹,那就是说一句硬气话也要思虑再三再说,京城里那些纨绔听到太师府的名号就是老鼠见到了猫,你看看现在。 李同治也没再说什么,既然太师已经有了决断,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刚坐下来 又忽然想到得去找自己妹妹说一声。说说沈向晚的情况,便有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去了李英所在的院子。 “哥哥。”李英到李同治进来喊了一声。 小院里大箱小箱的摆满了院子,马上就要走了,该收拾的东西还是要收拾。皇宫里搬出来的东西又精简了很多,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该打发的人也得都打不走,得有一个好安置。 李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事情已然是这样了,该认清的都已经认清。 “妹妹,我今日去了一趟十里坡杏花林。”李同治走进来说道。 “哥哥你去见向晚了,她怎么样?”李英抬头,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自己的哥哥关切地问道。 “她很好。”李同治说道。 李英的眼神明显就是不相信。 “她真的很好。她说她留在京城,对你和牧儿更好。 我之前也不理解,现在想想的确是如此,她留在这里,你们的日子会过的更松快一些,这样也好。”李同治语气缓缓的说道。 第99章 相送 李英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她留下,她一个人怎么办?” “妹妹,向晚已经长大了,你看看她最近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她能保护好自己。她说了,你只要照顾好牧儿就可以,她你不用管。”李同治说道。 李英蹲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身子因为抽泣而微微的颤抖。 李同治蹲在妹妹身边,手掌覆盖在她的肩膀上,“我觉得向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李英更是泣不成声。 “哥哥,我想见见她。”李英抬起头来满眼是泪的看向李同治。 “嗯,好。我去跟她说。看她来不来见你。”李同治说道。 李英点了点头,重新挣扎着站起来,又开始收拾东西。 李同治站了片刻,然后又说道,“妹妹,父亲应该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我们去哪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也不会留在京城的,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李同治说道。 “我知道。”李英点了点头,“后日,哥哥就不要来送我了。我和牧哥儿自己走。我不想看到分别的场面,太令人难过了。” 李同治答应一声。 怀王终于要离开京城了,往渭州封地。 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李英抱着沈牧登上了马车,最后又看了一眼太师府,又看你一眼皇宫的方向,然后钻进了马车。 怀王出城,车队穿过长街而过,一百多个侍卫骑着马在两边护卫,车队不长可见拿的东西并不多。 沈牧还没有睡醒,窝在母亲的怀里眯着眼睛,“母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李英柔声说道。 “很远的地方,那好玩吗?姐姐呢?姐姐要去吗?还有外公,舅舅他们也要去吗?”沈牧看着李英问道。 “不去,他们都不去,只有母亲陪着你,我们一起去,你看好不好?”李英看着沈牧,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 “好,只要母亲陪在我身边就好。”沈牧说着往李英的怀里钻了钻,又伸手擦拭李英的眼泪,“母亲不哭,等牧儿长大了天天让母亲开心。” 李英听了这话,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会开心,可是现在,他长大了,他长大了自己或许会更痛苦,比她还要痛苦。 虽然是清早,很多京城的百姓已经知道怀王今日要离开京城,而且走的是宣德门。 李英和怀王的马车穿城而过,到了宣德门,没想到在宣德门不远处,道路两旁矗立着很多的百姓。 李英没想到百姓竟然回来送他们。 百姓或许是念着旧情的,这份情应该来自于他的丈夫沈荣。沈荣戎马一生,平定天下,让老百姓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老百姓心中是记着他的好的,李英心里有了几许安慰。 马车在宣德门并没有停下,城门大开,他们出了城门。百姓也随着他们出了城门,在城门外跟着马车缓缓的向前走了很远的距离,百姓们才停下来。 百姓也没有喊。李英和沈牧也没有下车与百姓作别。他们的身份很尴尬,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马车上了官道,等在这里的兵马也随着他们向前继续走,走向渭洲的方向。 京城外五里亭。亭子里坐着两个女子,亭子外矗立着一位男子。 “小姐!娘娘和王爷的车架来了。”暖暖说道。 沈向晚自然也看到了,起身,跨身上马,向山坡下冲了下去。 水木紧跟其后,三匹马奔到官道上,勒住缰绳。 不久之后,车队停在了他们面前。 水木与领头的统领说了几句话,兵马撤开一条道。 沈向晚下马穿过两边的兵马,走向了李英和沈牧的马车。 李英当然已经知道是沈向晚拦住了车队。 沈向晚登上马车,钻进了马车里。 “姐姐。”沈牧见到沈向晚开心的不得了,甜甜脆脆的叫了一声,人也扑进了沈向晚的怀里。 “姐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好久都没见你了,姐姐,我好想你姐姐。”沈牧在沈向晚的怀里撒娇甜甜地叫着姐姐,姐姐。 李英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好在她极力克制着。 “姐姐有事情要做。姐姐这不是来看你了,看姐姐给你买的什么。”沈向晚说着拿出一个木头车来,车子做的很精致转动它的轮子,马车可以向前走。 “喜欢吗?”沈向晚问。 沈牧连连点头,“喜欢姐姐,姐姐,我喜欢。” 沈牧开心咯咯的笑。 沈向晚在沈牧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然后又亲了一口,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虽然沈向晚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情难自已。 “姐姐,姐姐,口水,口水,姐姐。”沈牧的脸上发痒,咯咯地笑着,又拿自己的袖子猛擦自己的脸颊。 沈向晚捏着沈牧的脸颊,“你还嫌弃姐姐了,姐姐可只亲你,别人可不行的。” “那我也亲姐姐。”沈牧扑上来在沈向晚的脸上亲着,可他这哪里是亲,完全就是舔,把沈向晚一边脸颊弄的全都是他的口水。 沈向晚和沈牧打闹了一会儿,然后让奶娘抱走了沈牧。 “母亲!”沈向晚跪在马车上给李英磕了一个头。 李英又已经以泪洗面。 “好好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照顾好弟弟,一定要让弟弟活下去。”沈向晚说道。 李英连连点头。 “要教育弟弟知本分。好好读书,别的不要多想。也许有人会通过各种方式找你们,千万不要有非分之想。好好的活下去。”沈向晚说道。 李英哭的连连哽咽。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才是沈向晚的母亲,可此时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比自己还要苍老,比自己还要成熟稳重。 她把女儿丢在了京城,带着儿子走了。可现在反过来,还要让她的女儿来安慰她。 李英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想到沈向晚承受的各种各样的辱骂和压力,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粗暴的对待,心痛如刀绞。 “向晚,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不明白,虽然母亲现在依然不是很明白,但你相信我,我会想明白,是母亲对不起你。”李英哭着,浑身都在颤抖,扑上去将沈向晚紧紧的抱在怀里。 第100章 最好的酒 沈向晚也泪如雨下,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让母亲和弟弟能好好的活着,让母亲这一世能不遭受畜生的凌辱,现在她终于做到了,母亲安然的要离开京城了,去了封地,再没有人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好的,现在都是最好的结果。沈向晚觉得自己做到了。她哭的凄惨无比,心中积压的委屈,不甘,难过,悲伤,在这一刻全部都要宣泄出来。 这是她的母亲,她还是没有长大的女儿,在母亲的怀里,她肆无忌惮的哭着,下一次再见到母亲,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暖暖守在车外听到里面的哭声也满脸是泪。 “好了,母亲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我们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沈向晚双手拖住母亲的脸,帮她擦拭着眼泪,可自己脸上的眼泪却仿佛永远也流不完似的。 “母亲,父亲去世了,外公没有跟着你走,现在只有你和弟弟。你要坚强起来。”沈向晚叮嘱道。 她知道她的母亲只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她对于权势,手腕都没有什么追求。 如果她的母亲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在这十多年,她父亲在外征战的时候,她应该早已经将朝堂内外全部都牢牢的赚取在自己手中。 可是她并没有。她一心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一心等着平定天下,她的丈夫能每天都守着她,这就是她内心的想法。 她一生只想做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能受到男人保护的女人,可惜不管哪一世,他们都没有这个命运。 “嗯,母亲知道,母亲知道了,母亲想明白了。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母亲心如刀绞,你才多大,你还没长大呢,母亲对不起你。”李英哭的稀里哗啦。 好在时间有限,沈向晚收了哭声,也压制了情绪,李英慢慢的也就不哭了,又说了几句话,沈向晚终究是要下车的,所以她就下了马车。 沈向晚没有等着李英他们的马车离开,而是她和水木暖暖骑马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种离别的场面,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沈向晚不知道跑了多远,忽然勒住缰绳,马儿前蹄腾起,发出了一阵嘶鸣声。 随即沈向晚调转马头,看向李英他们离开的方向。 虽然很远,但是她依然能够看到李英他们的车队在缓缓远行,慢慢的消失的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沈向晚泪流满面。 “小姐!”暖暖声音哽咽看着沈向晚想要劝说,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劝说。 沈向晚没有说话,调转马头,向着十里坡杏花林的方向打马狂奔。 沈向晚在十里坡杏花林的入口勒住缰绳,跳下马,走进了阿公的酒棚。 沈向晚来的突然,喝酒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沈向晚拿着马鞭,已经坐在了一个空桌上。 这些人想走,却又不敢走,身子向外倾斜,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姿态特别的好笑。 沈向晚没有理会他们,就当他们是杵在那里的一根一根的木头。 “阿公,我要两碗酒,两碗不是一碗,要你最好的酒。”沈向晚说道。 阿公没有说话,木着脸去柜台里面打开那一小缸珍藏版杏花酿给她舀出两碗来,端到沈向晚面前。 沈向晚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将一碗杏花酿一饮而尽。 眼泪顺着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出,仿佛比这酒还要辣人。 “阿公,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爹死了,娘走了,只留下我这一个人。我好难过,好悲伤。”沈向晚声音哽咽的说道。 “每一个人到最后都会只留下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陪你走到最后。”阿公又放了一碟花生米在他的面前。 “向晚小姐不过是比别人更早的实现了这个目标而已,没什么好悲伤的。” 酒棚阿公的话听起来好无情。 “阿公,可我就是伤心呀,可我就是难过呀,怎么办?”沈向晚一边说一边哭。 “那就哭呀,好好的痛哭一场,事情就过去了,日子也就过去了。”阿公说道。 “嗯。”沈向晚点了点头,扭头看了阿公一眼,虽然泪水已经遮蔽了她的眼睛,她已经看不清阿公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还是很认可阿公的话,于是张大嘴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直哭的天崩地裂。 “阿公,你真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就是个卖酒的。”阿公说道。 破天荒的,酒棚里的这些客人今日竟然没有走,听着沈向晚的哭声,凄婉无比,竟然也心有戚戚然的跟着掉了几滴眼泪,难过的不得了。 沈向晚哭完,又把剩下的那碗酒喝了,拍了两个铜板,站起来跨身上马,直奔十里坡杏花林而去。 沈向晚刚到篱笆院门口天上一声闷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风暴雨。 雨来得及,去的也快。下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停下来了,而且乌云散去,天空阳光耀眼,更加夺目,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姐,咱们午饭吃什么?”兰姨进来问道。 沈向晚上半日经历的一切。兰姨她们都知道了。过来问她,就是想让她说说话,想让她心情舒缓一些。 “想吃苦菜!”沈向晚看向兰姨说道,“山上有苦菜,挖点苦菜回来,用水煮了,然后用香油调了和馒头一起吃。” “只吃这个吗?”兰姨皱眉,她后悔问沈向晚了,光苦菜可怎么吃? “嗯,今天午饭只吃这个。”沈向晚点点头。 兰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笑了笑,“好,我这就带着荷花,水仙去挖口菜。” 于是兰姨带着水仙,荷花去十里坡里掏苦菜。十里坡的苦菜特别的多,想挖多少有多少,而且是那种特别苦,特别苦的。 三人挖了一大筐苦菜回来,慢慢的摘干净,清洗,水煮,调了两盘放在桌上,又蒸了一大锅馒头。 “荷花,你的手艺太好了,苦菜都没有苦味道了。”沈向晚看向荷花说道。 荷花的眼泪却夺眶而出,“小姐,心里已经够苦了,再吃苦菜得苦到什么样的程度呀?” “谁说心里苦了,心里甜,甜的不得了,所以想吃点苦,想看看苦是什么滋味,你倒好,整的这么香,反倒吃的心里更甜了,坏丫头!”沈向晚嗔骂了一句。 第101章 新的期待 兰姨,水仙也跟着哭了起来,虽然不是大声的哭,但却哭的嘁嘁婉婉。 水木站在不远处,心像被针扎着一样疼,今日他已经被扎了好几回了,疼的太厉害。 他快受不了了。就这么折磨他。他会崩溃的。沈向晚和李英在马车里哭,他被扎了一下。沈向晚勒住马,看着李英他们的马车缓缓远行,他被扎了一下。沈向晚停在酒棚前嚎啕大哭,他被扎了一下,现在他又被扎了一下,就这么扎,迟早会被扎死。 李英和怀王走了,围在太师府外面的那些人也就索然无味的散了。 太师竟然没有跟着怀王和王太后走,让京城很多人都感觉非常的意外。 可事实的确是发生了。怀王和王太后走了,并没有多少官员跟着怀王走。 那些去十里坡闹事的家庭并没有受到怀王离开的影响,他们才感觉自己原来真的上当了。 他们被别人蛊惑了,受了别人的影响,竟然损失了一百两银子,最关键的是太丢人了,像被宰的猪一样在平板车上拉回来,穿过京城的街道,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 有的家庭因为这件事情闹了夫妻矛盾,最后打的天昏地暗的比比皆是。 于是京城百姓又开始议论谁家做夫妻之间吵架了,打成了什么样子,用什么打的,采取了什么手段,惊动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真是议论的好不热闹。 苏怡自然被送回了沈荣的老家为族老们尽孝去了,而苏司徒则是跟着怀王去了封地,苏家只留下了苏爽。 人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苏爽在捣鬼,是苏爽想利用他们来打击沈向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人们反应过来,于是一大帮子人闹到了苏家。 现在的苏家与之前的苏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门前冷落车马稀,被一群人围住,院门差一点都被拆掉。 这些人在大门外骂苏爽,苏爽在里面让自家的小厮和下人们骂外面的人,骂战好不热闹,足足持续了两天。 最后外面的这些人弄了很多的脏水,臭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粪便之类的东西泼洒在苏府的院墙和大门上,这场闹剧才慢慢的消停下来。 大家宣泄完了内心的愤怒,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彻底的结束了,怀王走了。之前的那个朝代算是彻底的结束了,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新的时代开始了。 百姓在这些闹剧过后,又有了新的期待,听说新皇帝的家眷马上就要来到京城了,有新的太后,新的妃嫔,新的公主,新的皇子们,都要到京东城了,京城将是一番新的气象。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天子坐上皇位,必然会有新的人提拔上来,以前的那些权贵们倒台了,而新的权贵们就将登上历史舞台,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百姓们满怀期待,想要看看新的朝代的来临是个什么样子? 沈向晚的日子过的非常的平稳,每日在十里坡上闲逛,兴趣来了便抓抓野兔,野鸡,追追小鹿野羊,还有狐狸,甚至还有狼。 她每日在十里坡上闲逛,走的路程很多。原本没有路的地方,现在竟然被她踩出了一条路。 兰姨她们也是整日闲着,没什么事情可做。因为沈向晚一旦出去闲逛,一天都不着家。兰姨她们四个人只为准备两顿饭,实在是太闲的慌了。 于是,她们便去山坡上捡那些小石块,或者是稍微大一点的拿回来用锤子敲碎,敲成小石块。然后用箩筐抬着在沈向晚踩出来的路上,慢慢的铺垫着。 以前在宫里,沈向晚走的全是青石板路,甚至有的地方都是大理石铺设出来的路面,可在这里他只能走土路。 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日子好像过的很快,转眼之间,盛夏就要过去了,空气中弥漫出丝丝秋天的味道。 杏树上的杏子竟然在不经意间由绿色变成了浅黄色,有早熟的甚至都掉在了地上。 鸟儿们向像过节一样欢呼雀跃,啄食熟透的杏果。 沈向晚吩咐兰姨她们将杏果采摘下来,将杏核剥离出来,开始准备酿制杏酒。 沈向晚带着兰姨她们酿制的青杏果酒,她们早已经喝到了,味道非常的不错。 所以沈向晚会酿制杏果酒,她们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怀疑,照着沈向晚的吩咐积极踊跃的做着,没有半点的怀疑。 时间真是一副良药,怀王和李英离开的悲伤似乎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水木,把那个缸抬到那边去。”暖暖插着小腰 围着围裙,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嘟着嘴,指挥着水木做这做那。 水木的步伐稍有迟疑,暖暖就会说,“水木你最近越来越懒了,你看你动作多慢,就知道拖延时间,你看我都不叫你木头了,叫你水木了,多尊重你,你也尊重尊重我们,好不好?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好意思吗你?” 水木的气蹭蹭的往上蹿蹿。他是四品带刀侍卫,现在简直就成了这小院里的苦力,任何一个人都能招呼他做事,一群小丫头片子。 篱笆院里欢声笑语不断,他们已经搬了新家。其实新家的地址和以前所在的位置只差着几十米远的距离。篱笆院还是原来的篱笆院,不过是更精致,更好看了一些。 “水木,你知道廖承志现在在哪里吗?”沈向晚看向水木,忽然问道。 水木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沈向晚可好久没有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仿佛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逛十里坡杏花林,还有让他的小日子过的丰富多彩上。 所以水木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木,小姐问你话呢,廖将军现在在哪里?你没听到吗?”暖暖鼓着腮帮子说道。 “在北大营。”水木说道,“不过……” 水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了,以前他从来不问原因的,别说问,他想都不会想。只要是将军吩咐他做的,他就做,做完了,不问原因,只看结果。他现在竟然也开始好奇原因了。 沈向晚笑了笑,知道水木想问什么,便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我有很多东西送给了黄诚,黄诚死了。他人也被送回了老家。我就是想问问廖承志,我送给黄诚的那些东西去了哪里?如果还在的话,我想拿回来。” 第102章 玩具 水木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吃过早饭之后别带着暖暖出了门。 沈向晚和暖暖出门,水木自然是要跟着的,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沈向晚的安全,这是将军给他的命令。 可是沈向晚并没有去京城,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往北大营走。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暖暖好奇地问道。 “去北大营。”沈向晚回答到。 沈向晚的声音很高,并不是单单说给暖暖听,更多的是说给水木听,如果没有水木,她根本进不了北大营。 水木并没有太多意外,昨天沈向晚问了他廖承志的所在,今天早上便骑马往北大营走,自然是要去见廖承志的。 北大营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他们路上走走歇歇,两个多时辰才到。 有水木在,进北大营自然是不难的,见到廖承志更不难。 “福安公主。”廖承志见到沈向晚,满脸诧异,他没想到沈向晚会来这里见他。 “我已经不是公主,你可不能再乱叫了,新的公主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你再这么叫,被别人参你一本,你这将军之位就没有了。”沈向晚笑着说道。 廖承志有些尴尬,但神色很快便恢复过来,看向沈向晚,“向晚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没有安静一些的地方?我想跟廖将军说说话。”沈向晚说道。 廖承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廖承志将沈向晚带到了自己的营帐,让心腹守住营帐门口,水木和暖暖都留在了外面。 水木是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他的责任就是保护对方的安全。他也相信廖承志不会对沈向晚做出任何危险的事情。对于沈向晚和廖承志谈话的内容,他不感兴趣,也不想打听,更不应该打听。 行军营帐里面很简单,沈向晚知道,所以并不介意,找了一把椅子,便随意的坐下来。 廖承志则坐在了行军床上,腰背挺得笔直,端端正正的,看着沈向晚,与沈向晚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保证沈向晚说话他能听得清楚,又不靠的太近。 “我来是想问你打听一下黄诚的事情。”沈向晚说道。 廖承志虽然有些意外,但他也想到了沈向晚找他除了关于黄诚还能因为什么,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黄诚。 “将……”廖承志说到嘴边的话,没有说下去,转了个弯又说到,“黄诚死了之后被装了棺椁,然后运回了他的老家下葬。” “这是平阳将军的意思。” “哦,没有,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曾经是我的义兄,也是我的未婚夫。虽然我杀了他,但是人已经死了,一切都就结束了,我不会对后面的事情有太多介意的。”沈向晚说道。 廖承志可能担心沈向晚觉得对黄诚处理有点太人道,太好了。一个想要谋逆的人,虽然死了也能鞭尸,也能五马分尸,也能将他的头颅切下来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也能让他死无全尸。 廖承志听沈向晚这么说,便放心了。 “其实他待我还是很好的,虽然不是真心,但表面功夫做的也很好,让我也很开心。 有一段时间,我是很幸福的。人生的经历嘛,每一段经历都有其价值,都值得珍惜,人死如灯灭,他死了,所有的一切也都结束了。”沈向晚语调轻轻的说道。 廖承志没有说话,腰背挺直,眉眼低垂看沈向晚,又似乎不看。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相爱的女人。他真正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我有的时候很好奇,如果他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应该会对她非常非常的好。 跟我做戏他都做得那么好,让我感觉他很爱我,如果真心相爱,那个女人应该非常幸福。”沈向晚是一个受了情伤的女人,语调悠悠,慢慢,又略带伤感。 廖承志却听到了话里有话,挑眉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之前我们好的时候,我送给了他很多东西,虽然都不怎么重要,但我还是想拿回来。 比如我秀的娟花,我织的荷包,我给他雕刻的木剑,我给他做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花费了我的心思,这些东西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他的后事是廖将军处理的,这些东西应该都在廖将军手中吧。”沈向晚问道。 廖承志一脸茫然,“对不起,向晚小姐,这些东西我没看到。” “这样啊!”沈向晚满脸忧伤。 “是不是黄诚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别的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廖承志试图安慰。 “哦,没事,没有就没有吧,或许他拿在手中,离开我的视线就随手丢了,扔了,送人了也为可知。 毕竟跟我都是假的,他怎么会喜欢拿我的东西呢?或许他珍藏的应该是他心爱女人的东西吧,那么他的衣物里有没有心爱女人的东西。”沈向晚看向廖承志又问道。 廖承志摇了摇头,“黄诚的遗物中并没有女子所赠送的东西,倒是……” 廖承志疑惑了一下。 “倒是什么?”沈向晚追问。 “倒是有几个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有一个波浪鼓,还有一个脚环,还有一个银制的铃铛,上面有三个小铃铛,有一个银环。”廖承志说道。 沈向晚自然知道廖承志与那个女人有一个儿子。 上一世黄诚打回京城,坐上皇位,那个女人成了皇后,而他们的儿子就被立为了太子。 那个孩子应该是三岁。 三岁的孩子恰好是喜欢玩拨浪鼓,戴银铃铛的时候。 “波浪鼓,银铃铛,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孩子。”沈向晚似笑非笑的看着廖承志。 廖承志咬了咬唇角说道,“黄诚应该是有一个外室,我不太清楚。” “你是他最信任的参将,他有一个外室,你不知道在哪里,你是在骗我吗?”沈向晚盯着了廖承志质问。 廖承志下意识的身子向前挪动了几下,弓着腰说道,“向晚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隐藏的很好,我也是在无意间才知道的。” “不过她大致住的方向,我知道。是在过了溪水桥,雀儿胡同那片地方,但是不是在雀儿胡同,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住着不少人。” 第103章 憋什么坏 沈向晚眸色深深,“雀儿胡同,溪水桥,那不就是在皇城的西城跟下面吗?” 廖承志点了点头。他在沈向晚身上感到了浓浓的杀气。 这个女娃真是不简单,看着人畜无害,可一旦起了杀心便满身都是杀气,像是一个身经百战,杀人无数虎将。 虎将不敛锋芒,任何人都能在他身上感觉到血腥气和杀气,可是沈向晚就完全不同。她如果没有杀心,就是一个娇弱的小花,可一旦有了杀心,那便是带刺的玫瑰。 “雀儿胡同,雀儿胡同,黄诚以前住的地方就是在帽儿胡同,雀儿胡同和帽儿胡同恰好就隔着一条街。他们住的还真是近啊,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在帽儿胡同住着,压根儿就是在雀儿胡同与那女人住在一起。” 沈向晚冷哼一声,“他还真是狡兔三窟。” “把黄诚留下的那些遗物都给我吧。”沈向晚看向廖承志说道。 廖承志点了点头,赶紧吩咐人去拿来。 不多久,一个士兵搬着一个藤条箱子走了进来。 士兵放下藤条箱子,退了出去,廖承志亲自将箱子打开。 里边果然是一些小孩儿的玩具居多,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说砚台还有一些图纸之类的。 沈向晚翻找了片刻,竟然连她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这个男人得多爱那个女人,在他身上竟然找不到自己半点痕迹。上一世在他没有谋逆之前,她是那么的爱他,他也表现出来非她不娶。可没想到,其实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假的。 沈向晚随意挑选了几样东西,装在一个包裹里,跨在手腕上。 “今天打扰廖将军了,那我就先走了。”沈向晚微微地向廖承志行礼。 廖承志赶紧伸手去虚扶,“向晚小姐,不用客气,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我来这里的消息廖将军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了。我问你话的内容更是不要说,毕竟事关黄诚。”沈向晚看着廖承志,嫣然一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向晚小姐放心,我,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廖承志说道。 沈向晚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小姐,你跟廖将军说什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暖暖小碎步跟着沈向晚满脸好奇地问道。 沈向晚颇为伤感的扭头看向暖暖,“之前我送给黄诚一些东西,我想拿回来,可是很多东西都不在了,不知道黄诚放到了哪里,可能是在他的住处吧,只拿回了这么两件来,我又想起了以前,所以……” 暖暖看沈向晚一脸伤心的样子,心疼的难受,眼眶瞬间就红了,挽住沈向晚的手臂安慰道,“小姐,黄诚,黄诚是坏蛋,坏蛋,我们就不再喜欢他了,我们就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暖暖是从小陪在沈向晚身边的,沈向晚以前有多喜欢黄诚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可是黄诚却谋逆了,而小姐却亲手杀了他。 这些震撼的消息暖暖至今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出一身汗,可是这一切却真的发生了,她每每觉得这都不是真的,可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沈向晚委屈的点点头,眼眶中泪珠在打转。 暖暖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沈向晚回头看了一眼水木,雾气遮住她的眼眸,水木的形象变得有些模糊。 水木的心又被扎了一下。 金五爷缓缓地摇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缓缓踱步。 “将军,你说这小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呢?难道她真的对黄诚还余情未了吗?”金五爷停下脚步,举起蒲扇指着平阳将军瞪大眼睛,一脸疑惑的表情。 “小姑娘也的确是……正是情情爱爱的年纪,也在所难免。”金五爷停顿了片刻也没等到平阳将军的回答,转而收了蒲扇,继续在他面前踱步。 “但是,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女人我的确是不了解,将军,你了解女人吗?”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一脸认真的问。 平阳将军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顺带着那一撇便重重的落了下去,字有些变形。 金五爷看到这个细节,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将军一定不了解女人,将军都没碰过女人,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女人很奇怪,如果不爱了,那就是不爱了,如果恨了,那就是痛彻心扉的恨。”金五爷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小丫头能杀了黄诚,绝对是恨了,恨的入骨,绝对不会是去拿什么留在黄诚身边的东西,她哪里还在乎这些。 人都不在乎了,还在乎那些东西吗?绝对有问题,可是她又拿走了东西,那么,那些东西是什么呢?”金五爷满是疑惑看向平阳将军,“要不把廖承志叫过来问一问,我实在是好奇呀!” “他不会说的。”平阳将军终于开口道。 “他不会说,问他下面的人就知道了,这个很简单的,将军问一问吧。”金五爷说道,像小孩子撒娇的样子。 “东吴的确是有异动,听说之前吴王的一个侄子重新登上了王位,要自立称帝。”平阳将军道。 “嗯,这不是在预料之中嘛,都说西蜀好弄,东吴难弄。东吴有可能称帝。”金五爷满不在乎得说道。 “快点,快点!你吩咐年华去问一问,保准能问得出来。”金五爷催促道。 平阳将军被他磨的没办法,“好,好,我派年华去,东吴的事情你好好帮我规划规划。” 金五爷开心的连连点头,“你放心,只要你让年华去问,我一定帮你将东吴的事情想明白,想透彻。” 年华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向晚小姐的确是拿走了黄诚的一些遗物。”年华进来说道。 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那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一样。 金五爷却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地上走来走去,走的速度快,转动蒲扇的速度更快。 “拿走了什么?”平阳将军看向年华,故意问道。 “拿走了黄诚的一些平时用的东西,比图纸,还有砚台,还有几本书,再没有其他了。”年华如实回答道。 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哼了一声,“她就是个小姑娘,虽然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但并不代表她是真的不爱了,或许就是出于无奈呢。” 第104章 雀儿胡同 金五爷没有说话,只是在地上来回得走,但他总感觉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这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沈向晚回到了十里坡杏花林,进了屋子。 水木自然不会和面她进屋子,而是远远的待在了自己该待的地方。 “将这些烧了,暖暖!”沈向晚将提回来的包裹扔给暖暖。 暖暖有些诧异,一路上小姐都将这包裹抱的紧紧的,都没用让她来帮忙提,暖暖以为小姐对黄诚还有感情,杀黄诚实在是迫于无奈。 或许黄诚叛逆对于她来说是最大的背叛,她心里无法接受。所以干脆不如杀了他。可其实小姐对黄诚依然像以前一样爱的死去活来,而这份爱又增加了皇城的背叛,更加痛苦。 本来想到这些,内心更挣扎,一个人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得有多痛苦呀,暖暖觉得自己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明白,等他长大了,可不要谈恋爱,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可没想到一回来,沈向晚就很嫌弃的将带回来的东西丢在地上,因为里面有笔和砚台,撞击在地上发出砰噔楞的声音。 “不要打开,直接烧掉。”沈向晚说道。 暖暖想要拿出去在炉子上烧掉,这样还省了柴火呢。 “不要拿出去,就在这里想办法,想办法烧掉它,不要让别人看见,尤其是水木,不要让水木看到。”沈向晚说道。 暖暖不明白沈向晚在做什么。满心都是疑惑,可沈向晚似乎并不想说,所以她也没有问,就遵照着沈向晚的意思点起了炉子,将那些东西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烧掉,烧了很长很长时间,家里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第二日,沈向晚一早和兰姨她们去摘杏,摘完了杏又酿制杏酒之后,吃过早饭,她便又带着暖暖出了门。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京城。 沈向晚让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闲逛。 沈向晚几乎满满逛了一天,从马行街到大货行街,从潘楼东街到潘楼西街,从北角楼大街到西角楼大街,从学士巷,到万花巷。 沈向晚这么一天逛下来,几乎都没有下车,只在吃午饭的时候在路边的一个包子铺坐下来吃了午饭,然后又让水木赶车,在京城里逛。 暖暖实在好奇,便问道,“小姐,我们在逛什么?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什么想买的,就是想把这京城好好的逛一逛。”沈向晚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暖暖有点婴儿肥的脸颊。 暖暖的眼眶却瞬间红了,片刻之后,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心疼的看着沈向晚。 小姐一定是要离开京城了,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这些事情他可能不知道,可小姐却知道了,所以小姐舍不得京城,才会这么在京城里这么逛的。 暖暖偶尔也会让水木停下来,买一些小零食给沈向晚吃。 沈向晚在马车里倒也悠闲自在,一会儿嗑瓜子儿,一会儿吃茴香豆,一会儿吃芒果干儿,一会儿又吃烤地瓜。 第二日,沈向晚与这一日的活动基本上差不多,进了京城,又在京城里逛,又是满满一日。 金五爷没有进京城逛,却在平阳将军面前转动手中的蒲扇来回的逛,逛的平阳将军最后都有点头晕了。 “老东西,你到底有完没完了,那小丫头她就是个无聊的。你非得揪着她做什么,正经事不做了吗?”平阳将军怒道。 “哪有什么正经事,就东吴那点破事,随便怎么弄就弄,他能成什么气候。”金五爷烦躁的摆摆扇子,“这小丫头才是个有意思的呢,我得琢磨,我得好好琢磨,我得把她琢磨透了,不然我不死心,我就不相信了,我还琢磨不透个她。” 平阳将军觉得金五爷完全是走火入魔了,这走火入魔不仅是练武功的人会这样,其实不论干什么,只要太过于执着,就会走向魔道。 第三日,沈向晚依然如此,又满满逛了一日,整个京城所有的街道,巷子几乎都被她逛遍了。 第四日,沈向晚依然如此,不过这一次他从西角楼大街往北走,在宫城西城墙下,溪水桥让水木停了马车。 “天气太热了,这巷子里有一家凉粉儿店,凉粉做的特别好,我想进去吃两碗。”沈向晚对水木说道。 终于可以下车了,暖暖如出笼的小雀灵活欢快的跳下马车,搀扶着沈向晚跳下来。 “巷子太窄了,马车就别进去了。水木,你是栓了马车和我们进去一起吃,还是我们给你买回来?”沈向晚看像水木问道。 “向晚小姐稍等我片刻。我把马车栓在马桩上便随你们一起进去。”水木说道。 溪水桥下有好几个胡同,这胡同里住着的人特别杂,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水木可不想让沈向晚出什么问题? 沈向晚点了点头。 水木很快卸了马车,将马拴在马桩上,然后塞了一个铜板让人看着,便快步追上了沈向晚和暖暖。 溪水桥上有一些杂耍和摆地摊的小贩穿过漆水桥下去之后在胡同的入口有一个摊位,卖凉粉儿。 水木不知道这里竟然有卖凉粉的,可沈向晚是怎么知道的? 沈向晚身上有太多水木不知道的事情,虽然疑惑,但他没有多想。 “阿嫂,要两碗凉粉儿。一碗多加糖,一碗少加糖。”沈向晚坐下来招呼摆摊儿的中年妇人。 “水木,你要吗?你要你就自己点。”沈向晚看向水木伸手招呼着。 摆摊阿嫂这边愉快的答应一声,满脸是笑,很快便装了两碗凉粉儿,调好了味道端到了沈向晚和暖暖面前。 阿嫂摊位不大,摆着三张小桌子,有几个凳子,在这里吃凉粉的人也不多。 虽然沈向晚在京城很出名,不过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依然是不认识她的。 不过,沈向晚相貌太过于出众了,引得路人不时的向她这边投来目光,还有一些猥琐的男人目光自然不善,脸上带着一些想入非非的笑容。 不过,他们看一眼水木就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他们这些人不能惹的,便也就是偷偷的瞟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嫦娥好看但可望而不可及,这个道理很简单,很质朴。 “阿嫂,这雀儿胡同有没有一个精致一点的妇人住在这里,与这胡同格格不入的。”沈向晚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第105章 爬高 阿嫂笑了笑,“这溪水桥下,人来人往的,每日多少人,姑娘说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不知道。” “应该就住在这雀儿胡同里,当然是气质出众的感觉,不会住在这里的人却住在这里。”沈向晚笑着说道。 “倒是有一个。”阿嫂想了想,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也就见过她一次。有人说她住在这里,可有的人说她不住在这里。” “是吗?谢谢啊,走了。”沈向晚笑了笑,放了一两银子在桌上。 “太多了。”阿嫂惊讶的看着那一两个银子。 “不多。阿嫂几句话就值一两银子。”沈向晚笑着站起来,向帽儿胡同里走了进去。 暖暖赶紧跟上,水木也远远的追在后面。 暖暖和水木自然不知道沈向晚要干什么,不过沈向晚似乎对这里比较熟悉,进了帽儿胡同,走了不多远,在巷子最里面,倒数第三家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右手边有一扇门,门上没有牌匾,门从外面锁着。 “水木能打开吗?”沈向晚回头看向远远坠在后面的水木说道。 水木点了点头,走到门前,也不问家里是不是有人,是谁家,沈向晚这么问他,自然是想打开,于是水木就将门打开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但打扫的很干净,不过有很多浮尘,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 沈向晚看着院子,然后径直向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也很干净,不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什么东西都在什么东西该在的位置上,归置的很整齐,一点都不乱。不过一看这就是一个男人的家,没有女人,因为没有女人用过的东西,里面东西很少,可以算得上是简陋。 沈向晚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停下脚步,地板上留下了她很多足印。 沈向晚出来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圈,看到一个梯子,便顺着梯子向上爬。 “小姐,小姐,你要做什么?你想上去拿什么东西,奴婢上去,太高了。”暖暖紧张的扶住梯子冲着沈向晚喊。 可沈向晚并没有停步,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梯子,站上了屋顶。 这个屋顶并不高,因为是厢房,所以沈向晚在屋顶边缘上慢慢的走着,走到了正屋的屋顶,这个地方很高。 水木则在下面紧紧的跟着沈向晚担心她如果掉下来,他可以从这边抱住她,免得她摔在地上。 沈向晚却慢慢的沿着屋顶的斜坡向上爬去,站在了屋脊上,这里视野开阔,几乎可以看到整片溪水桥下几个胡同的情况。 隔着一条街便是雀儿胡同,与这户人家相对的雀儿胡同也恰好是一户人家,院子收拾的很干净。院子里没有人,偶尔的有一个丫鬟穿着翠绿色的衣衫出来,然后又进去 又出来,然后又进去。 沈向晚看了片刻,然后原路返回。 “小姐,你在看什么?真是吓死人了。”暖暖拍着小胸脯,看着沈向晚,一脸紧张。 “没什么,就是看看。”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出了这院子,水木依然将院门紧紧地关上,用他特殊的功力将他踹开的锁也严丝合缝的恢复原样。 沈向晚出了帽儿胡同,走在溪水桥上,站在桥梁上。 暖暖吓得尖叫一声,伸出胳膊紧紧的抱住沈向晚的双腿。 “小姐,你今日怎么了?总是喜欢爬高呢,这可是桥,万一掉下去,掉进河里去可怎么办?”暖暖紧紧的抱住沈向晚,半点也不敢撒手。 沈向晚则拿出一叠子银票来,都是五两五两的,总数一百两,恰好是二十张。 “招工,招工,有人干活吗?”沈向晚忽然用清脆又明亮的嗓音喊道。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声音明媚又清亮,特别的好听。 溪水桥上揽活的人特别多,闲汉,懒汉也特别多。 “小姐,要招什么工?”看到沈向晚手中就握着现银票子,瞬间便一大群子人围过来,将沈向晚围了个水泄不通。 水木感觉好像事情有哪里不对,便赶紧使暗号叫来了一个暗卫,将这边的情况去告诉平阳将军。 沈向晚当然没有注意到水木的情况,她在招工,找二十个工。 “要身强力壮,能打砸抢的。”沈小婉说道。 沈向晚此话一出,顿时有一群人失望的连连叹气。 打砸抢,他们可是做正经营生的,都是一些瓦工,力工。 “姑娘,你这不是耍戏人吗,打砸抢那可是触犯律法的,为了挣你这点银子,我们去蹲大房,那可是不合算的。”一个汉子一扬手,不客气的说道。 “所以说大哥,我也没说要招你呀,有没有愿意干的懒汉,闲汉都可以,只要敢有胆量,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每人五两,我要二十个。”沈向晚用清脆的嗓音喊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闲汉懒汉如果不是遇到什么风云际会,一个月别说是五两,一年,他们也弄不到五两银子。 很快,便有一些不怕事的冲上来愿意一试,打砸抢,能打就打,能砸就砸,大不了打完跑。现在也没有官差,等官差来了,他们都跑了,抓回去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五两银子的案子而已呃。 何况,只要他们看住这小丫头,她是大个儿的,让她顶在前面,他们不过就是后面助兴的,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活儿我干我干,我有经验。我曾经砸过永安侯府,我还砸过天香楼,我很有经验的,我干过两次。”一个二十多岁,衣衫破烂的汉子,忽然高声大喊到。 “好,好,就你了,我额外给你五两银子,一共十两银子,由你带领着招来的人跟着我走。”沈向晚马上抓住这个人直接将十两银票子捏成一个球,扔了过去。 这人一把抓住银票子,确实是两个五两的,再加上这个人说他曾经砸过永安侯府,喊砸过天香楼,现在却还好端端的在这里,还能如此高喊二叫的炫耀,说明是没什么事情。沈向晚的二十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瞬间就招满了。 沈向晚带着这些人大跨步的冲进了雀儿胡同。 沈向晚锁定了那户人家,冲到门口便对那汉子说道,“十两银子过来的,把它撞开。” 十两银子过来的果然是当仁不让,冲过去便是猛猛的撞在门上,门栓应声而断。 第106章 仇人见面 十两银子这么勇猛冲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当仁不让,见门开了,直接冲了进去。结果沈向晚和暖暖却跟在这些人后面。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大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穿着一身翠绿色衣裙的女子从屋里冲出来,尖声大喊道。 这就是一群懒汉,乞丐,拿了钱办事的,哪管你喊与不喊,我就是打砸抢。 干净整洁的小院遭了殃了,院子里晾的衣服,菜杆儿,摆放的桌子,椅子,桌上放的茶壶,水杯,反正只要是能被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推倒,这就是毁灭一切。 那翠绿色衣裙的女子几个箭步便冲上来瞅着一个懒汉一脚便踹出去。 那懒汉的身子就向外飞出去,重重的落在一丈开外的地方,发出一声惨叫。 一开始,被沈向晚花钱买来的这些人还没感觉到什么,可片刻之后好像感觉到不对,因为又有一个人身子向外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也是一声惨叫。 一下子这些懒汉和乞丐慌了,乱了。兵败如山倒,哗啦啦的向门口的方向逃了出去。 再一看,屋里出来一个女子,身材窈窕,相貌绝美,绝对不是凡品。 “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冲进这些懒汉和乞丐来,下三滥的,进咱们屋子院子就开始打砸抢。”那绿衣女子见后面的女子出来,向后退两步,回到那女子身边。 沈向晚站在门口,远远的看去,虽然他上一次没见过黄诚那个真正爱着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不过这一眼就已经足够了,女人和女人之间仿佛有某种第六感存在,气息便能感觉到对方就是那个她要寻找的人。 这些懒汉和乞丐真是没什么气节见双方剑拔弩张,都是杀气,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什么忠诚度,都溃逃到门口,缩到了沈向晚身后。 沈向晚没想到这女人身边的丫鬟竟然是个练家子,身上功夫不浅。 沈向晚并没有惧怕,她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退缩可能性就很小了,便大跨步的向前走。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面对生死,自然要比别的人胆大心细许多。 那些懒汉和无赖,虽然没有什么气节,但还是很讲道理的,最起码契约精神是很足的,竟然也都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向晚后面,向院子中间挪过去。 后来出来的窈窕气质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与沈向晚隔着大约有两丈远的距离,沈向晚停下脚步,对方也停下了脚步与沈向晚四目相对。 沈向晚看着这女子,这女子也看着沈向晚。 四目相对,气势却如两辆互相狂奔的马车就要撞到一起,车毁人亡。 其他人虽然只觉得是两个女人在面对面站着互相对眼神,可是却有种寒光乍现,生死疆场的意思。 沈向晚与这女人对视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人闯进我的院子?”这女人终于开口了,她声音稍微有些粗犷,底气很足,至少声音听起来要比沈向晚的要更高亢。 “你是黄诚的未亡人。”沈向晚开口说道。 那女人眼睛忽然间瞪得硕大,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丫鬟也是满脸惊恐,跟着退了两步,托住了她的身体。 那女人嘴唇发抖,脸色惨白,像见鬼一样。 “看来是我说对了,你的确是黄诚的未亡人。我没有猜错,我找对了地方,我就说他在外面有人,原来是真的,真的让我验证了,黄诚谋逆,你是他的家眷,自然也是谋逆之罪。”沈向晚伸手指着那女人说道。 “你是,你是福安公主,不对,你不是公主了,那个朝代已经灭亡了,彻底灭亡了。”这女人忽然仰头大笑了几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沈向晚。你一心想要嫁给黄诚,可惜他不爱你,他跟你全是逢场作戏,他不过是为了得到权势,为了取得你,你母亲,太师,还有你们全家人的信任,他不过是拖延时间,为的是坐上皇位,只要他坐上皇位。一切就都结束了。” 沈向晚满脸疑惑,“一切都结束了,黄诚坐上皇位,你不应该坐上皇后之位吗?你们的儿子不应该是太子吗?你为什么说一切都结束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吓死你,你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一个人留在了京城。你母后和怀王走了,太师府也会离开京城,我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这女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中充满了阴森的感觉,那些沈向晚雇过来的无赖和乞丐吓得纷纷向后缩了几步。 “你完了,我会弄死你。你找到我又能怎么样?”那女人又哈哈大笑着。 暖暖吓得紧紧的握住沈向晚的手腕。 “暖暖,我们冲上去,冲上去杀了他。你杀那个绿衣的,我杀她,你听没听见她说,她要杀了我,只有我们杀了她,我们才能活。”沈向晚对暖暖说道。 暖暖满脸紧张,脸上的肉仿佛都已经没有血液在流动,都凝固了,吓得双腿在剧烈的发颤。 小姐,你在开玩笑吗?我们不是在逛街,我们不过是想吃一碗凉粉,怎么就成了杀人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杀过人,小姐,我还没长大呢,我不会杀人,我没杀过人呀,小姐。 暖暖满心都是哀嚎,这是怎么了,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动辄就要杀人呢?这些都是什么人,小姐怎么找到她的?她什么时候得罪小姐了,对,她是黄诚的未亡人。 原来是这样,黄诚爱着的是这个女人,小姐伤心难过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暖暖忽然间闭着眼睛,向那绿衣女子冲了过去,脑袋向前顶,顶向那绿衣女子。 可怜的暖暖人还没冲到,就被那绿衣女子抬脚踹的肩膀上,人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暖暖一声惨呼,紧接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沈向晚身边。 “小姐,小姐,她会武功,我打不过呀,打不过呀!”暖暖委屈又难过,小姐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结果他却帮不上忙。人家的丫鬟会打架,她不会,她好委屈,她好憋屈,好难过。 那绿衣丫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107章 杀人 暖暖看到那个绿衣女子对着她得意的笑,鼓着腮帮子,冲着那女子大喊,“来呀,有本事我们吵架呀!” “沈向晚,黄诚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他一直爱的都是我。你就是个失败者。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已经不是公主。你的公主之位丢了。你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背弃了你,他想谋取你们沈家的位置。”那女人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沈向晚花钱雇来的那些人,感觉好像势头很不妙,已经跑的没有人了,只剩下那个十两过来的。 十两过来的也有了退意,可他是十两过来的,还夸口说自己有经验,这个时候跑了,好像有点不太仗义。 沈向晚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在那十两的手里,“你敢不敢把那绿衣女子给我冲开,只要你把她冲开,我给你再加一百两。” 两百两银子,这十两过来的,从来也没见过两百两银子是什么样子的,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拿了沈向晚塞给他的一百两银票,拼了命向那绿衣女子冲了过去。 绿衣女子抬起脚来就踹向这十两过来的。 十两过来的扑过去,紧紧的抱住那绿衣女子踢过来的腿,不要命的向前拉扯。 这丫鬟虽然练过武,但武功并不是很高,竟然被这男人扯住腿动弹不得,也撕扯不开。这男人就拼命的向后拉,向后拽。绿衣丫鬟拼命的喊叫。 沈向晚两三步踏过去,将揣在腰间的刀拔了出来,直直地向那女人胸口照刺了过去。 那女人大惊失色,转头向屋里跑。 沈向晚紧追不舍,用刀在后面猛砍,猛追猛砍。 这死女人上一世让母亲吃了多少亏?折磨的母亲生不如死,这下贱的女人,现在竟然还活着,她一定得拿刀砍死她,狠狠的砍死她,把她砍成肉酱。 那女人吓得一阵一阵的惨叫,拼命的向前跑,裙子被扯烂了,但还是向前跑。 暖暖也跟着沈向晚追那女人,两人一起赌,可是那女人仍然在跑。 沈向晚和暖暖仍然在赌,沈向晚挥舞着手中的刀,就要把那女人砍死。 院子里两个女人在追着另外一个女人跑,一个男人抱着那个绿衣女子的腿不撒手,虽然已经被打的吐血,但依然不撒手。随即那绿衣女人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因为那男人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那绿衣女子腿上。 就在此时,屋顶上出现一个男人,手中拿着弓弩。弓弩应声而响发出砰的一声,随即一根弩箭破空而出冲着沈向晚的后心而去。 就在此时,一把匕首从一个男人衣袖中应声而出。 空中,弩箭与匕首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弩箭和匕首应声而落,掉在地上。 随即屋顶的男人再次搭了一根弩箭在弓弩上。弓弩声破空而下,弩箭向沈向晚再次飞了过来,那男人又是一把匕首从衣袖中飞出,与弩箭撞击在一起。 沈向晚这边不顾生死,追着这女人猛追猛砍。终于这一刀砍在了女人身上,不过只是浅浅的一刀,划破了她的衣服,在后背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印子。血光在刀尖飞舞出去,成为一团雾气,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那女人惨叫一声,可是也不敢停步,就在此时,暖暖一个猛冲上去抱住那女人的一条腿,那女人应声倒地。 沈向晚飞身起来,将那把刀举在头顶,狠狠的就要砸在那女人的后背上,可是她整个人却不能落地,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仿佛自己悬空而立,无法降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隔。 “小姐,小姐,砍她,砍她。”暖暖双手抱住那女人的小腿和脚,头杵在那女人的脚上,发出萌萌的喊声。 那女人拼命的挣扎,狠狠的踹在暖暖的肩膀上,头上,脸上。 暖暖咬紧牙关,坚持着抱住那女人一条腿不撒手。 沈向晚气急败坏,回头看去,却见一张冰冷而又成熟的脸庞浮现在她的眼前。 “将军,将军,我要杀了她,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沈向晚拼命的扭动身体,在平阳将军怀里挣扎。 平阳将军却是抱着她大跨步的向前走,然后出了院子,将她直接丢在地上。 沈向晚举着刀再度要往回冲,像疯了一样。 可是她的手腕却被平阳擒住,刀子随即到应声落地,平阳将军一脚将刀踢了出去。 刀仿佛是一把离弦的箭,贴着地面向前飞出去,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向晚不顾手腕的疼痛,拼命的挣扎,扭打,双脚在平阳将军的小腿上乱踢乱,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敲在平阳将军的手臂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沈向晚拼命的挣扎,嘶喊。 院子里,水木将暖暖提起来,直接上了房顶,跨出院子! 那女人则趴在地上,连连喘气,不过,短暂的功夫过后,屋顶那个拿弓弩的人跳了下来,将那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这个女人疯了,你出去杀了她。”这女人怒气冲冲的对扶起他的这个男人命令道。 “我能救了你的命就不错了,还让我杀了她,你也不看看谁在护着她。”这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什么身份。”这女人瞪着这男人,颐指气使地道。 “我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命令不了我,我也不听你的,我服从上面的命令,我只负责保护你,你死不了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可不管。”这男人无情地说道。 “你,你,你等着。等我见了我姑母。有你好受的。”这女人指着这男人怒气冲冲道。 这男人哼了一声,“你走还是不走,你如果不走就留在这里,你如果走,我便带你走。” “走,走。”这女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便跟着这男人迅速的离开了院子。 “我迟早会杀了她,等姑母来了,姑母来了,这京城就是姑母的。我一定会杀了她。”这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向晚挣扎的最后一点力气似乎都用完了,那女人也已经走了,瞬间就崩溃了,扑进平阳将军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如雨。 第108章 上药 平阳将军站在那里,就让沈向晚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着,如一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金五爷在巷子口,远远的站着,来回的踱步,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脸上是兴奋不已的表情。 年华皱着眉头看一眼将军,又看金五爷。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要让沈向晚扑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也不把人推开,这边金五爷究竟在兴奋什么,他也搞不懂。 自从这个沈向晚出现之后,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变了,他身边的这个人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将军变了,金五爷也变了。 将军以前从来也不关心女人的事情,只关心怎么打仗,怎么将仗打好,其他的一概不问,现在竟然关心起了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女人,如果将军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他女儿都比沈向晚大吧,这好像,好像不太合适吧。 年华一副操心公公的模样。 还有金武爷更不正常了,以前什么事情都不管,喝酒,吃好吃的,睡大觉,要睡到晌午才起,起来就吃喝,然后接着睡,仿佛这一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可忽然沈向晚出现了,他便天天的在关注沈向晚的动向,关心沈向晚在做什么,沈向晚心里在想什么,她想要做什么,她可能在想什么? “年华,我告诉你,真的,这个女娃不一般,真的不一般,你看看她想的事情,不动声色…… 这几日她就在街上逛,对不对?这是你哥哥传回来的消息,她就是逛,没想到她早已经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消息,今日就是来找事儿的,看看,她差点儿把那个女的给杀了。”金五爷看着年华,叨叨个没完。 “我就说这女娃有问题,看看,将军还不相信我,不听我的,有问题了吧,差一步就来晚了,如果要是把那女人杀了,她可真是捅了大篓子了,她可真是活不了了,好在这个女人没死,还好,还好,将军还能保住她。” 年华满脸好奇的看着金五爷,问,“那女人是谁?向晚小姐为什么要杀她?” 金五爷就完全像没听到年华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她一定是从廖承志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可廖承志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她是从哪些消息中寻到细枝末节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行,得赶紧找水木,找水木问清楚。” “你哥哥在哪里?带我去找他。”金五爷看向年华说道。 “不行,将军,这边没人……”年华不答应,摇着头说道。 “就你这点本事,二十个都不是你家将军的对手,你还担心他的安危,走,走,走跟我走。”金五爷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年华拖着就往巷子外面走。 沈向晚哭累了,竟然就趴在平阳将军的怀里睡着了,睡得很安稳。 平阳将军将女娃抱起来,抱在怀里,女娃睡得很沉,很香甜,依依然在抽泣,却没有醒。 女娃很轻,像一只小鹿,而且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可她为什么非要杀这个女人呢? 她心里已经没有黄诚了,可她为什么非要杀那个女人呢? 虽然那个女人是黄诚的女人 可她已经不爱这个男人,那么对这个女人就没有恨了,她何必要杀这个女人,黄诚都已经死了,不论什么样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难道她觉得自己受了羞辱,所以要杀了那个女人? 可是冒这么大风险,只为了洗刷自己心中的羞辱,值得吗?这个交换等价吗? 平阳将军觉得,刚才沈向晚踢他,捶打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沈向晚内心巨大的憋屈,怨恨,不甘。 这些情绪真的是一个情敌能给予她的吗?好像不是,好像是更深的仇恨才能让沈向晚有这么不甘的情绪。 平台将军抱着沈向晚,出了巷子口,将她放在了马车上。 “木头,你轻一点,你的手指也是木头吗?疼死我了,这边,这边慢点揉,我的胳膊断了,我的肩膀也脱臼了我的脖子,都要掉下来了,我的脑袋好像不是我的了。”暖暖仿佛全身都散架了,哪里都不是她的东西了,疼的不行。 水木在这里一边给她帮接骨,一边给她擦药疗伤。可是暖暖毕竟是个女孩子,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可真女孩子还在矫情着,不停的喊叫,弄得他更是窘迫无比,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子一般往下掉。 “你别叫了,不行吗?你再叫,我没法给你弄了。”水木没好气地说道。 “木头,你心肠真硬,我和小姐都在拼命,你却在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 我俩要是死了,你心里就好过了,对不对,将军让你来保护我俩,你就这么保护的,你看看我俩都差点死了。”暖暖鼓着腮帮子对水木不依不饶的责备着。 水木无言以对,那他能怎么办?三个女人打架,他出手好像不太好吧,他可是个大男人,不过他看着呢,只要沈向晚和暖暖有危险,他一定会出手的,不然那两跟弩箭就把她俩都射死了,好在他飞镖技术还不错,将那两根弩箭都打下来了。 “来,水木,你跟我过来。”金五爷过来招呼了水木一声。 “哎,我说你这老头子,你没看到吗?木头正在给我上药呢,我都快疼死了,还有我的脖子需要正骨,我的肩膀也脱臼了。”暖暖歪着头瞪着金五爷,没好气地说道。 “年华你来,这个你比你哥在行。”金五爷摆了摆蒲扇,对后面的年华说道。 年华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瞪着金五爷。她是女人呀,你竟然让我碰女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我说你这老头子,我是女子啊,我是女子啊,能随便让别的男人碰吗? 木头碰我那是因为我们熟了,我也是没办法,不然我怎么会让他碰我,你还另外找了个男人再随便碰我。”暖暖不依不饶的鼓着腮帮子说道。 “先生,稍微等一会儿,她的伤我马上就处理好了,等我处理好再与先生说话。”水木对金五爷说道。 金五爷急得直跺脚,他就想知道细节,细节……真是麻烦,女人真是麻烦。 “女人哪里麻烦了,女人在拼命呀,你看看女人都伤成什么样子了。”金五爷的嘀咕被暖暖听到了,暖暖不依不饶的抱怨道。 第109章 你变了 水木耐心的给暖暖擦完了药,然后道,“向晚小姐在马车里,你赶紧去伺候。” 暖暖瞪着金五爷哼了一声,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快步走向马车,钻了进去。 “你变了。”年华看着水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来伺候你也变。”水木没好气的瞪了年华一眼,随即看向金五爷。 金五爷在那里吹胡子瞪眼,在地上转圈圈,蒲扇背在身后,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先生,你想知道什么?”水木问道。 “我就想知道具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金五爷举着蒲扇,看着水木问道。金五爷一副好像被隐瞒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满脸都是责备。 水木面色平淡,“之前的没有半点变化,今日稍稍有了一点变化,就是她来到了溪水桥下。” “她先吃了两碗凉粉儿,然后起来进了帽儿胡同,进了一家小院。 院子门锁着,她让我打开了院门。我就打开了。她进了院子看了几眼,然后又进了屋子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拿,也什么都没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看到一个梯子,便爬了上去,上了屋顶就在屋顶上转了一圈,看着雀儿胡同的方向。” 水木说的很详细,没有半点遗漏。 “然后,她出了帽儿胡同,来到溪水桥上,开始花银子雇人,雇了二十个无赖和乞丐,然后带着冲进了雀儿胡同那间院子开始打砸抢,随后是要杀那女人,那女人也要杀她,双方打了起来。” 后面的事情金五爷就知道了。 水木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也不知道沈向晚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存在的,更不知道沈向晚是怎么找到那个女人的院子的,而且非常的精准。 即使到了现在,水木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何许人,而那个女人却认识沈向晚,说她是福安公主。 而沈向晚说她是黄诚的未亡人,她们之间的关系就非常明确了。 “就这样,就这样就知道了。”金五爷在地上来回踱步,走了半刻钟,忽然停住脚步,指着水木道,“她到了帽儿胡同哪家,走,你带我去。” 于是水木带着金五爷进了帽儿胡同,刚才他用他的力道恢复原样的锁子再次被水木打开,推开院门。 院子里踩出的脚印还清晰可见。他的脚印很大,而沈向晚和暖暖的脚印都很小,一看就是女孩子的。 金五爷进了院子,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随即他进了屋子,又走了一圈。 金五爷从屋子里出来,对神木说道,“这里是黄诚的住处。” 水木明显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哪里知道这里是黄诚的住处。 金五爷也不知道黄诚住在这里。 随即,金五爷登上梯子,上了屋顶,站在屋脊上,向雀儿胡同的方向看去,恰好能看到那女人之前住过的院子。 金五爷转动手中的破蒲扇,仰天大笑。 “水木,将向晚小姐送回十里坡杏花林。”金五爷拍了拍水木的肩膀,轻声说道。 “将军,我要保护她们到什么时候。”水木追上金五爷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那要看将军的心思,有可能你要保护一辈子呢。”金五爷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 水木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什么意思?”年华在后面问了一句。 “多读点书,你怎么越来越笨了?”水木看了一眼年华,无情的说了一句。 年华眼睛瞪大,多读书,这是什么意思?水木竟然让他多读书,他认识字吗?就让他多读书。 “愣在那里做什么?你哥哥让你多读书,你的确地多读书,脑子太笨了。”金五爷无情的拿出蒲扇来敲了敲年华的脑袋,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沈向晚的确是教暖暖,还有荷花和水仙读书,不过不怎么长教,但是日常的字她们都认识,何况沈向晚的确写的一笔好字,苍劲有力,透着无尽的苍凉。 水木自从上一次看到沈向晚写出那个苏字来,心中就万分感慨。虽然他不怎么认字,虽然他也不会写字,可是看到那个苏字,他就觉得好。 沈向晚这一觉睡到了午后,似乎真的是累坏了,好像好长时间没有睡觉了。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暖暖看到沈向晚醒了,眼圈红窟窟的。 “哦,这里是……哦,我们回来了,哦,真好!”沈向晚脸上露出笑容来。 暖暖的眼泪夺眶而出,“嗯,小姐,我们回来了,不过那个女人跑了。” “没事,跑了就跑了,以后还有机会的。”沈向晚说道,“暖暖,你没事就好。” 沈向晚说着,伸手捏了捏暖暖的脸颊。 暖暖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姐,饿了吧,兰姨她们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一直等你醒来,你一直都没醒,都热了好几回了,我们起来吃饭吧。” “嗯,好,吃饭。”沈向晚笑着点头,“今天午饭吃什么呢?” “兰姨从猎人手里买了两只狍子。”暖暖笑了笑,“今天中午的主食就是狍子肉很嫩,很好吃的。” “嗯,扶我起来,然后弄点热水,我要沐浴更衣。”沈向晚说道。 暖暖连连点头,赶紧跑出去和兰姨说,沈向晚醒来了,要沐浴更衣,然后要吃饭。 沈向晚沐浴更衣之后,开始吃午饭,吃了很多,也吃的很香。兰姨和荷花,水仙等人看到这才放心了,以为沈向晚又病了,而这一次也不发烧,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现在看来的确是睡着了。 兰姨问暖暖,她们出去做了什么,能把向晚小姐累成这个样子,不过暖暖是不会和盘托出的。 午饭过后,其实太阳已经打斜,沈向晚点起红泥小火炉,开始洗茶烹茶。 小院的那棵梧桐树下,小圆桌上,摆好了茶具,沈向晚慢慢的将茶水倒进茶碗,端起一碗来,品尝起来。 “水木,过来喝茶呀!”沈向晚伸手招呼水木过来。 水木从远处走了过来,并没有坐,只是侍立在沈向晚的身旁。 “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死了。”沈向晚说道。 “向晚小姐,是将军让我来保护您的。我的责任便是保护向晚小姐安全,这是我的职责,向晚小姐不用谢我。”水木语气平淡地说道。 第110章 去看将军 沈向晚笑了笑,“你的职责是你的职责,我的感谢是我的感谢,不冲突的。来喝了这碗茶,我亲自给你斟的,我泡茶的手艺很不错的,金五爷和将军都喜欢。” 水木也没有客气,端起那碗茶来慢慢的喝了。 “明日我想去拜访将军,谢谢他今日救了我。”沈向晚说道。 “我会告诉将军的,如果将军愿意,我再告诉向晚小姐。”水木说道。 “嗯,好,那你去吧,劈柴去吧,我看后墙下柴火又不多了,这一次多劈一点。”沈先来说道。 水木微微的点了点头,内心却哼了一声,真当他是粗使奴婢了,为什么总让他劈柴,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 “将军,你得见他。”金五爷拿着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蒲扇转的飞快。 “她的感谢让水木带到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见我?”平阳将军皱着眉头看着金五爷。 “救命之恩当然得当面道谢了。不见一面,怎么能表达人家女娃的诚意呢?你这人真是……怪不得你讨不到对象。”金五爷摇着手中的蒲扇指着平阳将军,一副操心老爹的模样。 平阳将军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心里好奇,还要说什么……非得让我见她。” “对呀,对呀!”金五爷扑到平阳将军的书桌前,双手托在书桌上,半个身子向前倾。 “你离我远一点,你中午吃了多少大蒜,可真是臭死我了。”平阳将军嫌弃的向后仰身子,拉开与金五爷之间的距离。 金五爷哈哈大笑,“所以说人家小姑娘身上肯定是香喷喷的,口吐如兰。你见她多闻闻香味,省的我来烦你,快点,快点,答应,答应!” 平阳将军感觉自己要被这老头子折磨的烦死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年华道,“去给木传消息,就说我愿意见她。” 年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 就因为金先生,平阳将军与向晚小姐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可将军与向晚小姐年龄差距太大了,不适合,不适合。 “哎,你说那女娃有多厉害。我问了廖承志,他说向晚小姐知道那女人的存在,不过她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也没听过那女人的声音,完全就只知道有一个人存在。既没见过面,也没听过那女人说话。” 金五爷满脸激动,“廖承志也不知道那女人具体住在哪里,只感觉那女人是住在溪水桥下。因为黄诚有一次喝多了,露出半点消息来,你说黄诚把这消息瞒的有多紧?” “向晚小姐靠着这点信息就能准确的找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厉害,太厉害了!” “这也并不是太难。”平阳将军说道,“以你的本事想要推断出来也很容易。” “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是个十五岁还不到的女娃,你也不想想。” “我就说她一定不是本人,她一定是灵魂转世,你说呢将军。”金五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狠狠地瞪了金五爷一眼。 “其实这不是我觉得最好奇的,我觉得最好奇的是她们之间的仇恨不应该有这么深。 她已经杀了黄诚,为什么还要杀这个女人呢?如果她们仅仅是因为黄诚这一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有如此深仇大恨的。” “她去的时候,手里便带着刀。而且是一把很锋利的刀,只要扎进去,必死无疑的刀。她是带着必杀这个女人的决心去的。难道为了一个死去的男人有这样的必要吗?我觉得没有必要。 我觉得她们之间还有别的仇烨,可是怎么可能呢?他们都没见过面,怎么可能有别的仇怨?你不觉得好奇吗?这个女人身上全部都是让你觉得神奇的地方。” 金五爷连连的慨叹,又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她真的有很多让我需要探究的东西存在,所以你得给我把关系保持好了。” 平阳将军一脸无语,只想一脚把这老东西踹出门外去。 沈向晚这边得了水木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平阳将军要见她,顿时生龙活虎。 “你说说咱们这山上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将军要见我,我给做点好饭都没什么可做的,快点,快点准备起来!”沈向晚顿时兴奋的不得了,满脑子盘算着得给平阳将军做什么好吃的。 “猪肘子,有没有猪肘子?”沈向晚看向兰姨。 “有的,有的,有猪肘子。”兰姨连连的答应。 “猪肘子做什么好呢?冰糖的吧,冰糖肘子最好了。”沈向俺扭头看向荷花和水洗。 “没问题小姐,这个我最在行了,做出来保证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做完之后,我们再从骨头上把肘子剃肉。 肉剃下来,然后拿小刀一片一片的拉成细条,最后再浇上酱汁,简直美味的不能再美味了!”荷花说道。 “哎呀,哎呀,别说了,说的人家口水都流出来了。”暖暖馋的抿了抿嘴唇。 “你个小吃货,这哪里轮得到你吃,这都是给将军准备的。”兰姨伸手捏了捏暖暖圆圆,白白嫩嫩的小脸颊。 “还有什么,云腿,云腿有吗?做一个蒸云腿。”沈向华问道。 荷花赶紧答应道,“有的 有云腿,可新鲜的云腿,做一个蜜汁蒸云腿。” “狍子肉,对买的那狍子我记得还有吧,半只。”沈向晚说道。 “有,有,还有泡子肉。”水仙说道,“不过小姐,好像肉菜太多了,再弄几个素菜吧,不然光肉菜吃着让人生腻。” “嗯嗯,好好,现在咱们十里坡上有野菜,很多的拿野菜,弄出两三个凉菜来,给将军带着,让将军尝尝鲜。”沈向晚满脸是笑,如阳光明媚的早晨。 看到沈向晚脸上洋溢出这样的笑容来,兰姨,荷花,水仙,暖暖,四人心里都觉得特别的踏实和舒服。 有的时候,她们知道沈向晚的笑容是装出来的,可此时的笑仿佛是发自内心的,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小姐这样的笑容了。 “对,还得做点点心,做点点心给将军,带着将军,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吃,能放一段时间的。”沈向晚吩咐道。 “哎,好,咱这里什么都有,云豆,红豆,绿豆。光豆子就能做出好几种豆沙点心来呢。”水仙笑着连连答应。 第111章 去看将军 水仙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能做出什么点心来,沈向晚却忽然哎呀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酒……我得找阿公要酒去,没有他的酒,什么都白弄了。”沈向晚说道。 “小姐,这个时辰太晚了,阿公一定不在了,明日一早阿公出摊,咱们再去问他要酒,顺带着你和暖暖就一起去将军那里了。”兰姨看了看窗外已经要落下的太阳说道。 “不行,那怎么行?万一明天阿公有事不出来怎么办?没有酒,做什么都没用,我现在就得去。”沈向晚说着便冲出了屋,然后出了篱笆小院跨身上马。 水木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到了十里坡下阿公的酒棚,果然是空空如也,没有人了。 沈向晚急的不行,向着阿公所在的村子追了上去。 好在没追多远就追上了阿公。老公赶着他的驴车,慢慢悠悠的哼着歌儿嗑着瓜子往回走。 “向晚小姐。”酒棚阿公看到沈向晚一脸诧异。 “给我酒,一坛子就行,我不多要。”沈向晚说着,拿出一个小坛子来。 “没有那么多了。”酒棚阿公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你的私藏酒一般是不卖人的,遇到有缘人才能喝到。”沈向晚瞪着阿公,觉得酒棚阿公不想给她酒。 “真的,今天遇到几个酒鬼,对酒品味还很高,我的那些当年酒都不行,只好拿出这看家的家当来才把人家搪塞过去。”阿公说着,开始将驴车上的东西慢慢的挪了位置,将藏在最里面的那坛子酒搬出来摇一摇给沈向晚看,“你看,就剩这么点儿了,能给你多少就都给你吧。” 沈向晚看着那点酒眼泪瞬间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了,委屈的不得了。 “哎哎哎,你这小丫头,别给我来这套,不管用的,我告诉你。”阿公指着沈向晚,一副想要跳开,逃的远远的的样子。 可沈向晚眼眶就是红红的,眼泪就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真是造孽,真是造孽,我怎么就遇到了你呢?”阿公无可奈何的啧啧了几声,随即又把车里的东西挪了几个位置,拿出一个更小,更精致的坛子来。 “这个比那个还好,但是仅这一次,你喝不着,你也不能送给别人,下一次你再给我哭也没用,知道吗?就这一次。”阿公瞪大眼睛,一副我警告你的表情。 沈向晚则是嫣然一笑,脸上还挂着泪,可笑容却灿烂如晚霞,“那就给我,给我倒满了。” 酒棚阿公无可奈何,将那坛子自己珍藏的酒给沈向晚倒满了,心疼的仿佛要哭了,啧啧,连声叹气。 “又不是不给你银子,小气的。”沈向晚哼了一声。 “有本事去别的地方买呀,有银子了不起呀!”酒棚阿公依然是一副心碎的样子。 沈向晚可不管他这些,颠了颠自己倒满的酒,高兴的大笑起来,随即跨身上马返回了十里坡杏花林,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十里坡杏花林沈向晚的小院里忙到深夜方才停歇。 第二日一早,兰姨她们又开始忙了,沈向晚也没停歇,很早便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于是水木赶着马车,带着沈笑晚和暖暖去找平阳将军。 年华看到沈向晚 表情僵硬,一点笑容都没有。 沈向晚并不理会,提着食盒大跨步的进了平阳将军的营帐。 平阳将军见到沈向晚进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事情,挪了位置。 “将军。”沈向晚满脸是笑,笑容如一朵灿烂的小花。整个人也轻盈跳脱,与昨天躺在自己怀里,如一个受伤的小鹿般沉沉睡去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昨天沈向晚虽然在睡眠中,可是她满满都是委屈和悲伤。 那些委屈和悲伤仿佛能从她的身体里渗透出来一样,可今日那些委屈和悲伤似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上下透着满满的喜悦。 这个女孩子真是太多变了。 “你不用谢我的。”平阳将军语气平直,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怎么能不谢呢?如果不是将军,我可能又没命了呢。”沈向晚莞尔一笑,将食盒放在一旁,随即冲着暖暖摆了摆手。 暖暖把自己手里提着的食盒放下便退了出去。营帐里就剩下了平阳将军和沈向晚。 “将军坐,我准备了一个晚上呢,从昨天水木告诉我你能见我开始,我就一直马不停蹄的在准备,准备了好多好多,你看看这些…… 这是蒸云腿,我蒸了两个时辰呢,看这个,冰糖肘子是不是与别家的不一样。这是蒸完了之后,剃了骨头,又浇上酱汁儿,分外的好吃,有嚼劲,但还爽口,这可是炖了三个时辰才炖好的。” “看这几样清爽的小菜,都是十里坡杏花林山上的野菜,这是我家自己的菜哦,别的地方可吃不着。” 沈向晚每拿一个菜都给平阳将军介绍,得意的不得了,仿佛这些东西只有她自己家才有,别人家你就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骄傲的不行。 平阳将军脸上表情平淡,可内心却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起伏。 各类菜式的香味在营帐里飘散出来,萦绕在营帐的空气中。 “还有这几样点心,可是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的,今日一早做好的,你摸摸将军,还热乎着呢,可好吃了。”沈向晚满脸是笑,香甜又可爱。 “最关键的是 这个,可是我的宝藏,别人谁都喝不到的,这是我死气白咧跟酒棚阿公讹来的。 这酒得有酒棚阿公年龄大了呢,听说是他父亲酿的。”当然这是沈向晚在胡扯,但是无所谓了,反正这酒绝对是好酒。 酒塞子扒开,酒香在营帐里飘散出来。 平阳将军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平阳将军的小动作被沈向晚看在眼里,沈向晚开心的咯咯笑起来,如清脆的百灵鸟在树枝歌唱。 “我就知道将军喜欢,这就不枉我追出去这一趟,还不枉我掉了两大滴眼泪呢,这么大……”沈向晚夸张的比了一个很大的动作给平阳将军看。 沈向晚将筷子放到平阳将军的面前,然后又给他的酒杯斟满了酒,酒从酒壶里倒出来,酒香更是飘散的满帐子都是。 平阳将军也扛不住,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第112章 又哭了 沈向晚见平阳将军喜欢这顶级的杏花酿,满脸都是笑意。 金五爷原本是想听墙根儿的,可是闻到这酒香味儿,腿都酥了。情不自禁的就挪了出来,扑到了桌子旁,不管三七二十一,倒了一大杯就往嘴里灌。 “这是哪来的酒?如此好的酒,你从哪里弄来的,京城还有这么好的酒,我怎么不知道。”金五爷灌了一大杯,然后又拿起酒壶来倒酒,一边倒酒,一边看着沈向晚问。 沈向晚怕酒撒了,不敢去抢,见他倒满了一杯伸手去抢酒壶,“金先生,你脸皮咋那么厚呢?这是我给将军带的,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你竟然出来抢,还有,你怎么会突然出来,你要听我和将军说悄悄话,你的脸皮那么厚呢。” 金五爷哪里管这些,端了那杯倒出来的酒,大口喝了,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酒壶不撒手。 “我问你话呢,这酒你是从哪里淘来的?”金五爷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向晚,仿佛沈向晚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会用这犀利的眼神射杀沈向晚。 沈向晚哪里理会他这威胁,双手上去抢那酒壶。 沈向晚好不相让,两人各自握着酒壶不撒手,形成了僵持状态,一个个的都是瞪大眼睛,誓死扞卫的表情。 “小丫头,我告诉你,今日将军为什么要见你,那是因为我劝说将军来见你,不然将军根本不见你。”金五爷说道,语气和缓下来,带着几分讨好,为了这杯中酒,别说是讨好的话,就是让他磕头他也愿意。 “你少骗人,我可不相信你,是将军想见我的。你应该是阻止将军不见我才对,你和年华一样,都不愿意让将军见我。”沈向晚说道。 “你这小丫头眼睛是瞎了吗?眼睛长在哪里了?我心里觉得好委屈,是我费了多少口舌才让将军见你的,你现在这么冤枉我,我好难过。”金五爷一脸愁苦的表情,脸上的褶子就像是刚犁过的地。 “是的,就给他吧,我喝一杯就可以了。”平阳将军冲着沈向晚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平直得说道,他可不想让这两个小孩儿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了。 沈向晚狐疑的看着平阳将军,有点不太相信。 “嗯,军师很喜欢你,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他对你不错,你这酒应该给他喝的。”平阳将军见沈向晚眼神中透着狐疑,再度确认到。 沈向晚这才慢慢的松开手,等瞪着金五爷说道,“我是相信将军的话,” “傻丫头!”金五爷哼了一声,赶紧又倒了一杯酒往自己嘴里灌,不管三七二十一,随即又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沈向晚看到自己精心为平阳将军准备的食物全部都进了金五爷的嘴里,心疼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金五爷看了沈向晚意一眼,根本不去理会,更谈不上什么怜香惜玉,继续吃喝。 “怎么又哭了?”平阳将军语气平淡地问道。 “都说了,从昨天听到水木传来的消息,就给将军准备这些。将军又救了我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能够表达我对将军的感激了,只会做这些,你看看全被他吃了。”沈向晚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来,狠狠的指着金五爷。 平阳将军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他就好这口,你拿来的还能不让他吃吗?别去理会他了。” “好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就回去吧。”平阳将军说道。 “将军,那个女人你认识她,对不对?”沈向晚问道。 沈向晚也不管金五爷在不在这里,他知道,金先生与平阳将军之间基本上没有任何秘密,说给一个人听,另外一个人就已经知道了。 金五爷听到沈向晚问的话,连连咳嗽了几声,差点呛着,抬头看了沈向晚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不过又继续埋头刚才做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样觉得?”平阳将军倒是很平静,问道。 “嗯,因为是将军阻止了我,不让我杀她,还有水木给你们传了消息,以为那么快就去了。我觉得你们去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女人。你们一定认识她,她是什么人?”沈向晚盯着平阳将军问道。 “我的确是认识。”平阳将军点了点头。 “她和张神医一样对不对?也是你们的人,是你们派在黄诚身边的。”沈向晚问道,虽然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但她还是,想从平阳将军口中得到最确切的答案。 昨日她回去,醒来之后便在想这个问题,平阳将军去得那么快是为什么?或许有她的原因,可是那个女人的原因应该更大,那么平阳将军一定认为她可以杀了那个女人,而杀了那个女人,她的威胁会更大。 不管怎么样,平阳将军心里是担心她了,这让沈向晚觉得很开心。可是想到那个女人与平阳将军也有关系,她的心又不舒服。真是一个很矛盾的地方。 那么上一世,这个女人也是平阳将军他们的人。黄诚谋逆有其自己原因,但是这个女人的枕边风也是很厉害的。 我们不能把一个男人谋逆和叛变的全部罪责归到一个女人身上,但是最起码她也是有一定作用的。 也就是说,顾天虎早先就派人埋伏在了黄诚身边,不仅仅是张大夫,还有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鼓动着黄诚叛变,不过是为顾天虎最后的谋朝篡位提供一个更加合理的,由头,变得名正言顺,而黄诚却把所有谋朝篡位的罪责全部担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黄诚一开始就已经被顾天虎设计其中。 上一世沈向晚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关系,这是这一世她杀这个女人之后才露出来的。 沈向晚觉得黄诚好可怜。原来他完全是被别人利用。当然黄诚也不是好东西,自己才是主要原因。 “怪不得……原来真的是这样。”沈向晚满脸委屈,眼泪比刚才更加猛烈的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划过脸颊,流在她的嘴唇里,她感觉到一股酸涩的味道。 眼泪果然不是好尝的。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转而又说道,“但她并不是我的人,也不是陛下的人。” 沈向晚满是意外,眼泪止住,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平阳将军。 第113章 收买 她相信平阳将军的话,既然平阳将军说不是他的人也不是陛下的人,那就一定不是,那会是谁的人呢? 沈向晚没问,因为她知道,即使她问,平阳将军也不会说。平阳将军那么及时的赶到,就是阻止她杀那女人。 想象一下,那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也不低,而且她背后的那个人可能身份更高,会对她将来的生存造成很大的威胁。 “将军,我不怕死,你应该让我杀了她的。”沈向晚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金五爷吃完了,酒也喝了个见底,啧啧了几声。拿怕子擦了嘴巴,看着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还真是厉害,小丫头说哭就哭。你要是不当个戏子,真是可惜了。” “你以后多给我在将军面前说好话,我就想办法给你弄这好酒,不然你这一辈子也就喝这一次了。”沈向晚瞪了金五爷一眼,又哼了一声。 金五爷瞬间就软了,双手举在前面,合出一个佛手应来,“丫头,丫头,别,别,别,求你了,求你了,有机会再给老爷子我弄点酒,老爷子我这一辈子就好这一口了。” 平阳将军见金五爷毫无气节的样子,只想翻白眼。 “你放心,我一定,以后在将军面前帮你美言,什么时候你想见将军,我就鼓动将军招你来,你看怎么样?”金五爷更加讨好的说道。 “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你明知道黄诚背叛了你,你也把皇城杀了,至于对她的未亡人下如此毒手吗? 何况这个女人并不爱黄诚,她不过是利用黄诚而已。你们之间也算不上是情敌关系,只能说郎有情,妾无意,妾有情而郎无意。”平阳将军语气淡淡的说道,很富有逻辑性。 金五爷啧啧了两声,“没想到将军还能说出这么有逻辑性的话来,厉害厉害!” “黄诚就是因为她,才不爱我的,才会背叛我的,难道我不该杀了她吗? 我杀了她,让她去陪黄诚,让他们在地下相遇,让黄诚再好好的爱她,照顾她。这样对黄诚不是更好吗?黄泉路上也不孤单。”沈向晚说道。 他猜到平阳将军或许会问她,所以她早把这个回答想清楚了。 金五爷翻了个白眼。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好了,那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的感谢我也收到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去吧。” 平阳家军直接开始赶人了,沈向晚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平阳将军,大颗大颗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流出来。 “怎么又哭了?”平阳将军眉心微微的抖了抖,看着沈向晚问。 “嗯,我觉得我的命好苦!我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只能依靠将军,将军可不能置我于不顾,将军如果抛弃我,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可怜的不能再可怜了。”沈向晚声音怯怯的说道。 平阳将军的心仿佛被蚂蚁在啃咬,难受的他透不上气来。 他知道沈向晚是故意在他面前掉眼泪的。可是他明知道故意却没有多少厌恶,反而觉得很难过,很悲伤。 或许他们的生命中有一段经历是异常相似的,都被别人抛弃,只能独自挣扎,做一些别人认为你不该做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把你当做另类。 “好了,去吧!”平阳将军说完,便大跨步的走到了他的书桌后坐了下来。 沈向晚将暖暖叫进来,也没再与平阳将军说话,将那些食盒里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又给平阳将军福身行礼,带着暖暖出了营帐。 “你看看,小丫头多可怜,你就不能给个好脸。”金五爷摇着手中的蒲扇,对平阳将军说道。 “我看你是被人家的好酒完全收买了。毫无气节,丢人现眼。”平阳将军没好气的说道。 “收买就收买,那有什么。能被好酒收买也是一份荣耀。”金五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为什么要给她好脸?”平阳将军说道。 “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是别人早被你赶出去了,可你却没有赶她,这说明在你心中,她的分量还是挺重的,将军我真为你开心。”金五爷握着手中的蒲扇,指着平阳将军道。 平阳将军并没有给他正面回答,不知可否得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说她究竟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刚才她说的原因纯粹就是鬼扯,完全是之前想好的答案,脱口而出。” 金五爷又开始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手中的蒲扇转动着,转的飞快,“我就说这女人上一世一定是欺负过她,把她欺负的很惨,所以这一世她回来。 回来是报仇的,那个女人和黄诚两个人一定欺负的她够呛。 她回来先杀了黄诚,然后又找这个女人,也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杀了。我之前就说了,她是抱着必杀这个女人的决心去的,可惜……” “哎,这个女人身份很特殊,我估计她以后是杀不得了。唉,可惜呀,如果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你说会不会气炸了?” 金五爷脸上露出一副他要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是很可恨,行了,滚吧,吃也吃过了,喝也喝完了。好戏你也看完了,还不走。”平阳将军没好气的,开始赶人了。 金五爷仰天哈哈大笑几声,随即大跨步的出了平阳将军的营帐。 营造帘子被金五爷推得很高,重重的落下来。 平阳将军却停下手中的笔,看着落下来的帘子一晃一晃的 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想了什么。 “小姐,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高兴呢,每次见完将军你都很高兴的。”暖暖看沈向晚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金先生,那老头子脸皮厚,把我带给将军的酒肉菜,还有点心全部都一股脑全吃了。”沈向晚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这个坏老头,那天木头给我擦药的时候他就催促木头说不要给我擦药了,让木头赶紧给他解决问题,你说他多坏,老不休的。”暖暖想起昨天的事情,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竟然都让他吃了,真是……小姐,我们昨天一晚上几乎都没睡觉,都在为将军准备好吃的,哼,真是坏老头儿!”暖暖圆润白皙的腮帮子鼓起来,特别可爱。 第114章 太师动了 水木听着沈向晚和暖暖在马车里数落金先生,觉得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这两个女娃儿,这嘴实在是太厉害了。 马车到了阿公的酒棚前,沈向晚让水木停下马车。自己和暖暖,从马车上跳下来,坐在了酒棚里。 酒棚里喝酒的人这一次并没有逃开,只是小心谨慎地看着沈向晚,慢慢的喝着自己的酒,刚才在谈天说地,此时却也不吱声了。 沈向晚要了阿公柜台里的好酒,不过档次与昨天晚上阿公送给她的那一壶还是有差别的。 “阿公,谢谢你的酒。”沈向晚笑着说道。 “向晚小姐是从我这里买的,有什么好谢的?我们这是生意。”阿公一点都不领情,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沈向晚并不在意,她今天心情其实很不错,他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也在平阳将军面前装了可怜,那大滴大滴的眼泪,真是说来就来呀! 虽然她从平阳将军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她能感受得到平阳内心还是有了起伏,有了波澜的,并不像他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还有,她确定那个女人身份不一般,而且依靠的人更是不一般,不是将军和陛下,那会是谁的呢? 那日她杀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底气十足,看来是与皇帝有关,那么是皇帝身边的谁派她去的呢? 沈向晚此时并不明白,但是她确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真的爱黄诚,而是别人派的黄诚身边的奸细。 黄诚这么可怜,沈向晚心里觉得很愉快。 喝了酒,沈向晚付了钱,上了马车,回到了十里坡杏花林。 秋意渐深,沈向晚他们该酿的酒都已经埋到了缸里,等待明年春天酒酿好了,拿出来喝。树上的杏子也挂不住了,都掉在了地上。 沈向晚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没事的时候就在十里坡杏花林里闲逛。看着秋意萧索的感觉慢慢笼罩下来。十里坡上有一片红叶林,已经放出了紫红色。 这是早晨,沈向晚踏出房门,深吸一口气,天地间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是雪,而是霜。 落霜之后,枫叶红的更透彻,每一片叶子仿佛染了血一般格外好看,尤其是从远处,在细碎的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 就在这一日早晨,这一场凝霜覆盖天地之间的时候,太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头发蓬乱,几乎已经全白,衣衫破烂,脚上都没穿鞋。他在门口的石板上。 “哎呀,老爷,你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深秋了,天凉了,您得穿鞋呀,不穿鞋踩在地上多凉啊!”大管家看到太师站在门口,赤着脚,一副苍凉萧索的样子,心疼的厉害,赶紧跑进里面,将鞋给太师拿出来。 “我要沐浴更衣。”太师说道。 大管家愣了一下。好长时间了,太师一句话都不说。吃饭也吃的很少,就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几乎是一动不动。晚上他去看太师的时候是那个姿势,早上去看的时候,依然是那个姿势。如果不是他真的活着,你会觉得他已经死了。 太师终于说话了,大管家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好,好!我这就派人,派人去准备沐浴,沐浴更衣,老爷要沐浴更衣。” 太师从书房里出来,要沐浴更衣太师府上下顿时就惊动了。 李同治从自己的院子里狂奔出来,跑去太师住的院子,冲进去看到他父亲坐在浴缸里,外面围着一个简单的屏风,里面两个小厮在伺候着。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伺候。”李同治走了进来。 李同治没有说话,只是伺候着他的父亲。他父亲瘦的厉害,皮包骨头,每根骨头如树皮一样干枯。 “英儿走的时候,你去送的。”太师说道。 “没有父亲,我没去送,她说见不得那分别的场面。所以我没去,她走的头一天晚上我见她了,她走的很早,天还没亮,人就已经走了,听说向晚去了,在城外五里长亭。”李同治说道。 “很好!”太师点了点头。 李同治为太师沐浴完,穿上了衣服,又慢慢的帮自己的父亲梳了头发。 “你们也开始收拾吧,不要拿太多东西,东西多了没用,带些细软,我们也准备离开,明天早上就走。”太师说道。 李同治并不意外,他知道他们在京城不会长久的留下来。这段时间府里能打发的人都已经打发了,留下的也没有多少,走的时候再打发一些,只留下那些多年在府中的,需要他们给养老的人就可以了。 “你很好。”太师冲着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了一句 李同治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眼泪控制不住,流淌下来,这么多年了,他父亲都觉得他是窝囊废,不求上进,今日这是他这么大,他父亲第一次夸他。 “去给向晚说一声,就说我们要走了,我想见见他。”太师说道。 李同治连连点头,赶紧用袖子擦掉流淌下来的眼泪。 “让她下午过来,在家里吃顿晚饭,我上午要进宫去见皇帝。”太师说道。 李同治点了点头,他父亲叫顾天虎为皇帝了,说明已经承认了顾天虎的帝位。 “我们要回汉中。”太师轻声说道。 李同治点了点头,“早些时候我已经派人回去汉中那边打点了,我们以前老房子已经住不得了,派人在修善,这段时间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我们路上也得走两个月的时间,等到了恰好是冬天,天很冷,不过新房子应该能盖好了,只是住起来可能没有这里舒服。” “嗯,能打发的就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吧。”太师点了点头说道,对儿子处理这些颇为满意。 “嗯,年轻的能放走的都放走了,给了不少……有很多人不舍,也不想走,但还是都走了。”李同治说道。 “嗯,”太师点了点头,“京里的这个宅子,还有几间不错的商铺。”太师说道。 “这段时间铺子已经处理了不少,只留下几间非常不错的,我想着留给向晚。 这宅子,我也准备留下来给向晚,还有外面的田产也处理了一些,只有城东的那处大庄子留了下来,里面还是不错的,我准备也留给向晚。她留在京城得有点东西。”李同治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说给太师听。 第115章 人非物是 太师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你办的都不错。” 李同治再度得到自己父亲的夸赞,心里很开心。 “之前是我没看透,所以对你颇多苛责,你不要在意。”太师声音柔和的说道。 太师对这个儿子是寄予厚望的,想着将来让儿子接他的班儿,来辅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外甥顶住这个江山,可现在江山没了,什么也不用顶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现在回头想来,才觉得这儿子虽然不求上进,可是对事情却看的似乎要比他透。 人生似乎就是这样,你永远想的是走上那个高峰,可是谁能知道你还没爬到那个高峰,你刚爬到一半,忽然那个山峰却崩塌了,不存在了,你前面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和价值了。 “父亲不要,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对我是寄予厚望的,只是儿子不是那块料,从小就知道,所以一直让你失望。”李同治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太师说道。 李同治为太师梳好了头,又为他拿了一身长衫。 “父亲,这官服……”李同治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李太师,要不要穿官服去见皇帝。 太师摇摇头,“不用,既然是去辞官的,又何必再穿官服,你把这官服叠起来,我带着……” “何况这是前朝的官服 这一朝怎么还能用得上呢?” 李同治点了点头,亲手将里太师的官服叠好了。 “小姐……”暖暖红着眼睛,看着沈向晚,没想到他们被赶出太师府,现在太师又派人来告知小姐。说他想见小姐,这意思是他们可以回太师府住了吗? 这里虽然好,可是太简陋了,哪里有太师府住的舒服呢。 沈向晚的眼眶也红了,而且红的发热。 但她知道她并不能回到太师府,因为太师要辞官离开京城了,不然怎么会见她呢? 她眼眶之所以红了,是因为太师还好好的活着,太师府的一干人也都好好的活着,大家都活着,那就太好了。 现在外祖父要见她,这是天大的好事。她能见到外祖父,能与外祖父辞行。 “暖暖,去,你让荷花和水仙买点莲蓉回来。外祖父最喜欢吃莲蓉糕,我要亲手给他做。做好了下午我回京城的时候带给他。”沈向晚说道。 暖暖点头,转身跑出去。 片刻之后,沈向晚听到荷花和水仙出了篱笆院,骑马回京城满莲蓉。 沈向晚也换了一身衣服,系了围裙开始和面,荷花和水仙回来,她就可以做莲蓉糕了,给她的外祖父吃。她多做一些,外祖父可以带在路上吃。 他们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就真正的平安了。 她这一世重生回来,第一大心愿就保证母亲和弟弟的安全,保证母亲不受凌辱,保证太师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安然无恙,现在她做到了。 她重生回来要做的两件大事,一是杀了黄诚,二就是让那些爱他的人都安然无恙,这两件大事她都做到了。 太师进了皇宫,一切顺利,让人通报之后皇帝就允许他进去,还派了公公带路。 对于这个皇宫,太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这一次走进来却有极其的陌生感。 看来他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这一次离开就永远离开了,他曾经历了五个朝代,没想到这最后一个朝代,就是永别了。 “草民,拜见皇帝陛下。”李太师见到皇帝,便跪拜在地下,行最大的礼仪。 皇帝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太师身边,亲自伸手将太师搀扶起来。 “太师,何必行此大礼,你能来见朕,是朕最开心的事情了,赶紧起来!”皇帝说道。 太师也没有太客气,站了起来。 皇帝看着太师,满脸是笑。 “太师能来见朕,真是朕正最开心的事情,赐座。”皇帝说道。 很快,一个小内侍搬来一个蒲团放在太师的右手边。 太师道谢,坐下来,目光平直的看着皇帝。 “草民是来辞官,辞行的。”太师直奔主题。 皇帝脸上明显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太师,您的位置朕可是一直为您保留着,太师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你已经做了三朝太师,这是第四朝。” “草民做了三朝太师,这三个朝代都灭亡了,草民是个不祥之人,不想再连累皇陛下。”李太师说道。 皇帝脸上一瞬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朕不信那些……”片刻之后,皇帝说道,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他真的不信这些似的。 “陛下不信这些,可草民有自知之明,何况草民年龄大了,真不能再为陛下效力了,实在抱歉,特地来辞官,辞行,求陛下恩准。”李太师说着又跪了下来。 皇帝这一次没有亲自搀扶,示意旁边的喜公公将李太师扶起来。 “太师能敞开心扉,能愿意来见朕,能这么和朕好好的说话,朕非常的开心。 太师如果不愿意做太师,做一个文渊阁的学士也可以,有时间给朕讲讲学问也可以,或者给那些新进文源阁的学子们讲讲道理都是好的。”皇帝善意挽留着。 “陛下,草民老了,去意已决,还求陛下恩准。”李太师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皇帝最后自然是恩准了。 “想想当年,我们一起……”看着李太师离开,皇帝眼中闪动着泪花。 “逝者如斯夫!陛下莫要追怀。”李太师说道。 “太师接下来可有什么去处?”皇帝问道。 “汉中老家还有几亩薄田,带着家小返回汉中,以种田,打鱼为生。”太师说道。 皇帝挤出两滴泪来,一脸不舍的看着太师离去。 太师出了太极殿,便大跨步的出了皇宫,没有任何留恋,再没有回头看着宫城一眼,这里他已经陌生。 人非物是。 沈向晚带着新做好的莲蓉糕和暖暖一起上了马车,水木赶车进了京城。 马车在太师府西角门停下,沈向晚让暖暖提着莲蓉糕,她自己走在前面,暖暖跟在后面。 沈向晚走的很快,暖暖小碎步跟着。 太师府冷清,沈向晚一进来就感觉到了。该打发的人应该都打发走了,这些人都活了下来,有了新的人生,太好了! 第116章 离开之前 沈向晚没有见其他人,直接去了太师的书房。 太师府的书房曾经是京城学子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如果有学子能来太师府的书房读上一个月半个月的书,那是无上的荣幸。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往事不可追,沈向晚没有多想,轻轻的敲响了书房的门。 门被打开,开门的是大管家。 “小姐来了。”大管家给了沈向晚一个大大的笑容。 沈向晚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劳大管家,这段时间照顾我外祖父,辛苦了。” “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这是卑职的职责。”大管家笑着说道。 “小姐进去吧,老爷在里面等着小姐呢。”大管家说着让开门。 沈向晚微微笑,点了点头,跨步进了里间,接过暖暖递过来的食盒,独自一人向书房最里面走去。 太师没有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书桌后的那把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正在写字。 “外祖父。”沈向晚走进来看到李洛,用轻快爽利的声音喊了一声。 李洛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在这眼看下去,颇为触动,外祖父瘦了很多,眼眶几乎塌陷下去,眼眸深不见底,双颊也塌陷下去,整个人消瘦的如一道影子。 “来了。”李太师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那么苍老,只是稍稍的有些沙哑。 沈向晚挤出一丝笑容来,虽然他眼眶已经发热,清脆,甜美的答应了一声,“嗯。” “外祖父,这是我亲手做的莲蓉糕,我的厨艺现在很不错,能照顾好自己,即使没有丫鬟,我也饿不死。”沈向晚声音轻快的打开食盒。 刚做好的莲蓉糕用食盒装着 还有热气。热气慢慢的飘出来,香气也随之飘散在书房里。 李洛闻到了香气,唇角勾起一丝笑来,“没想到我的外孙女竟然会厨艺,真是令人意外呀!” “嗯,外祖父,我长大了,我能照顾自己了。我不仅厨艺好,还有很多能干的事情呢,我还会札篱笆院,会盖屋顶,还会用水井打水,还会种菜,洗菜,摘菜,和面,能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呢。”沈向晚颇为荣耀的扬着下巴,对李洛说道。 李洛笑着点点头,从食盒里拿了一个莲蓉糕,放在唇边,先闻了闻,然后慢慢的咬了一小块。 “嗯,味道不错,比府上的厨子做的要好。”李洛慢慢咀嚼着,咽下去,然后夸赞了一句。 “嗯,外祖父喜欢就好,我真是太开心了,从得到消息能回来看您,我就开始准备了,有点仓促,莲蓉都是新买的,我就怕味道不好呢。现在外祖父喜欢,那就是太好了。”沈向晚声音轻快地说道。 李洛笑了笑。 “我已经和陛下辞官了,而且也辞行了。这京城已经不适合我留下来,所以我要带着你舅舅他们离开京城,回到汉中老家了。”李洛说道。 沈向晚眼眶红了,但是眼泪没有掉下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多好,他们离开京城能回到汉中了,分别虽然苦,但是想到这一世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沈向晚的心里就无比的踏实和幸福。 “汉中……我没去过汉中,应该很远吧,听说那里是个好地方,水草丰满,可以种粮食,应该饿不着。”沈向晚说道。 “嗯,汉水就从汉中中间穿过去。汉水是一条大河。下大雨的时候还会发洪水,很凶的,不过平时他很温顺,浇灌良田。” “汉中和京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里吃面,多吃面食。” “肉夹馍,大馒头,凉皮儿。”沈向晚脱口而出,“这些美食都来自于汉中,我知道的。” 李洛笑着点点头,“对,这些食物都来自于汉中,不过汉中那边的食物与京还是不一样的,食物来到京城都是根据京城人的口味做了改良的。” “外祖父回到汉中,我有机会便也去汉中看你们,到时候我就能吃到正宗的肉夹馍了。”沈向晚一脸憧憬的样子。 李洛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外祖父给你找了不少麻烦,虽然外祖父无法认同你,但是现在理解你,你所做的一切,你所承担的一切。”李洛说道。 沈向晚眼泪再也忍不住,夺框而出,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祖父,情不自禁地扑进了祖父的怀里。 李洛轻轻的将手掌放在沈向晚的肩膀上,这个纤细瘦弱的肩膀,从知道黄诚叛变开始,承担了多少重担。 李洛心疼欲裂,可是这些事情让他做,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也没法完全能够接受沈向晚的做法。 可是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他理解了这个瘦弱的外孙女。之前在皇宫里千人宠万人爱的外孙女在这一刻将所有的责骂,屈辱,不甘和对未来的惶恐全部都承担在自己身上,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这个瘦弱的身体里究竟藏着多么强悍的内心,她所求的不过是母亲,弟弟,还有他这个糟老头子一家上下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而已。 沈向晚没有哭太久,因为她真的不伤心,她只是情绪起伏和波动。 “这宅子外祖父留给了你,还有几间不错的铺子,你当做家用。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为了钱财太过于与执着!”李太师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他们要走了,留在京城的这些东西留下来又能给谁只能给她。 可她知道,这太师府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在这个时候拿在她手里是个烫手的山芋。 “此外,城外还有一个不错的庄子也留给你。这些事情你舅舅已经处理完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他会把地契房契都交给你。” 沈向晚点了点头。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皇城里也会有新的家族兴起,有旧的家族灭亡。你舅舅说给你留下来,我想了想,还是给你留下来吧,但是也并不是值得太在意的东西,或许变卖了更好。”李洛说道。 “这座宅子是京城少有的宅子,历经了上百年时间,历经了五个朝代,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丢给别人。”沈向晚说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是要送到有缘人的手里要更好。现在交在你手里,将来你遇到有缘人了,就把它出手,不要舍不得,宅子就是用来住人的,人不在了,留一个宅子又有什么用处,对这些东西不要有执念。”李洛安慰道。 第117章 皇帝家眷 沈向晚点了点头,好东西必然是要被人争抢的,这宅子留在他这一个孤女手中,必然是个烫手的山芋,也不知道将来有多少人会夺抢。 不过沈向晚并不担心,谁来抢她的宅子,她就咬谁一口。 再多的话李洛也没多说,照顾好自己等等的这些废话一句也没有说。 沈向晚又上去抱了抱自己的外祖父,李府上下全部离开京城,之后在京城,沈向晚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沈向晚出了书房,在院门口就见到了舅舅李同治。 “见到外公了?”李同治看着沈向晚笑着说。 沈向晚点点头,“见到了,外公老了许多,瘦的皮包骨头,我看着心疼。回去的路上舅舅要好好的照顾外公,把外公喂胖一点。 家里的厨子没打发吧,不行,再雇一个好厨子,回到汉中再把他打回来,多给些银子就是了。” 李同治笑着点点头,“嗯,这些舅舅都知道,不用你操心。这是房子的地契,房契,那三间铺子不错的,都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每年流水很大,那些管事你抽时间见见他们,我都给他们交代了。” “那些都是曾经我们施恩过的人,对我们是绝对忠诚的,对你也一样。” 沈向晚点了点头,“谢谢舅舅!” “谢什么?我可是你舅舅呀!”李同治伸手在沈向晚纤瘦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一个人留在京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舅舅放心,舅舅去过十里坡,知道我日子是怎么过的,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沈向晚笑着说。 “过不下去了,想亲人了,就去汉中找我们。”李同治说着眼眶红了。 “嗯,知道,外公和舅舅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沈向晚说道。 李同治连连点头,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他赶紧转头擦拭了眼泪又,安顿了沈向晚几句。 沈向晚与李同治告辞,离开了太师府。 在太师府的大门口,沈向晚看了良久,然后上了马车。 “小姐,我们发财了。”暖暖看着那些房契和地契,满眼冒金花。 “我倒是没发现你这么财迷!”沈向晚狠狠的在暖暖额头上点了一下。 “你是不知道我们私底下多犯愁吗?都不知道,冬天来了我们要吃什么?要拿什么过冬呢?”暖暖说道。 “我们的日子那么紧巴巴吗?怎么可能,前段时间刚刚讹了那么多银子,不可能花完呀!”沈向晚看向暖暖说道。 “自然是不可能花完的。那人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啊,得想的长远一些,我们坐吃山空,迟早这些银子会被吃完的。”暖暖说道。 沈向晚笑了,这一世日子多好过。上一世那才叫什么都没有呢。哪里有这些房产和地产,哪里有讹来的银子,他和暖暖就在这十里坡杏花林挖野菜,吃了多久才扛过苦日子? 慢慢的,她给村民诊治简单的疾病,然后酿出来的酒卖出去赚些散碎的银子,日子慢慢的才好过下来,那一年冬天,那才叫真正的难熬呢。” 所以,沈向晚这一世根本就没为生计发愁过。何况这一世有这么多人帮忙,酿了那么多的酒,有果酒,有杏酒,明年春天再酿杏花酒拿出来卖,吃喝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像是炒开心果的味道。”沈向晚说道。 水木勒住马车,心里想,这都能闻得到…… 他已经不用沈向晚吩咐,只要沈向晚说出这话来,他就知道沈向晚要买吃的。 水木跳下马车,买了开心果,还买了另外几样干果,塞进马车里。 “木头,你真不是木头了,都知道举一反三了。”暖暖看到好几样干果,笑着说道。 “水木哪里是木头了?傻丫头,人家细心,聪明的很。”沈向晚笑着说。 暖暖和沈向晚一边吃干果,一边调笑水木。水木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热。 都说这女娃不好惹,动则就调笑你。 沈向晚自然不会只买几样干果,还买了几屉包子,还买了炒栗子,各式各样的炒瓜子儿,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烤地瓜。 反正是街上能听到的吆喝声,能闻到的味儿,她全部都买了,又塞了满满一车。 水木心疼的滴血。为什么心疼呢?因为沈向晚总是让他买东西,却从来不给他银子。他的那些私房银子都花的没多少了。 可让他一个大男人,问一个女娃儿开口要银子,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他就盼着以后可不要进京城了,只在十里坡杏花林里住着就好,哪儿也别去,这是最好的了。 水木的小心思沈向晚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不是不给水木银子使,她完全忘了。 何况买那些零嘴能花几个银子。水木是四品带刀侍卫,挣的应该是不少的。 太师带着太师府的人第二日离开了京城,走的悄无声息,没有像怀王走的时候还有百姓相送。太师走的时候没有人相送,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离开了京城。 太师府原本一百多口子人,走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三十多口子了,其他的能打发的全部都打发掉了。” 沈向晚也没有相送,送别是最令人难过的。他们好好的活着,那就是最好的了。 京城迎来了初冬第一场雪,小雪下了满满一夜。一夜的雪在地上也是厚厚的一层,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迎着初冬,京城迎来了最喜庆的事情,那就是皇帝的家眷从老家赶到了京城。 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出城迎接,可是京城里六部的官员,尤其是以礼部为首,大摆仪仗,在十里之外迎接皇后,几位妃嫔,还有皇子。 京城里热闹非凡,这成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话题,不论是酒肆,茶楼都在议论。人们也在跃跃欲试看一看皇帝家眷究竟是何等尊容,尤其是几位皇子,。 听说只有大皇子已经成婚,其他几位皇子都很没有结婚,而又到了结婚的年纪。 于是京城贵女们的心开始波动了,如果有人能嫁给皇子,那么将来就是皇子妃,皇子还有可能封王,那就是王妃。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十里坡脚下,阿公的酒棚照样还在,酒棚里过路的客人所谈论的也都是这些内容。 第118章 魔力 京城里因为皇帝的家眷来到,顺带着曾经皇帝身边信任的一些人被提拔起来,新的权贵在京城里崭露头角。 京城一下子仿佛换了天地。再加上新的皇帝登基,北边的北荣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南边的川蜀还有东南的东吴好像都异常的安静,让老百姓觉得新帝登基真的是顺应天意。朝廷没有陷入动乱之中,老百姓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了。 这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美好。没有战争,四处都不打仗,平平安安的,好的不能再好了。 所以虽然时间已经进入了冬季,可整个京城仿佛洋溢在春天的喜悦之中。 皇帝的家眷到来,庆典一个接着一个,整个京城仿佛每日被庆典包裹,都是开心的好日子。 沈向晚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京城里这么多有趣的谈资又热闹又好玩儿。沈向晚那点事情似乎已经被京城的百姓丢到了十八里外,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已经进入冬季,沈向晚可没做一个猫在屋里的小花朵,每日在十里坡杏花林里到处闲逛,她已经走出来一条路线,全部都是她自己踩出来的,因为每日她都会走两三趟,再加上有的时候暖暖和荷花她们也会跟着她走,最后连兰姨偶尔也会加入。 甚至有的时候,在篱笆院儿里住着的这几个人会一起出动,沈向晚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排列开来,在十里坡杏花林里穿梭其中。 水木跟在后面,有的时候觉得这哪里是五个女子,这很明显就是五只猴子。 当然,水木这样想,别人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何况这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只有遇到重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扯开嗓子喊一声木头。 不论水木在哪里,也不论谁喊他,他都会出现在她们跟前。因为他一旦有迟疑,吃饭的时候几个女人就会叽叽喳喳的站在那里调侃他,说他变了,说他不勤快了。 他是堂堂的四品带刀侍卫,他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几个女人轮流的数落,他根本接受不了,所以他变得很勤快。 每天要干的活儿,甚至不用兰姨他们吩咐,他自己就干好了,比如说劈柴,喂马,挑水……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时间竟然进入了隆冬。 “水木,将军是不是不忙了,我想去看看,我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我想他了。”沈向晚忽然有一日对水木说道。 而这一日阳光明媚,天上几乎没有一朵云。阳光照在大地上,暖融融的,仿佛春天要来了。 水木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向晚小姐这话说的有点太直白了,她和将军是什么关系,她就说想了将军。这怎么能行。 “水木,你是不是和你弟弟年华一样,也不想让我打扰将军?”沈向晚看着水木说道。 水木下意识的摇摇头,虽然他知道沈向晚并不厉害,可是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魔力,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感觉这股魔力似乎在召唤他,令他折服。 “没有,我是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到侍卫,我只负责服从,没有自己的想法,向往小姐想多了。”水木一本正经的回答。 “木头,你还真是个木头。”暖暖笑着说道。 随即荷花,水仙等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水木凶巴巴地瞪着这群女子。 “那好,你问问将军,我能不能去看他?我是真想他了。都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我给他做好吃的,还给他带好酒。”沈向晚说道。 水木点了点头。 “这小丫头又要见你,是不是又要搞事情了?这一个多月太平无事的,我还真有些无聊了,你让她来来,必须得让她来。”金五爷晃动着手中的蒲扇,不时的指一指平阳将军兴奋地说道。 平阳将军点了点头。非常顺从的答应了,他知道,他抵抗也没有用,这老头子磨人比三岁小孩儿还厉害。 “就这么答应了将军?”年华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阳将军问他。 “那你想让我怎么答应?”平阳将军看了一眼年华,冷冷的说了一句。 年华没敢再说什么,低着头退出了营帐。 这段时间平阳将军的事情的确比较多,各种庆典。作为大盛朝开国第一将军,事情有很多要忙的。 何况他已经被封侯,平阳侯,赐了宅邸。 这些事情虽然他不在意,可是还是需要吩咐人去处理的。 他也的确很久没有见到沈向晚了。那个小丫头又倔强又无助的样子,让他也不时有些想念。 “你是不是也想她了?”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眼睛贼兮兮的,仿佛要窥破平阳将军心里所想似的。 “你少以己度人,你也少揣测我的心里,我心里想什么不会告诉你的。是你让我叫她来的,如果你不想见她,我现在告诉年华,不让她来就是了。”平阳将军冷冰冰的对待金五爷。 “我就说呀,这人就不能长大,长大了翅膀就硬了,硬了就忘本。想想你小的时候,哼哼!”金五爷愤愤的哼哼了几声。 平阳将军瞪了金五爷一眼,再没有抬头,只顾忙自己的事情。 “你说她是不是要搞事情了?她要搞什么事情呢?”金五爷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手中的蒲扇跟着他来回踱步,不断的扇转动着,转的飞快。 “那个女人……以她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触碰到的。她还有什么仇人呢?好像是没有了吧,唉,可怜的孩子。”金五爷叹息了一声。 平阳将军并没有搭理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金五爷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两个日常的对话模式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自顾自的说,一个似听非听。这么多年两人也就这样相处下来了。 水木这边很快得到了平阳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告诉了沈向晚。 沈向晚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脸上洋溢出异常开心的笑容,并赶紧吩咐兰姨等人行动起来。 “小姐,我们有猪排,可以做一个干炸小猪排,此外还有一些羊肉,不知道将军喜不喜欢。 对,上一次那头小鹿鹿肉还没吃完,可以做卤鹿肉。 素菜,素菜弄点什么素菜呢?”兰姨也跟着高兴,盘算着要做什么菜,让沈向晚带上。 第119章 抢酒 沈向晚笑着连连点头,“那就做一个干炸小猪排 一个卤卤肉,再用羊肉炖一个汤,此外再弄上两三个凉菜就可以了。” “还有点心,点心也要做的精致。”沈向晚笑着接着说,“荷花,你去准备菜,水仙你去和面,暖暖你随我下去,下山去找阿公买酒。” 沈向晚说着便准备起来去找了一个酒壶,这次找了一个大大的酒壶。 酒棚阿公看着沈向晚带着暖暖从山坡上疾奔而下,手里还提着硕大的酒壶,吓得一哆嗦。 “哎呀,哎呀,赶紧,赶紧收摊了,收摊了,给钱给钱。”酒棚阿公催促着在酒棚里喝酒的三两个人。 “哎,我说你这老头,我们才刚坐下,这才刚喝了几口,赶了这么远的路,要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你怎么就不让喝了?你是怕我没银子吗?”一个大汉生气地瞪着阿公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你酒钱了,不要你酒钱了。我走了,走了,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走了。”阿公什么也不拿了,牵了自己的驴就跑。 “小姐,小姐,你看阿公要跑,你看他的驴,他那头黑驴,黑驴刚才叫了,你听到声音了吗?”暖暖从半山坡上指给沈向晚看。 沈向晚也看到了阿公牵着那头黑驴正要跑。那头黑驴好像不想走,并不喜欢被阿公拽着走。阿公却强硬地拽着黑驴的缰绳往前拖。 酒棚里喝酒的几个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纳闷,这老头子是不是欠下别人钱了,这是讨债的来了。他们想到此处也不敢坐下来再喝酒,丢了两个铜板,站起来就走,他们可不想惹事。 “阿公,你别跑,我能找着你家。”沈向晚撒开腿就往前跑,这一冬天在十里坡走下来,每天至少二十里路,她的身体现在非常的强壮。 暖暖的身体也非常强壮,因为自从上次她和沈向晚一起在院子里杀那个女人之后,暖暖就觉得自己身子太弱了。 在小姐关键的时刻,自己竟然顶不上去,她怎么可能做一个合格的丫鬟呢,所以她就让水木教她一些最基本的功夫,这一冬天练下来竟然也有所长进,至少身体变得很强壮。 所以,两个女子提着裙子从山坡上如一道闪电一样冲下来。 酒棚阿公感觉势头不对,翻身骑在驴身上,打着驴就要跑。 “阿公,你跑什么,你酒没拿,你人跑了,我要的是酒,我又不要你人。”沈向晚和暖暖跑的极快,眼看着人已经冲进了酒棚里。 阿公这才恍然大悟,勒住驴缰绳,翻身跳下来就往酒棚里冲。 对呀,这丫头拿着那么大的酒壶,是来要酒的,他的酒在这里,他人跑什么,跑了也没用呀,以这丫头的个性,哪里管你有没有人呢? “都说了上次是最后一次,阿公扑在那坛子好酒上,以自己的身体覆盖在酒坛上。 “谁说上次是最后一次的,我可没说这话。反正我一定要买酒,而且就要最好的,别的我可不要。 你知道我给谁喝吗?我要给平阳将军喝。将军要见我,我要给他带好酒好菜,没有你这酒我还怎么去,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沈向晚意正言辞,仿佛阿公不卖她酒有多大罪过似的,“反正我告诉你,这酒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暖暖双手抱住阿公的小腿就往下拖,眼看着那缸好酒就要被扳倒了,这要是倒了,整缸酒就没了。 “酒缸要倒了,里面的酒就全没了。我给你银子,五十两怎么样,你一点都不亏的。”沈向晚说着就掏出五十两银票来,拍在桌子上。 “我不要你的银子,你这么大的酒壶,把我的酒全倒完了,你知道这好酒酿这一缸得费多少精力,得用多少时间嘛?”酒棚阿公说道,满脸都是不舍。 “我管你要多少时间,你酿来不就是要卖的吗?平阳将军是懂酒之人,你卖给他酒,也算是卖对人了,有什么不舍得。”沈向晚说道。 暖暖不松手,死命的往后拖,眼看着酒缸就要倒了,沈向晚赶紧蹲下来,双手环住酒缸,不让酒缸倒了。 暖暖大喊一声,拖着酒棚阿公将他从酒缸上拖下来。 阿公气的唔唔叫。 沈向晚也不管,打开酒缸的塞子往自己那大酒壶里灌酒,满满灌了一壶,才把酒缸又塞上。 “我告诉你,阿公,按照市场价,我给你五十两,剩余的银子,我下次还要来拿酒。”沈向晚背着酒壶,得意的向山上快步走去。 暖暖呵呵的笑,拍了拍手,紧跟沈向晚的步伐。 酒棚宫欲哭无泪,“死丫头,要不是看你可怜,我就是打了这缸酒,也不卖给你,死丫头!” 沈向晚哪里管阿公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拿到酒就是最好的。 准备好了饭菜还有点心,沈向晚便带着暖暖坐着水木赶的马车去了平阳将军的军营。 这次沈向晚还没进军营呢,金五爷就在军营外二里地的地方等着她。他握着手中的蒲扇,背着手,来回的踱步,地上已经被踩出一条沟来了。 “小姐,你看,你看那个老头脸皮多厚,这是在等酒喝呢。”暖暖掀开帘子看到金五爷气愤地说道。 “这回我们买的多,给他分半壶,可不能都给了他。”沈向晚说道。 “嗯嗯,幸好我们早有准备,给他分了一小壶,剩下的都给将军。”暖暖连连点头,觉得她和沈向晚好睿智。 “老头子,你脸皮真厚。”暖暖跳下马车,撅着小嘴儿,鼓着腮帮子,毫不客气地对金五爷说道。 金五爷毫不在乎,哈哈大笑。看着粉粉嫩嫩的暖暖,真想上去捏捏她的小脸蛋。 “这是我们小姐为你准备的,这是你的一份,有酒,还有菜,还有点心,剩下的是将军的,你不能跟将军抢,自己拿着去吃去吧。”暖暖将食盒还有一壶酒递给金五爷。 金五爷愉快的接了,“那不行,我得和将军一起吃,你以为你们打发谁呢?打发狗呢,我可不是……” 暖暖气的直跺脚。 金五爷得意的哈哈大笑,提着食盒比沈向晚走的还快,直接就冲进了平阳将军的营帐。 “将军,你看他脸皮好厚。”沈向晚提着食盒进了营帐,开口就告状。 第120章 发怒 平阳将军抬头见沈向晚进来,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金五爷则是馋的吸溜吸溜着。他一边发出吸溜的声音,一边将食盒里饭菜摆放出来,顺带便将酒壶也打开,酒香浓郁,飘散在营帐里。 “你就告诉我,这酒是从哪里买的。我就不用麻烦你了。”金五爷厚颜无耻的说道。 “想也不要想。”沈向晚撅着嘴巴,断然拒绝道。 “将军,这一壶是你的。这次我专门给你留了。”沈向晚拿出一个比金五爷那一壶大一倍的酒壶来放在平阳将军面前。 金五爷眼睛都直了,瞪着沈向晚,“丫头,你也太偏心了。” 沈向晚扬了扬下巴,不理会金五爷。 “我听说将军封了侯,现在是平阳侯了,是侯爷了,我是来恭喜将军的。 你也就是沾了将军的光,不然哪有这么好的酒让你喝。”沈向晚一边说,一边将饭菜从食盒里摆放出来,拿了一双筷子轻轻的放在平阳将军面前。 “将军,你吃,都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鹿肉很新鲜,是一头小鹿。我那两个丫鬟厨艺很不错的,还有这猪小排也是最嫩最酥脆的。”沈向晚满脸是笑的看着平阳将军,都是殷勤和讨好。 平阳将军面色平静,拿起筷子来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块猪小排,又吃了一块卤鹿肉,喝了一杯酒。 金五爷则在那边大快朵颐,根本不理会平阳将军和沈向晚。 “难道只为了恭喜我?”平阳将军看向沈向晚语气平静的说道。 沈向晚呵呵一笑,“我说了,我想将军了,好长时间没见将军了。” 平阳将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双眸中饱含诚挚和热切。 平阳将军竟然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躲避开她的目光,继续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两杯酒。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将军。”沈向晚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金五爷已经把自己面前的东西吃完了,酒也喝完了,双手过来抢平阳将军面前的酒。 沈向晚一把护住。 可是她没想到金五爷手上的力气那么大,直接就抢了过去,又将自己面前的那个酒壶倒满,将剩下的重新放回到平遥将军面前。 “虽然老头子我贪酒,可是我也只贪一点点,不多贪。”金五爷义正辞严地说道。 “你的酒壶又被倒满了,你还不多贪,你要贪多少?”沈向晚愤愤地说道。 有了酒,金五爷又不理会她了。 “要拜托我帮什么?”平阳将军问道。 “母亲和弟弟走了,去了封地,弟弟是怀王,自然有人照顾,可是外公也走了,外公无官无职,要回汉中老家去,现在差不多也要到了,可汉中那地方,说是老家,都多少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那个,将军,你能不能让人在那边照顾一下。您说一句话可管事了,毕竟外公现在也不是太师了,就是一个平头百姓,您知道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沈向晚满脸都是诚挚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平阳将军看着沈向晚,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相信将军呀,就像我第一次见将军,我就相信将军。将军是好人,一定会帮我的。我是个弱质女流,我在京城孤独一个人,可凄苦了。 我住在草棚里,这冬天日子过的很苦的,把我冻的呀!可是我想想我外公多少年都没回汉中了,那地方可能连个草棚都没有,想想这些,我就觉得更难过。” 沈向晚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如珍珠一般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嗒吧嗒的掉在平阳将军面前,敲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的人哭可能是眼泪流成一条线,可是这丫头哭,眼泪永远都是大颗大颗的,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还特别有力量,敲在桌子上还能发出声音来。 平阳将军觉得这眼泪不是敲在桌子上,而是敲诈在他的心上。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有些东西仿佛根本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将军,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汉中其实离咸阳不远的,我听说陛下的老家就在那里。” “我还听说陛下的皇子只来了三位,太子殿下,二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没来……” 金五爷忽然停下了大快朵颐,扭头看向沈向晚,睁着一双大眼睛,硕大硕大的瞪着沈向晚。 平阳将军另外一只手在桌子下面忽然紧紧的握住袍子,几乎要把他的袍子撕扯烂。 这是一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她知道。当然这已经不是沈向晚第一次和他说到四皇子了。 “四皇子没来,是不是四皇子留在了老家?我想应该是的,陛下的老家应该也会留一些族人的,四皇子一定是在那里照顾族人,能不能顺带着帮忙也照顾一下我的外公。” 沈向晚满脸诚挚,根本不知道她触犯了什么,她揭开了什麽样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是沈向晚上一世在漫长的六年中慢慢知道的,这个四皇子在平阳将军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最后君临天下。 可是,上一世在四皇子登上皇位之前,没有人知道陛下有一个四皇子。 沈向晚在阿公的酒棚里听到过路的人议论,这些人也都很惊诧,没想到顾天虎还有一个四儿子。 皇帝有一个四皇子,这件事情为什么要隐藏起来?究竟是谁在隐藏,是怎么隐藏起来的?没有人知道。 平阳将军是皇帝最信任的人,那么将军是不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沈向晚看到金五爷和平阳将军的反应,她确定平阳将军和金五爷都知道这个秘密。 那么外面的人知道吗? “陛下没有四皇子,四皇子早已经死了。你听谁说陛下有四皇子。”平阳将军瞪着沈向晚,厉声质问道。 沈向晚吓得一哆嗦,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将军,将军,我,我,我说错话了吗?” 平阳将军见沈向晚跪在地上似乎更生气了,一脚就将面前的桌子踢飞了。 桌子上的盘碗筷子都向前飞了出去。 金五爷似乎提前预判到了平阳将军要做什么,竟然双手在第一时间把那两个酒壶抢了过来,抱在怀中。 第121章 骗人的老道 沈向晚看着这样的平阳将军,委屈的大颗大颗的眼泪如珍珠一般在她的脸颊上划过,滚落在地上。 “出去!”平阳将军指着帐篷帘子的方向对沈向晚怒斥道。 年华和暖暖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年华掀开帘子,暖暖冲进来。 “小姐!”暖暖扑在沈向晚身边,心疼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没有说话,咬着嘴唇,倔强的从地上站起来。 “对不起,将军,是我说错话了,我不知道哪一句话犯了将军的忌讳,对不起。”沈向晚连连道歉。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说。你究竟知道什么?”平阳将军忽然逼近沈向晚,厉声问道。 暖暖和沈向晚下的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因为平阳将军身形高大,逼近她们形成了强大的压迫感。 “我不知道将军所说的是哪一句话说我是故意说的,我每一句话都是故意说的,我只是想让将军帮我照顾一下我外公,他年纪大了,回到乡里日子未必好过。”沈向晚委屈巴巴,声音哽咽,又沙哑,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一个小姑娘只掉眼泪,倔强的不哭出声音来,委屈的不得了,看着让人心疼。 平阳将军气的咬牙切齿,双眸露着兄光瞪着沈向晚。 “你别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平阳将军冷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将军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难道是四皇子,那我以后再也不说四皇子了。”沈向晚紧紧咬着嘴唇,恨不得将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来。 “出去!”平阳将军指着帘子的方向又大声喝道。 暖暖扶着沈向晚出了营帐。 暖暖和沈向晚往前走,水木远远的缀在后面跟上。 水木也是听到沈向晚和平阳将军在里面的争吵,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他知道平阳将军发了大怒。 将军很少发怒,水木不知道沈向晚是哪里触怒了平阳将军。 但是沈向晚和暖暖走了,他也就跟着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他想着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能跟将军说一声,他是不是就不用再保护沈向晚了。他的心里这样想,脚却听话的跟在了沈家阿和暖暖后面,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 沈向晚和暖暖上了马车,水木几步赶过来,解开缰绳,牵着马车出了营地。 出了营地之后,水木坐在车辕上,慢慢的赶车,马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侧耳听着。 可是走了很远。马车厢里依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沈向晚和暖暖出了营帐,金五爷看着平阳将军,语气平和道,“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她只是个小丫头,你把她吓坏了。” “你都说了,她是个小丫头,可她坏的很,她今日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提起。……”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怒气冲冲道。 “你也不想想,这全天下没有人知道,连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都不知道,沈荣肯定是不知道的,不可能有人告诉她,你想想这是为什么?”金五爷看着平阳将军道。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平阳将军逼近金五爷质问道。那凶巴巴的模样似乎要将金五爷都吃掉。 金五爷不为所动,这小屁孩儿他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知道。 所以金五爷并不后退,微微抬头看着平阳将军,因为平阳将军比他高出半头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是借尸还魂。她是魂魄回来了,你知道吧,她曾经经历过很多的事情,然后她的魂魄又回到她的身体里。 他经历过的事情,她记在心里了,记着没有丢掉,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就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才知道这一切,所以她身上所有发生的事情,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金五爷说道。 “狗屁借尸还魂,你是个骗人的老道!”平阳将军愤怒的狠狠的甩了一下手。 “你看,我给你说原因,你又不相信,你让我怎么办?那你说怎么解释?要不你把她抓起来?狠狠的拷问。用刑,你舍得吗?”金五爷挑衅的看向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心中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双拳重重的砸在桌应声而倒,轰然塌陷成了一堆碎木头。 “哎,你说你,心中有愤怒,你又何必拿一个小姑娘,拿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出气呢。”金五爷连连叹气,还不时的倒一口酒在嘴里抿着,格外滋润的样子。 “她奋不顾身,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些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金五爷啧啧了几声,“这是你最羡慕她的地方吧,她有最爱的人,也有爱她的人,可惜……其实你也有,只是,算了,不说这些了,唉,可怜的孩子。” 金五爷轻轻的拍了拍平阳将军微微隆起的脊背,手掌覆盖在平阳将军的脊背上,他感觉到平阳将军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你又何必奢求,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不如在别的地方寻找,你说呢?” “这丫头真的很好!虽然鬼点子多,虽然很有趣,可是她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在这个世界上,懂得这样情感的人着实不多了。”金五爷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大踏步的出了平阳将军的营帐。 暖暖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沈向晚的手,心疼的看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自从黄诚辜负了小姐之后,小姐受了多少委屈?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想想之前小姐是公主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谁敢给委屈让小姐受。 暖暖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流淌不止。 沈向晚看向暖暖,“你别哭了,我不伤心,也不难过,更不委屈,我只是想一些事情。” 新皇帝对于爵位封赏很克制,只封了两个侯,一个是平阳侯,一个是永安侯。 平阳将军被封了平阳侯,没有人意外。永安侯能被封侯爷似乎也没有人意外,只是永安侯太年轻了,今年才刚刚十七岁,还没有娶亲。 所以永安侯被封侯之后,京城贵女们又是好一阵的骚动。 第122章 赵九娘子 这位永安侯年纪轻轻,仅有十七岁,为什么能封侯,其实很多人也都知道,那就是因为他父亲。 永安侯姓邓,名平。 邓平与皇帝的关系很亲,甚至超过了皇帝的几位皇子。 皇帝常年在外打仗,身边没有自己的儿子跟着,反倒是邓平常年跟在皇帝身边。 所以邓平是一员武将,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也立了很多的军功,在军中的声望也不错。 当然,已经没有所谓的邓家军。当年沈荣,顾天虎,邓浩然三人掌握着朝廷的全部兵马。 后来沈荣做了皇帝,而顾天虎和邓浩然手中也握着大量兵马。 只是顾天虎和邓浩然在攻打西蜀的时候,邓浩然死了。而邓家的兵马也慢慢的掌握在了顾天虎手中。顾天虎的兵权一家独大,后来就连沈荣想要制衡也变得困难。 手中的权力大了,自然就有了谋取天下的野心,只是在沈荣活着的时候顾天虎一直压抑着这份欲望。沈荣死亡,顾天虎这野心自然也就昭然若揭。 不过,当时比他蹦的更欢的便是黄诚,人们似乎忘记了真正的兵马大元帅是顾天虎。 邓平是邓浩然的独子,深得邓浩然宠爱,邓浩然死了之后,顾天虎便将邓平留在自己身边,细心照顾培养。 当然这都是外人看到的。其实上一世沈向晚见过邓平,就是在邓平快要死之前,她见过他,就在十里坡杏花林。 那是一个冬季,而且天气异常的寒冷,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差不多有一尺多深。沈向晚和暖暖无意间在一块巨石下面发现了邓平,当时邓平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伤。 沈向晚和暖暖将邓平救回来。当时沈向晚已经学了一些医术,略懂救人之道,所以邓平没有一下子就死了,在昏迷之中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邓平亲眼看到了顾天虎是怎么杀了邓浩然的。 当然,邓浩然的死对外宣称是自杀,因为当年川蜀异常难攻打,朝廷兵马损失严重。 朝廷和川蜀双方进入了持久战,拉锯战。仗打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双方损失都很惨重,虽然朝廷一时拿不下专属,但川蜀内部也消耗巨大。 最后川蜀皇帝提出,只要邓浩然死了,他就投降。 于是,邓浩然自杀了,川蜀皇帝真的投降,挂了白旗,于是顾天虎进入了川蜀地区。川蜀变成了朝廷统辖的范围。 当然这也是对外宣称的,其实邓浩然是被顾天虎所杀,邓平亲口说的。 而上一世,邓平之所以受了重伤,跑到十里坡杏花林,无意间被沈向晚和暖暖就回,就是因为邓平瞅准机会杀了顾天虎。 沈向晚想着这些往事,不禁骇然,想一想,也就是三年以后的事情。 其实顾天虎在被邓平刺杀身亡之前,身心遭到了巨大的创伤,那就是他二儿子顾天杀了他的大儿子顾君和皇后。 这样的变故或许让顾天虎心力交瘁,被邓平找准了机会,将他也杀了。 之后便是顾天虎的四儿子顾临登上了皇位,而保他登上皇位的是平阳将军。 可今日他提到四皇子,平阳将军为什么会如此的生气? 还说四皇子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了,皇帝没有四皇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上一世顾天虎称帝之后,除了这四个儿子之外,还有几个更小的儿子,只是没长成而已。 如果没有四皇子,其他几个儿子挑一个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以。 这四皇子似乎是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当时天下人似乎也很震惊,没想到顾天虎还有一个四儿子。 而人们知道,他四儿子叫顾临之后。四个儿子连起来便是君临天下。四个字虽然不完全是这四个字,但读音就是这个意思。 人们这才知道顾天虎的野心,其实在他的儿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只有经历过的人回头看才能看的明白。而现在皇帝只有三个儿子。 那么,平阳将军刚才对她发脾气是想保护她,因为这是皇帝要隐藏起来的秘密,为了她的安全,平阳将军才发脾气的,还是这位四皇子与平阳将军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沈向晚一直不说话,目光呆滞,暖暖觉得害怕,浑身都发冷,想哭又不敢大声哭,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暖暖声音发颤,缓缓的摇动着沈向晚的手臂。 沈向晚这才收回神思,看向暖暖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想了很多的事情。” “你在想平阳将军为什么对你发脾气?为什么掀桌子吗?”暖暖问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我在想,我哪句话让将军生气了,以后我见了将军这话就不说了。” “小姐,小姐,你好可怜!”暖暖哭着说道。 “不可怜,不可怜,现在我们的生活多好呀,有什么可怜的,傻孩子。”沈向晚伸手帮暖暖擦着脸颊上的泪。 水木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对话,感觉到好奇怪,因为沈向晚对暖暖实在是太好了,根本不像主子对待下人。 可是他心里头却觉得这样的沈向晚真的很好。 皇后姓赵。皇后娘家赵家也从老家搬到了京城,刚刚来到京城安顿下来。 赵家的宅子是临时找的,算不上是富丽堂皇,不过慢慢的安顿下来便会重新置办新的宅子,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皇后的娘家,规格自然是不能差了。 只是在京城刚刚落脚,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没有经历,也没有余力去置办这些。 对于京城的生活,他们现在还如在做梦中一样,没有完全适应,这需要时间。 赵国舅的书房里,赵九娘子缓步走了进来。 赵国舅见到赵九娘子搁下手中的书,看向这个女儿,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这个女儿了,没想到比走的时候更加美艳了几分。 赵九娘子是赵国舅跟一个记子生的,所以身份非常的低微。可是赵九娘子却延续,甚至是发扬了她母亲美艳,比她母亲要更加漂亮,更加夺人眼球,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的美。 所以,当年皇后得知顾天虎有君临天下之心的时候,想派一个人去黄诚身边,赵国舅便将这个女儿叫到身边,询问她有没有这个想法。 第123章 回家 赵家人丁兴旺,在赵九娘子出生之前,赵国就已经有了八个女儿,所以她这第九个女儿有或者没有,对于赵国舅来说无关紧要,最关键的是,她是妓子生不出来的,身份地位的不能再低了,在府中与一个下人没有太大区别。 赵九娘子见到赵国舅,眼中饱含泪水,跪下来,用颤抖的声音喊道,“父亲……” “你回来了芬儿,你回来就好。”赵国舅站起来,赶紧走到赵九娘的身边,伸手将这个女儿扶起来。 “女儿好思念父亲。”赵九娘子看着赵国舅,声音颤颤的说道。 “父亲也想念你,这几年你受苦了,好在大功告成。父亲会记你一功。我们赵家这份荣耀,是你搏来的。”赵国舅拉着赵九娘子的手,眼中满是泪水,感慨万千。 “能为父亲分忧,是女儿的荣幸,能为赵家博一份荣耀,也是女儿的荣耀。”赵九娘子说道。 “好好!为父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物,将来必定更是荣华富贵,以你这份尊容,必然不会屈居人下。”赵国舅端详着这个绝美的女儿说道。 赵九娘子点了点头,“黄诚现在死了,女儿无处可去,只能先回娘家了,接下来女儿要做什么,但凭父亲吩咐。” “好好,为父这就让人收拾,给你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咱家刚在京城立足,没有什么好院子,但是你放心,你住的院子绝对是最好的。” “那日我见你大表哥,他还说起你,说是你立了大功一件,虽然不尽完美,虽然黄诚忽然死了被杀了,但是好在有福安公主,不对,沈向晚这个女人推波助澜,这件事情竟然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几分。”赵国舅说道。 “对不起,父亲,我也始料未及。原本黄诚是要起事的,可不知怎么竟然被沈向晚那个女人知道了。 黄诚竟然还能死在那个女人手里,真是蠢笨如猪一样的东西。”赵九娘子说到沈向晚咬牙切齿。 “没事,没事,这已经无伤大雅,反倒是对我们更有利,为父恨不得摆宴向沈向晚敬酒感谢她呢。”赵国舅用力拍着手说道。 赵九娘子冷眼看着赵国舅,因为她这个父亲还不知道沈向晚差点就把她杀了。 当然,她不会跟赵国就说这件事情。 “有时间你多去大皇子府中走一走。”赵国舅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绝美的女儿。 这等美色,绝对不能浪费。反正是妓子生出来的,身份地位低,有价值就赶紧用,这份容颜存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能用这个女儿将大皇子更加贴合的拢到自己身边,将来这女儿再做个贵妃,或者什么的,那么他们赵家一个太后一个贵妃,地位就更稳固了。 只可恨大皇子没有娶她女儿做正妻,不然皇后之位也是他们赵家的,一朝两后,那是何等的尊容啊。 赵九娘子自然明白赵国舅心里的想法,笑着连连点头答应。她哪里还有反对的资格? 这个恶毒的父亲,见了面不问她这几年过的好与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看到她的美色,便要榨取她更多的价值。 她刚从黄诚那个鬼窟里跳出来,又要让她掉进大皇子狼洞里。 不过,赵九娘子也就是想一想。她能凭借的不就是自己的美色吗,大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又是长子,将来必然是太子。 能得到太子的垂青,进了太子府,以后再想办法把他的正妻弄死,自己做了太子妃,将来便是皇后。 所以,赵九娘子虽然知道她这个渣爹是要榨取她的价值,但是这也是她的价值所在,两人算是异曲同工,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自然是满心的应和下来。 赵九娘子走出了赵国舅的书房,在一位管事嬷嬷的带领下进了自己的小院。 赵九娘子站在小院门口,不敢相信,这就是给她安排的院子。巴掌大的院子,房子破烂不堪,几乎都要塌了,虽然这处宅子是赵家临时找的,可是这一路走来,她也见了别人的院子。 别人的院子要比她的好很多。这就是她爹所说的,她给赵家立下了功劳,就是这样恩待她的。 “九娘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回来的晚,府里能用的院子全部都分出去了,只留下这一处地方。 原本是要留作……算了算了,不说了,您看怎么办?”管事看向赵九娘子,话说的倒是挺谦卑,可那态度,眼神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赵九娘子自然知道她在这府里身份和地位就没高过,只可恨沈向晚那个女人发现了她,不然她现在依然在雀儿胡同住着,过着自己逍遥快活的生活。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能想了。她在雀儿胡同住着,将来怎么办?难道要住一辈子吗?自然是不行的,还是要走出来。 不过,眼看着渣爹就是要把她送进大皇子府的,忍一忍吧。 赵九娘子想到此处便笑了笑,“有劳管事了,没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怎么能让九娘子自己收拾呢?我已经叫了两个婆子过来帮您收拾。丫鬟手头也没有空余的,等有时间了去人牙子那里买两个让九娘子用。”管事说道。 她之前的丫鬟绿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段时间没找到,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赵九娘子没有多想,进了院子。婆子也来了,她便吩咐着开始收拾院子,收拾屋子,至少是要住下来的。 这两个婆子自然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干活儿倒还算利索,可就是太粗糙了。 皇帝果然是恩待他的大皇子,新年来临之际,大皇子被封了太子。 其他几位皇子并没有被封王,依然留在宫中居住。 皇帝封了太子。帝位后继有人,太子已经成人,皇太孙也已经六岁。 太子妃很能生养,已经为太子生下了两儿三女。 照着太子妃这个生养的速度,再有三五年,还能为太子添几方儿女。 皇家子嗣繁盛,意味着朝廷和谐,天下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紧接着新的一年来了。新年过后,春暖花开。 十里坡的杏花在感受到第一缕春意之后就绚烂的开放,让整个山坡上充满了杏花的香气。 第124章 舒适 沈向晚又有新的事情要忙了,开始和兰姨,荷花,水仙等人采杏花酿杏花酒。 忙完这些,沈向晚便在十里坡杏花林里散步。 冬去春来,十里坡里空气潮湿,弥漫着浓郁的杏花香气,格外的好闻。 游完十里坡回来,沈向晚沐浴更衣准备吃午饭。 午饭的时候,荷花,水仙等人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多是周围村子里的事情。 之前在宫里养成的规矩,在十里坡将近一年时间基本上丢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当然,沈向晚并不在意,重活一世,报仇自然是重要的,但是让自己舒舒服服,愉愉快快的活下去自然也是重要的。 所以,虽然在吃饭,荷花,水仙,暖暖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周围村子里八卦。 什么东家的阿婆丢了鸡,说是自己邻居家偷的,打上门去。什么西村的狗财哥说是自己媳妇儿被旺财哥给亲了,打到了狗财家,把狗财家门板给卸了。 往往这些故事发生在身边,却比画本子里的故事要更精彩。 荷花,水仙,暖暖,三个人叽叽喳喳一会儿,抑扬顿挫,一会儿有争吵不休。关于某个故事,她们还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谁对谁错,心中有多有分辨。 沈向晚也不阻止,听的津津有味有味。兰姨一开始不习惯,现在也都已经习惯了,眯着笑眼听着她们胡说乱说,偶尔也插一句嘴。 水木依然是一个人独坐,远远的,不过比一开始离她们近了许多。 其实她们在这边说什么话,水木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有分辨,可一直忍着,不发表自己的见解,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与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争辩的。 何况,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他一点都不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偷偷的看一看。 往往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才是事情的真相。 “春天了,我看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旧衣衫,该去做一些新衣服了。”沈向晚吃饱饭,放下碗,看着荷花和水仙等人说道。 “真的吗?小姐,我们可以做新衣服吗?”毕竟都是小姑娘,听到做新衣服,一个个的欢呼雀跃,如刚刚出窝的小麻雀。 “还做什么衣服,也不参加宴会,也不出去的,就在这山里穿好衣服给谁看,每天干的都是农活。”兰姨对此不太赞成。 她们要生活,所以兰姨带着荷花,水仙等人在山坡上开出了一些土地,种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因为是春天刚刚播种,蔬菜还没有长起来。 此外,还从临村子里买了一些鸡崽子,鸭子,还买了两头羊,还买了一头小猪。 为了免于味道污染了他们的住处,所以这些鸡棚,鸭舍,猪圈的,都离她们的住处比较远,得走一里多地才能到地方。 兰姨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了荷花,水仙等人燃起的小火苗上,一个个的顿时就蔫儿吧了。 的确,他们已经变成了村姑,穿什么好衣服,没有必要呀! 何况,这一冬天吃吃喝喝的花费也不少。 最关键的是,太师留下来的庄子,还有铺子里的收成沈向晚根本就没动,都存在了钱庄。 平阳将军那日发了很大的脾气,不过后来还是让年华给水木传来了消息,会让人照顾李家上下。 李家一家子人回到汉中,日子的确不好过,花费不少,何况李太师一直也没有存钱的习惯,家底其实不是特别丰厚。 所以,沈向晚就把年底的收成,全部都存在了钱庄。让那些管事留下一年开销所用的,其他的全部通过钱庄换成可以通兑的银票,在汉中就可以支取,这样李府上下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何况,现在我们只有出,没有入,这一冬天把手里的一点银钱花的也差不多了,总要想着长远。”兰姨说道。 沈向晚笑了笑,“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之前在宫里一季换四五身衣服,现在咱们在这十里坡杏花林快一年了,也没做过什么新衣服。 春天了,你看着满山的杏花,多好看!做几套新衣服,赶在杏花凋谢之前,咱们一起在杏花林好好的游玩,多好!” “嗯嗯,小姐说的对。”暖暖连连点头。 过了年,暖暖也十三岁了,原本暖暖就不是特别娇小的身材,十三岁已经舒展开来,胸和屁股都已经凸显出来,再加上纤细的腰线也有,少女的柔美展现出来。 兰姨看着沈向晚,“小姐,咱们的银子真的不是特别充足了,您讹来的那些银子差不多已经花去了一多半了。” 兰姨紧绷着脸,很严肃的谈论这个话题。 “都花去那么多了。”沈向晚有些意外。 兰姨看着沈向晚心里想,您以前是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知道赢钱的不容易。 “那不是还剩下一半的吗?剩下一半数目也不少,够咱们花的,走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就出去,每人都做一套新衣服,不对,一套太少了,做三套,不去顶级的秀纺,去一般的绣纺。”沈向晚态度坚决,站起来说道,显然是准备要走了。 兰姨知道再劝也没有用,只好答应下来,“每人最多做三套,不能再多了。我老了就不做了,你们做吧。” “那怎么行,您年龄才多大呀,就说自己老了,不老不老。”沈向晚上去挽住兰姨的手臂说道。 紧接着荷花和水仙也上去挽住兰姨推搡着往外走。 “走也得把这些收拾了呀,难道摆在这里?”兰姨笑着无可奈何的样子。 于是,荷花等人身手很快便将盘碗收拾了,又洗漱干净,一个个都换了衣服,坐上马车往城里走。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路上马车里叽叽喳喳的笑声满满,与这春日的天气,相互映衬,格外的喜气,让人心里也异常的舒服。 上一世,兰姨等人没跟着她,也不知道她们究竟活的怎么样?或许根本就没有活下来,她只带了暖暖,两人苦熬了六年,终于杀了黄诚。 这一世,她把兰姨,荷花和水仙都带出来了,现在她们日子虽然没有在皇宫里那么富丽堂皇,精雕玉琢,可过的朴实,也舒服。各有各的美。 第125章 宋家 暖暖是跟着沈向晚出来最多的,荷花,水仙偶尔出来一两次,兰姨自从上了十里坡杏花林还没有回过京城,不免有些好奇,换了新天地的京城究竟与之前有什么两样? 不过一路看下来,兰姨也没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也就失去了向外看的兴趣。 进了京城,沈向晚也不像别人,下了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逛一逛,走一走,看一看,她只是让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溜达。 从午后他们进了京城,一直逛到傍晚,依然没有下车的意思。 沈向晚不让马车停,荷花等人自然也不能下车,几人在马车里坐了一下午,也累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便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偶尔瞟一眼沈向晚,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 水木却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因为这与上次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一样。 就这样,马车在京城里逛了一天,没有停下来。兰姨等人自然也没有买到衣服。 沈向晚带着兰姨等人在京城里下了一顿馆子,吃完了晚饭才又让水木赶着车回到了十里坡。 第二日,沈向晚吃过早饭又招呼兰姨等人进城去买衣服。 这一次兰姨坚决不去,说是猪地喂,鸡也得吃东西,鸭子,鹅吃不到东西都在嘎嘎叫。 水仙和荷花说,兰姨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那么多事情要做,于是也不去了。 暖暖也不想去。可沈向晚要走,她自然得跟着伺候,于是水木拉着沈向晚和暖暖进了京城。 水木赶着马车了拉着沈向晚和暖暖在京城里又转了一天。 一天下来,他们都没下车,只是沈向晚偶尔会掀开车帘子向外看一眼。 他们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穿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道,逛了不知道多少条巷子,只是沈向晚似乎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小姐,我们又要杀人嘛!”暖暖终于忍不住了,看向沈向晚问道。 “没有,谁说要杀人的,这不是要找地方裁制衣服的吗?”沈向晚一本正经道。 可暖暖怎么也觉得沈向晚在胡说八道。 水木也觉得沈向晚在胡说八道,这已经是第二天,又是满满一天了,在回去的路上,水木将沈向晚的消息传给了平阳将军。 “她又在找谁?”金五爷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地踱步,转动着手中的蒲扇,速度很快,满脑子都在想着沈向晚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平阳将军原本是在处理军务,可有的时候也会忽然停下笔,脑子里冒出金五爷问他的问题,他究竟又在找谁,又想对付谁? “将军,要不你找水木,让他问问。”金五爷实在是太好奇了。看下平阳将军问道。 “我不感兴趣,如果你感兴趣你就去找水木,看他给不给你问,何况,你能问出来,那才奇怪呢。”平阳将军说道。 金五爷叹了口气,只好作罢,他知道水木根本问不出来。这丫头她想保守的秘密,你是不可能问的出来的,只好等着看结果了。 第三日,沈向晚又让水木拉着她和暖暖进了京城,不过这一次目标明确他们去了马行街,在一家成衣铺子面前停下。 暖暖大喜过望,速度很快,如一只兔子一样跳下马车,伸手挽住沈向晚的手,扶着沈向晚也从马车上跳下来。 成衣铺子铺面不大,牌匾上写着宋家成衣铺,不过里面不止卖成衣,还卖布料。 沈向晚和暖暖走了进去。 掌柜赶紧迎着出来,看着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脸很白,稍稍有些南方口音。似乎是从川蜀一带过来的,依然带着川蜀的味道。 “小姐,您是要做衣服吗?”掌柜殷勤的上来招呼。 沈向晚点了点头,四处打量着成衣铺子。 铺面不大,里面收拾的倒是很干净。不过布料自然是算不得上乘,只能算得中下,富贵人家是不会来这里做衣服的。 暖暖撇了撇嘴,觉得这里档次有点低。她伸手捏了捏摆在柜台上的衣料,粗糙的很。 “有没有稍微好一点的,我们有五个人,每人要做三套春衣,从里到外都要做,此外还要做一些配饰,可以做吗?”沈向晚笑着询问。 “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楼上的料子要比这里好许多,我们上楼去看。”掌柜热情的招呼。 “不知道掌柜怎么称呼?”掌柜引着沈向晚香二楼上去,楼梯是木板的,走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可姓宋。小姐称呼我为宋掌柜就可以。”宋掌柜笑着说道。这是揽了一个不小的活儿,五个女子春季衣服每人三套,可以赚不少银子。 沈向晚跟着宋掌柜上了二楼,这里的确要比下面的装饰好许多,也精致许多,料子自然也比下面要高出一个档次来。 “小姐,这个料子您穿……”暖暖有些心疼,她家公主之前哪里穿过这样的东西,都是顶级的苏绣和蜀锦。 “现在哪里能和以前比,何况以前那些衣服现在穿着也不合适,你也不看看我每天都在哪里走,都在干什么。”沈向晚嗔了暖暖一眼说道。 暖暖咬着嘴唇不说了。只是看着沈向晚,觉得有些难过。 沈向晚倒是干脆利索,也不用暖暖给意见,自己挑了三匹布,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手感也可以。然后又给兰姨,荷花,水仙他们各挑了三种颜色布料,此外暖暖的让她自己挑。 挑好这些,沈向晚又挑了一些配饰。 “我那三个丫环要等明日才能过来量尺,今日先给我,还有我这个小丫头量尺寸。”沈向晚对宋掌柜说道。 宋掌柜见沈向晚如此干脆利落,笑的见眉不见眼,赶紧进里屋招呼自己的媳妇儿出来给沈向晚和暖暖量尺。 片刻之后,一个妇人三十多岁从里屋走出来,身材高挑,鹅蛋脸,很有气质,穿着也非常讲究华丽,与这宋掌柜似乎并不大调,这妇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出身必然是不低。 “宋掌柜,听您的口音好像是从南边来的,您是哪里人?感觉好像有点川蜀的口音?”沈向晚笑着问道。 那妇人笑了笑,“嗯,我这当家的是从川蜀那边来的。” 第126章 前世的恩人 沈向晚看着妇人笑道,“看来是我听对了,不过口音好像改了许多,没有多少痕迹了。” 妇人笑道,“我这当家的来到京城有些年头了,朝代都换了三个了。” 府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沈向晚笑了笑,“那得有三十年了。” “嗯,可不,就是三十多年了,他来到这边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呢,现在都快四十了,竟然还能有口音留下来。小姐,你的耳力可真厉害!”妇人似乎并不介意说她家当家的是南边人。 妇人也很随意,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而且举止之间透露出来的感觉让你确定她一定出身不低。 “送掌柜在川蜀那边应该还有亲人吧?”沈向晚笑着问道。 “有,他是只身一人来到这边的,当年南方闹了饥荒,他就跑过来了,原以为家里人也都没了。 后来太平了,书信有来往,他还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都在川蜀那边。”妇人笑着说道。 “哦,天下太平了,那是好,如果有时间了,可以回去看一看。”沈向晚笑着说。 妇人点了点头,“嗯。这就看局势怎么发展,如果真的不打仗了,过两年,或许真的要回那边看一看。年龄越大了,我那当家的越能念叨,说是想家。想那边的辣子。” 妇人说着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对沈向晚道,“好了,小姐,都量完了。” 沈向晚道了谢,又让暖暖付了定钱。 忽然沈向晚才想到,好像是漏了一个人,便让暖暖下去喊水木。春天了,水木也得换一身衣服呀! 不过水木坚持不上楼来量体裁衣。 无奈,沈向晚带着暖暖出了宋家成衣铺子,站在门口仰头又看了看那牌匾片刻之后才上了马车,离开马行街,出城往回走。 “小姐,你为什么找他家?”暖暖好奇地问道,“我感觉料子不是特别好。” “你没听兰姨说吗?我们手头没什么银子。只能找这种档次的铺子了呀!”沈向晚笑着说道。 可暖暖总觉得事情好像是不对。今日小姐的意图并不在做衣服,而在打听事情。 因为刚才沈向晚和那妇人对话的时候暖暖都觉得尴尬,才第一次见人家,好像问的有点多,几乎赶得上刨根问底了。 “水木,水木,停下来!好像是水煎包的味道。”沈向晚忽然喊道。 水木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疼了。这一冬天,沈向晚不怎么出门,可是这零嘴却半刻都没停歇过。总是吩咐他出去买这买那,花的都是他的银子,从来也不给他。 兰姨说,他们讹来的银子已经花去了一半。那一半银子究竟是怎么花的?他可是把他好几年的积蓄都快掏空了。 之前他以为就是买点零嘴,买点干果,能花几个银子。可现在他才知道,四品带刀侍卫这电俸禄真是供不上这五个女人吃喝。 马车停了下来,水木自觉的去买水煎包。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一路买下来就是一大包,又将车厢门口堆的满满的。 沈向晚自然是在找人,找上一世的一个故人。 这个故人叫宋恒。她教了他医术,才能让她有机会杀掉黄诚。 所以宋恒不仅仅是她的故人,更是她的恩人。 上一世黄诚谋逆占了京城。川蜀和东吴纷纷叛乱,各地战乱四起。 宋恒在川蜀被抓了壮丁。后来他逃出川蜀来到京城,说是京城里有他的一个叔叔。 宋家在川蜀是世代行医,所以被抓了壮丁在军队里做军衣。 后来,他所在的军队被冲散,他便流落到了京城附近,在十里坡遇到了沈向晚和暖暖。 虽然他是军医,但是医者不能自医,他自己受了重伤,发着高烧,到了十里坡的时候差点就死了。 好在他懂得医术,半睡半醒间告诉沈向晚如何医治他。 沈向晚和暖暖废了好大功夫来医治他,最后他竟然活了下来。在十里坡杏花林住了四年多的时间,一直陪在沈向晚身边。 沈向晚的医术还有用毒之术都是从宋恒那里学来的。宋恒的医术是祖传的,非常高超。 他曾经的愿望是来到京城,考入太医院,做一个太医。 只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乱世,被抓了壮丁。 因为他和宋恒在十里坡杏花林共处了四年多,所以宋恒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他那个小叔叔在京城,开的是一家成衣铺子。 沈向晚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取得联系的。宋恒病好了之后,进京城找过他的叔叔。虽然不容易寻找,但最后还是找到了,便是现在这家宋家成衣铺。 其实宋家有两个铺子,一个是这个铺子,这是他起家的铺子,是他们夫妻经营,还有一家更大的铺子,叫撷秀纺,是专门做高档布料的,那里他专门雇了管事,还有绣娘。 两家铺子一个走高档一点的路线,一个走中低端的路线,这样支撑下来会更稳固。 沈向晚这两日在京城里就是在寻找宋家的铺子,没想到竟然让她找到了,而且两家都找到了。 撷秀纺生意不错,昨天她路过两次,每次去都有很多客人,而且都是一些不错的家庭的贵女们在那里挑选布料和成衣。 而这一家老铺子生意要稍微差一些。 她也想与宋恒的这位叔叔说说话,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上一世得了宋恒那么大的恩情,如果这一世她还能见到宋恒,她一定要报恩。 恩怨分明。仇要报,恩自然也要报,好不容易重生回来一趟,她不想白白浪费这一生。 上一世对她的好的人,这一世她要加倍对他好。宋恒想要进太医院,那他就让他进太医院,做到太医院守正。 只是不知道宋恒这一世会不会来京城。宋恒如果能来考取太医院,在太医院里大夫,这一世她就让他实现这个愿望。或许这一世太平盛世,他会离开川蜀践行自己的理想吧! 如果来到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定会来找他这位叔叔。所以沈向晚先找到宋家成衣铺,找到宋家。 以后,只要宋恒来找他的叔叔,她就能见到宋恒。这样她就可以帮助宋恒。 第127章 水木变坏了 沈向晚知道自己杀了黄诚,整个轨迹都发生了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轨迹也都改变了。 只是不知道宋恒的轨迹会不会也随之发生改变,他还会不会来到京城? 不管怎么样,沈向晚觉得宋恒上一世是她的大恩人,没有宋恒,她根本杀不了黄诚,这一世也不可能杀黄诚,那样就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宋恒改变了她,而她改变了整个世界。 不论宋恒来不来,她想与宋家交往交往,然后力所能及帮助宋家。 “兰姨,荷花姐,水仙姐,我和小姐已经做了衣服了。”暖暖进了篱笆院,扯开嗓子高兴的喊着。 荷花和水仙出来看着暖暖满脸羡慕,“真的买了?” “可不就是买了,小姐也给你们买了,不过因为你们不去,没有选择的资格,小姐选了什么,你们就穿什么吧。”暖暖得意的仰着下巴。 “小姐,你给我和荷花都选了,是吗?”水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挽住沈向晚的手臂问道。 “嗯,都买了,每人三套。兰姨也有。水木说他自己不做,实在是没办法。”沈向晚说道。 篱笆院里顿时欢欣雀跃起来,因为有了新衣服可穿大家都非常开心。 晚饭后,水木离开了十里坡杏花林,去了营地。 “你怎么回来了?”年华看到水木诧异地问道。 “给我些借些银子。”水木看到年华张口就问借钱。 年华吓的向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钱袋子,“我可没银子,咱俩银子挣的都是一样的,你怎么能没有?你的银子都干嘛去了?难道存着做媳妇儿本儿了?” 水木有苦难言,“反正是没有了,你借我些。” 年华抠抠搜搜的从钱袋子里拿出二两银子来放在桌上,“这些给你,记得还我。” 水木瞪着年华,“我是你亲哥,你打发狗呢,至少二百两。” “多少……二百两,你疯了吧。”年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水木。 “反正你得借我银子,不借我银子就不行。”水木一拍桌子坐了下来。 “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就拿去。就这二两,爱要要,不要拉倒。”年华梗着脖子说道。想问他借二百两银子,疯了吧,他存多长时间才能存下二百两银子,想也别想。 “我们是兄弟,亲兄弟。双生子,你看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你的银子也是我的银子。”水木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认真的看着年华。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天天听沈向晚和那几个丫头在那里拌嘴,感觉自己的口才也比以前厉害了。 年华瞪着眼睛看着水木,“你变了,你真的变了,如若在之前就是打死你也不会说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 “丧心病狂吗?这不是事实吗?我们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是一体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体的。”水木语气平平,煞有介事。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还是那句话,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就这二两,你乐意拿你就拿,不乐意拿你就拉倒。再多了,真没有。”年华捂着钱袋子,慢慢的靠向了营帐的门帘子。他知道,如果真打起来,他打不过水木。 如若水木动起手来,真抢了他的银子,他问谁要去? 水木见要不到银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我亲兄弟,真是无话可说了。” 水木又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年华恍若被雷劈了,银子是保住了,搁着他在良心怎么感觉被狗咬了一口。压力好大! “将军,我是真没有银子,他张口就问我要二百两。我哪有那么多银子,你说他跟我挣得一样多,他的银子都哪里去了?”年华显然是来平阳将军这里告状了。 “水木缺银子。”平阳将军也感觉意外。 “可不就是缺银子,不然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问我要银子呢。我都给了他二两了,他还嫌少,要问我二百两,还拿兄弟之情来压我。感觉我没给他借银子,我这良心都掉了一大块。”年华满脸苦涩的说道。 金五爷佛掌哈哈大笑,手掌拍着蒲扇,发出啪啪的声音。 “水木呀水木,这是被那个丫头给带坏了。” 平阳将军想了想,“你拿五百两银票给水木送去,顺带问问水木他的银子都哪里去了?” 年华瞪大眼睛看着平阳将军,“将军,你怎么可能给他银子?他变了很多,他一定是出去做坏事了,要不就是赌博输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缺银子,他一直可抠门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平安将军瞪了年华一眼。 年华无奈,答应一声,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水木的银子哪里去了,对呀,水木可是抠门的家伙,银子竟然就没了,他不是骗银子的人。”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地上来回踱步。 “一定是那丫头却银子了。不过也不对呀,那丫头去年讹了一笔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 金五爷踱着步,转动着手中的蒲扇,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阳将军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并不搭理金五爷。 “还有宋家成衣铺,你派人调查了吗?”金五爷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平阳将军。 “已经派人查了,不过是普通人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平阳将军说道。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没有什么蹊跷呢?之前她找的人可没有一个是普通的人。”金五爷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或许真的是春天了,她想换几身新衣服,女孩子嘛。还是爱美的年纪。换几身新衣服?有什么不可以的?”平阳将军语气平平地道。 “我就不相信。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脑袋不停的摆动着,做出一副他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那就莫要着急,再等等再看看,现在查出来的结果的确没什么蹊跷的。” “那个掌柜原本老家在川蜀,很小的时候来到京城。” 平阳将军说道,“这姓宋的掌柜娶的夫人是郭家庶女。” “郭家在京城还算是富庶。郭家老夫人依然健在。两个儿子,一个在户部做郎中,一个是礼部的参事。” 第128章 水木的银子 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怎么看这样的人家在京城也算不得什么。户部的郎中不过是个六品官员。礼部的参事才是个七品。” “嗯,不都告诉你了吗?是个普通的人家,算不得什么?”平阳将军说道。 “这就奇怪了。真是奇怪了。”金五爷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啧啧的感慨了几声。 “这丫头办事情总是让你措手不及,原本我们是让黄诚为我们服务的,可惜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黄诚已经死了。” “还有赵九娘子。谁也没想到她每天穿街过巷的,是在找赵九娘子,可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杀人了,幸好我们赶的及时,不然赵九娘子必死无疑。” “这一次她又要做什么,我们却根本不知道,估计也是一样的,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把事情做成了。” 金五爷又无奈又兴奋,又是挖空心思。 第二日,沈向晚带着兰姨,荷花,水仙他们一起去了宋家成衣铺。 宋掌柜的夫人郭氏亲自为她们量尺寸。 “沈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实在是有些奇怪,往常没见过自己家小姐亲自为丫鬟挑布料做衣服的。”郭氏笑着问道。 这两次相处下来,郭氏觉的沈向晚不是那种拘泥的女孩子,所以也就大胆的问了。 “嗯,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现在就我与她们几个在京城里相依为命,所以关系近的很。她们说是我的丫鬟,其实更是我的姐妹,更是我的亲人,自然也就不分彼此了。”沈向晚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郭氏有些尴尬,又有些怜惜的看着沈向晚,这女孩子,年纪轻轻,相貌又美,人还这么好,结果家里却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肯定是长辈都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孤女 还没有哥哥,这可真是…… 沈向晚自然看出来郭氏对她的怜惜。只是笑了笑。 “其实我有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女儿,教生惯养的,如果真的像沈小姐这样,家里突发变故,我们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呢?”郭氏想了想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感慨道。心中对沈向晚反倒增添了几分敬佩。 “不会的,夫人。现在太平盛世,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突发变故的毕竟只是少数而已。”沈向晚笑着安慰。 “宋掌柜从小就会裁缝手艺吗?”沈向晚随口问道,她只是想转开话题,不过她问的是自己想问的。 “没有,宋家祖传的是岐黄之术。”郭氏说道。 “大夫呀!”沈向晚露出一丝惊喜。 “嗯。”郭氏笑着点头,“只是我家那个来到这边的时候年纪还小,还没开始启蒙呢,自然也就丢了。后来进了裁缝铺子跟别人学手艺,这样一步一步的熬出来的。” “那还真是不容易,能从学徒成了掌柜,又有自己的铺子。”沈向晚笑着恭维到。 郭氏脸上露出笑容来,“的确是不易的。” 郭氏为兰姨等人量尺之后,沈向晚便告辞离开。她已经确定,这宋家便是宋恒的叔叔家。 只要找对了人家,以后相处起来还是容易的。 年华将银子塞到水木手中,“这是五两银子,是将军给你的。” 年华语气不善,一脸嫌弃的看着水木,仿佛水木是个彻彻彻头彻尾的败家子。 水木意外,但也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接了,他是真没银子了。下一次再出去,沈向晚买零嘴的时候,他就囊中羞涩,掏不出来了。 他一个四品带刀侍卫,女孩子让他给买零嘴,他却没有银子,那怎么办?让他当街去抢吗?丢死人了。 “你还真拿呀!你也不拒绝,一下,直接就拿走了。”年华用一种我真的很不认识你的眼神看着水木。 “我拿将军的银子,又不是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水木嫌弃的看着年华,大眼睛似乎在说,看看将军出手就是五百两,看看我的亲兄弟,双胞胎亲兄弟,一出就是二两。 年华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羞辱。于是他想找回场子,“你告诉我,你的那些银子都哪里去了,你不会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赌博了,还是狎妓了?” “这跟你没关系。”水木甩开年华,看傻子一样看着年华。 “怎么与我没关系?我们是兄弟,何况是将军让我问你的,你的银子都哪里去了?”年华追问道。 水木瞪了年华一眼,满是警告,意思是你再追上来,我就要修理你。 年华什么都没问到,垂头丧气的回了营地告诉了平阳将军。 年华张嘴又要告状,却被是平阳将军打断了,“行啦!你去吧,我知道了。” 水墨拿了银子,放下三百两,然后拿出二百两揣在身上。 暖暖将水倒出篱笆院外,反身要往回走,却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木头,你是要吓死人吗?”暖暖仰头看着水木,死死的瞪着他。 “这里有二百两银票,给你。”水木说着掏出那二百两银票塞在暖暖手中。 暖暖脸腾一下就红了,心跳的如雷鼓一般,一下子松手,那两银票就掉在了地上,仿佛烫手似的。 “你这人神经病呀,你给我二百两银票做什么?”暖暖红着脸,心跳的厉害对水木喊道。 水木莫名其妙,丈二摸不着头脑。你们不是说手头的银子紧,将军给了五百两,我给你二百两。什么意思,这是? 暖暖冲进了屋里,呼哧呼哧的喘气,脸红的像熟透的桃子。 “怎么了,暖暖?”沈向晚问道。 “那个,那个,木头,那个神经病,那个,忽然塞给我二百两银票。他给我银票做什么?他想干什么?”暖暖看着沈向晚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里透着惊恐和无措。 沈向晚想笑,但咬住嘴唇,没让自己笑出来。 “好了,暖暖,你先去休息吧,顺带着让荷花进来见我。”沈向晚说道。 暖暖哎了一声,她的确是需要休息,她得平复一下激荡的情绪。 荷花进来,沈向晚对荷花说道,“你去问问水木,为什么要给暖暖二百两银票?” “木头给了暖暖二百两银票。”荷花非常诧异。 沈向晚确定暖暖是想多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第129章 开酒棚 荷花很快将水木叫了进来。 “你给暖暖银子做什么?”沈向晚看向水木问道。 水木可真是个木头了,以前沈向晚还觉得他不是木头呢,平白无故的给一个女孩子两百两银子。 水木也是尴尬又窘迫,一时有些无措。 他只是听到她们缺银子,于是就给她们银子,哪里知道暖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听说你们缺银子,所以就给暖暖,让暖暖……”水木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你手头也不宽裕,不用你的银子。”沈向晚笑笑说道。 水木心想,你花了我多少银子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花了点银子就跟人家姑娘说,实在是张不开口。 “好了,暖暖可能误会你的意思了,以后不要这样冒冒失失的,你想想,暖暖是个女孩子。”沈向晚说道。 水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走了出去。 哎,少男少女呀!沈向晚心里这样想。 第二日,沈向晚用过早饭便去十里坡杏花林转了一圈,一夜之间,杏花几乎尽数开放,繁花之间,满是静谧和芬芳。 水木木着脸跟在沈向晚后面 一句话都不说,比之前跟沈向晚的距离更远了一些,似乎故意保持这么远的。 沈向晚自然也不理会。她知道水木心里有了疙瘩。 转了一个多时辰,沈向晚回来沐浴更衣之后坐在院子里。 暖暖搬出了红泥小火炉,沈向晚洗茶烹茶,又坐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慢慢的品茶。 兰姨则是拿了一本厚厚的账册,来到沈向晚面前。 “小姐,这是我们自从来到十里坡杏花林所有的花销。 有多少花费,有多少收入全在这里,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收入,除了讹诈的那些银子之外。 不过花销却很巨大,我总算了一下,现在我们手头也就只有六百多两银子了,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兰姨郑重其事,有板有眼地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继续抿茶。 兰姨睁大眼睛看着沈向晚,等着他回答,可沈向晚似乎并没有在思考这个问题。 “小姐!”兰姨无奈又叫了一声。 “哦,把我们去年酿的那些果酒,然后再让荷花做一些点心,到山脚下,我们也摆个摊子出来。”沈向晚说道。 兰姨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小姐,您,您要当垆卖酒。” “嗯,当垆卖酒又有何不可?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不卖酒怎么生活?何况还得养你们这么多人。”沈向晚微微叹了一口气。 兰姨眼前黑线飘过。 她统计了一下,这些银子绝大部分都是沈向晚花的。 可这话她也不能说呀! 虽然沈向晚已经不是公主了,可人家的花费档次一点也没降低。 “小姐,你想清楚了,的确要这么干?”兰姨郑重其事地问道。 沈向晚笑了笑,然后点点头,“那你说我们该怎么挣银子呢?你不是说银子不够花吗?” “我们没银子的事情已经被水木知道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二百两银子给暖暖,昨天把暖暖吓坏了,看来这银子的确是该解决了,要不你们聚在一起讨论一下,看我们怎么能挣些银子回来?”沈向晚非常轻松的说道。 兰姨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讨论不讨论的有什么用,还不就是沈向晚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十里坡杏花林的五个女人雇了人搬木头,拉木头,然后在十里坡新华林的山脚下搭起一个棚子来。 沈向晚亲自拿着酒勺当垆卖酒。 酒棚阿公气冲冲的跑过来,叉着腰,质问道,“丫头,我待你不薄,你竟然要抢我的生意了。” “阿公,你要莫生气。我卖的酒和你卖的酒不是一种酒,我卖的是果酒。你卖的是烧酒。”沈向晚耐心的解释。 可酒棚阿公根本不听,“都是酒来,有什么区别?何况我酿的杏花酒也就是果酒,没有什么酒味的,不过是让路过的客人歇歇脚,解解渴而已,你现在卖果酒,不就是抢我的生意吗?” “为了你,我把那么好的酒卖给你,你现在竟然挖我的墙角,釜底抽薪,死丫头,你好狠!” “阿公,你说话注意点,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暖暖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指着酒棚阿公大声质问道。 “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不就普通平民一个吗?和我有什么区别。少拿身份来吓唬我,谁曾经还不是个皇亲国戚呢。”酒棚阿公也插着腰指着暖暖,半点不让。 嗯,酒棚阿公的确是皇亲国戚。不过他是齐朝的皇亲国戚。他是齐国皇帝的亲弟弟。在齐国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是正牌的王爷,只不过齐朝灭亡了,他流落在外,后来又辗转回到京城,便在这十里坡杏花林山脚下落脚,开始卖酒。 当然,沈向晚知道这些那是上一世的事情。有一次她和酒棚阿公喝酒,终于把酒棚阿公灌醉了。酒棚阿公便说他们是一样的人,曾经也是皇亲国戚,曾经也是人上人,可是这人生跌宕起伏,有高峰也有低谷,谁能知道你的命数在哪里。 的确,他们的命数差不多,一个曾经是正牌的王爷,皇帝的亲弟弟,一个曾经是正牌的公主,皇帝的亲生女儿,现在都在十里坡杏林下面当垆卖酒,招揽生意,不过是为了生存。 “你少吹牛,你哪里是什么皇亲国戚,我们,我们小姐才正经的是皇亲国戚呢。”暖暖生气地说道。 酒棚阿公骂归骂,沈向晚的酒棚照开不误。 只可惜,似乎每个人都知道沈向晚的身份似的,路过的人根本就不往她这酒棚里坐,而酒棚阿公的酒棚里坐的人的甚至比她开酒棚之前还要更多。 你说这些路人实在是太奇怪,坐在酒棚阿公的酒棚里喝酒,眼神却不时的向沈向晚她们这边瞟,不时的偷看。 “我说你们这些人。你们想看你们就过来看,但是必须来这里喝酒,你们不来这里喝酒就少看我们,小心我扣瞎你们的眼睛。”暖暖气的不行,直跺脚,插着小腰伸出胳膊,指着酒棚阿公的那边的客人大骂道。 第130章 闹事的胖子 那些客人也不理会,暖暖一骂,他们就扭过头来掩嘴轻笑。 就这样,沈向晚摆摊将近一个月时间也没卖出几两酒,银子没挣到,反倒是赔了不少。 酒棚阿公却得意的不行。他以为沈向晚摆了酒棚会跟他抢生意。哪知道酒棚摆起来,几个俏丽的小丫头站在那里卖酒,招揽来的生意却都去了他这边,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酒棚阿公每天哼着小曲儿,唱着小歌,得意的不得了。 暖暖则是几乎要气炸了。 晚饭的时候,兰姨又拿出了那厚厚的账册。 “小姐,这样下去真不行!酒没卖出去二两,点心每天换新的,全进了咱们的肚子,这点心都是好东西做的,就那些干果可贵了,现在咱只剩下四百多两银子了。”兰姨苦涩着脸。 荷花和水仙也感觉到了危机,睁着大眼睛看着沈向晚。 暖暖则只是生气,“咱们应该去找酒棚阿公,跟他分红,要不是咱们摆那个摊位出来,他哪里能有这么火的生意。” “人家卖酒,你也卖酒,人家生意好你还想要跟人家分红。你这和抢人有什么区别?”兰姨嗔了暖暖一眼,又看向沈向晚,“小姐!” “嗯,从明天开始咱们的酒不卖了,免费送,果盘儿和点心要钱就行。”沈向晚说道。 “免费送,那赔的不是更多吗?”荷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向晚说道。 “嗯。酒水免费送,可以多卖一些点心和果盘,这样是一样的,总比什么都卖不出去要强。”沈向晚想了想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水木听到沈向晚这样说,有些无语。她的果酒一个铜板就一大壶,却没有一个人买,难道别人还能在乎那一个铜板吗? 但是他就是不说,他就是不给她们点出来。 于是,第二天,暖暖荷花和水仙当垆卖酒,大声吆喝,酒水免费送,免费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酒棚阿公看着暖暖荷花水仙,瞠目结舌。 这是自相残杀呀,免费送,他这边要钱,那可怎么办?酒棚阿公又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 可是第一波客人出现,他们在沈向晚酒棚前停了片刻,看了看,却又很顺腿的去了酒棚阿公的酒棚里坐下来,点了酒,花了银子坐下喝酒,然后还要了各种零嘴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喝,然后又明目张胆看着暖暖他们,插着腰在那里大声吆喝。 暖暖简直要气炸了,哪有这样的人,免费送,免费喝都不坐下来,非得到那边花着银子,看着她们吆喝。 暖暖,荷花,水仙三人满满吆喝了一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坐在她们的酒棚里喝酒。反倒是酒棚阿公那边的人更多了,就像看戏一样,看着她们这边。 京城里关于沈向晚的传言又开始流行起来。 皇帝家眷来了,京城各位皇子也到了京城。大皇子被封了太子等等,这些事情夺了人们很多的眼球。 但是,多么有热度的东西终究会过去,归于平静。忽然沈向晚当垆卖酒却一两酒都卖不出去,免费送,一壶酒都送不出去的事情,激起了人们很大的好奇心,沈向晚曾经在京城的那个传说又开始流行起来。 于是,很多的京城人闲暇的时候便来到了十里坡杏花林,都坐在酒棚阿公的酒棚里看着沈向晚她们吆喝,免费送酒。 酒棚阿公的棚子忽然显得太小了,都没有坐的地方,很多人站着喝酒,站着嗑瓜子,吃零嘴儿,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沈向晚这边。 暖暖她们简直要疯了,就没见过这些人,仿佛都是商量好了似的。 这一日,一众人骑着马从京城方向下来,差不多有五六个,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圆圆胖胖的,白皙粉嫩的年轻人,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穿的花红柳绿,分外妖艳。 一众人在沈向晚酒棚前勒住了马。 马蹄腾空而起,马声嘶鸣,踏起了一阵尘土,尘土随风飘散。 这为首的胖子从马上下来,笑呵呵的看着沈向晚她们的酒棚,随即大跨步走了过来。 这白胖子坐下来,将马鞭重重砸在桌上,眯着眼睛,色兮兮的看着出来招呼的荷花,然后伸出手来就要轻薄。 荷花尖叫一声,向后跳了两步,瞪大眼睛看着这人,心想,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没想到又是这等货色。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水仙冲出来扶住荷花,两人手挽着手,胳膊绕着胳膊指着这白胖子怒知道。 “天子脚下,哈哈哈,也就是看你们长得还算是有点姿色,听说你们这里免费送酒来呀,给爷摆上来。”白胖子大笑几声,拍着桌子大喊到。顺带着他下面的那些随从也跟着拍桌子,大喊着,气势很足。 酒棚阿公的酒棚里坐着一些客人,看着这边的阵势,有些不了解的外地人不知道会怎么样,挺紧张这几个女孩子。 可知道沈向晚曾经光辉历史的,都在看好戏,心想这白胖小子一定是新来的,都不知道沈向晚为何许人,竟然就敢来挑事。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酒水自然是免费送的,不过至少要点一个果盘和一盘点心。”水仙说道。 “什么,那你们这不是楦头,不是骗人吗?这还叫免费送吗?酒水要多少金子,一个铜板一大碗,可是点心和果盘要多少?至少得十个铜板吧。”白胖小子一脸气愤地瞪着水仙和荷花。 “果盘和点心要一两银子一盘。”荷花说道。 “什么?一两银子一盘,你们这水果是什么做的?是金子做的吗?点心是什么做的?是玛瑙,玉器做的吗? 简直是可笑,就是京城里最高档的酒楼也没有这么贵的,何况你这穷乡僻壤的一个破棚子。”白胖小子说着,一脚便踹飞凳子。凳子飞起来,差点砸到水仙和荷花。 水仙和荷花吓得尖叫。 白胖小子动手了,他的那些随从也跟着动手,紧接着桌子,椅子,凳子全部被砸烂,砸了个稀巴烂,酒棚顺势也被拆了,酒水被撒了一地,果盘和典型在空中乱飞。 荷花和水仙还有暖暖吓的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看着原本好好的棚子被夷为平地。 第131章 府衙好忙 沈向晚从十里坡上走下来,每一步走的都是稳稳的。 “来了,来了!”酒棚阿公酒棚里看热闹的人看到沈向晚过来,情不自禁的指指点点的说道。 很多人都为沈笑安紧张,也有很多人等着看好戏。 沈向晚走下来,走到自己被夷为平地的棚子前面。 “小姐!”暖暖,荷花和水仙三人见到沈向晚过来哭着跑到了沈向晚身边一个个的悲情欲绝。 沈向晚面色冷肃,看着这群人打砸抢完了之后转到那白胖子后面一个个倨傲不逊。 那白胖子看到沈向晚眼睛里冒花花,真是一个美人儿,十五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白皙的如羊脂白玉一般,而且这容颜精雕玉琢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爷来了京城想找个美人儿找不到,原来这美人儿就躲在这荒山里呀,京城人也是有意思,好看的不往人前走,全躲起来,想见一个都难,爷今日可终于见到了。”这白胖子色眯眯的看着沈向晚,嘴里又是不干不净,人也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沈向晚面前,试图伸出手来还要对沈向晚做出什么调戏的举动。 忽然一根棒子从沈向晚身后窜出来,一棒子砸在了白胖子的手腕上。 白胖子措手不及,根本没躲开,手臂狠狠的挨了一棒子,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大喊我的手,我的胳膊。 白胖子带来的随从扑上来将白胖子拉回去。 “拉爷做什么?把这几个小贱人给爷绑起来,带回去,爷今天晚上就让她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白胖子捂着手臂大声喊着,表情痛苦异常。 可是那几个随从还没扑上来,人已经纷纷的向四周飞去。 在水木这样的高手面前,这几个随从就是八爪虾,张牙舞爪看着像那么回事儿,可爪子刚伸出来就被折断。 五六个随从躺在地上,咿咿呀呀,痛苦不堪。 白胖子这才感觉到好像事情有些不妙。 他提起精神来收拢了自己的队伍,虚张声势,“小贱人,你等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家的亲戚吗?” “乡巴佬,你能是谁家的亲戚?一看你就是刚来京城的,连我家小姐都不认识。”暖暖插着腰,鼓着腮帮子,伸出小手来指着那白胖子凶巴巴的喊道。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我三姑奶奶,你等着,等我告诉告诉我三姑奶奶,有你好过的。”白胖子伸出伸出那只没有被打残的手,凶哼哼的喊道。 水木冷眼看着这白胖子,心想看看着头白肥猪,简直比猪还蠢。 “水木辛苦你了,把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塞进马车里,胡大人好像最近不太忙,我也想了胡大人,咱们去看看他。”沈向晚语气淡淡的说道。 酒棚里看热的那些人这才知道沈向晚的厉害。 不过也有人担心,窃窃私语,这白胖子背后可是皇后娘娘,那可是皇后娘娘呀! 可是知道沈向晚厉害的那些人并不担心,沈向晚拉下的人哪一个不是厉害角色。 水木干活真是利索,白胖子还要喊叫,一只臭袜子就塞进了他的嘴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那样被水木一只手就提起来塞进了马车里。 胡大人正在京都府衙后院里坐着喝茶,忽然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来了,大人来了 又来了!” “谁来了?不会又是向晚小姐吧,不会又是?”胡大人手里拿着水杯,因为手在发颤,都差点掉在地上。 衙役震惊的看着胡府尹,心想他家大人都会算卦了。 “就是,又是向晚小姐,带着他那三个丫鬟进了大堂了。此外,平阳将军的那个侍卫拿绳子栓着几个人,就像是栓着几头羊一样牵到了大堂,指明了要见大人您,其他通判都不见。”衙役说道 胡府尹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不想见沈向晚,每次来就没有一次是简单容易处理的事情,现在杨子琦还在府衙大牢里关着呢。 “大人。”衙役见胡府尹一脸无措的样子提醒了一声。 胡府尹跺脚喊道,“给本官更衣。” 于是,胡大人换了官服,来到大堂,果然如衙役所说,沈向晚和她那三个丫鬟站在一旁,一个个婷婷玉立都是漂亮美丽的女孩子,好看的不得了。 而另外一边,一个白胖子后面跟着六个随从,都是歪瓜裂枣,残缺不全的。那白胖子嘴里还塞着一个臭袜子,看到他睁大眼睛,呜呜呜的叫,发不出声音来。 府衙门口又聚集了好多人在那里看热闹。 沈向晚又带人到了京都府衙,让府尹大人审案,这件事情很快又传遍了整个京城,好多百姓闲来无事,都聚到府衙门口来观看审案,府衙门口被围了有四五十人,水泄不通。 “向晚小姐,这又是怎么了?”府尹大人都没做到堂上,而是走到沈向晚身边客气地问道。 “大人,您这是开始审案了吗?”沈向晚问道。 胡府尹眉头紧皱,但还是点点头,“自然开始审案了,这都在大堂上了。” 那白胖子盯着胡府尹,嘤呜呜呜的叫,身子一跃一跃的,想要扑到胡府尹身上来。 可是他的人被几个衙役夹住,动不了。 “不知道大人听说没有,我最近手头比较紧,没有银子。养不起我,还有我这几个丫鬟了,是人总要吃饭的吗?没办法…… 于是我就在山脚下开了个酒棚,酒水免费送,大人有时间去喝两杯。”沈向晚笑着说,顺带着推销了一下自己的免费酒棚。 胡府尹自然知道,连连点头,可是心里想,鬼才会去你那里喝酒,谁能知道你那酒里会放什么东西,谁敢喝。 “没想到今日这几个人忽然闯进来调戏我这三个丫鬟,你看看我这三个丫鬟,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两个可都大了,都十六了,我寻思的给她们找两户人家给嫁了。” “可怜呐,你说我们四个女孩子出来做点生意多不容易呀!” 沈向晚说着就要哭,眼泪顺势在眼眶里打转。 胡府尹吓得一哆嗦,赶紧道,“向晚小姐,您千万别哭,有什么事情您就说。” 沈向晚顺势就收了眼泪,“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几个人来喝酒,我就给他们免费喝,他们不喝酒,非要调戏我这三个丫鬟还放大放厥词,说今天晚上就把我们绑回去,绑到他的家里,让我们知道…… 你说他把我们绑回去能让我们知道什么,必然是要对我们用强的,光天化日之下……” 第132章 讹诈 沈向晚啧啧了几声,“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酒棚阿公酒棚里有十多个客人了,他们都看到了,每一个人都能作证。” “这还是其次的。他说皇后娘娘是他的姑奶奶。你说皇后娘娘的亲戚怎么能出来砸别人家酒棚,调戏别人家的丫鬟?” “真要有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的脸往哪里搁,陛下的脸往哪里放?” “我觉得这罪可大了,胡大人您说是不是。这假冒陛下的亲戚,那可就是假冒皇亲国戚,按照国法最起码得打三十板子,然后流放一千里。”沈向晚说道。 胡府尹想说这个京都府尹不如让沈向晚来坐,她对朝廷的律法可是太熟悉了,是不是每天都在研读? 胡府尹大致了解了情况,便转头看向那白胖子。 “把嘴里的布子给我掏出来。”胡大人说道 一个衙役伸手将白胖子嘴里的布子掏出来。 “大人,大人。”布子从白胖子嘴里掏出来,这白胖子大喊道。 “这几个小贱人,小贱人,她打我,她打我,你把她们抓起来,关在牢房里。” “大胆狂徒,府衙大堂上还敢大声喊叫,给我打,打到他不知道喊为止。”府尹大人厉声喝道。 顺势两个杀威棒直接夹住白胖子,将其摁倒在地,紧接着白胖子屁股上就是板子。 “大胆狂徒,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皇后娘娘是我姑奶奶,我姑奶奶知道你打我,一定会收拾你的,大胆狂徒。”白胖子狂妄地瞪着胡府尹大喊。 胡大人看着这个无知的白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把嘴给我塞起来,这等狂徒竟然再次假装是皇后娘娘亲戚,那就是假装是陛下的亲戚,此等狂徒怎能让他胡言乱语,给我打。”胡府尹指着白胖子大声喊道。 于是,刚刚被揪出来的臭袜子再度塞进了白胖子嘴里。 片刻之后,白胖子眼泪涟涟的,看着胡大人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呜呜声。 胡府尹也知道这一定就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他也不敢太过分,但是最近所谓的皇后家的亲戚在京城里闹出好多事情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胡府尹也不是只经历过一朝一代了,每一个朝代新的更替总有一些以前什么都不是的鸡犬现在是跟着主人升天了,所以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 他也正好通过此事震慑一下,好让京城不要那么乱,他也好过几天悠闲日子。 胡府尹想到此处,看向了沈向晚,觉得这女孩子这一次闹这么大,又是故意的,好像是在帮他,又好像不是。 胡府尹也猜不透沈向晚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唉,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留在京城,现在如果真是为了京城的治安,为了京城的百姓安宁,自己奉献出这么多,背下得罪娘娘的后果。那真是太伟大了! 胡府尹想到此处,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是个傻子,这小丫头哪有这么伟大,她就是为了自己。 胡府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怎么心里觉得沈向晚好像是个好人呢? 胡府尹喊了停,棒子从白胖子屁股上拿开,臭袜子也从他嘴里塞斯出来。 “能不能好好说话?”胡府尹问道。 白胖子这才连连点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混合在脸上,惨不忍睹。 “你叫什么?”胡府尹问道。 “赵,赵小宝。”赵小宝说道。 “你的确是带着人砸了人家姑娘的酒棚,还要调戏人家,还大放厥词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亲戚,皇后娘娘是你姑奶奶,是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府尹问道 赵小宝连连点头,“是是,我是砸了她的酒棚,我也调戏了她这几个小贱人,还有皇后娘娘真的是我姑奶奶,大人,你想想你的前程。” “威胁朝廷命关,再给本关打。”胡府尹大声喝道。 瞬间,两个杀威棒就架在了白胖子背上,顺势板子又要落下来。 “大人,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胡说八道,我错了。”赵小宝终究是被打的有点觉悟了。 “好,既然这些罪你认,那就签字画押。”胡府尹说道。 于是,文书拿着刚刚写好的结案书放到了赵小宝面前,赵小宝看也不看内容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了手印。 他哪里管这些,心中想的是赶紧回去把事情告诉他爹,让他爹进宫去找皇后娘娘。那可是他亲姑奶奶,他们都是姓赵的,是一家人,不会不给他做主的,什么京都府尹,什么这几个小贱人,都是屁。 “向晚小姐,你看这件案子。”胡府尹看向沈向晚。 “大人公正严明,审案干净利落,果然是青天大老爷,是好官,能为百姓当家做主,小女子有劳大人了。”沈向晚说着便深深地给胡府尹行了一礼。 荷花,水仙和暖暖也跟着沈向晚深深的给胡府尹行礼。 胡府尹知道这件事情就没得完,还等着沈向晚的转折呢。 “大人,可我那些酒棚,那些酒水,那些瓜果梨桃怎么办?其他的都不值什么钱,可我那酒可值银子了,那可是我冬天花了一冬天精心酿制的。好几大坛子呀,全部都打了。”沈向晚一脸难过,好像是自己家孩子丢了似的。 胡府尹已知道沈向晚的套路,所以并不意外。 “赵小宝,你砸了人家的酒,砸了人家的酒棚,那你就得赔。”胡府尹看向赵小宝。 赵小宝咬牙切齿,可此时他根本占不到理,点了点头,“赔,爷赔,那点破东西能值几个银子? “五千两!””沈向晚道,声音干脆利落,又在带着几分甜美。 赵小宝瞪着沈向晚,这不是愤怒,这是震惊。 “大人,我那些酒,可是我一东天亲自酿的,一勺一勺的都是我舀进去的,每一颗果子都是我自己扒的,每一片叶子都是我自己洗的,每一块糖果都是我亲自调制的,那些果酒可不是一般的果酒,里面都是我的辛劳,我的辛苦,我的汗水。”沈向晚声音切切,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好,五千两,拿了五千两 向晚小姐这件案子咱们是不是就能结了?”胡府尹说道。 “嗯,我拿了五千两,这件案子便与我无关了,我就损失了点钱财,其他的名誉什么的就算了,我这几个丫鬟,唉,没办法,丫环嘛,命贱,被调戏了,也就调戏了。”沈向晚一脸委屈的样子。 第133章 选择死法 胡府尹听沈向晚这么说顿时说道,“女孩子是名誉是最重要的,如果名誉受损,改日嫁入夫家那还不让夫家指指点点,不把自己当人看,那怎么行?” “名誉损失了,自然也要贴补银钱的,那就补贴三千两,合计八千两。” 沈向晚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堪堪行了一个大礼,“谢胡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为百姓做主,为我们这些弱质女流做主。改日我定然送一个大牌匾给府尹大人。” 胡府尹看沈向晚演戏,咬牙切齿,她得了银子倒好了,剩下的烂摊子全得他来收拾。 “八千两……这案子判的……”赵小宝咬牙切齿,可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他赵家不缺银子,八千两就八千两,可是心里这股憋气呀!他必然得找皇后娘娘,好好的告着胡府尹一状,这哪里是审案,这简直就是护犊子。 这沈向晚无官无职,亡国公主,怎么就能如此受到胡府尹的看护,那怎么行,说明胡府尹一定是念着前朝的。好呢,他得告黑状。 终于这案子就这么判了。赵小宝赶紧派人回府里取了八千两银票过来。 沈向晚拿到厚厚一叠子,八千两的银票,揣在怀里就给胡府尹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退出了府衙。 围观的百姓看沈向晚又是佩服,又是觉得她心黑。 赵小宝被抬回了府中,鬼哭狼嚎向自己的父亲告状。 当然,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 皇后娘娘颇为气愤,虽然很生气,但她也不敢干政。这是皇帝对她三令五申的,后宫不能干政。 于是,皇后娘娘直接找皇帝告状,又是一顿绮丽婉转。 皇帝听到是沈向晚的事情,只觉得头疼。沈向晚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次一定是赵小宝输了。 “微臣参见陛下。”胡府尹进了皇帝的御书房,跪倒在地上。 “起来吧,站着说话。”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胡府尹站起来。 “今日叫你来,你知道是何事吗?”皇帝冷眼看向胡府尹问道。 胡府尹满脸惊恐,可内心却稳得一匹。早在他预料之中,所以所有的对策他都想好了。 “微臣不确定,但可以猜测一下,是不是与赵小宝有关?”胡府尹看向皇帝,满脸都是猜测和疑惑的表情。 “对,究竟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打的那么多板子,而且拿了八千两银子。他又怎么得罪向晚小姐了?”皇帝问道。 于是胡府尹绘声绘色的将赵小宝如何闯到沈向晚的酒棚,又如何打砸抢,如何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了皇帝。 皇帝眉心压下来,犯了这样的罪,打几板子,处罚点钱财的确是不为过。 “向晚小姐倒并不是因为砸了她几个棚子就生气的人。那棚子也都不值几个银子,最关键的是赵小宝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实在是有损皇家尊严。”胡府尹说道。 皇帝无话可说。 “陛下,臣斗胆说一句。赵小宝不仅在酒棚里这样喊,而且到了大堂上也如此喊。 说皇后娘娘是他的姑奶奶。还威胁臣,让臣识食物者为俊杰。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别的不说,皇后娘娘的名声不就是坏了吗? 皇后娘娘是何等人,怎么能被坏了名声呢,微臣没办法,只好打了他几板子,让他闭嘴,别乱说话。”胡府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最近京城是不是不太平?”皇帝看向胡府尹问道。这才是皇帝最关心的,刚刚坐上皇位最担心的就是京城出事。 怀王在的时候,反倒平稳无事,京城里其乐融融。现在怀王走了,他的家眷进来了,反倒是惹是生非。皇帝很生气。 “是的,陛下。虽然都不是什么大案子,但都是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在外面。臣能管制的也就都管制了,也没向陛下汇报,陛下太忙了。”胡府尹说道。 然后又将最近经常发生的几件小事说给皇帝,不过就是在妓院里与别人发生口角,抢妓子大大出手的,还有就是饭馆里已经满座了,却非要雅间,把原来的客人赶走,闹得鸡飞狗跳的。 虽然案子不大,但影响极坏。 皇帝默默的嗯了一声,“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按照国法严加处置,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向朕说。” 胡府尹大喜过望,跪下来三呼万岁,高唱陛下英明。 “不过这件案子你是不是太偏颇沈向晚了。”皇帝盯着胡府尹,忽然冷声说道。 “陛下,没有,臣哪里偏向向晚小姐,都是向晚小姐自己提出来的。最后也是赵小宝自己答应说给的,说家里不差钱。下官什么都没做。”胡府尹一副我好委屈的样子。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那潜台词似乎就是再说,什么事情一旦与沈向晚沾上,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小姐怎么办?我们好像得罪了皇后娘娘。”荷花很是担心的看着沈向晚。 水仙和暖暖与荷花是同样的表情,都是有点担心。 沈向晚无奈叹了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他砸了我们的棚子,难道我们就忍气吞声吗?今天他来砸了我们的棚子我们忍气吞声,明天我们搭起新棚子来,后天他不又得来砸。” “今天只是砸棚子,明天那白胖子不得拉你回去做小妾 蹂躏你,欺负你。你要怎么办?”沈向晚看向荷花。 荷花满脸惊恐,“那我就去死。” 沈向晚伸起手来一巴掌敲在荷花的脑袋上,这一巴掌敲得很重,敲的荷花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说死字,死也要壮烈的死,如果那样的事发生,那是憋屈的死。他享受了你的身体,最后死的却是你,他有什么损失。 他还去别的人家再欺负别人,然后再有别的像你一样的弱质女流被他蹂躏,然后再死一个,他依然逍遥法外,快活自在。 我们凭什么这么委屈的活着,别人打上门来我们就打回去,你不都说了吗,最后大不了是死。 死也要选择一个死法,那样窝窝囔囔以后就不是我的丫头。”沈向晚厉声说道。 第134章 这就是银子 荷花,水仙好久没见到沈向晚如此生气了,赶紧跪下说道,“小姐,我们错了。” “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以后别人也不能欺负我们,知道吗?你看看我们赶车的是谁?给我们赶车的可是水木。”沈向晚故意扯开嗓子喊道。 忽然被拉进来的水木有些茫然。但又有些得意,他有那么厉害吗?他好像真的很厉害,他一下子成了四个小丫头的依靠,真好。 水木感觉自己的肩膀上的责任顿时就重了,感觉自己豪情万丈。 沈向晚从怀里将那八千两银票掏出来,“看看,这不就是银子,够咱们一年花的了。明年咱们再说。” 沈向晚哈哈大笑。暖暖这时一下子抢过银票,一张一张的数,一百,两百,三百,像个大财迷。 荷花和水仙也哈哈笑,跟暖暖抢着数银票,马车里笑声不断,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笑声如银铃一般,格外好听。 水木唇角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清爽的吆喝了一声,甩了一个鞭花,马儿向前狂奔。 酒棚阿公的酒棚里先前看热闹的那些人还有很多留在这里等着沈向晚他们,想看看沈向晚能不能安然无虞的回来,毕竟得罪的可是皇后娘娘的亲戚。 可他们没想到马车越来越近,听到的却是欢声笑语,简直让他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她就想靠卖酒来挣钱的。”酒棚阿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萦绕在他周身的紧张终于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酒棚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但他还是由不得担心,担心沈向晚忽然出绝招,抢了他所有的生意。 这一回,他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因为沈向晚根本就不是想要依靠卖酒,卖点心来挣钱。这些都是诱饵,坑蒙拐骗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酒棚里看热闹的人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马车并没有停,沈向晚掀开帘子从小车窗上探出头来冲着那些留在这里依然等着消息的人喊道,“谢谢你们啦,我回来了,我好好的呢,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些看热闹的人看沈向晚如此嚣张,竟然觉得很生气。他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马车停在了篱笆院的门口,暖暖抱着银票跳下马车,连沈向晚都不扶了,打开篱笆门冲了进去,“兰姨,兰姨,我们挣到银子了。” 兰姨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暖暖手中挥舞着一叠子白花花的银票,简直不敢相信。 再看到荷花,水仙他们伴着沈向晚进来,叽叽喳喳的,院子里顿时一片欢乐,与刚才的安静和沉寂截然不同。 兰姨满脸是笑,看到暖暖手中的银票,竟然是那么大的数量,顿时又紧张起来。 “兰姨,别担心,小姐说了,别人欺负我们,我们就得欺负回去,我们要硬气的活着。”暖暖拍了拍胸脯,浑身胆气。 兰姨还是担心的,看向了沈向晚。但见沈向晚冲着她笑着点点头。兰姨也就将银票收了。 自从她们跟着沈向晚离开皇宫,就知道她们的所有欢喜,悲伤,生与死全部都与沈向晚绑在了一起,沈向晚生,她们则生,沈向晚死,她们则死,沈向晚开心,她们是快乐,沈向晚悲伤,她们是痛苦。 皇帝回到后宫,将皇后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让她把他们赵家的那些人好好的管束,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按照国法来处置。 皇后委屈。本想着自己男人做了皇帝,她以及他们赵家都可以嚣张跋扈了,可没想到,似乎更要谨言慎行。 晚饭时候,沈向晚她们围坐在桌子旁,叽叽喳喳的,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欢乐无比。 水木依然是一个人,不过他的那张独立小桌离沈向晚她们的桌子又更近了一些,每个孩女孩子说话的内容,他全部能清晰的听到。 水木觉得自己变成了妇女之友,这些女孩子说什么内容,竟然都不回避他,有的时候说出来的内容让他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烫的像是火炭。 他觉得他成了她们的依靠,很荣耀,可是她们完全不把他当个男人看,又让他觉得很无奈,很落寞。 “那酒棚怎么办?现在有银子了,我们就不用摆了。”水仙说道。 “摆,怎么能不摆呢?不摆会让别人觉得咱们摆酒棚只为了讹银子,得摆,一直摆下去。”沈向晚说道。 “对,我也觉得小姐说的对,得摆下去,虽然现在有了银子,可这银子毕竟有用完的一天,生意得慢慢做,做长久了就有人来了。”兰姨赞同地说道。 “那好,明日我去喊人,再帮咱们把酒棚搭起来。”荷花点头说道。 晚上,沈向晚坐在梧桐树下的那把躺椅上,一边抿着果酒,一边看着天上璀璨的星空。 繁星如织,那道灿烂的银河横穿天际。 水木也看着天空,想着沈向晚现在在想什么。 “水木,今天谢谢你!”沈向晚并没有看水木,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 “这是我的职责。”水木看向沈向晚回答道。 “嗯,那我就谢谢将军。”沈向晚又轻声说道。 水木没有回答。 第二日,沈向晚的酒棚又慢慢的搭建起来。 酒棚阿公也没有第一次搭酒棚的时候那么激动,笑呵呵的走过来,跟荷花,水仙他们打招呼。 “听说昨日拿了不少银子,为什么还要搭建酒棚啊?反正也卖不出去几两酒。”酒棚阿公说道。 “谁说卖不出去的,生意要慢慢的做,要慢慢的积攒人气,我们的酒一定可以卖出去的。阿公你别得意,等我们卖好了,就抢了你的生意,让你没饭吃。”暖暖说道。 酒棚阿公并不担心,因为他想通了,沈向晚志不在于卖酒,而在于坑蒙拐骗。 “哈哈,向晚小姐想干什么,我心里明白,你别诓我,我不担心了。”酒棚阿公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酒棚。 果然如此,酒棚搭建好,果酒,点心都摆放上来,根本就没有人进酒棚来坐下喝一杯酒,更没有人吃一颗点心。沈向晚的酒棚依然如以前一样,清冷,可怜。 只是酒棚阿公那边的客人却更多了,好多人喝酒的时候都不时要看一下她们的酒棚,似乎在等着下一个鱼儿来咬钩。 第135章 拦人 沈向晚摆酒棚只为了坑人的事好像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不论是新来京城的,还是从京城出来的人都不愿意来坐一坐。 “小姐,我都胖了。”荷花苦涩着脸说道。 “小姐,我也胖了,明日点心少做一点吧!”荷花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说道。 “行,那明日就少做一点。”沈向晚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和暖暖他们亲自出摊,并且扎了一个漂亮的小围裙,围裙是兰姨缝制的。 “小姐你就回去吧,反正一天也没有一个客人。”水仙说道。 “嗯,我今天没事,什么也不想干。”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今天亲自出来,酒棚阿公那边的客人更多了,因为很多人从城里出来,坐在这里喝酒,一天都不回去,因为酒棚阿公的酒品质很好又便宜,反正他们也是闲汉,在城里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在这里等着看热闹,或者还真的能看到大热闹呢。 暖暖气的不行,“小姐,你看那边那么多人都没地方坐了,却不来我们这边,他们怎么都那么傻呢?” 沈向晚并不在意。因为她把梧桐树下的那把躺椅搬过来了,放在了酒棚里,躺在那里自斟自饮。 酒棚阿公酒棚里的客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沈向晚,只是偶尔瞟几眼。沈向晚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以前想都不敢想,因为沈向晚是公主。他们想见都见不到,可此时只要他们愿意,就能偷偷的瞟上几眼。 快到晌午的时候,暖暖催促沈向晚回去,因为日头已经起来,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就在沈向晚准备要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了他们酒棚前面。 这一辆马车停的可以说是惊动四方。暖暖,荷花水仙以为她们的生意真的要开张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眼神,看着这辆马车。 酒棚阿公酒棚里的那些客人也是伸长了脖子,像秃鹫一般看着那辆马车。 马车停下来,先跳下来一个男人,看着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紧接着便跳下一个妇人来,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看着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孩子在那里剧烈的抽搐,仿佛是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所有人都是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里虽然离京城近在咫尺,可到了京城再找医馆,没有一个多时辰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这孩子眼看着就要没气了,所以这一对年轻夫妇见到人便停下马车,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向人求救。 在众人震惊看着这对年轻夫妇手足无措,慌乱无比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突然蹿到了他们身边。 人们定睛一看才见到沈向晚出现在了那对夫妇身边,并蹲下来检查孩子。 “你,你是大夫吗?”那妇人用颤抖的声音看着沈向晚问道。 “不是。”沈向晚回答道。 “不是,不是你要做什么?”那妇人紧张的看着沈向晚,可是似乎又抱着一丝的希望,因为孩子如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向晚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颈部、腹部,随即回头对站在身边的暖暖道,“去,拿些酒来?” “拿酒,拿酒做什么,他才五岁,你要干什么?”那妇人满脸紧张的盯着沈向晚。 暖暖已经拿了一壶酒过来。 阿公酒棚里的客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沈向晚卖不出去酒,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给一个濒临生死边缘的孩子灌酒。 果然,沈向晚摁住孩子,敲开他的嘴巴往里面灌酒。 那对夫妇都惊呆了,扑上去抓沈向晚。 水木快速出现在沈向晚身后,挡住这对年轻夫妇。 那妇人嚎啕大哭。 那男人扑上来要打水木,却不能近身。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阿公酒棚里的有人啧啧道。 “是呀,太残忍了,可怜的孩子活不了了,哎!” 沈向晚将就灌进孩子的嘴里,然后按压孩子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 只见砰的一声,一个东西从孩子的嘴里喷出来,然后飞出去很远的地方。 “是什么?”暖暖问道。 别人没有看到,可水木眼力好,看的清楚,那是一个枣核。 沈向晚又给孩子灌了几口酒,然后捏住孩子的鼻子。 片刻之后孩子连连呛了几声,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 沈向晚这才放开那孩子。 孩子的娘扑上去嚎啕大哭,水木也放开了那个男人。 不过那孩子却醒了,但很虚弱,还喊了一声娘。 可孩子瞬间又晕了过去,根本看不出好与坏。 “你们,你们……如果我家孩儿有什么,一定会报官来抓你们。”那男人知道打不过水木,凶狠地瞪着沈向晚和水木说道。 水木并不理会,而是吩咐暖暖给她打水洗手。 “赶紧带着孩子进城去找个大夫看看吧,看孩子能不能活。”阿公酒棚里的一个客人说道。 这对年轻夫妇只好又抱着孩子上了马车,然后打着马车向京城里跑去。 “小姐,那个孩子能活过来吗?”暖暖担心地问道。 如果孩子真的没了,小姐一定说不清楚,这么多人看到了,虽然他们知道小姐一定是在救人,可谁又能说清楚。 “能,没事……”沈向晚笑了笑,然后离开酒棚,向十里坡上走去。 水木跟在后面,“向晚小姐,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就没有时间救孩子了,事后解释又没有人会相信,何必要解释。”沈向晚自顾自向前走,虽然是在与水木说话,却没有回头。 “峤儿怎么样?”马车上男人焦急地问道。 “就是这样你看不到吗?”妇人伤心欲绝,“我说不要停,不要停,你非要停,说是可能有人能救,现在峤儿更不好了,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 男人懊悔,无奈,愤怒…… 马车终于进了京城,妇人哭的几乎晕厥。 就在此时,孩子醒了,微微睁开眼睛,虽然虚弱,但叫了一声娘。 妇人听到孩子的喊声心疼的几乎要碎了,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中,“峤儿,我的峤儿……” “娘……”孩子又喊了一声。 “医馆,医馆……”男人看到一个医馆激动的大喊,顺带马车停了,他一跃而下,将孩子从妇人手中接过来,抱着孩子冲进了医馆。 第136章 检查 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冲进了医馆,妇人也跟着跑进去。 大夫为小孩儿做了检查,良久之后说道,“这孩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了些,温补一些食物就可以了。” 男人和妇人简直不敢相信大夫说的话,“不对,不对,大夫,我家孩子路上几乎喘不上气来,浑身颤抖,感觉,感觉就要不好了。” 那妇人急切地说道,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男人也冲着大夫连连点头,附和着自己夫人说的话。 大夫皱了皱眉,然后又为孩子仔细的做了检查,最后打开孩子的嘴巴检查了里面。 “你看这孩子口腔有些破损,应该是卡到什么东西了,一定是……”大夫说道。 “不过东西已经被取出来了,好像有酒味。灌了酒……这个方法虽然冒险倒不是一种不错的手段。你们算是遇到高人了,不然这孩子就真没了。”大夫说道。 这男人和夫人似乎依然不太相信,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大夫。 大夫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孩子抱回去吧,好好的休息,多吃点东西补一补,此外,我再给你开个药方,抓些药。” 男人和自己的夫人这才放心,抓了药,抱着孩子离开医馆,然后找了一家客栈先落脚。 男人和妇人给孩子喂了药,孩子睡熟了,然后两人出来吃饭。 因为孩子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夫妇两人不敢多耽搁,所以简单的点了两个菜。 “你们听说了吗?向晚小姐为了卖自己的酒,今日竟然拦下一辆马车,将人家孩子拉出来就给人家孩子往嘴里灌酒。”大堂里吃饭的另一桌人议论道。 “咋没听说呢?这向晚小姐为了卖酒可真是……如果把孩子弄坏了该怎么办?不好交代呀,人家报官可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向晚小姐打官司还从来没输过,你想一想。之前杨大学士的小儿子,还前段时间的赵小宝,赵公子,那可是皇后娘娘侄孙呢,那还不照样被打,照样掏银子,也不知道这家人家又要被讹诈多少银子呢?” “哎哎,真是倒霉呀,谁要是遇上了向晚小姐就没有不倒霉的。” “你说那对年轻夫妇也真是,怎么就停在那儿了呢?向晚小姐的酒棚里也没人呢,隔壁的酒棚那么多人,他不停,他非得停在那儿。 这对年轻夫妇听大堂里的人这么议论着,哪还有心思吃饭,汗毛都竖起来了,脑袋嗡嗡的。 他们来京城是投奔亲戚来的,可孩子病着,他们也不好去麻烦亲戚,等孩子养好了,活蹦乱跳的,再上亲戚的门,可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两人不敢吃了,赶紧把点的饭菜端着进了自己的屋里。 孩子显然还在熟睡,女人紧张的都哆嗦了,“这可怎么办?原本我是很感激的……大夫说是她救了咱们的孩子,可没想到她是想讹银子,当时我还说要去报官了。我们不报官,是不是人家就要报官了?” 女人紧张,男人也紧张,张皇失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饭菜也凉了,年轻夫妇都没有吃饭。两人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蹉跎,转眼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孩子醒了过来,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 “娘!”小孩儿微弱的喊了一声。 妇人也放下紧张,将孩子抱在怀里,摸了摸额头,不发烧,虽然没有什么精神头儿,但是比之前强多了。 “峤儿,峤儿怎么样?”妇人搂着孩子轻声问道。 “娘,娘,我想吃酥梨膏,我饿。”孩子说道。 “哎,哎,拿酥梨膏给孩子,拿酥梨膏。”妇人赶紧招呼男人,眼泪却夺眶而出。 男人拿了酥梨膏给孩子。孩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很快,两块酥梨膏就被吃完了。 吃完了东西,孩子就更精神了,在床上跳来跳去,玩的不亦乐乎。 男人看向女人。女人又看向男人。 “我们有多少东西都拿出来送到那里去吧,感谢人家救了峤儿,毕竟是救了咱孩子一命。”那妇人说道。 “可是这些东西是我们以后的生计,没了这些东西,我们怎么办?”男人皱着眉头说。 “先把眼下这关过了,这关如若过不去了,我们可能就进了大牢,你没听那些人议论吗? 谁能知道她要讹诈多少银子呢?之前那个叫什么赵小宝的,还是皇后娘娘的侄孙呢,听说被打了三十板子,讹了八千两银子,如若我们进了府衙,你被打上三十板子,我们以后更没法活了。”女人想想就可怕,声音都在颤抖。 “嗯嗯,那我们就一起去将我们能拿出来的都给她,都给她。”男人也觉得害怕,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盘缠。 他们是小户人家,又是从外地过来的,身上没带多少银钱。将自己能拿的都拿出来了,妇人将头上的发钗,手上的镯子也都摘下来,丢进了包裹里,看了看,觉得心疼,眼泪又流出来了。 “那走吧,走吧!”男人将东西一包,系好了揣在怀中出门。女人抱着孩子一起出了门,雇了马车,出了京城,直奔十里坡,杏花林。 女人和男人抱着孩子来到十里坡脚下。 沈向晚早已经回了篱笆院,酒棚里只剩下了荷花,水仙。 荷花和水仙见这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孩子忽然出现,很是意外。 阿公酒棚里的客人都看到这对年轻夫妇又忽然出现,更是意外。 “两位姑娘,刚才,刚才那位小姐哪里去了?”男人走到沈向晚的酒棚前询问荷花和水仙。 “我家小姐回家了,你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情?”荷花和水仙看向那男人问道。 原本荷花和水仙以为这对年轻夫妇是来找后账的,可他们看那孩子在那夫人怀里机灵的很,左顾右盼,还冲着她们笑,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只要孩子没事,他们就不会报官,小姐就不会有事。 “我们,我们是来专程感谢小姐的,求你们带路,让我们见一下你们小姐。”那男人说道。 “不用,不用。”荷花连连摆手,“我家小姐不用你感谢。” 那妇人听荷花如此说,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第137章 宣传 荷花和水仙吓得惊叫了一声,连连向后退。 阿公酒棚里的那些客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啧啧的叹息着。 “一定是向晚小姐又讹人家的银子了,不知道又要讹诈人家多少银子,所以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你看那男人已经捧出银子来了。”一个客人说道。 另外一个客人也马上附和道,“哎呀,还真是,你看,果然是,向晚小姐可真狠呀。” “哎呀,你们起来,我家小姐救了你家孩子就是帮忙,什么时候要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如此,你让我们家小姐名声都坏了。”荷花急的直跺脚。 紧接着那男人也跪了下来,双手捧上自己家的一些东西,“两位姑娘,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求你让我们见见你家小姐,让她莫要去官府告我们。” “你们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打你们了。”水仙忽然想到沈向晚在马车里说过的话,提着舀酒的勺子挥舞起来。 这对年轻夫妇看到沈向晚的丫鬟都这么厉害,心想她们的主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更是跪着不起来,一个劲儿的求饶。 那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 水仙和荷花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水仙用力将勺子扔在地上,“好,好,那走,我带你们去见我家小姐,是谁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我家小姐可好了,不是别人传言的那个样子的。” 于是水仙带着这对年轻夫妇抱着那个孩子上了十里坡,去了篱笆院。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暖暖看到这对年轻夫妇抱着孩子进了篱笆院,意外地问道。 “他们跪在酒棚里说是要见小姐,还把他们的银子都给了我们,不知道听谁说了小姐的坏话,吓成这个样子。”水仙气愤地说道。 暖暖顿时收了脸上的笑容,怒气冲冲的瞪着这对年轻夫妇,“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坏我家小姐名声吗?我家小姐救了你家孩子,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家孩子被枣核卡住了嗓子,要不是我家小姐把枣核从嗓子里压出来,这孩子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了。” 那男人和妇人抱着孩子就跪在了地上,“我们就是来感谢向晚小姐的,求她饶过我们,这是我们所有的东西了,全部给你。” 沈向晚从屋里出来,看到这对年轻夫妇。 这对年轻夫妇也看到了沈向晚,跪着向前挪到沈向晚面前。 沈向晚倒是并不在意,似乎早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从旁边的桌子上取了两块糖果递给那孩子。 小孩子吃了糖果就不哭了,可那妇人面色惨白,就担心沈向晚给的糖果有毒,可又不敢反抗。 “你们来做什么?是来感谢我的。”沈向晚睨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夫妇悠闲地坐在椅子上。 “嗯,向晚小姐,我们是来感谢你的,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给你,还有首饰,头饰也都摘下来了,全部都给你,求你不要到官府告我们。”那妇人哭着说道。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我家小姐哪里告你们了?”暖暖气的直跺脚。 “你们的东西我不要,我也不会去官府告你们。我让你们办件事情,你们办好了,我们既往不究,如果办不好了,那就可想而知了。”沈向晚说道。 “什么事情?”那妇人满脸紧张,担心害怕,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复杂。 “去京城帮我宣传三天,就说我的果酒可以治病救人,救了你家的孩子,你现身说法,就坐在马车里,坐在那种没有棚子的马车里。或者牛车也可以,来个条幅是最好的,或者是高喊,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在京城你给我逛三天,喊三天。”沈向晚说道。 “这,这……”这男人觉得太丢人了。 “那你自己选择。”沈向眉心向下压了压,看向这男人。 那妇人终于拽着男人答应下来。 “那好,那你们就去吧。”沈向晚摆了摆手。 于是,这男人和这妇人胆战心惊的拿着自己的银子,又抱着孩子离开了十里坡杏花林,重新回到了京城。 第二日,京城里便多了一辆驴车拉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孩子在京城街道上闲逛,拉着条幅不停地叫喊。 金五爷拍着蒲扇,笑的前仰后合,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踱步。 “你说这种招数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你说她这是宣传自己的酒,还是要专门抹黑自己的酒?她这么做,她的果酒还能卖得出去吗?”金五爷笑着说道。 “讹了八千两银子,不卖酒,她这一年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平阳将军声音冷冷的说道。 “你说她是不是能预料到,总是有那些傻子会上钩。”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我哪里知道,你是军师,你比我聪明,你自己想。”平阳将军态度冷淡,没好气的说道。因为他真的很忙,马上要出兵东吴了。东吴终究还是成了气候,起兵,反叛朝廷。 “之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已经公开挂出了旗帜要与朝廷对抗,那就只能派兵把它镇压下去。” 东吴的确是很顽抗,只要朝廷有一点动静他们必然会有回应,平阳将军决定亲征,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消灭东吴。 金五爷似乎对攻打东吴并没有太大兴趣,反倒对沈向晚兴趣颇深。 “哎,这要去东吴了,想要听到这丫头的消息就得隔一个多月才能听到一次了。不像在军营,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金五爷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对可怜的夫妇,你说她为什么要折腾他们呢?”金五爷用扇柄挠了挠了头发,始终想不明白沈向晚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想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而已。”平阳将军淡淡的回了一句。 金五爷预料是对的,那年轻夫妇不仅没有为沈向晚招揽来客人,反倒客人更少了,而酒棚阿公这边的客人却与日俱增。 阿公没办法,又打了几张桌子和椅子摆放在棚子外面。 即使这样,外面又热又晒,依然有不少人坐下来喝酒,吃零嘴,眼睛不时的瞟向沈向晚他们的酒棚。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几天,杏花已经全部凋谢,长上了青色的果子。 平阳将军要起兵征讨东吴了。 第138章 水木欺负人 沈向晚的酒棚依然没什么生意,不过沈向晚将药酒摆在了酒棚的货架上。 这些药酒都是她用果酒亲自炮制的,这也是上一世他学来的一点本事。 这些药酒虽然没有什么奇效,不过对人的身体没有害处,喝了总归是好的。 那对年轻夫妇宣传之后,沈向晚摆出药酒,虽然一开始依然没有人来光顾,不过时间久了,真的还有一些人过来问上两三句似乎想要买的意思。 沈向晚也并不着急,反正日子就得一天一天的过,总得找点事情做。 不过这两日,她在十里坡杏花林闲逛的时候,发现水木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水木想什么呢?”沈向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水木,水木坠在她一丈多远的距离。 “没什么……”水木摇了摇头。 沈向晚笑了笑,眉宇间飞出来的都是笑意,一双大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像蜻蜓扇动的翅膀。 水木看到这样的沈向晚,觉得心虚,眉眼低垂下来,看着地,然后伸起脚来轻轻的踢着地上的草。 草地里的蚂蚱因为水木的小动作飞了起来,很不情愿的飞走了。 “你看水木,你又不会撒谎。”沈向晚嫣然一笑道。 水木觉得脸颊有点发烫。沈向晚简直是长了一个七窍玲珑心,仿佛能把他全部看透似的。 “将军要走了。”水木说道。 沈向晚楞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面色变得忧郁,伤感起来。 “将军是三军统帅,东吴那边出了点事情,听说吴王重新建立了吴国,要与朝廷对抗,将军要亲征。”水木看到沈向晚状态不对,赶紧解释道。 盛向晚不再往前走,冲着水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直接撞在了水木的身上。水木被沈向晚撞的一个踉跄。 水木赶紧跟上,知道沈向晚生气了,所以跟的很近。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将军没说让我告诉你,所以我就没说。将军还没走呢,至少还得半个月的时间才会离开。”水木说道。 “向晚小姐,你莫要生气。将军有军令在身,身不由己,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情,如果没有战事,将军自然不会离开京城。” “听说将军在京城置办了宅子,是陛下亲自赏赐的。” “以后将军会留在京城的,东吴不是厉害的对手,成不了大气候,也就一年半载的时间将军就会回来了。” 沈向晚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仰头看向水木,眼睛里微光浮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七彩的光,眼泪就这样滑落脸颊,闪动了一下,然后掉在了尘土里。 水木吓得一个哆嗦,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何况她与将军才见过几面,怎么就有这么深厚的情感了。 “向晚小姐……”水木看到沈向晚如此,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好生后悔。 “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救了我好几次的命。这个世上我的命没有将军的命重要,在我心中将军是最最重要的人。” “我的父亲死了,我的母亲和弟弟离开了京城,我的外公,还有舅舅也都离开了京城,我孤零零的在这里,只有将军这一个亲人了。” 沈向晚说着心里觉得更委屈,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冲刷着脸颊。 水木几乎要崩溃,恨不得给沈向晚跪下,可是自己又拙嘴笨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竟然不告诉我将军要离开京城了,水木,枉我这段时间对你这么好。”沈向晚说完,狠狠地瞪水木一眼,然后转身跑回了篱笆院。 兰姨见沈向晚哭着回来,一脸担心,“小姐,怎么了?” “水木欺负我。”沈向晚说道。 兰姨系着围裙,手中拿着勺子,凶狠的瞪向水木。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水木连连摆手,急的不行。 “你竟然也敢欺负小姐了,你看看这天下人,多少人欺负小姐。你也来欺负小姐了,小姐多可怜,你不知道吗?”兰姨气的嘴唇都在颤抖,手中的勺子上下晃动。 水木自责死了,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呀,何况将军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亲人了。真是太奇怪了。 “兰姨,将军要走了,给我做些好吃的,还有把荷花和水仙都叫回来,让他们一起做好吃的,赶紧,我要去见将军。”沈向晚吩咐道。她自己也进里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系了围裙,开始准备饭菜。 “水木去,去叫人。”兰姨挥动着手中的勺子,对水木说道。 水木答应的很快,跑的更快,就像兔子一样出了十里坡,蹿下山坡。 荷花和水仙回来帮着兰姨一起做菜。沈向晚则解下围裙,向山坡下冲去,直接冲进了阿公的酒棚。 阿公酒棚里的客人见沈向晚忽然冲进来都吓得一哆嗦,纷纷向后退去,桌子,凳子被推倒 酒碗打碎,噼里啪啦乱做一团。 “我说你这丫头。你为什么就这样直来直去的?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嘛,你又要做甚?”酒棚阿公看到乱作一团的场面,气的不行。 “自然是买酒,五十两银子给你,放在这里,我要一坛子你最好的酒。”沈向晚说道。 酒棚阿公看沈向晚又倔强又委屈,又难过,好像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心理不是滋味,但面上却冷冰冰的,哼了一声,“这都多长时间没来找我买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买我的酒了呢,没有了……” 沈向晚则不管,直接冲进了酒棚阿公的后台,在那个最隐匿的角落里那一摊子酒。沈向晚直接就抱起来,向外冲了出去。 “坏丫头,酒坛子还我。”酒棚阿公冲着沈向晚离开的方向高喊,可人却站着没动。 兰姨,水仙和荷花做好了菜,装在食盒里。沈向晚带着暖暖提着食盒坐着水木赶的马车往军营走。 “丫头,你又带好酒来了。”金五爷见到沈向晚,满脸是笑,转动着手中的蒲扇,激动的不得了。 可沈向晚根本就没有兴趣搭理他,直接冲进了平阳将军的军营。 平阳将军正在办公,见到沈向晚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可沈向晚看着平阳军,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第139章 疼的难受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没有抽泣的声音,只是眼泪圆圆的,像豆子一样从眼眶里滚出来,滑过脸颊,然后掉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平阳将军的心终究是被浮动了,放下笔,站起来走到沈向晚面前,距离一尺多远的距离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向晚。 “你这又是哭什么?”平阳将军面色冷肃,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起伏,可面上半点都看不出来。 “就是想哭。”沈向晚委屈的说道,声音有些哽咽,看着真是特别的委屈,难受,招人怜惜。 “想哭就在你的十里坡哭去,那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哭,非得跑到我这军营的营帐来哭。”平阳将军一副冰冷的模样。 “将军什么时候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窥破了水木,是不是你悄声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真的好可怜。 我待将军如亲人,将军却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要离开京城都不告诉我一声。”沈向晚委屈巴巴的,越说心里越难过,越难过,眼泪越多。 平阳将军此时似乎才意识到,这女人真的是水做的,说哭就哭,而且还哭个不停。 “这是军令,哪里能随便对别人说,这是要保守秘密的,水木告诉你,我以后也得处罚他,这是军事机密,怎么能随便说给别人听。”平阳将军严肃地说道。 沈向晚却哭的更凄惨,就是没有声音,只有微微的抽泣,可眼泪多的不得了。 “别人……我在将军眼中,心中依然是别人。”沈向晚道。 平阳将军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亲人,你是我的恩人。我当你是亲人。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那我们要不举行个仪式? 结拜成兄妹,或者是我认你做义父,或者是我认你做干兄长。”沈向晚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都是泪水,就那样朦胧的看着平阳将军,很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平阳将军却笑了出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简直胡闹。” “我哪里胡闹,我是认真的。”沈向晚说道,“我爹爹没了,娘和弟弟也走了,外公和舅舅他们也都走了,这京城只有我一个人。 我就当将军是亲人,将军在,我就觉得有家,将军不在,我就觉得没家了,我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沈向晚压制不住情绪,真的哭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很绵长,很柔软,很凄惨。 平阳将军原本还能压制的住情绪,可此时心难受的厉害,仿佛猫爪子在他的心上一点一点的抓,抓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去呵护,又想去关照,可又觉得不可以,弄得他手足无措。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 女人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可以给我写信,东吴那边有点动作,我得去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平阳将军很认真地说道。并且伸手牵住了沈向晚衣袖的一个拐角,拉着她往前走。 金五爷开掀开营帐的帘子,看到了这一目,简直是惊呆了。不过片刻之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心里呵呵了两声……年轻人。 沈向晚自然是很顺着平阳将军的。给了她台阶,她还不赶紧下,于是乖巧的坐在床榻上。 沈向晚拿出帕子来擦眼泪,委屈巴巴的。 “不是不告诉你,的确是军事秘密,不能随便告诉人,不论是亲人还是外人都不可以,万一走漏了消息,那就是泄露军事情报,很严重的,你明白的。”平阳将军耐心的向沈向晚解释。 沈向晚心里舒服了好多。平阳将军这意思是把他对待如亲人了。 “将军,那你看待我如亲人了,对吗?”沈向晚擦干了眼泪,可是眼睛里还是雾气蒙蒙的,尤其是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分外好看。 平阳将军无可奈何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快速的说道,“你不是给我带了好吃的吗?猪蹄花儿有吗?我今日想吃。” “有,有,怎么会没有,有呢!”沈向晚从行军床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圆桌旁,打开食盒,放在最上面的就是猪蹄花,放了蒜和辣椒,还浇了荷花专门调制的酱汁,格外的香。 沈向晚动作迅速又娴熟的将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将里面的菜都端出来放在圆桌上,然后又将酒瓶也打开。 金武爷这一次识趣的没有冲进来,不过暖暖提着另外一个食盒,里面有更多的菜和更大一瓶酒,交给了金五爷。金五爷此时正在外面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我的口味,你还真是摸透了。”平阳将军看着满桌子的菜说道,语气柔和,虽然没笑,但是感觉他心情不错。 “嗯嗯,将军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放在我的心坎上,是最上面的位置,将军喜欢什么,将军不喜欢什么,我都摸得很清楚,将军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着呢,我一定会注意的。”沈向晚一副诚恳的样子。 平阳将军看沈向晚如此诚恳,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这是曾经的福安公主,高高在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着她转的一个女孩子,此时竟然能为了讨好他,做到如此地步。她心里得受多大的委屈。 想到这些,平阳将军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扎了好几下,疼的他有点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遇到这个女孩子,总是有种情不自禁的心疼。 平阳将军不多想了,倒了一大杯酒,先喝了,然后又开始吃菜。沈向晚今日带来的菜很精致,数量也不少,平阳将军吃的干干净净,酒也喝完了。 沈向晚看到平阳将军将她带来的菜都吃了干净,酒也喝光了,开心的不得了。 “好了,这回满意了。”平阳将军吃完了,看向沈向晚。见女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睛里都是笑的看着她,心里暖融融的。 沈向晚连连的嗯嗯的几声,然后又不断的点头,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 “将军,你离开了京城,你也得让人保护我,对不对?你吃了我的东西,我们是亲人,你得保护我,不然会有人欺负我的。”沈向晚说道。 第140章 对你很好 平阳将军撇了她一眼,“你还真是得寸进尺。” 沈向晚瞅着平阳将军,眼睛忽闪忽闪的,泪花花又出来了。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水木会一直跟着你的。只要他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平阳将军仿佛要崩溃了,可是心里不知怎么竟然觉得有点受用。 被一个女孩子如此的依赖,依靠,没了他就哭鼻子活不下去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 统帅三军,镇压四方也没有让他觉得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太让他想不通了。 “好了,马上要出兵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平阳将军说道。 “那我可以给将军写信,对不对?”沈向晚看着平阳将军说道。 “嗯,可以,不过,你的信,算了,你想写就写吧。”平阳将军摆了摆手。 沈向晚开心地答应,然后将暖暖叫进来收拾东西。 平安将军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沈向晚收拾完东西又看了一眼平阳将军,然后福了福身,便退出了营帐。 “小姐,你说那金老头太不知羞,太不知道满足了,这次给他带来那么多菜,还给他带了那么大一壶酒,竟然还不满足,把酒喝光了,韩嫌我给他带的少,看我的眼神,一脸嫌弃。”暖暖在车上抱怨道。 “我就一点都没让他,我就这样指着他,我就说他,我就骂他,骂他不知羞,骂他脸皮厚。”暖暖鼓着腮帮子,掐着小腰,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臂,学着刚才自己的样子。 沈向晚咯咯地笑,觉得暖暖特别可爱,伸手捏了捏暖暖的双腮。 一路上暖暖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全是在数落金五爷。 金五爷酒足饭饱,没有去睡觉,而是摇着折扇,端着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走进了平阳将军的营帐。 “我看见你拉人家小姑娘手了,你真是老不羞,越老越无耻。”金五爷在平阳将军面前,摇着蒲扇,一边踱步,一边说。 “我什么时候?”平阳将军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金五爷,生气地说道。 金五爷转头看向平阳将军一脸生气,又紧绷的样子。脸颊竟然还泛起一丝红潮。金五爷怔忡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前仰后合,手掌拍在蒲扇上发出不断的啪啪声。 平阳将军被金五爷笑的心浮气躁,只想跳过去,狠狠的踹这个死老头儿一脚。 这一次与金五爷的心理战,他又输了,心里竟然莫名的跳快了几拍,而且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到又被揭穿,有种无地自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感。 他可是赫赫的平阳大将军,怎么会这样的手足无措。 “年轻人呀,年轻人。”金五爷仿佛是在唱歌一般,一边踱步一边手掌拍着蒲扇。 平阳将军深呼吸又深呼吸,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不再理会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继续处理他的军务。 半月以后,平阳将军拔营起寨,向南进军东吴。 沈向晚没有去送,自然也不能去送,只站在十里坡上最高的那个土坡看向军队前进的方向,尘土飞扬。 水木远远的站着也看向军队起拔的方向。 “水木,你是想跟着将军走对不对?不然你的心情也不会那么不好。”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说话并没有看向水木,水木这一次也没有看向沈向晚。 “没有。”水木回答道。 沈向晚扭头看向水木,水木这一次站的笔直,目光悠远,没有局促感,说明他没有撒谎。 “水木,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特别特别好的那种。”沈向晚声音轻轻地说道。 水木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沈向晚,见沈向晚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水木顿时就红了,热的发烫,扭过头来只想跑。 “你看我那三个丫鬟,你喜欢哪一个?”沈向晚忽然说道。 水木撒腿就跑,转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沈向晚咯咯地笑,笑弯了腰。这个木头真是个大木头。 春去夏来,天气越来越热。酒棚阿公生意就像这夏天一样,那么火热。 不过沈向晚酒棚里的生意也稍稍有了一些起色。有的人会坐下来喝一碗酒,要一些点心来吃。点心虽然贵了一些,但酒是免费的。 最关键的是走的时候还能带走一些药酒,而这些药酒也是免费送的。 药酒免费送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来尝试。最关键的是,药酒免费送,并没有喝坏人,也没有被沈向晚讹诈,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些贫苦人的确是来免费拿药酒的。而有些人家并没有那么困难,所以也不好意思真的免费拿,便会顺手带一盘子点心离开,给一些银子。 沈向晚酒棚的生意竟然也就慢慢的做了起来。 时间又来到了秋季。秋高气爽。沈向晚的日子过得平淡异常。 她很少进城,进城了一般都是去宋家成衣铺。 这日,沈向晚又带着暖暖去了宋家成衣铺,做秋装。 春装夏装都在宋家成衣铺做的,所以秋装,荷花和水仙她们就不用再过来,也不用量尺了,这两个丫头已经长成了,身高和体量没有太大变化,就照着夏装的尺寸来做就可以。 不过沈向晚到了宋家成衣铺,只有一个女掌柜招待她们。 宋掌柜和他的夫人郭氏没有出来见她们。 “向晚小姐,我家掌柜今日有点事情,要不您改日再来?”女掌柜抱歉地说道。 沈向晚并不介意,其实做不做衣服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整日都在十里坡,也见不了多少人。她主要是想和宋家处好关系,等着宋恒出现的那一天。 不过这已经半年多的时间,宋恒并没有出现。平阳将军也走了有将近半年时间了,也不知道东吴那边的战况怎么样。 她并没有给将军写信,不过水木应该会把他们这边的消息传递到平阳将军,她并不担心。 她这边过的安好,并不想打扰平阳将军。平阳将军在前方作战,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好,没什么,我改日再来。”沈向晚笑了笑,站起来和暖暖一起向外走。 “我不去。我不见他,我都没见过他。”一个女子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后院传过来,钻到了沈向晚的耳朵里。 第141章 宋家的事 沈向晚停下了脚步。 女掌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向晚小姐,看来今日我家掌柜的确是没时间来见你了。” 沈向晚点了点头,继续向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沈向晚停住脚步看向女掌柜笑了笑,“刚才是宋小姐吗?” 女掌柜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向晚会这么直白的问。因为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这是掌柜家的私事,如果沈向晚懂礼貌就不应该询问。 可沈向晚向来就不是懂礼貌的人,虽然她来宋家次数已然不少,可都是买卖关系,而宋家的一些私事她并没有涉及到。 只是买卖关系,并不能将她与宋家的关系拉的更近。如果能参与到他们的私事当中,自然就能更好地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来宋恒来了,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是,不过……”女掌柜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意思是这是人家掌柜的私事,你还是别打听的好。 可沈向晚却偏偏打听了,“宋小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是掌柜家的私事,我也不太清楚。”女掌柜说道,她对沈向晚的态度明显就冷淡了。 虽然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沈向晚的流言,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沈向晚还不错,可今日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些不好的词儿,在女掌柜脑袋里盘旋。 沈向晚笑了笑,便向后院走去。 宋家这间铺子是前店后居,后面就是居住的地方。 穿过一个月洞门,经过一道矮墙。矮墙上攀附着许多喇叭花,随即又是一个月洞门,进去之后便是宽敞,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院子有三进。 宋家小姐一定是在后院,但她的声音沈向晚在前面就能听到,可见喊的声音有多高。 沈向晚越往后院走,听到的争吵声就越清楚。 “这个小姐你干什么?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就径直闯进了人家院子?”一个婆子见沈向晚,迎上来面色不善,口气带着几分训斥。 “她是咱们家的常客,平时没来过后院今日。”女掌柜有些为难的对当婆子说道。 “原来是客人,不过今日家里确实有事,这位客人,您改日再来。这是我家主人的后院,这里实在是不方便你进来。”那婆子说道。 “那我站在这里稍等,麻烦您进去跟你们夫人说一声,就说沈向晚求见。”沈向晚站在那里,笑着对婆子说道。 婆子有些为难,可是看沈向晚态度坚决,都已经来后院了,吵闹声都已经能清晰听到,自然是知道家里出事了,但依然往里走,说明想见她们主人的态度是非常坚定的,犹豫了一下便说道,“那好,沈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问一下。” 婆子的步伐很快,转眼间就进了后院,片刻之后,吵闹声停歇。没多大一会儿婆子就从二门转了出来。 “向晚小姐请随我来。”婆子说道。 沈向晚点点头,随着婆子绕过前屋,穿过二门进了内院。 沈向晚被婆子带进一个偏厅,然后叫一个丫鬟上了茶,“向晚小姐在这里稍候,我家夫人马上就来。” 没多大一会儿宋夫人郭氏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眶微红,显然刚才是哭过的,见到沈向晚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向晚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郭氏问道。 沈向晚站起来微微福身行礼,“原本今日是想来买秋装的,不过听到后院有吵闹声,便大胆的走进来了,夫人不要介意。” 沈向晚如此直白,令郭氏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家中的确是有些事情,如若向晚小姐不着急,改日……改日再劳烦向晚小姐走一趟,或者是去前店找那位女掌柜也可以。”郭氏有些尴尬的说道。 “我记得夫人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令爱……令爱年纪与我相仿,只是稍稍任性了一些。 而且夫人也经常夸赞令爱聪明伶俐,既然与我同龄,今日我已经来到府中,不妨就让我们见一面,或许我们是同龄人,能谈得来呢。”沈向晚毫不客气的说道。 郭氏似乎也感觉到被沈向晚冒犯到了,面色有些严肃。 此时宋掌柜走了进来。 沈向晚赶紧站起来向宋掌柜行礼,“宋掌柜好。” 宋掌柜赶忙躬身行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客气的。 “宋掌柜,或许今日我有些冒犯,两位能否跟我说一下令爱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我可以开导一二。毕竟我们是同龄人,而且这段时间与两位相处,知道两位都是很不错的人。 我孤身一人在这京城,也没有长辈,也没有兄弟姐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掌柜和夫人都是好人,待我也很好。 或许我这要求有些冒犯,不过我倒是想与两位以朋友来相处,或许我与令爱还真的能成为好友呢。”沈向晚没等宋掌柜开口直接说道。 宋掌柜和自己的夫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但最后宋掌柜还是点了点头,“实在是家中的一些小事,不劳烦向晚小姐,如果说向晚小姐愿意帮忙,或许还真有可能……” 于是宋掌柜便将家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 事情并不大。宋小姐今年芳龄十五,刚刚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宋掌柜当年初来京城的时候,年纪尚幼,依托别人生存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份关系是在宋掌柜还年轻的时候产生的,在宋小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定下了娃娃亲。 这户人家现在在沧州,做一些干果的小生意,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富裕,与宋家比起来还稍稍差了一些。 而宋小姐日常也很少在宋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沈向晚没有见到这位宋小姐,就是因为宋小姐经常住在郭家。 郭家算得上是官宦之家,也算得上是商户。有两位老爷在官场任职,虽然官职都不大,但是哪有一个人没有进取之心呐。 郭家家底颇为丰厚,在京城有几家不错的铺子,在京城外还有两处不大不小的庄子。 第142章 美人 宋小姐经常住在郭家,也就是自己的外祖母家。可这外祖母却也不是宋小姐的亲外祖母。 郭氏当年在郭家只是一个庶女。不过她的亲生母亲对郭家老夫人有恩情,郭氏的亲生母亲早亡。这位郭家老夫人便将郭氏带在自己身边养大,也是百般疼爱的。庶女能有这样的机遇,算是很不错的了。 郭家老夫人也确实不错,现在待宋小姐也很好,所以宋小姐喜欢住在郭府,经常去郭府做客。 这也不怨郭小姐。本身她与这个未来夫婿也没见过,再加上这人还在沧州,不在京城,还有家庭也不富裕。 不论从哪方面考量,她都不愿意再嫁过去。心中不愿意自然会闹腾的厉害,甚至她连见一面都不愿意,闹着就想要退婚。 沈向晚进了宋小姐的闺房,宋小姐正哭的凄凄惨惨切切,双眼肿的像两个小圆球,楚楚可怜的让人怜惜。 沈向晚进来却满脸是笑,看起来特别招人恨那种。 于是宋小姐顶着一堆乱发,双目赤红瞪着沈向晚。 宋小姐是那种瓜子脸,面色特别白皙,而眼睛特别大,鼻子特别挺拔的相貌。眉梢还微微向上吊起,有点狐媚的感觉,算不上很美,但绝对一打眼让人觉得惊艳。 这样的相貌如果被那男子见到,必然会被迷上,往后再若是想要退亲,势必会不太好办。 “你是什么人,怎么就进了我家小姐的闺房。”宋小姐的丫鬟快步走上来,拦在沈向晚面前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姓沈,我来见你家小姐。”沈向晚说道。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见我?而且是在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很不礼貌?”宋小姐说话就要比她的父母直白许多。 “嗯,我也觉得不太礼貌,不过我还是进来了。原本我就想裁制一身衣服,听到宋小姐哭得凄惨,就想来看看,这世界怎么还有哭的这么惨的人。”沈向晚笑着说道。 沈向晚这话明显是很没礼貌了。宋小姐瞪着大眼睛,气呼呼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则并不介意,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微微的摆动了一下裙子,坐的笔直,看着宋小姐。 沈向晚能进来这里,自然是得到了她父母的允准。 “你是店里的常客,是我父母让你来劝我的,我倒是听他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在京城里也听到关于你的一些事情,你是叫沈向晚?之前你的身份尊贵。”宋小姐似乎将人和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宋小姐随意的撸了一下头发,跳下床,端详着沈向晚。 沈向晚任由她端详自己,自己也端详着她。 宋小姐如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沈向晚,最后坐下来,“向晚小姐,你以前真的是公主吗?” “可不就是公主,如假包换的公主。你看看你多有福气,一个公主亲自来见你。”沈向晚笑道。 宋小姐面色紧绷,又盯着沈向晚看了好久,“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你说这就像做梦一样,一位公主就坐在我面前。” “嗯,就坐在你面前,而且是主动进来要见你的,多少人拦着不让我进来,是我厚着脸皮闯进来的,你看看你多厉害!”沈向晚道。 宋小姐有些脸红了,不过刚才哭的太厉害,原本脸就是红的,此时红的更加明显。 “你进来做什么?”宋小姐看着沈向晚,“难道是为我父母做说客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与你交朋友的,你知道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能交个朋友偶尔说说话也是不错的,何况你我年纪相仿,或许还真能谈得来。”沈向晚冲着宋小姐坦诚的笑。 宋小姐此时眨着一双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水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上下舞动,满满的都是不信任和迟疑。 “真的……我真的是与你来做朋友的,我觉得这门亲事你就是应该据理力争。但这话你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如若让你父母知道,我以后在哪里做衣服,你家的衣服料子又好,还便宜。”沈向晚笑着说。 宋小姐怔怔的看了沈向晚良久,噗嗤一声笑了,“如若你说的是实话,那我就会成为你的朋友,这是我的荣幸,毕竟你是公主。” “什么叫毕竟我是公主,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没有这个身份了,你交的是我这个人。”沈向晚道。 “对,对,对,我交的是你这个人。”宋小姐点点头。 “你真的支持我,觉得我就应该拒绝这门亲事?”宋小姐似乎还不太相信沈向晚。 “当然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何况远离京城。家世又不是特别的富裕,嫁进去之后做牛做马。何必呢?这门亲事退了就可以了。 何况只是你父亲年轻的时候答应下来的。只有口头协议,既没有婚书,也没下聘礼的,退一下还不简单,都不用亲自去,写一封信,打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沈向晚说道。 “可是我父亲……”宋小姐露出愁容来,“我父亲这人极重信义,年轻的时候生活不如意,受过人家的恩惠,所以……” “恩惠可以用别的东西来补偿,比如说给些银钱或者是给他们通过关系介绍几单生意过去就可以了,哪有卖女儿来还情义的。”沈向晚直言。 宋小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向晚,“我现在确定关于你的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沈向晚哈哈大笑,“你还真是单纯。” “谁说我单纯了,我一点都不单纯。”宋小姐扬了扬下巴,一副不认同沈向晚对她的判断似的。 “以你现在的相貌,如若去见了你那位夫君。” 沈向晚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宋小姐打断,脸红扑扑的,“哪里是我夫君了,什么都不是,别乱说……” “好吧,好吧,可能的夫君,这样可以说吧,反正就是那个男子,他一定会相中你,因为你长得好美。” 宋小姐脸更红了,嗔了沈向晚一眼,“要说美,你才是美呢!” “可我蛇蝎心肠呀!我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坑了我的青梅竹马,哪有男人还敢娶我,还敢靠近我。”沈向晚自嘲道。 “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是让对方主动退让,这样你父亲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第143章 办法 宋小姐点了点头,觉得沈向晚说的对,她这样闹腾来闹腾去,父亲的态度反而会更加坚决,母亲是始终站在父亲一方的。 她越是闹腾,母亲也觉得她越不懂事儿,父亲是觉得她住在郭家,享受了郭家的富裕生活过不得苦日子了,说她变得蛮横又骄纵。 她这样闹腾,父母的关系也会闹僵。父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似乎也有所埋怨。 “好,可是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让对方主动放弃。”宋小姐一副请教的神色,看着沈向晚。 “你的字写的如何?”沈向晚问道。 “我的字写的还可以,我写给你看。”宋小姐马上进里屋,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坐下来,写了一首小诗给沈向晚看。 “哎,你这样的字不行!太柔弱了,娟秀小字显得你这性格也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子,对方看了不觉得你会做出什么强硬的事情来。”沈向晚看完宋小姐的字,不客气地说道。 宋小姐并没有生气,想想觉得沈向晚说的对,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那我该怎么办?让别人代笔吗?一时也想不起来谁的字写的比较刚硬。” “我有几个表哥倒是有写的字比较刚硬的。可那毕竟是男子,会让人看得出来。此外,他们也未必会替我写,一旦我有这样的想法,必然会告诉我母亲。” 沈向晚想了想道,“我来帮你写吧!” 宋小姐看向沈向晚,“你的字……” “我的字还可以!”沈向晚笑了笑。 就在此时,郭氏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宋小姐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扭开头不去看自己的母亲。 郭氏自然是看到了宋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诧异,又很感激的看向沈向晚,让沈向晚吃水果。 沈向晚笑着答应。 “此地无银三百两。”宋小姐见郭氏离开冲着门的方向撅着嘴说道。 沈向晚笑了笑,“她是担心你……” 沈向晚心里很羡慕,宋小姐身边有母亲,多好,自己的母亲……算了,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沈向晚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小诗,五言律诗。 宋小姐满脸震惊,她没想到沈向晚的字写的那么好,最关键的是字里透着的气势和苍凉。 “你的字怎么会这样……”宋小姐脱口而出问道。 “你忘了我之前的身份,都是大家教的……”沈向晚轻松一笑。 “这字哪里是先生能教得出来的。”宋小姐感叹了一句。 “我觉得我的字更适合,;觉得呐!”沈向晚问。 宋小姐点点头,“嗯,我自然也是这么觉得。” “里面怎么样?”宋掌柜焦急地问郭氏。 “很好,在写字,恬恬也笑了,心情不错……”郭氏道。 宋掌柜听到郭氏这么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是,这婚事你非要坚持,恬恬终究还是要闹。”郭氏显然也不太乐意这门婚事,可自己的丈夫坚持,她也没有办法。 宋掌柜整个人沉了下来,他也不愿意女儿嫁那么远的地方,何况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走那么远他想照顾都费劲,将来生活不如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是,他曾经答应了对方…… “不过这信的内容你好好想,等想好了,我给你誊抄就可以了。”沈向晚对宋恬恬说道。 宋恬恬满口答应。 沈向晚告辞出来,宋恬恬为了与父母怄气并没有出来送沈向晚。 不过,她和沈向晚两人之间有了共同的秘密,关系自然会更近。 “谢谢你向晚小姐,改日在为你们量体裁衣,这一次的布料不收您银子了。”郭氏感激地说道。 “不用客气,我只是劝说了宋小姐几句,何况也没有什么作用,怎么能不要布料银子……”沈向晚道,“宋小姐还是坚持不嫁……” “不过,我劝她不要跟你们生气,有事情慢慢解决,宋掌柜,还有郭夫人,你们与令爱好好商量,凡事好好想,这毕竟是令爱一生的事情。” 沈向晚笑着扫了一眼宋掌柜和郭氏,“女人嫁人相当于二次投胎,这个你们比我清楚……” “为了宋小姐将来的生活可要想好了。” “如果她实在是不愿意,将来嫁过去生活一定不会如愿。” 宋掌柜眉头皱了起来。 郭氏脸黑沉下来。 沈向晚也没用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宋家成衣铺子。 “小姐,你为什么要劝说宋小姐不要嫁,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暖暖一脸认真地看着沈向晚说道。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沈向晚伸手捏了捏暖暖白皙圆润的脸颊问道。 “大家都这么说呀!”暖暖煞有介事地道。 “大家都这么说就是对的吗?”沈向晚笑着问。 暖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果宋小姐的这个婆家还不错就应该主动退婚,他们没这样做,说明这户人家不行……” 沈向晚若有所思,“宋小姐嫁过去一定会吃苦,甚至一辈子不幸福。” 暖暖似乎懂了,“小姐,那女人要嫁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爱自己的……”沈向晚道。 “当然,家世好,长得好,人也好,又爱你,那就更好了。” 沈向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男人有吗?”暖暖一脸憧憬地问道。 “有啊,我们的水木就是……”沈向晚笑着道。 暖暖小脸涨成和熟透的李子。 水木狠狠地抽打了一下马屁股,马车跑的飞快。 “二哥……”皇宫里,三皇子顾厦看到二皇子顾阗笑着打招呼,眼里带着几分请示和傲慢。 三皇子的母亲封了娴妃。娴妃与皇后是表亲姐妹。 三皇子从小与太子在一起长大,与太子亲。 二皇子的母妃封了淑妃。 二皇子与太子同龄,差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二皇子身子比较弱,有寒疾,特别害怕寒冷,虽然现在是初秋,二皇子已经将厚厚的披风披在身上。 二皇子曾经或许是太子的威胁,可现在根本不可能构成任何威胁。 虽然顾天虎曾经不是皇帝,可一个家族嫡长子的争夺又比皇储的争夺差了多少。 “三弟……”顾阗微微点了点头,双手抓住披风往自己身上裹,好像很冷的样子。 第144章 好铺子 顾厦冷淡的眼神看着顾阗,“三哥,天气又越来越冷了,注意保养身体,不然又要让父皇担心……” “往年,父皇在战场上那么累还得给你写信,询问你的身体,甚至还要抽空回去看你,今年不一样了,你要保护好自己,父皇可是天下之主了,装的是整个天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此时顾厦像弟弟,顾阗更像是哥哥。 不过顾阗似乎并不恼怒,面色平淡,“谢三弟关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父皇担心的……” “三弟也要多多帮助父皇,父皇现在是天下之主,一定日理万机……” “这还用你交代!”顾厦哼了一声,显得很不耐烦,大跨步向前走了。 看着顾厦带着亲随扬长而去,顾阗眸色沉了几分。 “二爷,三殿下怎么能这样说话。”顾阗的亲随阿吉不忿地说道。 顾阗看了一眼阿吉。 阿吉咬住嘴唇没有再说话。 顾阗带着阿吉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进了大相国寺。 在咸阳老家的时候,他一年大半时间也都在寺庙度过。京城里寺庙也有很多,他就选中了大相国寺。 第二日,沈向晚一早吃过早饭离开十里坡杏花林。 水木赶车,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水木又有点紧张,这几日向晚小姐去京城的频率又有些高了,不知道脑袋里又在想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向晚小姐要去杀人他是帮着向晚小姐杀人,还是阻止她杀人…… 水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将军走了他已经给将军写了好几封信了,介绍的都是向晚小姐的事情,可将军回信却一封也没有。 哎也是,将军怎么会给他回信。 水木心里没底,忽然觉得特别的想将军。 沈向晚依然先去了宋家成衣铺。 “向晚小姐来了!”郭氏见到沈向晚格外的热情。 “嗯……”沈向晚点了点头,“夫人,我来裁衣……” 郭氏早已经准备好了。 “先给您量?”郭氏笑着,手中拿着布尺问道。 沈向晚点点头,“劳烦夫人先给我量,给我量好了,我去找宋姑娘说话。” 郭氏笑着连连点头,“好好,恬恬见到向晚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昨天吃饭的时候,恬恬说了向晚小姐人很好,善解人意,也会劝人。” 沈向晚笑着点头,“宋小姐眼光很好,发现了我的优点。” 郭氏被噎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沈向晚的直白,她也领教过了,所以并不在意。 “恬恬昨天心情好了很多,都是向晚小姐的缘故。她说之前太容易冲我们发脾气了,说是她不好,还给我和她爹道歉了呢。”郭氏开心地说道。 “还说等明年春天春暖花开的时候让对方来京城让他们见一面。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试试,免得让她爹难做,看看都变懂事了。” 郭氏一边为沈向晚量尺寸一边心情不错的对沈向晚说。 沈向晚脸上带着笑,心里想,这位宋小姐倒是个能听得进去劝的。 沈向晚量了尺便进了后院。 “向晚小姐,你来了。”宋恬恬见到沈向晚非常开心。迎出好几步来,拉着沈向晚的手坐了下来,又吩咐丫鬟为沈向晚上了茶。 沈向晚笑着说,“刚才夫人见到我也是很开心,说听了我的劝,你懂事了许多,你见了我也这么开心,让我负罪感很深,觉得很对不起夫人。” 宋恬恬亲自为沈向晚倒茶,然后将茶杯慢慢地推到沈向晚面前,“你可是说好要做我朋友的,不能出卖我。” 沈向晚哥哥的笑,“我知道。” 宋恬恬与沈向晚闲聊两句,然后将自己写好的信拿给沈向晚看。 “你果然是迫不及待。”沈向晚笑着调侃了一句,展开那封信。 宋恬恬有些尴尬,不过片刻之后,尴尬的表情消失,有些忐忑地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一目十行看完了宋恬恬写的信。宋家毕竟不是读书人家,郭家也很一般,所以宋恬恬的文笔也就那样,能把事情说明白算是不错了。 “怎么样?”宋恬恬满怀期待又满是忐忑的看向沈向晚问。 “要我说这封信不行,前面显得太柔软了,后面又写的太绝绝了。”沈向晚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宋恬恬顿时失望,努着嘴,“我昨天晚上想了满满一夜,写了满满一夜,几乎都没睡觉。纸都废了好几筐。” “我来帮你润色一下。”沈向晚知道宋恬恬的文笔也就这样了。于是提笔在宋恬恬的那封信上勾拉撕扯,又加了一些话,又删掉一些话,改的面目全非。 宋恬恬咧了咧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沈向晚完全代劳了。用公正的小楷将自己写好的信又誊抄了一遍,拿给宋恬恬看。 宋恬恬没想到沈向晚写小楷竟然能写的那么好,就像字帖一样,心中暗暗的佩服。 “这回你再看看,晚上你再琢磨琢磨,如果可以,过两日我再过来帮你誊抄,你派人将信送出去。”沈向晚落笔,将笔搁在一旁,示意宋恬恬。 宋恬恬点头答应。 郭氏很慷慨,这一次裁衣给他们打了七折,基本上没有赚多少利润。 沈向晚离开宋家成衣铺,穿过马行街,准备出城。 马行街算得上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里面商铺云集。但不是达官显贵所在之地,都是平民百姓聚集之所,所以这里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很实在。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小吃特别的多,沈向晚每次从宋家成一铺出来,都会在马行街逛一圈,然后拉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回到十里坡,杏花林。 当然,每到这个时候,水木就要头疼了。 今日与往日没什么太大不同,不过买的并不多,因为昨日刚从这里逛了一遍,已经买了不少,还有一些没吃完。 不过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调料铺子门口围着很多很多的人。人们在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在铺子里收拾东西。 马行街并不宽,这铺子门口围了很多人,所以马车过去更不容易。水木跳下马车,牵着马,慢慢地往前走。 沈向晚虽然没有掀开车帘子向外看,但外面议论的声音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到了她耳朵里一些。 “哎呀,这铺子是特别火的,是这条街少有的几家好铺子,说没就没了。” 第145章 太师的铺子 这男人的声音很高,很清亮,还带着啧啧的感叹,很明显他是明白一间好铺子对一户人家意味着什么?显然他也是开铺子做生意的,不然不会有这么明白的感慨。 “水木,去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铺子,出了什么事情?”沈向晚吩咐道。 水木犹豫了一下,不想去打听,他感觉,只要向晚小姐打听到了事情的缘由,或许就会管闲事。 向晚小姐一旦管闲事,必然会把事情闹大。 可是他是是四品带刀侍卫,他的使命就是服从。将军说了,他是向晚小姐的人,意思就是让他听向晚小姐吩咐。 于是,水木将马车赶到路边,系在一根柱子上,自己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打听这作甚,这与我们有没有什么关系?”水木离开,暖暖很好奇的看着沈向晚问,嘴里还嚼着开心果,说话囊囊的。 沈向晚就觉得暖暖鼓起来的腮帮子特别可爱,伸手又轻轻的捏了捏,“好奇呀,好玩呀,回去可以给兰姨姨们讲来听。” “哦,原来小姐是为了这个,那我明白了。”暖暖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沈向晚呵呵的轻笑了几声,也不去给暖暖解释,因为很快她就知道了。 水木来去很快,也就半个钟头的时间,人就来了马车旁,“小姐,这以前是周家的铺子。” “周家老爷之前是户部郎中,不过前不久已经辞了官职。” “但最近发生了一件案子,案子牵扯到了周家。现在周家老爷已经被压到了大理寺监狱里。” “一间铺子怎么还牵扯到了案子?”暖暖好奇的问道。 水木正要解释给暖暖听,却听沈向晚道,“先上车吧,上了车我们再说。” 水木答应一声解开了系在柱子上的马缰绳,然后赶着马车出了马行街,最后出了城。 “水木,什么案子?怎么还牵扯到了大理寺?”沈向晚问道。 出了城之后,沈向晚才又询问刚才水木打听到的事情。 因为大理寺很少经办普通百姓的案子,除非是重大型的案件,要皇上钦点才会让大理寺经办。 一旦大理寺经办的案子,一则是牵扯到朝廷官员。二则就是大案要案。 既然周家老爷已经辞官,说明那就是普通百姓的案子,何况仅仅是涉及到商铺买卖,很难让大理寺经办。 “这位周老爷本名叫周威,是户部的一个郎中,是前朝的一个郎中。”水木说着,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前朝两个字上,好像是顾及到了沈向晚的感受。 可沈向晚并没有打断水木的话。水木又接着说道,“说是有人在周威辞官之后写过一首诗,诗中对虎这个字颇有贬损之意。说是虎,只有勇猛而没有智慧,虽说是万兽之王,其实与其他猛兽比起来,愚笨至极。” “说是有人上折子参了一本,根据周威的这首诗说周威是在暗讽现在的陛下如猛虎一样,只是一个武将,没有治国理政的智慧,说他愚不可及。”水木说道。 沈向晚眉心跳了跳,不过面色没有太多的变化。 “于是,大理市调查这件案子,似乎确实找到了一些周威对现在陛下不敬的言辞和行为,也有一些人供出了他对陛下出言不逊。”水木接着说道。 “于是,周威就被下了监狱,大理寺正在调查这件案子,周家家产被没收,这铺子便是家产之一。” “铺子给了谁家?”沈向晚问道。 “王家,说是新封的骁勇将军,正五品。”水木回答道。 “这王家应该是新来京城的吧,是谁家的关系?”沈向晚又问道。 “骁勇将军的夫人和皇后娘娘是表姐妹。”水木说道。 水木也明白了其中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什么。 “又是皇后娘娘。”暖暖有些愤慨的说道。就连暖暖也明白了,这件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 “向晚小姐,这件事情……”水木说了半句话便停了下来。他是四品带刀侍卫,他的责任是服从,并不用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更不用劝说给他发号施令的人。 “暖暖,你是不觉得这个糖炒栗子特别的软,比我们昨天买的那个更好吃。”沈向晚笑着说道。声音异常的甜美,轻松,愉悦,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故事。 暖暖笑着连连点头,“嗯,小姐说的对,今天这个糖炒栗子是格外的甜,又格外的软糯。兰姨一定喜欢吃。” “是,我也这么觉得,那就给兰姨多留一点。”沈向晚颇为认同的答应一声。 于是车厢里两个女孩子开始讨论今天的烤地瓜口感怎么样,今天的糖煮玉米味道如何? 水木听着这样的声音和谈论的内容,刚才想的事情也就扔到了九霄云外,好像这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不过事情好像并没有水木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晚饭的时候,沈向晚再度提起了白天的事情。 十里坡杏花林这个地方仿佛与外界隔绝。所以荷花,水仙,兰姨等人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及。 “小姐,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对呀,如若写一首诗就能下狱的话,那不就麻烦了吗?有的人写老虎不行,那有人指着老天骂上两句,说老天不公的,那不也得下狱了。”荷花说道。 “可不就是,怎么能因为一首诗就把人下监狱呢?或许写诗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呢。”水仙接着说道。 “哎呀,这件事情我觉得一定又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人家的铺子呢。”暖暖说道。 “铺子……”兰姨顿时紧张起来,看向沈向晚,“小姐,那太师,太师的那几家铺子。” “对呀,小姐,那我们的铺子怎么办?虽然那些银子我们花不着,可是小姐都是留着要给太师将来养老的。 没有铺子可怎么养老啊?万一被别人盯上可怎么办?那几家铺子可是京城最繁华的铺子呢。”荷花接着说道。 几个女人顿时紧张的不得了,担心他们的铺子被别人抢走了,就像周家的铺子被抢走那样。 太师可是带着人暗杀过陛下,而且在大街上横刀立马,要将陛下劈死的人。 太师更是指着皇帝当街辱骂的人。如果说给他扣一个帽子,所有人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第146章 红叶 兰姨她们都很担心地看向沈向晚。 “小姐,怎么办?”兰姨一脸担心地看着沈向晚问道。 “不是还没抢到我们头上,等抢到了再说。”沈向晚笑了笑,面上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 兰姨还想说什么,沈向晚似乎并不想说这个话题,便打住不说了。 京城春熙酒馆二楼的一个包厢里。这里很隐秘,包厢不大,光线也不是很好,因为窗户很小,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窗户紧闭,又贴了窗纸,让里面显得更加昏暗。 一个微胖的年轻人摆动着身子,甩着胳膊走进了包厢。 “苏公子,你这找的地方也太阴暗了,赶上黑窑子了,就不能找那些光鲜亮丽店的馆子坐一会儿嘛。”这少年人进来之后看到昏暗的光线下站起来对他满脸是笑的苏爽,皱着眉头说道。 苏爽满脸是笑的迎着这少年坐下来道,“王公子,这里隐秘,更安全,免得被外人发现。” 王公子毫不客气地坐下来,身子向后靠,整个后背贴在椅背上。随即他又抖了抖袍子,翘起二郎腿,斜眼瞅着站在那里对他笑着的苏爽道,“谁能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是正常买卖,花的银子一点都不比别人少,不论到哪里都能说得过去。” 苏爽心里哼了一声,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这铺子是怎么得来的别人不知道,明眼人一看就能想明白。 苏爽脸上却笑容更深,现在这是他的财神爷。他可不能因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得罪别人。 “话虽那么说,可小心使得万年船。” “自从我来了京城,我就发现了你们京城的这些人呀,真是胆小怕事。”王公子满脸的不懈一顾。 苏爽并不在意,为王公子斟了一杯茶,端端正正的放到王公子面前,“公子,你喝茶,这铺子到手了,您可还满意……剩下的银子你给我结了,以后如果想要什么铺子,还有别的人想要什么铺子,你熟悉的还得给我介绍过来。” 王公子轻轻的端起茶抿了一口茶,说实话这件事情苏爽办的还是不错的,他颇为满意,至少是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银子不会少了你的。”王公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叠子影票来。拍在桌上。 苏爽呵呵一笑,迅速的将银票抓起来然后搓了搓,看了一下数量,半分不差,将银票揣起来,“谢王公子了。” “不用客气,客气什么,做生意嘛,这是你应得的。”王公子微微仰头看着苏爽,“苏公子也是高门大户的公子,之前令尊是司徒,位高权重,现在竟然做起了这牙人的买卖,也是委屈你了。” 苏爽咬了咬后槽牙,看着王公子满脸嘲讽的笑意,恨不得上去甩他两巴掌。想想当年自己在这京城,也是呼风唤雨,可是现在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可又怎么办?现在京城只剩他孤身一人。姐姐还有父亲那里还得他接济,家里没有来银子地方,他也只能出来找生意做了。 好在最近这生意还不错,京城新来了很多人。 这世道向来如此,只见新人笑,未见旧人哭。 不过,这都是拜沈向晚所赐,如果不是沈向晚,他哪里能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些人现在都得过来巴结他。 苏爽想到沈向晚,恨的牙根都痒。 苏爽已经打听到了,李洛走的时候,留下了三间好铺子,一个宅子,还有京城外的两个庄子。 这些都在沈向晚手中。他得找个厉害的人把这些庄子铺子还有宅子都接手过去,让沈向晚也过一过身无分文的日子。 不管沈向晚过得怎么样,他也想让沈向晚尝一尝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秋意渐浓,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霜,早上起来,远远望去,十里坡对面的那处山坡上红艳艳的一片,分外的好看。 “水木,我想去看红叶。”沈向晚吃过早饭,穿戴整齐对水木说道。 “向晚小姐,望山近,上山远,这隔着很远的距离呢。”水木说道。 “不碍事,我们骑马去。”沈向晚说道。 水木点了点头。 “我要去看枫叶,你们几个谁想去?”沈向晚问荷花她们。 荷花和水仙都想去,暖暖也想去。最后篱笆院里就只剩下了兰姨一个人看家,四个姑娘骑着马,水木跟在后面向十里坡对面山坡跑去。 骑马其实路程不太远,只是不太好走,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山上的红叶如血一般,分外的好看。 沈向晚他们下了马,将马栓在山脚下,雇了一个乡下的村民看着马,徒步登山。 几个女孩子一路登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们经常在十里坡杏花林里逛,体力都非常的好,登在半山腰才稍微的歇了歇,又继续向山顶上登去。 一路上看着红叶,秋意很浓。不论从哪一个角度,近处看,远处看,都是美景。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登到了山顶。从山顶上居高眺望,向下看去,真的是风景秀丽,江山如画。 “你们看,你们看,那是京城的方向,从这里看,京城真的好远,好小啊!那个是皇宫吗?红顶的。”荷花拍着手,望着京城的方向尖叫。 “那边,那边,就是十里坡,你们看我们的篱笆院还能看到呢。”水仙则指着另外一个方向,他们住的地方大声喊叫。 沈向晚则没有说话,站在一块巨石上,远远的望去。 别人都没有在意沈向晚看的是哪里,不过水木隐隐觉得沈向晚一开始看的应该是怀王所在的方向,是在西南方。之后又转了一个方向,看向另外一处,在西北方,那应该是李洛所在的方向。 水木心想,向晚小姐应该是思念了自己的母亲,弟弟和外祖父吧。 这样逛下来又是一日。晚上水木辗转反侧,睡不着,爬起来给平阳将军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这是平阳将军走了之后,他写的最长的一封信。他写了红叶的红,写了江山秀丽,写了站在山坡上京城是多么的渺小。写了东吴离他们有多远的距离,站在山上都看不到。又写了最近京城出现的事情,还详细的写了周家案子。 第147章 钱财乃身外之物 沈向晚似乎真的没有将周家的案子放在心上,每日喜欢上了去对面山上看枫叶。 直到京城迎来了初冬第一场雪,沈向晚才停下了出门的脚步,却整日在十里坡上踩雪印。 “我也想看枫叶……”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明年秋天吧!”平阳将军道。 “为什么要明年秋天?”金五爷问道。 “这个季节京城已经下了第一场雪你怎么看枫叶,今年看不到了,要看也得明年了。”平阳将军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这样说还真是……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你也看了水木的信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回去京城也没有热闹可看。那姑娘也就那样了,她给你带不来什么乐子,你不是喜欢云游天下吗?等这边事情完了,你可以出去潇洒一段时间,再回京城。”平阳将军道。 “水木的文采越来越好了。”金五爷说道。 “嗯,的确是!”平阳将军回应了一句。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金五爷用蒲扇扇着风,若有所思地道。 “这小姑娘越是安静,越有大的事情要发生,你就等着瞧吧!” 金五爷扇动蒲扇的动作越来越快。 平阳将军写字的笔也在手中顿了片刻,然后又再次落笔。 他也不能确定沈向晚会不会真的憋着什么大动作。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是不是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沈向晚有一天早上忽然问道。 “嗯,快要过年了。”兰姨是最记日子的,接了沈向晚的问题回答道。 天气寒冷,除了沈向晚还”京城在十里坡闲逛,荷花水仙她们宁愿在屋子里打马吊也不愿意出去。 “嗯,哎置办点年货了。”沈向晚道。 “嗯……”兰姨应和了一声。 “需要买什么,写一个单子出来,明日我和暖暖一起去。”沈向晚说道。 “我们去吧,小姐,外面太冷了。”荷花道。 “不用……反正我也是要出去的。”沈向晚说道。 天气冷了之后,沈向晚的酒棚就歇业了,酒棚阿公也不是每日都出来,只是看天气好点时候才出来一会儿。 沈向晚和暖暖坐着马车,水木赶车进了京城。 快要过年了,京城了格外热闹,各地来京城做生意的人也很多,尤其是那些跑江湖卖艺的,过年才是他们赚钱的时候。 沈向晚让水木赶着马车在街上想逛,看的需要买的东西就停下马车来采买,似乎一天并不准备将东西买好。 沈向晚看到一家新开的铺子停下来看了片刻,然后让水木听了马车。 “水木你去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铺子。”沈向晚对水木道。 水木嗯了一声,跳下马车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向晚小姐好像并没有完全不管。 水木去了片刻,又回来。 “谁家的铺子?”沈向晚问道。 “督察御史家的铺子,新开张,之前是礼部的一个郎中家的铺子,听说这位礼部郎中在太子加冠礼的时候贪污了银子,被罢了官职……”水木回答。 “嗯,知道了,走吧……”沈向晚道。 第二日,沈向晚又是如此,在京城里闲逛,偶尔会进茶楼里喝杯茶,然后继续逛。 当然偶尔也会去听戏,甚是是去劝场看杂耍表演。 就这样,沈向晚逛了几日,却没有做任何事情。 年货置办齐全之后,水木以为沈向晚不会再进京城,可惜,他想错了,沈向晚依然会进京城,还买了很多的礼物。 沈向晚带着这些礼物去了李洛留下来的一间铺子。 这是一家粮油铺子,快过年了铺子里人很多。 沈向晚走了后面见掌柜。 掌柜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见到沈向晚,先是一愣,随即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年了,向晚小姐都不来这里一次。 “邹掌柜……”沈向晚笑着道。 “向晚小姐……”邹掌柜声音发颤,目光里噙着泪水。 “邹掌柜坐,我是来看看你们,快过年了……”沈向晚说着示意水木和暖暖将东西放下。 水木沦落成了提东西的小厮,因为东西太多,暖暖拿不动。 “怎么能让您来看我们……”邹掌柜看着沈向晚带来的东西激动又惶恐。 “没事,你们一年辛苦,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们……”沈向晚笑着道。 邹掌柜扭过头去擦眼泪。 “最近没什么事情吧!”说了几句话,沈向晚问道。 “没什么事情,向晚小姐放心,就是拼了我的老命,也要保住老爷留下来的铺子。”邹掌柜面色紧绷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切记不要因为铺子丢了性命,这也是外祖父走的时候留下的话……”沈向晚道。 “老爷留下的是好铺子……老爷走了,我知道,今日不同往日,向晚小姐放心,不管怎么样,多难,一定保住老爷的铺子……”邹掌柜似乎在给沈向晚保证什么,都像是在给自己增加勇气。 “出了什么事情吗?”沈向晚挑眉看向邹掌柜问。 “嗯……”邹掌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之前有不少人打这铺子的主意,有人闹事,铺子里有人被收买闹出一些事情,不过都解决了,向晚小姐放心。” “嗯……”沈向晚点点头,“解决了好,解决不了也不要勉强,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铺子没有人重要,实在不行就放弃了铺子,保证人的安全,不要硬碰硬。” 邹掌柜再度落泪,“向晚小姐,现在……哎,如果是以前……” “没有以前了……”沈向晚打断邹掌柜的话。 “嗯,没有以前了,没有了。”邹掌柜转身抹眼泪。 沈向晚又带着礼物去了其他两家铺子,遇到的情况与这家差不多。 京城的铺子是有限的,尤其是那些好铺子更是有限,新人来了,又有权有势,自然要谋划好未来,长久的未来,自然要握着几个京城的好铺子,一铺养三代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三个掌柜都是李家忠心耿耿的人,可他们也习惯了李家手握权柄的时候行事方便,哪里想过没有权柄在手做生意有多难,还是就是别人对这几家铺子虎视眈眈,都想据为己有。 第148章 图谋 沈向晚知道他们难,所以才过来对他们说这样的话。 “小姐,如果我们的铺子被人夺走了,你真的什么都不做吗?”暖暖心塞地问道。 “我能做什么……”沈向晚道,“人家都是通过巧妙的方式购买的,如果倒霉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暖暖撅着嘴巴,“上次小姐还说我们受了欺负就要打回去,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沈向晚看暖暖的样子哈哈笑,伸手捏了捏暖暖圆圆的脸颊。 沈向晚又去之前的太师府看了一眼,不过没进去,只是站在太师府的门口看了良久。 府里自然还留下一些人看护着院子。 门口太师府的牌匾早已经没有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挂。 “小姐,我们不进去吗?”暖暖问。 沈向晚摇了摇头,“不进去了。” 皇后娘娘的慈安宫,太子妃走了进来。 “儿媳给母后请安。”太子妃屈身行礼。 “太子妃来了,坐吧。”皇后面上带着微笑示意太子妃坐。 “谢母后。”太子妃谢恩之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才看到在自己对面坐着的赵九娘子,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个贱人怎么会在这里?太子妃心里想。 赵钧还不是太子,只是赵家的嫡长子的时候,这赵九娘子就想爬上赵钧的床,这是谁都知道的。 赵九娘子虽然在赵家女子中排行第九,但谁都知道她不是赵家嫡女,只是赵家老爷和外面的一个妓子生出来的野货,身份下贱,竟然也想爬上赵钧的床。 前段时间太子妃听说赵九娘子回到了赵家,而且赵家老爷给了她一个小院子在里面居住,甚至还想着将赵九娘子送进太子府。 这赵家真是要上天了,这么下贱的东西也要送进太子府来恶心她,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完全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奴家给太子妃请安。”赵九娘子看到太子妃看她,这才起身给太子妃屈身行礼。 太子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 赵芬并不介意,屈膝行礼之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你表妹,给你行礼,你怎么也不回应一下?您别忘了,她姓赵。”皇后看你一眼太子妃有些不高兴,声音冷冷的说道。 太子妃面上露出尴尬之色!此时起来再给赵九娘子回礼,显得她身份多低似的。所以她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最后还是一动没动的坐着。 皇后看这样的太子妃,心里更加不高兴。 原本这个儿媳妇儿她就不喜欢。这儿媳妇儿是皇帝选的。当年皇帝只求家里能多子多孙,所以打听了太子妃这户人家相貌普通,家世也一般,可就是好在子孙繁盛,女人每一个都很能生。太子妃的姐妹,不论哪一个,都像是母猪一样,都生出五六个孩子来。所以皇帝最后就选了这女人做太子妃。 现在好了,这女人从顾家的嫡长子夫人,变成了大盛朝的太子妃,可是相貌实在是难以拿得出手,行为举止更是不堪入目。这样的女人,将来怎么能母仪天下。 可这女人的肚子真是争气,这才几年,就已经为太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眼看着肚里又揣着一个。 “姑母,表嫂是太子妃,怎么能给我还礼?”赵芬冲着皇后笑着说道。 太子妃心里冷哼一声,心说,还算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赵九娘子的美艳绝伦让太子妃心里妒意横生,仿佛是打翻了一大缸醋。 “在国她是太子妃,可在家,她是表嫂,你是表妹,姐妹之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皇后虽然话是冲着赵九娘子说的,目光却犀利的看到太子妃身上。 “母后,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注意。”太子妃切了切身对皇后说道。 “九娘子之前一直在为我和太子办事,她不论从相貌还是从智慧,从能力上都不是一般的女子。你不要那么小肚鸡肠,感觉这天下的女人都要跟你抢男人似的。 如果说我想将九娘子送给太子,哪里轮得上你做太子妃?”皇后看着太子妃声音冷冷的说道。 太子妃气的浑身都要发颤了,可面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这是皇后也是她的婆母,不论说什么多么难听的话,她都得听着。 “以后他会经常去,太自负。你别拦着。你也别刁难他。如果你敢来着或者故意刁难他,让我知道。没你好果子吃。”皇后对太子妃冷声说道。 太子妃咬着后槽牙,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太子妃相貌普通,现在位置有如此之高。她的男人成了太子,以后就是皇帝,这天下得有多少女人想做她男人的女人。 所以她危机感顿升。她也知道自己相貌非常的普通,才学很一般,脑袋也不够聪明,这让她的危机感更强。 可她就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女人,如若是一个聪明的,此时应该笑着走到赵九娘子身边,拉着赵九娘的手,让她随时到府里来做客。 可是这种圆滑的事情,她根本做不出来,她只觉得生气,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而她这样的表现,又让皇后看在眼里更看不上,更厌恶她。 赵芬则是面上始终含笑,三分婉约,三分妩媚,四分忠心耿耿。 “姑母,我随时想着为太子哥哥和姑母分忧,能在为姑母办成一两件事情,真是我的福气。” 赵芬语气缓缓,声音如银铃一般好听,“我已在府中住了有一段时间,随时准备着能为姑母和太子哥哥分忧。” “嗯,之前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如果没有你或许也不会这么快有我们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做的事情,姑母都记着心里呢。以后没有人看轻待你,也没有人敢轻视你。” 皇后颇为器重的看着赵九娘子,“等过一段时间陛下有了空闲,我会好好的在陛下面前说说你的好,完了再给你选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你至少是贵胄之妻。” 赵九娘子心里虽然谋着太子,可此时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笑的若繁花灿烂,“侄女一切但凭姑母做主。” 只要能经常出现在太子身边,只要让太子睡了她,太子离不开她,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图谋。 第149章 母凭子贵 赵九娘子先离开皇后的寝宫,皇后对太子妃道,“你现在是太子妃了,不同于以前,你要有太子妃的样子,行为举止,心胸气度都要像一个太子妃……” 太子妃福身应下,心里却咬牙切齿。 “还有,现在太子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没有事情比太子的事情更重要……” 太子妃再次福身答应。 太子妃终于扛过了皇后娘娘的训斥从慈安宫出来,恨不得将宫墙都拆了。 “赵芬是个什么东西,她竟然敢这么对我!”太子妃脸上露出阴鸷之色。 “娘娘,您莫要生气。”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春花劝慰道。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看看她刚才那嚣张的样子。恨不得骑到我头上了。”太子妃咬牙切齿,跺脚说道。 “娘娘,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骑到您的头上?”春花说道。 随即春花向太子妃身边靠了靠,压低嗓音道,“不过就是皇后娘娘想用来压制您的工具而已,终究她也就是个工具。” 太子妃虽然清楚,可她心里依然不觉得安宁,原本她相貌就不出众,生了三个孩子之后,相貌就更加发福,第四个孩子生出来,她的身材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可自己的男人现在是太子,身份越来越尊贵,每日帮着陛下处理政务,得到陛下的器重,将来必然是要登上皇位,做天下之主。 “娘娘的担心奴婢自然知道,可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但是娘娘为太子殿下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又怀着一个,是殿下的功臣,殿下不会忘记您对他的贡献的。” 春花又接着说道,“娘娘,向来是母凭子贵,只要您把世子爷好好的培养,将世子爷拢到身边,将来陛下登基,世子爷就是太子。您就是皇后娘娘。不论什么幺妹子,狐蹄子,只要您想处置,那就处置。” 太子妃听了!春花这些话,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些。 “赵芬这个贱货,你找人帮我盯着,千万不要让她与太子爷走的太近,这个贱货长得太好看了。”太子妃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春花满口答应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是新年。 新年是皇宫最繁忙的,各种宫宴频繁不断。 新年过后。春暖花开。又是一个新的春季。 十里坡杏花林上的杏花已经打出了一点点的小花苞。再有十天半个月,杏花就要开了,漫山遍野的杏花香。 这日早晨,沈向晚在篱笆院里伸了个懒腰,对荷花和水仙道,“歇了一冬天的酒棚,今天得摆起来了。” 荷花和水仙早已经做了准备点心。什么的,这两日都在做,听说沈向晚要摆酒棚,自然是跃跃欲试。 “今年的药酒不能免费送了,一斤得要一百个铜板。”沈向晚说道。 “什么?”荷花和水仙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个铜板一斤。 “小姐,去年是免费送,今年是一百个铜板一斤,哪里有人会买?”荷花说道。 水仙跟着点了点头,一副笃定的表情,意思是一百个铜板根本就没有人买。 “没有人买就放着,反正那些药酒放的时间越长,越好。”沈向晚笑了笑说道。 沈向晚已经决定了,荷花和水仙就没有什么异议,拿平板车推着酒,点心,还有其它的东西来到了酒棚。 阿公的酒棚开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春节过后就出来搭棚子摆摊。毕竟阿公是要靠着酒棚来养家糊口的。 何况,春节之后走亲戚串门子的人很多,他这酒棚生意非常的不错。 阿公看到荷花和水仙下来,也要摆摊卖酒开心的冲她们打了一声招呼。 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摆摊,竟然觉得有些孤单了呢,有几个漂亮的小姑娘陪着,还挺好的。反正她们来了不会影响他的生意,反倒让他生意更好。 很快,兰姨和暖暖也下来帮忙。 酒棚收拾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开张营业了。 沈向晚他们的药酒品质还不错,药味不浓,但药效还可以,喝完之后身体感觉很舒服。去年一年免费赠送,口碑也算是建立起来了。 所以,阿公酒棚那边的一个阿婆看到了荷花和水仙出来摆摊,便跃跃欲试想来要一杯药酒喝,等她们收拾完了,便走进了酒棚。 荷花和水仙利索的打了一斤药酒给这阿婆。 “一百个铜板。”水仙说道。 阿婆看着水仙,仿佛吃饭的时候吃到了石头,狠狠的被咯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看着水仙,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拿着一斤药酒不知道是该继续拿着,还是要放下,“不是免费的吗?” “那是去年,去年免费赠送了一年,今年还免费,我们要喝西北风了。”水仙说道。 “那你这不是骗人吗?一直免费,现在我想喝了,你们又不免费了,不免费了,这破药酒谁喝呀?不喝了。”阿婆气呼呼的将药酒放到了桌上。 “你不喝拉倒,谁稀罕让你喝似的。”荷花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于是阿婆一句谁稀罕喝。水仙一句,不喝拉倒。双方在互怼中终于渐行渐远了。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听说沈向晚的酒棚重新开张营业了,来免费拿药酒的人还真是不少,陆陆续续的。 不过最后都是以不免费你这破药酒谁喝呢?和不喝拉倒之间的互怼中结束了这场交易。 一天下来,药酒没卖出去一斤,人却得罪了一大片。 京城里沈向晚是大骗子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当然,伴随着沈向晚的药酒没有药性,就是点破果酒之类的话语也到处可见。 不管怎么样,沈向晚在京城人的口口相传中热度又回来了。 这样的结局几乎在预料之中,所以沈向晚也并不着急,偶尔会到酒棚来坐一坐,看着阿公那边人头攒动,她这边空空如也,也不觉得难受。 转眼又是十来天,杏花的花骨朵已经泛了粉红色,马上就要灿烂的绽放了。 春暖花开,京城出来踏春的人越来越多。 天下太平,百姓安宁,只有东吴那边有点儿小别扭。平阳将军亲征之后,东吴再无波澜。平阳将军已经将东吴围了将近一年时间,要说进攻或许早已经把东吴拿下,但平阳将军却只围城,不攻城,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50章 劝降 平阳将军正在营帐里处理公务,年华掀开营帐的帘子走进来,看向平阳将军道,“将军,邓将军求见。” 平阳将军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在一旁无所事事,摇着手中的蒲扇,慢慢抿酒的金五爷。 “你看我作甚,他要见的是你。”金五爷没看平阳将军,随口说了一句。 “我知道他要见的是我,我是问你,他见我要做什么?”平阳将军说道。 “叫他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金五爷道。 平阳将军感觉自己纯粹是多此一举,于是看向年华,摆了摆手,示意年华让邓平进来。 片刻之后,邓平掀开帘子大跨步走了进来,笑容满面,意气风发。 “将军。”邓平进来,声音清脆的喊了一声。 “军师,你看,还是年轻人好呀,声音响亮又清脆,满面春风。”平阳将军笑着站起来,示意邓平坐。 邓平毫不客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看向平阳将军,“将军,我们已经围城半年多的时间,只要攻城早已经攻得下来,为何一直不攻城,就这样围着。” “攻城必然要有伤亡,这都是我大盛朝的兵马,都是我大盛朝的好儿郎,不论哪一方死了,我都不乐意看见。 围着也就废些粮草而已,何况这江南水乡粮草丰富,也不缺这点,围着也就围着吧,等他投降,主动打开城门,不伤一兵一卒就拿下东吴,岂不是好事。” 邓平看着平阳将军笑,“将军真是宅心仁厚。”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平阳将军笑了笑。对于邓平的夸赞,他倒是毫不客气的接了。 邓平似乎也并不意外,也笑了笑说道,“可是京城里的那些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别人怎么想我哪里能管得着,何况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有本事他们就自己过来,本将军倒是愿意卸甲归田。”平阳将军满不在乎的说道。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我是替将军担心。将军既然已经决定,那我就知道了。”邓平切了切身子说道。 “嗯,邓将军知道就好。给陛下写折子,就这么写。”平阳将军满不在乎。 “好的,将军,我知道了,我也是无可奈何。”邓平说道。 “这是邓将军的职责,我能理解。”平阳将军道。 “将军如果想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东吴,我倒是想去试试。”邓平看着平阳将军说道,目光坚毅,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平阳将军似乎感到意外,顿了片刻,然后说道,“邓将军的意思是你想进城?” 邓平点了点头,“是,我来向将军请命,我想进城靠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吴主投降。” 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 金五爷抿了抿唇,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邓将军是陛下派来的监军,如果出什么事情,我不好向陛下交代呀。”平阳将军说道。 “将军多虑了,这是我主动请命要去的。将军不用为我的生死担忧,更不用担心如何向陛下交代,如果我死了,那是为国捐躯,像我的父亲一样,是荣耀。 多少将士马革裹尸,我邓平又有什么特殊?”邓平说道,语气慷慨激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平阳将军却没有被他的慷慨激昂所感染,还是很犹豫。 “将军如果怕担责任,我可以立下军令状。”邓平说道。 “那好……”平阳将军脱口而出,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邓平笑了笑。 年华拿来笔墨纸砚。邓平挥毫泼墨,片刻之后,一篇军令状别写好了,落了款,又按了红手印。 “不论邓将军此行是否能够成功?这一功我给将军记下,必然给陛下上书澄清。”平阳将军拿着军令状说道。 “谢将军成全。”邓平躬身行礼,退出了营帐。 “你怎么就让他去了?”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平阳将军满脸诧异,“不是你让他去的吗?” “我们什么时候让他去了?”金五爷更显诧异。 “我刚才回头看你,你抿了抿唇,我们之间不是说好了,只要你抿唇就是答应的意思。你舔舌头那就是不同意。”平阳将军道。 “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达成这样的默契了。我抿唇是不同意的意思,我用舌头舔嘴唇是同意的意思,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的吗?”金五爷不干了,站起来说道。 “哎,我说你是老东西,你看看,又抵赖,上一次我们已经出现过这样的失误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绝对不会差。”平阳将军也是毫不相让。 平阳将军和金五爷两个人像孩子一样争执不休。 “他死了怎么办?”金五爷问道。 “军令状在这里,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死了之后封个国公。”平阳将军说道。 “你早说呀,那我们争执个什么,他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金五爷觉得简直是浪费口水,坐下来继续喝酒。 “年华,你哥哥有信来吗?”金五爷仿佛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年华问道。 年华摇摇头。“没来。” “这小子太懒了,一冬天也不来一封信。”金五爷烦躁的嘟囔了一句。 年华觉得金五爷在意水木的信比在意邓平的生死看重的多了。 邓平只带了几个人进了吴国的都城海城。 海城已经被平阳将军围了将近半年时间,里面显得有些萧条。但百姓的吃喝并不发愁,因为并没有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粮食,蔬菜肉类都可以运进海城。 邓平直接去皇宫。 “陛下,邓平来了。”吴国皇帝身边的太监对吴主说道。 “让他进来吧。”吴主轻轻的摆了摆手,显得非常的苍老。吴主并不老,今年也就四十多岁。 邓平大跨步走了进来,看到吴主并没有行礼,在吴主面前坐了下来。 “邓将军。”吴主目光晦涩的看向邓平。 “你准备什么时候投降?”邓平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奔主题。 “平阳将军没有想让我投降的意思,我曾经派了几波人去找他,想与他商谈,但他都没有见。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邓将军知道他在想什么。”吴主看向邓平问道。 “现在他让我进来,就是与你商谈投降的事情。”邓平不管吴主之前对平阳将军做了什么?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151章 恩情 吴主看了看邓平,然后说道,“将军现在的荣耀是顾天虎给的,你还要杀他。”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然是要杀。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需要这份功劳。”邓平看着吴主说道。 “既然将军需要,那我就给将军。”吴主挤出一丝笑容来,伸手拽了拽褶皱的袍角,“将军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一条活路。”邓平说道。 “嗯,活路好。人命只有一次,活着多好。好,我答应你,我这就投降,写降书。”吴主说道。 “那好,你写降书,我等你。我拿了降书,去见平阳将军。”邓平说道。 “我劝你不要见平阳将军,或许他拿到降书就会给你烧了。我觉得你拿上降书直接去见陛下比较好。”吴主建议道。 邓平想了想,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于是吴主写下了降书交给了邓平。 邓平看了眼降卷好,揣在怀中,大跨步出了吴国的皇宫。 随即,吴国的城楼上亮起了白旗。城门大开,邓平骑着马站在吴国城门大门洞口。 平阳将军和金五爷这顿酒还没喝完,年华便走了进来,“将军,吴主投降了。城楼上挂起了白旗,城门大开,邓平将军骑马站在门口。” 平阳将军和金五爷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海城已经为围着半年,什么时候想拿下,便什么时候拿下。平阳将军之所以不动手,只是不想动手而已。 “你让段将军带着一万兵马进城整编吴国的军队,这件事情他比较熟悉,干的比我好。”平阳将军抬头对年华吩咐道。 年华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邓将军果然不辱使命,如若邓将军早来,我们就不用围这半年了,得节省多少粮草。”平阳将军见到邓平,满是夸赞之词。 “如若不是将军围了吴国都城半年,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怎么可能让吴主投降,是将军的功劳。”邓平客气的说道。 “是谁的功劳陛下自有公断,不过,本将军会按实上报,还请邓将军放心。”平阳将军道。 邓平躬身行礼,始终没有将降书拿出来给平阳将军。平阳将军似乎就当降书并不存在,半句没有提起。两人的默契令人意外。 “将军,我擅自做主,饶吴主一命。”邓平看向平安将军道。 “吴主身份尊贵,既然已经投降,自然是不能杀的。该怎么样处置邓将军既然要回京城,那就上报陛下,由陛下来定夺。”平阳将军很好说话的说道。 “谢将军成全。”邓平再次躬身。 “邓将军大功一件,何必这么客气。”平阳将军笑了笑,端了一大碗酒给邓平。 邓平一饮而尽,启程离开军营,准备返回京城。 邓平刚从东吴启程,不久八百里加急,好消息已经送进了皇宫。 皇帝看到吴主投降,平阳将军派军进入吴国都城海城,整编了我国的军队,心情大好。 邓平孤身一人进入海城劝说吴主投降的事情也令皇帝开心不已,大声感叹,邓平有乃父风范。 于是邓平这个大盛朝最年轻的侯爷,有胆气,人又长得好看,前程无量。京城一时间人人嘴上挂着的都是永宁侯,都是邓平。不知道多少少女们晚上做梦也要梦到永宁侯了。 “小姐,听说永宁侯孤身一人进入海城劝说吴主投降,无主就真的投降了。平阳将军已经进驻海城。”暖暖激动地说道。 暖暖自然是从阿公的酒棚里听到的这些传言,便迫不及待的跑上来告诉沈向晚。 “永宁侯……”沈向晚声音拉得很长,似有似无的说了一声。 暖暖点头如捣蒜,“听说永宁侯长得好看,英俊潇洒,声音还特别好听,今年才十九岁,年纪轻轻。” “小姐,永宁侯可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得到陛下的器重,还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将来会不会封王?”暖暖说道。 沈向晚笑了笑。邓平上一世的结局是很惨的,身受重伤,跑到十里坡杏花林被她和暖暖救了。邓平在十里坡住了十多日,一直昏昏沉沉,半死不活,但最后还是没活过来,死在了暖暖的怀里。 沈向晚现在听暖暖这么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暖暖也和她一样重生回来,或许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上一世邓平刺杀了顾天虎。顾天虎就死在他的匕首之下,这一世,邓平会怎么做,会杀还是不会杀了? 上一世顾天虎如何对待邓平的,沈向晚不知道,但这一世眼见的顾天虎对邓平恩遇有加,宠爱异常,甚至超过了他的几个儿子。 邓平会接受皇帝对他的恩赏,将前尘往事都忘掉,好好的做他的侯爷,甚至将来有可能做异姓王。 会吗? 沈向晚并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来,邓平并不会。如果他想那样的话,就不用争取这个功劳了。 平阳将军围了海城将近半年时间,海城已经是一座死城。劝说投降或者不劝说投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平阳将军想让他投降,他便投降,不想让他投降,他便不用投降。 这份功劳平阳将军为什么要给邓平,她不知道,或许这是陛下的意思。 暖暖见沈向晚陷入沉思,便也不再与她说话,提着桶出门去打山泉水。 沈向晚烹茶是要用山泉水的。山泉水离她们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沈向晚管不得邓平的生死。上一世,她想救邓平一命,没有救得了。 邓平对她也没有恩情。这一世,他们或许有交集,或许没有。因为对她没有恩,所以她也不用报恩,不像酒棚阿公还有宋恒,酒棚阿公对她有恩,让她显得不那么孤苦伶仃,所以这一世,她想尽办法让酒棚阿公多挣一些银子,让他过得快活。让他生活变得滋润。 宋恒她等着他出现,只要他出现,她就好好的报恩。可邓平她不用管,也不用理会。 上一世邓平是如何杀了顾天虎的,沈向晚不知道,也没有听别人怎么议论过,毕竟离得太远。 这一世她想不出来,以邓平现在的能力,即使他再受恩宠,想要杀狗天虎,难如登天。 不过还有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那就是东吴投降了,平阳将军回来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她想将军。 第152章 捶打 前尘往事在沈向晚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两世纠葛的人并不多,上一世一开始她认识的人,对她好的人全死了。后来在十里坡上与她接触的人很少,邓平也算是一个。不过交情并不深,因为十多日邓平都在昏迷之中,等有些意识,人也就走了。 所以沈向晚这一次回来有恩有怨的就那么几个,有怨的她自然要报怨,有恩的她也要报恩。 暖暖来到半山坡上,那处泉眼是他们取水最近的地方。泉水也最甘冽淳甜,最适合小姐烹茶。 不过暖暖到了这里,却听到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漫山遍野杏花开放,微风之中满是杏花香,还有杏花瓣在风中飞舞。十里坡杏花林此时是整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最近来这里游览的人不少,不过从山脚下上山的人全都被他们拦了下来。 当然,十里坡杏花林他们并没有完全围起来,有很多地方是可以上来人的,比如说临近的村子,村民随意可以上山。这些人应该是从某一个村子上来的吧。 暖暖越往前走,女孩子们嬉戏的声音越清晰,看来她们就在那汪泉水处玩耍。 因为经常在这里取水,所以这汪泉水四周被暖暖她们用石块围得整整齐齐,铺出一个小池塘来。池塘虽然不大,但续着泉水,清澈见底。 暖暖挑着水桶走到泉水附近,看到几个姑娘赤着脚在他们围好的池塘中洗脚。 暖暖眉头紧皱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在别人取水喝的地方洗脚,何等无礼。” 几个女孩子玩的正开心,忽然听到暖暖又尖又高的声音响在她们耳畔,顿时停了嬉戏的声音,都向暖暖这边望过来。 暖暖穿着朴素,没有人认识她是何人,见她挑着水桶想是来这里打水的。 这些女子算是皆出生名门,自然不将暖暖放在眼里。 “你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没看到我们家小姐正在这里浴足吗?”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快步走上来,身材高大,高出了暖暖半个头,对暖暖形成巨大的压迫感。 暖暖自然不后退,小姐说了,不能退缩,不然别人会更加欺负你。 暖暖掐着腰,将水桶放在一边,手中握着扁担,看着那冲过来的绿丫鬟,“这是我家小姐取水的地方。我们日常喝水就在这里取水,你们却在这里浴足,谁给你们的胆量,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一片荒山,我们小姐来这里游玩,是看得起这里。”那绿衣丫鬟扑到暖暖身边,居高临下睨着暖暖。 暖暖将扁担握得紧紧的,向前捅出去顶住绿丫鬟前进的步伐,“这里是荒山……谁说这里是荒山,这是十里坡杏花林,是我家小姐的地方,你们是从哪里上来的?竟然还在我们取水喝的地方浴足。” “这荒山是你家小姐的,谁说的,谁能证明?你家小姐是谁?竟然有这么大一片山。”绿衣丫鬟冷笑着说道,根本不相信暖暖的话。 “我说是我家小姐的,那就是我家小姐的。”暖暖插着腰,鼓的腮帮子,丝毫不退让。 双方僵持不下,不大一会儿,几个女子穿好了鞋袜,走了过来。 “王妹妹,这显然是个丫鬟,竟然对我们如此无理的说话,何等无教养。”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子对一个穿着粉色衣服,个子不高,脸颊微胖的女孩子说道。 这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脸圆圆的,眼睛很大,显然还有点婴儿肥,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而那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身材已经显示出来,有几份高挑,看着十五六岁。 不过这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显然身份没有这个粉色衣裙,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身份高。 “你说这荒山是你家小姐的,你家小姐是人?”粉色衣裙的女孩子看着暖暖问道。 “我家小姐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在这里浴足是不可以的,还有这山不是你们想上就上的。”暖暖说道。 “你吓唬谁呢?”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冷声说道,“贱婢一个,也敢与王妹妹这么说话,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反正这山是我家小姐的。你们不准上来!”暖暖重重的将扁担扎在地上,颇有几分气势的说道。 “一个贱婢竟然敢跟王妹妹这么说话,还不把她抓住狠狠的教训一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对跟着过来的丫鬟和婆子命令道。 顿时几个丫鬟和婆子响暖暖扑了上来,最前面的自然是那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她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建功立业,表现自己。 可她没想到,刚扑上来就被暖暖顺手带过去,直接从前面顺出去,趴在了丈余远的地方。 十里坡上,原本是长着很多草的,可此时草还没有完全起来,草根伴着土铺在这绿衣女子身上,脏兮兮的。 其他扑上来的丫鬟和婆子见此情形,愣怔正在那里,一时竟然忘了动手,她们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看着不大,竟然这么厉害。 “愣着干什么打呀!”姓王的那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厉声喊道,显然很生气。 于是,几个丫鬟和婆子向暖暖扑了上来 暖暖手上也不软,拿着扁担就冲这些丫鬟和婆子身上招呼过去,丝毫不留情面。 冲下来的丫鬟和婆子被暖暖打的鬼哭狼嚎,一声一声的尖叫。 都是女孩子,哪里受过扁担捶打。 “向晚小姐,暖暖好像和人打起来了。”水木对躺在大槐树下假寐的沈向晚说道。 水木没事就蹲在梧桐树上,耳力眼力都比常人要好,所以他能听到,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 “在哪里?”沈向晚蹭一下跳了起来。瞬间就显得耳聪目明,好像是就等着出事儿呢。 “暖暖给你打水去了,好像就在取水的地方。”水木说道。 沈向晚提着裙子就往取水的地方狂奔,水木紧跟其后。 沈向晚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她去了也就能看到了。 “你们这群笨蛋,连一个贱婢也打不过,一群人一起上,快点,谁抓住她,本小姐有赏。”姓王的姑娘大声喊道。 第153章 嘴仗 于是,十几个丫鬟和婆子一起向暖暖扑上去。 暖暖撒腿就跑,向山坡下冲了下去。 一群丫鬟和婆子跟着暖暖在后面追,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喊。 “王妹妹,你看这十里坡杏花林就是个野蛮之地。这下贱的丫鬟竟然敢动手打人,在我们面前她竟敢如此无理。”鹅黄色衣群的女子对姓王的姑娘说道。 “谢姐姐说的对,这十里坡杏花林的确是个野蛮之地,我倒是要看看这是谁家的丫鬟,竟然敢如此无理!”王姑娘说道。 “王妹妹,那我们赶紧追上去看看。”另外一个姑娘也帮腔说道。 这一次,他们一共来了四个小姐。带着丫鬟和婆子,一共加起来二十来个人。 沈向晚整日在十里坡杏花林里走,所以速度很快。很快就见到暖暖在前面跑,后面一群丫鬟和婆子追着。 “暖暖。”沈向晚招呼了一声。 暖暖看到沈向晚,大喜,提着扁担便冲,向沈向晚跑了过去。 “小姐,小姐她们打我。”暖暖跑到沈向晚身边喘着气,大喊道,人就缩到了沈向晚身后。 沈向晚将暖暖护在身后,人往前面一站,那气势竟然震慑的追过来的婆子和丫鬟来了个急刹车,不敢往前冲。 结果一群丫鬟婆子人撞人,摔成一片,人仰马翻。 片刻之后,这些丫鬟和婆子才站起来,看着沈向晚,虎视眈眈的样子。 不大一会儿,王姑娘,谢姑娘,还有另外两位姑娘才从后面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 双方的阵势摆开了。这边是王姑娘和谢姑娘,还有另外两位姑娘,带着自己的丫鬟和婆子,这边则是沈向晚和暖暖,两个人显得形单影只。 水木站的稍远一些,他有些犹豫,不知道一会儿真的打起来,他该不该出手,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与一群女孩打在一起,如果让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可是将军给他的命令是保护向晚小姐,如果向晚小姐受到伤害,他要怎么办? 哎,所以说嘛,他这任务好艰难呀,每次都是女人和女人打架。 “暖暖,他们为什么要追你?”沈向晚问道。 “你这个贱婢,你看看她把我们的人打成什么样子了。” 暖暖还没说话,谢姑娘就插着腰,颐指气使地说道。 “贱婢……”沈向晚冷眼看向谢姑娘。 这位谢姑娘竟然在沈向晚的目光下退缩了两步,毕竟沈向晚身上可是有人命的,杀过人的人气势自然是不同。 可退缩了两步,她又觉得不能退缩,向前又走了两步,“对,你看看她把我们的人打成什么样子。” 几个丫鬟和婆子走上前来展示给沈向晚看,果然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那一定是你们该打。”沈向沈向晚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的丫鬟打了人,怎么还说我们的人该打?”王姑娘张口说道。 “小姐,我们取水的泉水让她们洗了脚,我气不过,问她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用我们取水的泉水来洗脚,然后他们就骂我贱婢,轻视我,还让丫鬟打我。 是她们先动的手,我还才还手。她们挨打,是因为她们技不如人,打不过我。”暖暖说道。 暖暖上一次和沈向晚在赵九娘子的院子里追杀赵九娘子的时候,自己的能力太差了,没有帮上沈向晚。 所以这一年多时间一直在跟着水木学功夫,虽然没学出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来,但是打这几个丫鬟和婆子,还是有能力的。 “做的好。”沈向晚拍了拍暖暖圆圆,白白,嫩嫩的脸颊,笑着说道。 这话让王姑娘和谢姑娘气坏了。 “不管怎么样,你的丫鬟打了人是你的错,你怎么能说她做的好呢? 那泉水外面有个池子,谁能知道那是你们取水的地方。 我们上来游玩,便在那里浴足,这是一场误会,可她打人就是不对。”王姑娘说道。 “这十里坡杏花林都是我的,谁让你们上来的?你们进了我的地盘,还在我喝水的吃泉水上洗脚。你们还说的振振有词,误会……哪里来的误会,我在你家饭缸里吐口痰,你能说这是误会吗?”沈向晚冷冷的说道。 黄诚那样的人家都杀了,这几个牙还没长全的小丫头,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你……”王姑娘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沈向晚比暖暖更加粗俗。 沈向晚知道就是这样。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王姑娘气着说道。 “你在我取水地方洗脚,我在你家的米缸里吐口痰,有什么区别吗? 我吐了吗……我只不过说说,可你们做了,竟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给我的丫鬟赔礼道歉,反倒颐指气使,觉得你们只是误会,好像我欠你们似的,还这么多人追着我的丫鬟一个人打,你们还有脸了。”沈向晚道。 很明显,打嘴仗这些小姐们都不是沈向晚的对手。 “我,我们不跟你说了,你太无理了,我,我们走。”王姑娘已经气的不行。准备离开十里坡杏花林,回家告状去,她是家里的娇小姐,备受宠爱,总有人给她做主的。 “走,哪有那么容易?”沈向晚挡在王姑娘面前,“你在我的十里坡杏花林上游玩,总得给门票吧。你用我取水的池塘洗脚浴足,也总得给点损失费用吧!” “你,你这人怎么不讲理?这十里坡就是个荒山,哪里就是你的,还有那泉水那是活的,一会儿就流,流干净了,怎么还有损失,哪里有损失。”王姑娘气的不行,觉得沈向晚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你这是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我去你家水缸里洗脚,洗完了脚,你觉得你家的水缸还能用吗?即使把水倒干净,即使刷十遍,你还用这个水缸沉水吗?”沈向晚看着王姑娘问道。 王姑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脸憋的通红。 “你,你就是无理取闹,你,你就想讹银子。”谢姑娘说道。 “确实,你就是想讹银子,谁不知道你的名声,坏透了。见谁就俄谁的银子。”另外两个姑娘也加入了阵营,一起攻击沈向晚。 沈向晚笑了笑,“你们说的还真对,我就讹银子,不讹还不行。” 第154章 告状 沈向晚如此直白,这四个姑娘感觉自己完全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说不清。 “我,我要回家。”王姑娘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前走。 可是刚走了两步,人就被沈向晚抓住,向后推了一把。 这王姑娘确实是个娇娇女,弱不禁风,这一推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委屈的不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护着王姑娘出来的丫鬟和婆子吓得要命,赶紧将自己家的小姐扶起来,又是安慰,又是询问。 “他,他打我,你们,你们帮我打她,打她……”王姑娘哭着指着沈向晚的方向命令道。 于是,婆子和丫鬟冲上来想要制服沈向晚。 可沈向晚哪里给她们机会。她从暖暖手中接过扁担,只中她们的要害。 丫鬟和婆子在沈向晚扁担的敲打下,都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我告诉你们,游览我的十里坡杏花林那是得给银子的。破坏了我取水的山泉也是要给银子的。你们每个人至少得两千两银子,不然今天的事情解决不了。”沈向晚道。 两千两银子,也就王姑娘依然在哭,剩下的三位姑娘身子都跟着晃了几晃。 两千两银子如果真的被讹了,她们在府中还不得被扒层皮。 “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不跟着我走,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沈向晚说了一声,握着扁担转身向篱笆院走去。 看着几个躺在地上惨叫连连的丫鬟和婆子,其他人挣扎了几下,也都跟着沈向晚去了她的篱笆院。 “暖暖,去准备笔墨纸砚。”沈向晚吩咐道。 暖暖连连答应着,跑进屋里,拿了笔墨纸砚,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写下来……把你们的家世,姓甚名谁,令尊是谁,在朝中任什么职务?写的清清楚楚,不写一个也别想走。”沈向晚扫了一眼众人说道。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四位小姐只好轮流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家世。 “这,这样可以走了吗?”王姑娘不哭了,不过双眼红彤彤的,委屈的不得了。 她现在只想回去,只要她回去告诉她爹爹,事情都能解决,她才不相信她爹爹不保护她。 “还有,你们四个谁出来把你们在山上做的事情都写清楚,写在纸上。”沈向晚说道。 写字的活儿自然不能让王姑娘来。结果是谢姑娘出来坐在桌前提起笔,恶狠狠的瞪着沈向晚,“写,我要写什么?” “写你们是从哪里偷偷进了十里坡杏花林的,然后怎么找到我们取水的泉眼洗脚,还有,为什么要骂我的丫鬟是贱婢……我的丫鬟有没有提醒你们,这是我们取水喝的地方?” “那你的丫鬟打我们的丫鬟和婆子,这怎么算?”谢姑娘气的问道 “写,都写上,前因后果,整个过程全部都写清楚,还有我推了这位王姑娘,你也都写上,还有我用扁担打伤了她们的腿,你也都写上。”沈向晚道。 于是,谢姑娘开始将整个过程写了出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张纸。 “这样可以了吧。”写完之后,谢姑娘气的重重的将笔压在桌上。 沈向晚拿起来,抖了抖那页写满字的纸,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真是让她意外,真是让她没想到。谢姑娘带着王姑娘她们来十里杏花林游玩,竟然是赵九娘子给她们提的建议。 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了,都回去吧,跟你们的家人好好说说,把银子给我送上来。”沈向晚将那张纸折叠的整整齐齐,揣在怀里,对这些人摆了摆手。 于是,王姑娘,谢姑娘,还有另外两位姑娘,带着他们的婆子和丫鬟出了十里坡杏花林。 “小姐,你就这么把人放走了。”暖暖疑惑的看着沈向晚。 “嗯,放走了,不过她们跑不掉的,一个都跑不掉。”沈向晚笑了笑。 阿公酒棚里喝酒的客人看到一群姑娘从十里坡上下来,还有的丫鬟和婆子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就知道山上今日不太平。 有多少人想要从这里上十里坡杏花林赏杏花,可一个都没上去。这些人从山上下来自然是从其他地方上去的,此时一瘸一拐的下来,自然是没落到什么好。 “好像有戏能看。”有人说道。 “自然是的。”又有人幸灾乐祸的笑着。 阿公酒棚的酒很好,品质非常出众,整日来这里喝酒的闲汉多的是,都是从京城来的。 “水木,套车,我们进城。”沈向晚道。 水木没有半点意外,出了篱笆院,套了马车,拉着暖暖和沈向晚下了十里坡,往京城的方向走。 沈向晚在马车到了阿公酒棚的时候,掀开车帘子探出头来,冲里面的客人招了招手。 于是,沈向晚刚刚进城,阿公酒棚里喝酒的客人们一大部分都跟着沈向晚进了京城。 “老爷,老爷,来了,来了!”衙役跌跌撞撞的跑到后院。 “向晚小姐又来了!”胡府尹已经不意外了,只是觉得头疼,脑仁疼。 “是,是向晚小姐又来了。带着她那一个丫鬟,叫暖暖的,还有平阳将军身边的那个叫木的四品带刀侍卫,人已经在府衙大堂了。”衙役说道。 胡府尹连官服都没换,便来到了大堂,见到沈向晚果然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瞬间脸上挤出一堆笑容来。 “向晚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向晚小姐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胡府尹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 沈向晚躬身行礼,“嗯,确实是好久没见胡大人了,想着胡大人,所以今日特地来看看胡大人过得可好。” 胡府尹满脸是笑,示意衙役给沈向晚搬了个椅子过来,让沈向晚坐,心里想的却是,我是过的很好,可你一来,我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 沈向晚自然是不敢坐的,他现在就是一介平民,哪里敢在府衙大堂上坐,怎么说胡府尹也是四品大员。 “其实是有事要麻烦胡大人。”沈向晚说着,慢条斯理的从怀里将那两张纸取出来。 胡府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就知道沈向晚来了,指定没好事。 “这四位小姐今日闯到我的十里坡杏花林打我的丫环,咒骂我的丫鬟,还有在我取水的泉水中洗脚,让我的损失很大,她们得赔偿。”沈向晚说道。 第155章 赔偿 胡府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向晚,嘴唇动了动,想说,向晚小姐,你不能每次花完了银子就这么讹诈别人,这坏名声已经出去了,并不是每次都能得逞的。 可这话到了胡府尹的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如若这件事情是真的,本官自然是会为向晚小姐做主的。”胡府尹咬着后槽牙说道。 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清楚。能让着向晚小姐便让着沈向晚小姐。 何况平阳将军现在是平阳侯,把一个四品带刀侍卫放在沈向晚身边护着她,这态度也已经很明显。 这大盛朝不给几位皇子面子,那也不能不给两位侯爷面子,谁都知道皇帝信任平阳侯和永宁侯,要比信任自己的儿子更胜一筹。 沈向晚嫣然一笑,“我就知道找胡大人准没错。” “因为是几个姑娘家,我怕吓坏了她们,所以人我都已经放回去了,这是她们其中一位写下来的作案过程。 这位姑娘姓谢。按照其父的官职,是谢丝曹,是工部的一个六品官员,掌管着工部的水渠修建,是一个肥差,应该是不缺银子。”沈向晚熟练里说道,显示着她对这些官员职位还是很了解的,别想哄骗她。 胡府尹咬了咬牙,满脸是笑的看着沈向晚,“向晚小姐自然知道官职重要所在。” “只是本官给向晚小姐提个醒,这几位大人看着官职不高,可都是新来京城任职的。这拐弯抹角的都与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有些关系。”胡府尹压低了嗓音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沈向晚点了点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那也好办,那就只赔偿一些银子,不追究他们擅闯十里坡杏花林的责任了。”沈向晚想了片刻,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胡府尹仿佛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身子被闪了一下,晃动了一下身体。他这话算是白说了。 “胡大人,那我是在这里等着,还是我先回去,有事了胡大人再传人叫我。”沈向晚说道。 “要不向晚小姐先找茶楼坐一会儿,本官把案情梳理一下,然后再找人叫你。”胡府尹也是一副我们好说好商量的模样。 沈向晚欣然答应,出了府衙大门,上了对面的茶楼,要了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对面府衙大门。 府衙大门口依然围着很多人等着看热闹,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等着看热闹的人。 胡府尹将案件梳理了一下,感觉的确是这四位姑娘做的不对,便差了衙役去各府通知他们被告了。 可衙役人还没到各府通知,这四户人家已经带人赶到了府衙。 为首的便是五品骁勇将军,王将军。因为他的爱女王姑娘被沈向晚打了,身上多处擦伤,额头和下巴处也有擦伤,心疼的他不得了。 最关键的是家里老母亲看到自己亲孙女被人打成这个模样,心疼的都要碎了,将他狠狠的训了一通。 想想他们也是皇后的亲戚了,怎么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胡府尹梳理完案情,换了官服,等着衙役通知各府,然后各府来人,判了这案子。 这案件很是清晰,并不难办。何况对方知道是沈向晚应该也会放水。给两千银子,这案子也就算是结了。何况向晚小姐向来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从来都是拿了银子就息事宁人,这也是一个好处。 然后这几户人家会去约束自己的姑娘不要再上十里坡杏花林招惹向晚小姐也就是了。你看看,这已经好几个月没什么事情了,刚开春,人就是发燥,就是容易闹事。 胡府尹穿了官服喝了一壶茶,便坐在府衙的大堂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等着人来。 不多大一会儿,人果然来了,不过来的人气势汹汹。而且一来就是一大帮,加起来足足得有二三十人,连老爷带下人,还有女眷。 胡府尹皱了皱眉,觉得这件案子似乎要不好解决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来势汹汹啊!”暖暖从茶楼二楼的窗户上向对面看去,见一大帮子人进了府衙对沈向晚说道。 “嗯,没事,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也就是胡府尹那种头发长见识短的人才觉得这件案子好了结呢。”沈向晚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又把杯中茶饮尽,带着暖暖下了楼。 “暖暖,我们不能拖大,得让胡大人觉得我们好伺候才行。”沈向晚边走边说。 沈向晚迈开大步走的飞快,暖暖小碎步跟上,虽然他个子已经与沈向晚差不多,可是沈向晚着步子,不知道怎么总是那么大,走起来飞快,如脚下带风。他总是跟不上,总是要小跑着。 沈向晚好不容易才挤进衙门的大堂站到侧边的角落里,因为大堂里站了二十多个人,被挤得满满的,仿佛他这个原告是个多余的角色。 “胡大人,竟然还有人告我们,我们还要告她呢,现在我们要变被告为原告,告他欺负小女,把小女打成重伤,让她赔付两万两银子。”王将军扯开嗓子高喊。 骁勇将军虽然是个武将的闲缺,可这位王将军还确实是带兵打仗的人,曾经在军中也做过一任参将。只是后来战事少了,家中老娘不让他再打仗,为了他的安全便回家了。 现在他媳妇儿是皇后的表妹,依靠这一层关系也便飞黄腾达起来,被封了个五品骁勇将军。 “王将军,这原告被告也不是你说了算。人家向晚小姐先来状告王小姐,自然是王小姐是被告。 如若向晚小姐的原告案件不成立,然后你们可以转被告为原告,再告向晚小姐讹诈。”胡府尹帮着耐心的解释道。 一下子这么多人涌进府衙大堂,吵的大头都疼。 “胡大人,你是官差,你怎么能称呼那女子为向晚小姐。向晚小姐……她算什么小姐?”谢司曹冷声质问道。 胡府尹看了一眼谢司曹,觉得这个人脑门长得有点高,估计是要倒霉了。 可这种平白无故就觉得自己高人三等,就要无礼的人,胡府尹也不想与他们揪扯。 “这是本官的大堂,本官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有本事你们就去别的地方告去。”胡府尹语气也不客气。 第156章 找陛下说理去 谢司曹觉得胡府尹这是针对他,态度如此傲慢,冷声说道,“去别的地方告,就去别的地方告。你不过是前朝的官员,现在陛下没有时间把你撤换掉,你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胡府尹听到谢司曹这话,顿时火气就顶上来了。原本他还想主持公道,这个时候还必须得向着向晚小姐了。 人家向晚小姐对待他态度多有礼貌,对他多好,多温柔,每次见了他都是彬彬有礼,而且每次行礼都是女子所能行的最大的礼数,哪有像这等人,如此的傲慢。 “衙役何在?”胡府尹厉声大喊。 站在两侧手拿杀威棒的衙役顿时喊了一声堂威。 堂威声喊得震天响,大堂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堂威声是让人心生惧怕的。 “这案件的整个过程是谢姑娘写的,那就是谢司曹你家姑娘写的,”胡府尹说着拿着那张谢姑娘写好的案件陈情书走到谢姑娘身边,“谢姑娘,这是你亲笔写的对不对?” 谢姑娘点了点头,“可是,我是被逼的。” “被逼与否,是不是你写的?只要你回答本官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胡府尹冷声问道。 谢姑娘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父亲,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司曹虽然对胡府尹怒目而视,但这里是府衙大堂,他的官职又低,虽然与太子有亲戚关系在,可毕竟是远了一些,此时还没搭上话呢。他也不敢太过于嚣张。 “案件详情是你写的,那这里面的事情哪一件是真的,哪一件是假的?”胡府尹再度问道。 “如若是假的,你写在上面,那就是有故意欺诈的嫌疑,本官可以告你欺诈,将你关进大牢,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胡府尹吓唬道。 谢姑娘都快哭了,“那个,那个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不过,不过我是被逼的。” 谢姑娘吓得哭了起来。 “各位大人,案件陈情书是这位谢姑娘写的,其他几位姑娘也签字画了押,说明也都承认这里面的事情是真的。 是她们偷偷的从村子里上了十里坡杏花林,又在人家向晚小姐取水喝的地方洗脚,还要打伤人家丫鬟,还语出羞辱,说人家丫鬟是贱婢,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理就在向晚小姐这一边了。”胡府尹说道。 “那我姑娘被打伤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女儿。别说是打,就是掐一下都没有。上山游玩竟然被人打了,而且是一座荒山。他说那是他的山,那就是她的山了。”王将军忽然说道。目光冷冷的看着胡府尹。 这位胡府尹很明显是向着向往小姐了。这个蠢货,那沈向晚即使再厉害,也是一个亡国公主。 前朝已经灭亡了,也不看看现在谁当家做主,竟然还向着一个没有靠山的弱质女流,想做清官,好,让你这清官做不下去。 “小孩子打架,你家姑娘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自然是被打,你想怎么样?”胡府尹看着王将军问道。 王将军气结,“胡大人,你这心是完全长偏了,你怎么能当父母官?你做不得这京城府衙的府尹了。” 胡府尹冷哼一声,“做得做不得,那不是你说了算,是陛下说了算。” “好好,那我就找陛下说理去,我就不相信了。沈向晚讹诈别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就不相信陛下不管,就放任她这么讹诈去。”王将军说着便转身大跨步的出了府衙。 “嗯,我们就到御前好好的说说理,看看你这府尹还能坐到什么时候?”谢司曹也冷哼了一声,转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其实以他的资格是很难见到皇帝的,可跟着王将军或许就可破例。 轰轰闹闹的大堂一下子空空如也。这些人在王将军的带领下,直奔皇宫而去。 大堂里站着的十几个衙役看着胡府尹,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向晚则冲着胡府尹嫣然一笑。 胡府尹狠狠的瞪了沈向晚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嘛,就知道给人找麻烦,你看看,又闹到陛下面前了,我这官儿看来真是坐不下去了。 胡府尹倒是并不在乎王将军告他偏向沈向晚,就是担心陛下觉得他无能,连这么点事情都解决不了,又闹到御前。 可没办法,人家自认是皇帝的亲戚,他这个府尹也挡不住呀! “有红泥小火炉嘛,胡大人。”沈向晚问。 “你要做什么?”胡佛府尹冷着脸问道。 “这不是没事干,总得等着,等着陛下圣旨下来招我们进宫。 我们随便也进不去,那么等着这段时间不得喝点茶,万一进去想说话了,口渴的说不出来,可怎么办?”沈向晚说道。 “对面不是有茶楼,你上茶楼坐着喝茶去,还要在我这里点起小火炉烧茶喝,你可真有闲情雅致。”胡府尹没好气的说道。 “那茶太难喝了,不是茶不好,而是泡茶的功夫真差劲。我给大人泡一壶茶吧。 哦,大人喝过我泡的茶,知道我泡茶是一绝。恰好有机会,来吧,坐着也是坐着。”沈向晚微微扬了扬下巴。 胡府尹忽然想到上一次上十里坡杏花林喝茶,沈向晚给他泡的茶,那茶确实与别的地方的茶不一样。 “我这里可没你那里那么好的水。”胡府尹说道。 “泡茶在于心。水没有那么重要。”沈向晚笑着向府衙到后院走去。 胡府尹吩咐人拿了红泥小火炉,又拿了茶壶过来,点起了红泥小火炉。 沈向晚如在自己篱笆院儿里一样娴熟自在的洗茶,泡茶,斟茶。 泡好了茶。沈向晚亲自给胡府尹搬在面前,“府尹大人尝一尝,我又给你惹麻烦了,给你赔礼道歉,也是感谢你。” “少跟我说那些,能给我少惹点麻烦,那是最好的。”胡府尹端起茶杯来慢慢的品了一口,的确与自己泡的不一样。 胡府尹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接连喝了四五杯方才停下来。 “父亲。”就在此时,一个清脆又甜美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沈向晚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裙装的女子,看着十六七岁的样子,鹅蛋脸,大眼睛,高鼻梁,站在她面前,很美。 第157章 荒山 胡府尹看到女孩子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白洁的面庞被温煦的阳光照射着,显得更加明艳,露出老父亲的温柔笑容。 “悦悦,你怎么来了?”胡府尹笑着问。 “嗯,路过,见这边人多,不知道又发生了这么案子,想着父亲一定很忙,进来看看父亲有没有好好的喝水,还有,吃东西了没有!”胡悦悦笑容灿烂。 胡府尹笑着接过自己女儿递过来的一袋子吃食,像是和顺斋的点心,道,“就知道瞎操心……” 胡悦悦见到沈向晚,屈身向沈向晚行礼。 沈向晚赶紧回礼。 “向晚小姐,是吗?”胡悦悦见到沈向晚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胡府尹则是一脸警觉的盯着沈向晚,仿佛沈向晚是拱他家好白菜的那头大肥猪。 沈向晚横了胡府尹一眼,我是女人,拱不了你家的好白菜。 “是,胡小姐认识我?”沈向晚笑着问。 “向晚小姐长得真好看,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个样子。”胡悦悦有点羞涩地说道。 “传言我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令尊说的?”沈向晚恶狠狠地瞪向胡府尹。 “没有,没有……”胡悦悦连连摆手,“不是我阿爹说的,是外面……外面……” “那胡小姐还敢与我说话!”沈向晚笑着问。 “那个……”胡悦悦真的有点害怕的样子缩到了胡府尹的身侧。 “快些回去吧!”胡府尹对胡悦悦说道,一脸担心自己女儿被吓坏的样子。 胡悦悦也没再说什么话,屈身冲着沈向晚再度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你看看你把我女儿吓成了什么样子!”胡府尹嗔着沈向晚道。 沈向晚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呀!” 胡府尹哼了一声,心说,你还没做什么,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将自己的青梅竹马送进大牢,现在还没出来…… 作为一个女子,还要做什么。 这也就是沈向晚,也就是亡国公主,身边已然没有了亲人,以后也不想着嫁人…… 但凡是个正常人家的女儿,父母早已经被气死,或者干脆就把她打死,就当做没生过。 沈向晚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悦悦小姐看着柔弱,内心却是个大胆的女孩子。” “你不要胡说,我家悦悦乖巧懂事,你不要带坏了她。”胡府尹一脸警觉的瞪着沈向晚,那眼神仿佛在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向着你,可他的悦悦,谁要碰,他就与谁拼命。 沈向晚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如若我爹爹还在,或许也会这样护着我……” 胡府尹没想到沈向晚会忽然说这个,整个人都木在了那里。 先帝…… “你不要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同情你!”胡府尹忽然觉得自己情绪被沈向晚带走了,顿时警觉地说道。 沈向晚摇了摇头,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皇帝忙完了事情终于见了王将军等人。 不过在见之前他没想到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气不打一处来。 可王将军说道,“陛下,我祖父说他一定会来京城见陛下的,虽然他很不愿意离开家。” 皇帝升起来的火气又压了下去。 王将军的祖父是皇帝之前的老师,他是跟着王家老太爷学的功夫,还有兵法。 王将军看皇帝的态度在他说到自己翁翁的时候顿时变了,知道皇帝还念着早些年的情意。 这就好办了。 王将军心中有了几分喜悦,但面上却悲痛欲绝,怒斥沈向晚的霸道,嚣张,目无法纪。 “知道了,”皇帝摆了摆手,示意王将军不要说了,然后对后面的喜公公道,“去,将胡府尹还有沈向晚给朕找来。” 小内侍来到府衙就见到了沈向晚和胡府尹。 “你叫什么?”沈向晚看着这个小内侍笑着问道。 小内侍十来岁的样子,还是个小孩,唇红齿白挺好看的,应该是新来进宫的尽身的。 “我,我姓袁。”小内侍不敢去看沈向晚,低着头回答道。 “那些人在什么地方?”沈向晚拿了一个核桃给袁小内侍问。 “在,在御书房……”袁小内侍回答道。 “吃吧,好吃的很……”沈向晚笑着说。 袁小内侍将核桃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还有这些碎银子你拿着。”沈向晚拿着一小包银子递给袁小内侍。 袁小内侍吓得手都在抖。 “没事,拿着,不要给主管银子,给他们买些他们喜欢吃的孝敬着,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不然,你很可能就死了。”沈向晚道。 这样的小孩子不是活下去哪里有尽身进宫做太监的。 袁小内侍低着头不敢做声,但银子还是接了。 “向晚小姐,这样对他没好处……”胡府尹有些触动地说道。 “谁能知道呐!”沈向晚道。 沈向晚进了皇宫,到了御书房。 皇帝坐在上面,左侧跪着几个人。 看来,那么多人进宫,能进御书房的也就这么几个。 “民女沈向晚参见陛下。”沈向晚跪下来行礼道。 胡府尹也跪下来行礼。 “朕叫你进来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皇帝冷眼看着沈向晚问道。 “知道,王将军要糕民女伤害了他的爱女。”沈向晚回答。 “那你认了?”皇帝看着沈向晚。 “嗯,认!”沈向晚点头。 王将军得意的看着沈向晚,不管是多么无礼,霸道,也不过是个亡国公主而已。 “你为什么要出手打人?”皇帝又问道。 “陛下,事情我已经都告诉胡大人了。”沈向晚看向皇帝一脸认真的回答。 皇帝道,“朕问你,你再说一遍不可以吗?” “可以……”沈向晚点点头,“民女只是担心陛下太忙了,没有时间听,毕竟是小事,就是女孩子之间打闹而已……” 王将军瞪着沈向晚,此时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皇帝冷笑一下,“你知道这些都是小事还闹到朕这里来,你就不能不要闹事……” “陛下,民女冤枉,是她们闹到了民女的十里坡杏花林的。”沈向晚道。 “你总说十里坡杏花林是你的,那明显就是一座荒山。”王将军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能是荒山,那是民女的私产,民女唯一落脚的地方了,”沈向晚说着,心里觉得好难过,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可怜的不得了,“那是民女唯一的地方,他们都要抢去。” 第158章 文字狱 皇帝皱了皱眉头,心想又来这一套。 活佛影,我以为抬头瞟了沈向晚意,心想看看又来了又来了。 王将军则是皱着眉头,第一次见沈向晚哭,这样一个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么往下掉,看着还怪让人不忍的。他们几个大男人针对一个小姑娘,此时他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东西。 “谁要抢那座荒山了?不过是。春天了,那黄山上杏花开放,听说风景格外的美。小女和几个好友上去游玩。却挨了打。现在还要不也额银子,被别人告气不过而已。”网将军说话的语气。比刚才确实是软了下来。 “陛下您看,我说了那不是荒山,那是我的安身之所,王将军却一直在强调荒山,不是想夺了那地方又是什么?”沈向晚委屈地抽泣道。 “那不是荒山,那是你的私产,你可有证据!”王将军质问道。 “当然有……” 于是沈向晚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叠纸张来,然后在贴在胸口放了片刻,显得异常珍视的样子,然后才放在地方一一摆放出来。 “陛下,这张是地契,整个十里坡杏花林是我的地方,上面有舆图,多大面积,占地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就连周边的村子也是依附在我的十里坡杏花林的。” “这个是我父亲当年赏赐十里坡杏花林的诏书,上面还盖着玉玺,有我父亲的红批……”沈向晚看着那张诏书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如一颗颗的珍珠一般。 皇帝于心不忍了。 这女孩子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死了,母亲和弟弟这一辈子估计是见不到了,外公也走了。 “陛下,如果说,前朝的地契房契都不作数的,我这十里坡杏花林我也就不要了,都给王将军就是了,别说是他的女儿在我取水的泉水处浴足,那就是沐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这地方属于王将军了。”沈向晚一脸悲情地说道。 王将军感觉到这话是将他推向了不可回头的深渊。 “我说了,我没有要抢你十里坡杏花林的想法,你这女孩子这么总是在说这个!”王将军气愤地强调。 “陛下,听说京城周围好多的好庄子都换了主家,王将军就新近买了一个庄子,很不错的!”沈向晚道。 王将军顿时炸毛了,“沈向晚,你在乱说什么,那庄子我是按照市场价买的。” 沈向晚此时提到他的庄子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况,他新买的庄子看着光鲜亮丽,可背地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皇帝似乎也听出来一些意思,“沈向晚,你又想说什么?” “陛下,民女想说,民女的外公走的时候在京城外给民女留下了一个庄子,可那庄子的收成民女从来也没有用过……” 沈向晚一脸伤心难道,眼眶红红的,可怜的不能再可怜了。 “那庄子的收成一部分接济之前李府的下人,一部分则是换成银钱送给了我外公!” “外公回了汉中,多少年都没回去了,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好了,说正经事……”皇帝打断沈向晚在期期艾艾中的长篇大论。 “那庄子有很多人在打主意,想要买去!” “还有,京城里的两家铺子 也是那个样子,好多人都想抢了去!”沈向晚道。 “好铺子自然是有人想买的,这很正常……”皇帝语气冷淡道。 “可是,陛下,王将军故意这么做,可不是想要买了我的十里坡杏花林吗?”沈向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皇帝。 “沈向晚,你这小姑娘,怎么总是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要买的十里坡杏花林了?”王将军气得不行。 “那是因为我先发制人,不然也会像周家一样,被王将军扣上一个什么帽子,送进大牢,然后夺了人家的铺子,夺了人家宅子,田产……”沈向晚厉声道。 王将军脸色涨的通红,“沈向晚,你,你血口喷人,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说清楚……不然,你就是诬告,我要告你,告你……” 皇帝盯着沈向晚,此时似乎才回过味道来,沈向晚故意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原来根本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那个取水的池子。 皇帝目光移向王将军。 “陛下,”王将军跪下去,“陛下,这件事情与臣无关,臣只是买了周家的庄子和铺子,但都是按照市场价买的,没有便宜半点!” “沈向晚,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沈向晚问道。 “周家老爷,周大人之前是户部的郎中,去年被人举报说是对陛下不敬然后就被下了大牢,周家的家产被没收,最后都进了王将军的手中。”沈向晚说道。 王将军赤红着眼睛盯着沈向晚,“这,这……是他自己犯罪下了牢狱,我才买的他的宅子和庄子!” “对朕不敬……”皇帝沉吟着看着王将军。 王将军磕头道,“陛下,陛下,这件事情真的与臣无关,臣是从牙行买的,牙行给臣介绍之后,臣觉得合适就买了。” “陛下,是沈向晚血口喷人,陛下要给臣做主。” “沈向晚,周郎中对朕如何不敬!”皇帝看向沈向晚问道。 他新上位两年,天底下对他不敬的人自然很多,但是他不是暴君,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情,他不会追究。 “陛下,周郎中在几年前做了一首诗,而这首诗中有关于老虎的描写,有的人就觉得这是对陛下的贬低,说陛下不适合坐在皇位上,只适合做武将!”沈向晚道。 “这只是一首诗而已,陛下,这是文字狱!” 皇帝死死地盯着沈向晚。 王将军额头汗珠一颗一颗的渗出来,低着头不敢去看皇帝。 文字狱向来是历朝历代的冤狱。 “沈向晚,你觉得朕是昏君吗?”皇帝冷声问道,目光如刀一般盯着沈向晚。 “陛下自然是明君,可下面的这些人未免都是名臣!”沈向晚轻声说道。 “京城中好的铺子就那么些,城郊好的庄子也就那些,还有,京城里好的宅子也就那么几个!”沈向晚道。 “胡大人,周郎中的案子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胡府尹问道。 第159章 反诗 胡府尹看向皇帝回答道,“陛下,这件案子臣只是听说过,并没有审理,是大理寺和刑部审理的。” 皇帝的眉心压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向晚,“沈向晚,你确定只是写了一首诗便被大理寺和刑部定罪了吗?” “具体案件民女哪里知道那么详细。”盛夏晚说道。 皇帝哼了一声,“你不知道那么详细,就跟朕在这里说。” “陛下,民女现在就是个小老百姓,所听到的是百姓如何议论,具体案件是如何,民女怎么能知晓,这都是重要的案件,细节自然不是任何人能知晓的,只是百姓如此议论,对陛下的声名自然是不好,何况这样的案件,也不是仅仅只有周家,有好多家都是如此。”沈向晚说道。 皇帝看向王将军,“这案子你可知道。” 王将军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陛下,案件具体如何,臣也不知晓。只是听说,好像是因为写了什么反诗被押入了大牢,进行审理。家产充公,所以臣才买到了周家的房产,商铺和田产,陛下,臣可都是花了实实在在的银子买的。” “臣原本也不想要这么多商铺和房产的,可是这商铺位置不错,田产土地肥沃,臣想着等祖父来了,让他在庄子上住着也舒心,他种了一辈子的地,不喜欢在城里居住,所以臣才决定要买的,陛下,案件真的与臣无关。”王将军说道。 太子站在御书房门外,三皇子和二皇子走了过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进去?”三皇子看到太子快几步走过来,满脸是笑。 “陛下在里面议事。”太子说道。 二皇子这走的很慢,每一步踏的都很稳,仿佛走快了他就会摔倒似的。走到太子身边,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太子哥哥。” “二弟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兄弟,何必如此拘礼?”太子笑着说道。目光里都是慈善。 二皇子却面色平淡,“该有的礼数自然是要有的,大哥现在是太子。” “太子哥哥,你别理他,他就是这样,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天下人都欠他几百吊钱似的。”三皇子哼了一声对二皇子满是不屑。 “二弟,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这个季节,你就穿上披风了,冬季可是要受些罪的,这里比老家还要冷一些呢。”太子却没有理会三皇子,关切的看向二皇子问道。 “谢太子哥哥关心我,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觉得冷了一些,所以穿的厚一些,免得身体出现状况,又得让父皇和母后担心。也让太子哥哥担心。”二皇子语气轻轻的说道,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平铺直叙,但话说的却圆圆满满,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那好,你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跟我说,我会差人去办。不要生病了,生病了,父皇会担心。国家初立,父皇很忙的,没有精力在你身上。”太子温柔的说道,顺带着,帮二皇子拉了拉披风。 “二哥,你看太子哥哥对你多好,你也不要总是冷冰冰的。”三皇子瞪着二皇子说道。 “好了,二弟从小身体不好。自然心情郁结,我们要多开导他。不要总是说这些话。”太子看向三皇子训迟道。 三皇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我知道了。” “谁在里面议事,太子哥哥都不能进去。”三皇子问道。 “骁勇将军,王震带着几位大人找父皇说是有事。然后便是胡府尹和沈向晚小姐也来了御书房,好像是在争执什么?”太子说道。 “沈向晚……不就是那个前朝公主吗?”三皇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嗯,就是她。”太子点了点头。 “我听说她恶名昭昭。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又把自己的青梅竹马关进了监狱,之前还讹诈了赵小宝八千两银子。还有,她为了卖自己的酒,在街上随便抓人试酒,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不关进监狱?”三皇子一脸气愤的说道。 “父皇与沈叔叔毕竟是好兄弟。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太子瞪了三皇子一眼。 “现在京城只留下她一个孤女。父皇心善,自然是要照顾的,我们作为父皇的儿子,也要知道照顾她。” 三皇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但还是很认可太子的话,随即说道,“太子哥哥就是心善,对谁都那么好。” 二皇子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喜公公,去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给朕找来!”皇帝吩咐道。 喜公公答应一声,让下面的人去传旨。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房。 “周郎中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问道。 刑部尚书虽然不负责审案,但这集案子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问到了这件案子。 “陛下,这周郎中写反诗,对陛下不敬。被押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不过并没有对他动刑,所以罪责他已经都认下了,家产没收。”刑部尚书回答道。 “家产没收……可有处理的程序,为什么这些家产全部都到了王震的手中。”皇帝盯着刑部尚书问道。 刑部尚书一哆嗦跪在了地上,“陛下,这个臣不知晓。” “你是刑部尚书,案犯的家产要如何处置你不知晓。”皇帝质问道。 “陛下,按说充公的家产要登记造册,然后流到市场上销售,所收银款要入缴国库。”大理寺卿说道。 “是吗?那朕是不是还得叫户部尚书来问询一下这些钱款有没有进了国库?”皇帝厉声问道。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对朕有何不敬,就因为那首诗中带了对老虎的描述,那就是对朕不敬了,那这天底下是不是所有的老虎都要杀了?”皇帝龙颜大怒! 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胡府尹看了一眼沈向晚。沈向晚在他的侧前方,这个纤瘦的背影,原来她谋划的是这个。 最近京城有很多这样的事情,莫名其妙的一些小案件,然后家产便被没收充公,而这些家产绝大部分都是好的房产和商铺。 第160章 拼命反抗 皇帝冷眼看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你们是想让让朕当昏君,还是想让天下人都对朕起而攻罚。” 皇帝的话让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告饶。 “朕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你们面对百姓,那都是代表朕……” “你们做的事情,在老白姓眼中那就是朕做的事情,你们倒好,不给朕长脸也就算了,竟然还打着朕的名头中饱私囊,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朕这江山坐不稳,你们能捞一笔是一笔,想着哪日改朝换代你们能泰然自若。” 皇帝气得浑身颤抖,两位大臣吓得浑身颤抖。 的确,四十多年,五个朝代,谁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朝代能维持几年,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能捞银子那就捞点银子,反正手里有银子不慌,天下再变,即使回家种田有银子也不至于过的太惨。 这就是这个乱世朝臣的想法,他们没有多少衷心,想的都是自己。 沈向晚经历了两世,都是这样的乱世,太知道这些官员心中所想了。 他们心中没有多少忠君爱国的思想,这样的思想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至少让这个王朝稳定下来,有长远屹立不倒的希望,才能让这些臣子想要与这个王朝一起成长,他们的身家性命才会系于王朝身上,才能让他们有忠君爱国的想法。 现在大盛朝才立国两年,离那些还远的很。 沈向晚也知道顾天虎是个想要让天下安稳的明君,想要做千古一帝,有大胸怀的帝王。 说她为了天下百姓,天下苍生选择了顾天虎其实也不为过。 “都滚下去,将最近这些案子都给朕挑选出来,列出一个单子来,一个都不能落下。”皇帝厉声道。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赶紧答应下来,退了出去。 “你这案子准备怎么解决?”皇帝看向沈向晚问道。 “陛下,民女要每户两千两银子的赔偿。”沈向晚毫不客气地说道。 王将军低着头没有抬起来,两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他刚刚买到不到半年时间都铺子,庄子,宅子眼看就我没了。 除了这些,他投入的银子也要打水漂了。 谢司曹和其他两位官员瞪着沈向晚,心里好恨,这跟明抢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听到了吗?”皇帝看了一眼王将军所在的方向问道。 王将军赶紧打答应下来。 其他三位官员也赶紧跟着答应。 沈向晚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你们都走吧!”皇帝摆了摆手。 王将军等人退出了御书房。 “有那么高兴?”皇帝嗔着沈向晚问道。 “高兴……”沈向晚笑着点头,“陛下是如此圣明,必将成为一代明君,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民女怎么能不高兴。” 皇帝哼了一声,“;你少来这套,周家的案子你是什么时候盯上的?”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民女不明白,周家的案子,民女从来也没有盯着呀!”沈向晚一脸茫然的样子。 皇帝盯着沈向晚,似乎沈向晚的话他根本不相信。 沈向晚笑道,“真的,陛下,朝廷的案子有三司,有衙门,民女只是一个小女子,生活都不易,哪有那个心思,只不过王将军一直在强调民女的十里坡杏花林是荒山,是无主产业,民女担心他抢了民女的安身立命之所,民女才拼死反抗的。” “这也就是遇到陛下这等明君,不然民女哪里有这样的福气,谢陛下保护了民女的财产,才让民女不会无家可归。” 沈向晚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认真,真心的不能在真心,虽然听着她说的话是在恭维,是在拍马屁,可是,看到她真诚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好了,这些话不要说了。”皇帝心里很受用的样子。 皇帝将沈向晚留在这里有很多作用,把她留下来当个人质这是一个,把她留下来,让她看着自己治国,让她看一看自己比她的父亲要强,也是顾天虎想要从沈向晚眼中,口中,心中得到的答案。 不管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顾天虎夺了人家孤儿寡母江山的事实。 只有自己做的更好,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内心。 其实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帝王,比如隋炀帝杀了自己的父亲,就想着建功立业,所有修建了大运河。 李世民宣武门之变,所有才会矜矜业业将大唐王朝建立好,成为一代盛世。 顾天虎心中未免就没有这样的利己心思。 所以,他听到沈向晚这样说,心里是很受用的。 “以后没了银子就跟朕说,何必总是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皇帝一脸慈善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赶紧行礼道,“谢陛下关心,民女感激涕零,只是,民女哪里能事事都麻烦陛下,陛下心中装着的是天下百姓,怎么能只想着民女。” “行了,朕知道你懂事了,去吧!”皇帝摆了摆手。 沈向晚再次道谢离开了御书房,出了皇宫。 “陛下,臣无能。”胡府尹赶紧自我认罪,毕竟御书房里走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不是你的错,”皇帝看着胡府尹道,“以后,有这样的案子,你知道的话就来告诉朕一声。” 胡府尹满脸意外。 “这么意外做什么,朕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不是昏君,朕也不想一两代大盛朝就灭亡,这不仅对不起天下百姓,也是对子孙不用负责。”皇帝这样说那就是与胡府尹推心置腹了。 胡府尹内心感动,“谢陛下信任,臣一定不辱使命,只是,这样的案子一般都涉及到官员……还有……” “朕明白,你不参与,只是给朕说明。”皇帝吩咐道。 胡府尹满口答应下来。 沈向晚离开了御书房,出了皇宫,返回十里坡杏花林。 走到阿公就酒棚的时候,酒棚里又聚集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看看,银票到手了,知道了吗,十里坡杏花林不是什么人想上去就能上去的。”沈向晚抖动着手中的银票对这些看热闹的人显摆道。 看客们看着沈向晚嚣张的样子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听说那位王姑娘可是王家的小姐,王家是皇后娘娘的亲戚也不管用,真是嚣张啊。”一个人说道。 “皇后娘娘又能怎么样,向晚小姐身边可是有平阳将军做后盾的……”另外一个人说道。 第161章 鬼神之说 阿公酒棚里的看客们议论着,对沈向晚好像有了一种既爱又恨的复杂情感。 爱是因为在沈向晚身上总是能找到很多乐趣,这些乐趣是他们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没有的。 恨是因为沈向晚太嚣张了,总是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还有就是本来应该免费的药酒现在竟然也开始要钱了。 “小姐,我们的铺子和宅子不会出事吧!”暖暖更加担心地问道。 “当然不会出事,如果这件事情压下来才会有事呐!”沈向晚自地说道。 水木听到马车里两个姑娘的对话,内心对沈向晚又多了几分佩服。 应该说从沈向晚听说周家的事情就开始关注了,半年时间她几乎什么都没做,几乎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可是向晚小姐一直记在心里。 还有就是向晚小姐的耐心,只有有耐心的人才会等着这一天。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向晚小姐这一次是误打误撞,可水木知道,不是…… 向晚小姐一直在等着机会,等着王家人犯错,犯在她的手里。 水木内心忽然有种错觉,觉得沈向晚是与平阳将军一样的人。 水木想到这个,自己内心都有点震惊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 太极殿的偏殿内,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还在等着皇帝召见。 “真是没想到这个沈向晚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三皇子一脸不屑 ,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 二皇子脸上则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整件事情与他无关。 太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子哥哥,你说她故意将事情闹得这么大是不是早就谋划着有今日呐!”二皇子看着太子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听王震和出来的那几个官员都在议论说今日沈向晚根本就不是为了十里坡杏花林那汪泉水来的,就是为了周家的案子来的。” “或许只是偶然,不要危言耸听,一个女孩子,哪有那样的心机,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安身之所被别人抢走,所以在父皇面前故意那样说的,不然,她怎么保护自己的安身之处。”太子微笑着说道,笑容非常的温旭,如初升的太阳。 “太子哥哥,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善良。”三皇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太子轻轻的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轻声说道,“眼中看到什么,心中就什么,你不能总是看到那些不好的东西,不然你心里总是想那些不好的东西。” “是……”三皇子笑着道,“太子哥哥,你真是太善良了,可不要被别人骗了。” “向晚小姐一个人留在京城孤苦伶仃,她父亲与父皇曾经是好兄弟,以后她如果有什么难处找到你,你得帮助她,不能听那些人的话就把她当作坏人……” 太子对三皇子谆谆教诲道。 三皇子满口答应。 三皇子对太子向来崇拜,也言听计从。 “何况,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两位大人被父皇责罚,很明显他们做错了,而这件事情向晚小姐做对了。”太子又说道。 “太子哥哥说的对,可是,那些人在议论父皇也不对,父皇的权威怎么能让他们这些人随便议论,现在父皇是天下之主,是最有权势的人,怎么能让人随便妄议,如果是那样,天下人不是随便可以议论皇家的事情了。”三皇子道。 太子没有说话,意思是默认了三黄子的话。 “还有,王将军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姨夫,就这样被一个小女子欺负,让我们也太没有面子了,如果让那些老百姓随便拿出来说,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我无所谓,可太子哥哥,你是太子,那是母后的娘家人,就这么被人欺负也不行啊。”三皇子道。 “行了,哪来那么多说道。”太子道,表情严肃,不知道是因为三皇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还是三皇子的话惹怒了他。 喜公公让人来传太子等人进御书房,二皇子看着太子和三皇子离开,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然后他又看向宫门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 金五爷手中捧着水木的飞鸽传大笑。 “真是难为水木了,这么小的一块纸条他竟然能写如此多的话。” 平阳将军看了一眼金五爷 ,“还不是被你逼得 ,如果不是你着急知道那小丫头的事情 ,水木能这么着急吗?” “这怎么能说是我着急知道,明显是水木担心向晚小姐出事 ,第一时间将他的情况告诉你! ”金五爷一副我不买账的样子。 “写了什么?”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问。 “周家的案子终于让她解决了。”金五爷在地上来回的踱步,手中的蒲扇让他转的飞快 。 平阳将军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本他以为沈向晚早已经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还记着。 最关键的是她这份耐心真是难得。 “不过,她怎么能判定王家人会找到她 。”平阳将军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所以我说 ,她身体里装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平阳将军举起手中的蒲扇 ,指着平阳将军说道。 平阳将军翻了一个白眼,“不要跟我说这些鬼神之说。” 平阳将军并不在意,哈哈大笑。 “终究有一天你会相信我说的话。”金五爷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还是相信我自己。”平阳将军说道。 “周家的案子如果真是在她得盘算之中,我真是要佩服这个小姑娘的大胸怀了 。”金五爷啧啧了几声。 “为了其他人却顶着自己得罪皇后娘娘的危险,不得不说这份冒险和无私无畏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平阳将军觉得金五爷被沈向晚洗脑了,一个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放荡不拘者 ,现在对沈向晚却推崇备至,让人想不明白。 不过,如果真是金五爷认为的那样,她不仅仅是为了李洛家的那两间铺子,而是为了很多前朝留下来的官员免于被新进贵族的盘剥,这倒只身无私奉献的精神了。 平阳将军沉思了片刻,竟然也觉得金五爷分析的对,能放弃整个江山的人,真的在乎那两三间铺子和那片荒山吗? 可是,她又何必如此…… 自己孤身一人留在京城,无依无靠,如浮萍一般 。 第162章 百媚千娇 金五爷似乎知道了平阳将军心里是怎么想的,说道,“她可是把你当做她最大的靠山,你可不要让人家小姑娘失望啊。” 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真的把他当作靠山,难道她就这么信任他,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出卖了她。 平阳将军内心也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起沈向晚这份信任,毕竟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个麻烦…… 将来他怎么办? 平阳将军忽然想到自己的未来。 难道要一直以平阳将军的身份活着,如果是这样,他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可如果以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她,他还能活几天自己也不知道。 平阳将军第一次想在外人面前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第一次不喜欢现在这张脸。 皇后寝宫。 “是你怂恿王璇,还有谢家姑娘去的十里坡杏花林?”皇后盯着赵芬问道。 赵芬笑道,“姑母,怎么会,我怎么会让璇表妹去十里坡杏花林。” 皇后冷眼看着赵芬,“你的聪明不要用在自己家人身上。” “姑母,我知道,可这件事情真的与我无关。”赵芬一脸无辜的样子,“是谢家姑娘问我京城这个季节有哪里好玩的,我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地方。” “比如汴河,金明池,大相国寺……” “谢家姑娘说我在京城已经好几年了,对京城一定比她们熟悉,让我给她们指出几个好玩的地方。” “姑母,我怎么会让璇表妹去见沈向晚那个女人。” 皇后半信半疑的看着赵芬,“我警告你,你的聪明是用来辅佐太子,还有帮助我们赵家上……” “还有你的美色也是一样,不要用在太子身上,如果被孤发现,有你好果子吃。”太后冷声道。 “姑母,我知道,我对你,还有大表哥的衷心天地可鉴。”赵芬举手发誓道。 “沈向晚这个女人身份特殊,其中有陛下的一份愧疚,她得死,但不是现在,她之所以闹出这么事情来就是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想让别人随意的动她,一旦动她就是大事。”皇后说道。 “现在,陛下需要她来彰显自己的大度和宽厚,陛下对待前朝公主都能如此宽容,大度,对待以前那些割据政权的王孙贵族自然也会大度,宽容……” “这些灭亡政权的王孙贵族不起来弄事情,这天下才能真正的太平。” “如此,我们大盛朝的江山才能稳固!” 皇后看向赵芬一脸郑重地问道,“你知道了吗?” 赵芬赶紧点头,“姑母想的深远,侄女知道了。” “嗯,你知道就好!”皇后道,“你个那点个人恩怨不要放在心上,你抢了她的男人 ,她想杀你很正常,反正你也不爱黄诚,不过是为了咱们赵家……” “姑母,我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因小失大!”赵芬再次认真地保证道 。 “孤知道你是最懂事的。”皇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赵芬离开皇后的寝宫,刚出了暖阁的雕花门就看到太子从门外进来。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赵芬笑容艳艳的向太子行礼。 太子忽然间见到赵芬一时有些晃神,因为太美了。 赵芬与太子妃比起来,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巴。 赵芬见太子看着她完全失神,心中更美。 “太子哥哥要去见姑母吗?”赵芬起身向前两步走到太子身边。 太子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再看赵芬已经近在眼前。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笑着道,“芬表妹……” 赵芬笑着看太子,一双眸子如剪掉了一汪秋水一般,脉脉含情间,水波流转。 “太子哥哥快些进去吧,别让姑母等着急了。”赵芬微微后退,又屈伸行礼。 太子点点头,可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赵芬的脸上。 赵芬微微侧步,滑着太子的身侧跨步向前,衣衫微微的触碰到太子的衣衫上。 “芬表妹!”太子喊了一声。 赵芬微笑回头,真是百媚丛生。 “没事的时候多去太子府走走,母后不止一次说你聪明,能帮我……”太子道。 “是姑母抬爱,我一介女流能帮上太子哥哥什么……”赵芬含蓄地说道。 “芬表妹就不要客气了,你做了多大的功绩我记在心里呐!”太子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太子哥哥记着就好……”赵芬脸上露出一点小委屈,仿佛这世界上除了太子,没有人记得她曾经立下的功劳。 “我怎么会忘记……”太子道,“去吧!” 赵芬却又委屈地道,“太子哥哥府上我哪里是随便能去的。” 太子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稍有点阴沉下来,“你去西角门,从西角门进,还有,进去之后直接去书房找我。” 赵芬脸上露出灿烂又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 赵芬离开,太子才跨步进了暖阁。 御书房里,邓平跪在地上行礼。 “平儿回来了,辛苦了 ”皇帝看着邓平满脸慈爱,“这一次东吴皇帝能够投降是你的功劳,朕给你记着,等平阳将军回来朕会给你们论功行赏。” “陛下,这些都是臣的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邓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起来说话,跪着做什么?”皇帝笑着示意邓平起来。 “陛下,臣,臣做了错事,求陛下责罚。”邓平道。 “什么错事,起来说话 。”皇帝依然是一副慈爱的面孔,对于邓平,除非他犯了谋逆之罪,不然皇帝是不会觉得他做了什么错事。 “臣押解东吴国主回京的途中让他逃了。”邓平道。 皇帝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一直没有人给他上报。 “臣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邓平跪拜下来。 “怎么一直没有向朕上报?”皇帝问道。 “臣一直在追查,但是人却跑了,没有追查到,臣也不敢随意将消息放出去,担心东吴那边得到消息又闹出什么乱子来给平阳将军添麻烦。”邓平道。 “臣找不到吴主,只好赶紧回来向陛下请罪,求陛下惩罚,然后想出万全之策,将损失降到最低。”邓平满是忏悔之意。 皇帝自然觉得这是重大失职,可对方是邓平就另当别论了。 第163章 罪过 皇帝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笑容,“你把他押回来,朕也不准备把他怎么样。” “你押他回来朕还得给他找个地方安置,还得给他一个职位,还得给他发俸禄,这回倒好了,全部都省了。” 邓平一脸自责的表情,“陛下,臣知道您是为了宽慰臣,让臣心里不要有那么多重的负担,可臣毕竟是做错了,也犯了错误,求陛下责罚。” “朕知道了,明日早朝,朕会下一道圣旨。一方面奖赏你的功劳,一方面责罚你的错误,功过相抵,就不赏不罚了,好了,你也不用太自责。” “喜公公,给永宁侯赐座。”皇帝笑着对喜公公吩咐道。 喜公公答应一声,搬了一个蒲团,放在邓平的身后。 邓平连连谢恩之后坐了下来,依然是满脸自责的表情。 “行了,臭小子,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朕自有决断,你说说这一次和平阳侯出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收获,东吴那边好不好玩,有什么见闻?有没有相中的姑娘?”皇帝一脸轻松的表情,似乎要以邓平好好的拉拉家常。 邓平也就不再纠结了,笑着介绍一路的见闻,和平阳将军一起征战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颇有收获,感慨连连。 “陛下,臣先想建功立业,没想着娶妻生子。没看到什么好看的姑娘。”邓平略带羞赧地说道。 “真是个榆木疙瘩!”皇帝哈哈大笑。 “好在你们邓家不只有你一根独苗,还有你大哥和你二哥。不然朕真是觉得对不起你父亲。”皇帝笑着说道。 “是,大哥和二哥早已娶妻生子,邓家早已有后。臣在这方面没有太大负担,所以臣想着先为陛下分忧,建功立业,等以后再娶一个更好的。”邓平说道。 “好好,这是你的私事,朕也不逼你!”皇帝说道。 “对了,顾央前两日还跟朕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说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和你玩儿。说她想了平哥哥了,有时间你找央儿说说话,陪她玩儿两天。”皇帝笑着说道。 邓平脸上笑容灿烂,“嗯,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央妹妹了,她应该长大了吧。应该成大姑娘了。行,过两日我找她。” “对,去吧。央儿成了大姑娘了。不过那性子还是那么跳脱,不稳重。”皇帝说到自己的女儿脸上全是笑容。 “正值春天,天气越来越好,听说金明池畔风景不错,你带着她多出去逛逛。省的她整日在宫里,总是来缠着朕,缠的朕头疼!”皇帝说道。 邓平笑着应下了。 邓平又与皇帝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告退出来。 刚出了太极殿便见三皇子摇摇晃晃的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三殿下。”邓平看到三皇子快走两步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行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在父皇眼里,你可比我有本事多了,父皇待你也比待我好。”三皇子一脸酸醋的模样。 “殿下,这是要捧杀我。再怎么说你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我怎么能跟殿下比,陛下对我疼爱那是对臣子的疼爱,对殿下的疼爱,那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 陛下对你越严苛,那才是对你最大的疼爱呢,免得你不成器。”邓平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对我严苛有什么用,我上面有太子哥哥,我就是个闲散的人,终究也就是个闲散的角色。你少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三皇子撇了撇嘴。 邓平已经封了侯,而且有了自己的府邸。这是让三皇子万分羡慕的,他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封了王,自己在外面开衙建府逍遥自在,省的整日在皇宫里,进出也不方便,总是有人盯着。 “听说你在东吴又立了大功,这一次父皇又有嘉奖吧!”三皇子靠近邓平,伸手搂住邓平的肩膀,笑着说道。 “哎……殿下有所不知。我是有了功劳,可这罪过也犯下了。”邓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 “什么罪过?”邓平一脸好奇的问道。 “明日早上你就知道了,不跟你说了,好了,走了一路,累死我了,我先回去歇着了,可得歇两日,我这大腿两侧都磨破了。”邓平说着就往前走,腿岔开着,不让两条腿蹭在一起。 “诶,你说说呀,我在这里可等你老长时间了,想跟你说说话,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好不好玩儿?你跟我说说呀!”三皇子追着邓平不撒手。 “三殿下,等有时间的,等我歇下来,好好的给你说,我今日真是累透了。”邓平一脸疲惫,甩开三皇子不理会向皇宫东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三皇子看着邓平消失的方向哼了一声,“拽什么拽,每爹疼的东西。” 晚上沈向晚他们的餐桌上多了一道红焖兔肉。兔肉被闷得通红发光,肉却软糯可口。一大盆放在圆桌上,冒着浓郁的香气,水木闻到了香气都不由得探头过来。 “不要偷偷的瞧了,要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暖暖看到水木不时的往这边探头,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说道。 水木不搭理她,扭头回去只闻着味儿,不再扭头回来看桌上那一大盆香喷喷的红焖兔肉。 水仙和荷花摆好碗筷,有在每个碗里放了一个油贴大饼子。 “今天晚饭这么丰盛,喝好酒吧。”沈向晚看着面盆的肉说道。 “嗯,我们最早些酿的杏花酒应该可以喝了,尝尝味道也是好的。”兰姨笑着说道。 兰姨知道沈向晚开铺子并不是为了挣银子。对于铺子的生意也就不再关心,反正有银子花就好,这不是又拿回八千两银子来,又够他们半年折腾的了。 他们也不用办宴会,也不用买名贵的器具,所以花费的地方并不多,就是吃吃喝喝,还有一年四季换几身衣服?剩下的就是沈向晚的零嘴,不过沈向晚的零嘴好像没花过什么银子。 于是水仙打开了一小罐他们最早酿的杏花酒,香气从酒罐子里飘出来,芳香浓郁。 “好酒,好酒……”荷花抿着嘴唇,连连感叹,“闻到这酒香,感觉这红焖兔肉都不怎么香了。” 第164章 猜疑 暖暖对酒不感兴趣,但是对食物颇为感兴趣,于是说道,“那你一会儿可得少吃点,多喝两杯酒,兔肉给我。” “大馋猫,你看看你都成双下巴壳了还吃。再吃只有粗没有长,多难看,你怎么嫁得出去?”荷花笑着调侃暖暖。 暖暖满不在乎,叉着腰鼓着圆圆的腮帮子说道,“我可不嫁人。” “你还小,说这个是有些太早了,等你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再说吧。”兰姨说道。 “荷花,水仙,你们十七了,是不是天天想着嫁人呢?”暖暖看向荷花和水仙问道。 “小蹄子,是不是想让我们撕烂你的嘴,你才天天想着嫁人呢?么没规矩!”荷花和水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脸红,脸红了,一定是天天想着呢。”暖暖咯咯地笑着。 暖暖毕竟还小。 荷花和水仙过来抓暖,暖暖暖跑。篱笆院里笑声不断。 水木坐在梧桐树的树杈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竟然觉得暖融融的。 水木依然是独立的一桌,不过距离沈向晚他们的桌子近的也就是几尺远的距离了。 不过水木依然保持着一个四品带刀侍卫的格调,不与小丫头们同桌吃饭,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飞鸽传书给了平阳将军。平阳将军也回了信,不过寥寥几个字,就是让他好生保护着向晚小姐,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本着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的职责,水木觉得应该详细的将沈向晚最近的动向,思想和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平阳将军。 于是水木一晚上没睡觉,洋洋洒洒的写了七八页内容,又让人快马加鞭的送给平阳将军。 沈向晚这边欢声笑语,快乐不断,皇帝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搁下了手中的笔。 “陛下是累了吗?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今日早些歇息?”喜公公走过来笑着建议道,“赵良媛进宫也有些时日了,陛下就临幸了一次,要不今晚去赵良媛那里歇着?” “哪有那个心思?”皇帝叹了一口气,“你说这邓平押着一个人怎么就让跑了?多少人押着一个人,怎么能被跑了呢?” 这话喜公公不敢接了。皇帝很明显是对邓平有所怀疑,可是皇帝对邓平又恩宠有加。 圣心难测。喜公公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改日将侯爷叫过来详细的询问一下情况,究竟是怎么让人跑了的?”喜公公问道。 “邓平你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个敏感的性格,朕如果这么问他,他心里自然想是朕怀疑他了。 不能这么问,可这吴主就跑了,跑去哪里了?”皇帝看向喜公公满脸疑惑。 “陛下,不是已经吩咐人去寻找了吗?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只要他在大盛朝的范围之内,必然是能把他找出来的。”喜公公说道。 皇帝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对邓平的怀疑还是有的。可是他究竟在怀疑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如若说邓平把吴主放了,他为什么要放他,又有什么用? 吴国已经灭亡。再次起兵又被他灭了,难道他还能再次起兵? 何况,即使他再次起兵,又能怎么样?大盛朝大军在,他折腾不出什么。 皇帝对于全国局势的把控已经很有自信,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皇帝想不明白,所以心里觉得总是有事情。 “还有平阳将军为什么只围东吴而不进攻,现在东吴已经投降,他为什么不提出回朝。”皇帝看向喜公公又问道。 喜公公又答不上来,跪在地上,“陛下,奴婢愚钝,实在是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 “行了,起来吧,朕也不是在问你,朕就是找个人说说话。”皇帝说道。 喜公公忽然觉得皇帝身边好像需要一个能为他分忧解难的能臣,而这个能臣必须是一个文臣,而不是武将,可是之前围绕在皇帝身边的多是武将。 那位姓金的军师是个厉害人物,可是却只效忠平阳将军,不效忠皇帝,说来也真是奇怪。 “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派人去问问平阳,问他何时返回京城。”皇帝说道。 “如若陛下心里这样想,大可以下一道圣旨招平阳将军回来问个清楚。 君臣之间也应该有信任,如果陛下猜疑,心里不舒服,必然多是猜疑,这样不利于君臣之间的信任。”喜公公大着胆子说道。 “嗯,你说的对。朕与平阳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朕还是信任他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逗留这么久。”皇帝想了想。 “你手下有没有得力的人,派一个监军先过去调查一下情况。”皇帝看向喜公公问道。 “有一位姓赵的公公,年纪四十多岁,看着不错,人也机灵,应该可以一用。”喜公公说道。 “那好,那就让他去吧。”皇帝想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喜公公答应一声。 “还有,沈向晚为什么不安分一点,总是给朕找这么多麻烦?”皇帝忽然又扯到了沈向晚。 喜公公被皇帝这跳脱的脑子弄得有点招架不住。 “向晚小姐确实是太能闹腾了。针对的都是皇后娘娘的亲戚,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好像是故意跟陛下您作对似的,一点都不懂事。”喜公公说道。 “哎,你说,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皇帝向下喜公公问道。 “陛下,京城里都在猜测向晚小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知道得罪的都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却非要得罪。似乎是在顶风作案,好像背后有人给撑腰似的。”喜公公说道。 皇帝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样子,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谁给她的这个自信和胆量。” 喜公公看着皇帝。 “你的意思是朕给她的。”皇帝撇了一眼喜公公。 “陛下,奴婢斗胆说,的确是陛下给的。如若不是陛下宠着她,她哪里有这个胆量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陛下也就是心疼她,陛下心胸宽广,仁慈,念着与她父亲的交情,所以才对她这么宽容,可这小丫头似乎不知道收敛,有点得寸进尺,陛下有机会就敲打敲打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喜公公道。 第165章 黑脸白脸 皇帝想了想,又说道,“算了,一个小姑娘能折腾出什么样子来?” “陛下就是仁慈宽厚。从来也没见过陛下这样,能对前朝的一个公主如此宽厚以待的。”喜公公笑着恭维。 皇帝笑了笑,“朕与她父亲毕竟曾经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她就像是真的女儿一样。就像是央儿一样,朕这心怎么能狠的下来?就让她折腾吧。” 喜公公满脸是笑。 “皇后这些亲戚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上次赵小宝的事情朕已经约束过他们一次,可完全不放在心上,总以为是皇后的亲戚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皇帝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他们总这么闹,在老百姓眼中会觉得是朕在故意纵容,也好,有沈向晚怎么折腾,量他们以后也得收敛一些。” “陛下这么说倒是对。向晚小姐把所有的黑锅都背了,陛下您出来匡扶章程,老百姓会更念您的好,说您是一代明君。” 喜公公笑着说,“这就像是唱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你的意思是朕占了沈向晚的便宜。”皇帝撇着喜公公问道。 喜公公呵呵一笑,“奴婢哪里敢这样说?总得有人出来把这些事情做了,不然都让陛下一个人做,陛下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喜公公看了看时辰,“陛下,时间确实是晚了,要不我们就去赵良媛那里歇着吧。小姑娘今年才十七岁……” 皇帝嗔了喜公公一眼,“老不正经的……” 喜公公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搀扶着皇帝站起来。 金五爷手中捏着水木让人送过来的六百里加急,那么厚一叠纸,哭笑不得,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 “将军,你看水木这文采。如果再让他写一段时间信,是不是能去考科举了?”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笑着说道。 “就这刚入门的水平,还能考科举,你是不是也太小瞧科举了。”平阳将军看了道。 “对了,这大盛朝立国也两年了,怎么还没有开科举的信儿?”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问道。 “那我怎么能知道,这是陛下要考虑的事情,你问我,我问谁去。”平阳将军似乎完全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好歹你也是个侯爷,而且是大盛朝仅有的两个侯爷中的一个,这等关乎国家未来的大事,你也要为陛下分忧的。”金五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陛下或许是太忙了,没考虑到这件事情上,你得为他考虑呀!”金五爷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要说这天下归心。归的是谁的心。表面上是百姓的心,可老百姓懂什么。这天下归心,归的是士子的心,是读书人的心。 读书人的心归了朝堂,那么这天下就拢到了朝堂,士子的新伞了,这天下的心也就散了。” “难道你这一辈子什么也不干,只要打仗吗?如若这天下的士子之心不能归附朝廷,迟早还会有人起来捣乱。” “人若这一辈子只干这骑马打仗的事情,那也太无趣了。这打仗是最惨无人道,也是最无聊,最耗费生命的。” “说的是水木的信。”平阳将军无情的打断金五爷的话。开不开科举,能不能天下取仕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能提出这样的建议。陛下已经怀疑他了,如若他再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么他很快就会成为案板上的肉。 “哦哦哦,我知道了。”金五爷窥探着平阳将军的眼神,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那个太监快到了。监军,对不对?看看怎么样?之前他是大将军的时候,可从来也没有不信任过你,现在倒好,三番两次的催你进攻东吴。 现在东吴投降了,又三番的两次催你回京城,你不回去。好嘛……派来个监军,看看你在做什么。” 平阳将军气的咬牙切齿。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人窥探,而且一窥一个准,让人很不舒服。 “所以说呀,这人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会多疑,就会对人不信任,天下帝王皆是如此。所以才需要帝王之术。” 金五爷哈哈大笑,简直是赤裸裸的幸灾乐祸了。“这帝王之术呀,其实没什么高深的,不过就是个平衡之术。 要有人唱白脸,要有人唱红脸。中间还得有条杠。要把这些唱白脸和唱红脸的平衡了。” “算了算了,我怎么唠唠叨叨的说这些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关心一下向晚小姐,那才有意思呢。” 平阳将军翻了个大白眼,你没兴趣默默叨叨的说了这么多。 “这科举的确不应该被你提出来,你已经掌握天下兵马,如果提出这个……再笼络天下士子之心,我的个乖乖。”金五爷啧啧了几声,“那你可真是要麻烦了。” “你还有完没完?”平阳将军烦躁地说道。 “好好,我不说了。哎,将军,你看水木这字,是不是有那小姑娘的气势了?他一定跟着那小姑娘练字呢。” 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脸上笑的灿烂,“哎呀,这小姑娘身上真的有魔力。连这个水木这块木头疙瘩都被这小姑娘给捂热了。” “上一次飞鸽传书寥寥几字,你又懒得回信,也是寥寥几字,这倒好,担心了吧。这一次写了这么多,还写的如此详细,还有,水木这字可是下了功夫练的,比他弟弟年华可强多了。” 金五爷频频点头,“水木进步很大,要不你再把年华也派过去,把水木调过来,这弟兄俩以后就更得力了。” “算了算了,派年华过去,你也不放心。” 平阳将军气的干瞪眼,刚才说国家大事让他烦躁,现在说沈向晚,儿女情长,也让他烦躁,这老头子他怎么一天也不想见他了。 “这小丫头没什么不安全的,这是给陛下解决了大麻烦,陛下心里会记着她的好的。陛下留着这么个人,不就是要装显自己宽容大度吗?” 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好了。这小丫头倒是很能窥探陛下的心思,她越闹疼,闹腾的越厉害,陛下心里越安心,越踏实,越舒服,真是恰到好处,如鱼得水。” 第166章 吴国的问题 金五爷一边说着一边看平阳将军的脸色,只见平阳将军脸色在他说到沈向晚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竟然露出了舒缓的表情。 金五爷内心有几分得意。虽然自己一辈子没娶女人,没结婚,可是自己也年轻过,知道年轻男女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或许平阳将军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就在这小姑娘身上。 金五爷想到此处,心里更加开心,搓动着手指,心中则默默掐算着什么。 金五爷掐算的结果也让他心中满意,似乎真的是一个契机。 天道好轮回。 “对了!”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平阳将军也抬头看向金五爷。 “监军要来,陛下已经怀疑,你总要回去,这里究竟有什么可耽搁的?”金五爷问道。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平阳将军说道。 “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好了,何必要亲力亲为。都是一些战后安抚的琐碎事情。”金五爷说道。 平阳将军缓缓的摇里摇头,“东吴的国库有问题。” “国库……国库有什么问题?”金五爷挑眉看向平阳将军,手中的蒲扇缓缓的转动起来。 当年沈荣攻打东吴的时候,并没有彻底拿下东吴,只是吴主宣布效忠朝廷。而沈荣也连年征战,觉得应该罢战一段时间。 在这样的协议下,双方停战,沈荣调转兵马又平定了其他几个割据的小势力,然后回兵京城,之后便是北戎扰边,沈戎出兵征伐北戎,在征伐的路上就死了。 这一次平阳将军围攻东吴才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了东吴,拿下的东吴的都城。 拿下都城必然要整编军队,收集舆图,收缴国库,拿到这三样东西才证明真正的占有了这个地方。 “东吴的国库出了哪些问题?”金五爷问道。 “黄金的储量,白银的储量都不对,少了很多,至少少了一多半。”平阳将军道。 金五爷的神色也顿时严肃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又舒缓下来,“东吴也算是连年打仗,消耗巨大也在所难免。” 平阳将军缓缓的摇了摇头,神色却异常的坚定,“之前我们抓到一个统管东吴国库的官员,从他口中得知的数目要比我们现在统计出来的数目多的多,这才几年时间,根本没怎么打仗。何况这几年东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东吴不论从商贸,还是物产在整个大盛朝都是最拔尖的,这是天下粮仓,国库耗费不可能这么大。” 金五爷见平阳将军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的自信,心中也就知道这一定是真的。 “那么,这些黄金和白银都去了哪里?”金五爷问道。 “这就是我要调查的东西呀,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这批黄金和白银找不到,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快就可以招兵买马,制造出一大堆问题来。”平阳将军道。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金五爷说道。 “可这些事情似乎也不可能公开调查,需要秘密调查。那你得给陛下上一道密折说明情况。”金五爷建议道。 “他已经怀疑我,上不上密哲又有什么关系。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埋下,便很难拔除。”平阳将军满不在意的说道。 “你这个臭脾气,犟的,真是八头驴都拉不回来。你说不说是你的态度,他信不信是他的态度,你得先把态度摆出来,不然到时候受委屈的不都是你吗?”金五爷瞪着眼睛看着平阳将军,有些生气的说道。 “他不是派监军过来了吗?那就让监军好好的看一看我在做什么。”平阳将军冷冷的说道。 “哎,你还真是……那监军是一个阉人,没有下面的东西,他能做成什么。 看到的,见到的,都是一些腌臜事,能看到大事吗?什么都看不到,蠢货道。 平阳将军不再理会金五爷,轻轻的哼了一声。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地方也有问题,那就是军队。”平阳将军说。 “怎么军队也有问题。”金五爷更加意外了。 平阳将军摆了摆手,“行了,不说这些了,这些都不重要。你看信吧,这才是你最感兴趣的地方。” “对,对对,我看信,看信。水木写的信风趣,又有点小幽默,不错,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平阳将军哈哈大笑着,转动着手中的蒲扇。 金五爷津津有味的看信,平阳将军聚精会神的处理军务。 金五爷像是个疯子一样,看一会儿笑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看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将信折起来揣在怀里。 “这信就我拿着了,你也别看了,反正你也不关心。”金五爷看完了信,满意地说道。 平阳将军愣怔在那里,随即狠狠的瞪了金五爷一眼。 “对了,赵九娘子的身份是不是应该告诉那小丫头,别让她吃了闷亏?”金五爷说道。 “这一次,王家和谢家小姐弄出来的事情就是赵九娘子在后面怂恿。没有她的怂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金五爷说道。 “得让她知道她得罪了谁。” “她不知道吗?”平阳将军问。 “不知道。你我都没告诉她,谁会告诉她,她怎么可能知道。”金五爷说道。 “嗯,那就告诉她吧。”平阳将军点了点头。 金五爷开心的笑着,“真是期待这小丫头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平阳将军看了金五爷一眼,“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事情,不过是挣扎着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你怎么就不觉得她有点可怜呢?” “活在世上的人谁不可怜,你不可怜,还是我不可怜。”金五爷闪亮的眸子看着平阳将军。 平安将军的眸色瞬时暗淡下来,低头继续处理他的公务。 “你看看,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对不对?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怎么可能知道。”金五爷说道。 “老东西,你再说我撕了你的嘴。”平阳将军忽然抬起头来,对金五爷怒目而视。 “我不跟你说话,你这一个月也听不了十句话。”金五爷满不在乎,晃动着手中的蒲扇。那两两根灰白的头发随着他蒲扇扇起来的风上下舞动。 第167章 为太子着想 金五爷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举起蒲扇指着平阳将军道,“这活在世上的人就没有不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又活出自己的乐趣来,那才是难能可贵,才是最好玩的。” 平阳将军懒得与他较劲这个,反正金五爷的见解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金五爷出了平阳将军的营帐去找年华,让年华帮他写信。 平阳将军则停下了手中的笔,想了想沈向晚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笑。 三皇子扇着手中的折扇,摇摇晃晃的进了太子府。 “秋菊,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身段都出来了。”三皇子进了太子府的御花园看到一个丫鬟在那里侍弄花草,笑着说道。 秋菊看是三皇子,满脸娇羞,又赶紧行礼,“三殿下莫要胡说!” 三皇子看秋菊满脸娇羞的模样,抚掌哈哈大笑着,好像遇到了多么开心的事情。 秋菊被他笑的满脸娇红,扭开头。 “你说说你这性子。现在你可不是世家公子了,你是堂堂的三皇子,还来我院子里调戏我的丫鬟。”太子妃带着两个丫鬟走过来,板着脸训斥道。 “嫂嫂别说我是皇子了,我将来就是亲王了,那我也是你的小叔子,是你的好弟弟。”三皇子带着几分撒娇的走到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脸上带着笑容,对这个小叔子她也是无可奈何。 三皇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嫁进顾家的时候,三皇子才刚刚十岁,还是个小孩子呢。他又和太子关系好,总是围在他们身边,自然也就更亲近一些。 “你怎么又跑到太子府来。太子每天忙的没白天,没黑夜的,你也这么大了,就不能去帮帮他。”太子妃看着三皇子说道,眼神中有几许责怪。 “太子哥哥越忙,父皇才会越重视他,越觉得太子哥哥能够独当一面,多好呀!”三皇子笑着说。 “那也是……他一直就疼你,你也得帮他分担分担,不能总让他一个人忙吧。”太子妃横着三皇子说道。 “我知道嫂子心疼我太子哥哥,可没办法,他是储君,身上的担子自然就重,我也为他分担不了多少。 何况嫂子也知道我,我看到那些东西就觉得心烦,恶心,想吐。”三皇子嬉皮笑脸的说道。 太子妃斜了三皇子一眼,笑着说道,“那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跑到园子里来就调戏这些丫鬟,被别人看到传出去成何体统。万一被父皇知道了看他不罚你。” “何况,你在我园子里调戏丫鬟,被别人知道了,还说你太子哥哥也是如此作风,纵容着你,给他的脸上也抹黑,以后可得收敛着点。” “知道了,嫂嫂的教诲我是一定要听的。”三皇子嘻嘻笑着。 “对了,我今日来可真是要帮太子哥哥的,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莫要让太子哥哥知道的好,我跟嫂嫂商量。”三皇子靠近太子妃压低嗓音道。 三皇子如此举动,太子妃也并不介意,因为小的时候太子妃还抱过三皇子很多次。 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见三皇子如此有眼力见儿的退开了几步远的距离。 “什么事情跟我商量,还不让你太子哥哥知道。”太子妃问。 “现在大哥是太子了,身份与之前不同了。不像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嫡子家里的产业那都是他的,多少银钱在他的手上过,这大嫂你是知道的。 可现在我们来了京城,老家的那些田产地产商铺,那都归了族里,现在都是族里的长辈管着,流水自然是进不的太子哥哥的手里了。”三皇子压低嗓音说道。 太子妃想到这个,心里也是老大的不舒服,在老家的时候,那些田产地产那都是归到她的账上来管着的。 虽然当时婆婆也在,可婆婆却很少管这些,一年的流水账目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他们从来也没有为钱发愁过。 现在虽然成了太子和太子妃,可是手里却没了流水,只有太子府每年那一点点银子,实在是少的可怜。 何况国家初立,皇帝又崇尚节俭,他们的手头就更紧了。 太子妃看向三皇子,眼睛发亮,“你有什么好办法?” 过惯了手头有流水银子的生活,忽然间就没有了这些银子,自然是不舒服的。 三皇子看着太子妃的反应,自然也知道自己说到了太子妃的心坎上,于是又接着说道,“嫂子自然是以你的名义置办一些铺子和田产。这样才有流水。 京城里的好铺子一年的流水可比得上咱们老家三五间铺子一年的流水呢,只要弄上几间好铺子,手头就阔绰。” “何况,太子哥哥纵使再能干总得要笼络一些死心塌地的人,养这些人也是需要银子的。我们为长远计,毕竟……” 三皇子隐晦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太子妃似乎也听明白了,就是说陛下毕竟还年轻,且地做几年皇帝呢,他们得做长久经营的打算。 虽然现在他们只有哥三个,可谁能知道这新进来的良媛良娣美人的,会不会生下皇子。 然后皇帝会不会因为宠爱年轻的妃嫔而宠爱他们生出来的皇子,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可比比皆是。 之前顾天虎总是在外打仗,接触到的女人也都是露水姻缘,睡一两晚也就作罢了,可现在身处皇宫,又新进了好几个美人。 将来的日子,谁能知道呢?过个十年八年的,即使新出生的皇子也长大了,也有继承皇位的能力了。 太子妃欣慰的看着三皇子,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叔子,没想到竟然能有如此眼光和见识。 “小叔,你说的对,原来你在为你太子哥哥做长远谋划呢,嫂子误会你了,误会你啦!”太子妃笑着说道。 “嫂子和太子哥哥那么疼我,我怎么能不为太子哥哥着想呢? 嫂子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能为太子哥哥做的,我一定会为太子哥哥做好。”三皇子笑着道。 “好,不枉你太子哥哥疼你一场。”太子妃道。 “对了,刚才那秋菊你喜欢呀,喜欢你就带回去。”太子妃说道。 “哪有,哪有,没有……我就是逗着玩儿的。大嫂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好那一口。”三皇子哈哈大笑,脸上泛着潮红。 “嗯,这样好。等你再长大一些,过两年,大嫂好好给你相看一个更好的。”太子妃道! 第168章 她叫赵芬 三皇子笑着道谢,又与太子妃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了太子府。 清风茶楼二楼的那个雅间里,苏爽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寂,曾经这里是京城贵公子们聚集的地方。他以前是贵公子门中的佼佼者。 可这才两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曾经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公子们,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子琦进了监狱之后,他们的声势就矮了下来,折腾了一通,也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众人的情绪也都慢慢的淡了,后来随着几个公子的父亲或者是祖父调了外任,他们都跟着去了其他地方也就聚不到一起了。 苏爽要离一壶茶喝了一杯就见到三皇子走到了门口。 苏爽赶紧站起来躬身打招呼,“三殿下,快进,快进!” 苏爽热情的招呼三皇子坐在主位上,又要了一些干果和点心,又重新点了一壶茶。 京城的勋贵彻底的换了一茬儿。旧勋贵倒了,新勋贵出现 新勋贵中这位三皇子了是佼佼者,也有纨绔的特质。苏爽便主动与其接触,看看有没有能为其效劳的,等搭上了这条线,以后与太子处好了关系,能为太子办差,慢慢的能把父亲和姐姐从外面弄回京城,那就好了。 苏爽锁定了这个目标便加倍努力的奉承起来。 “三殿下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为三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苏爽寒暄了几句之后满脸是笑地说道。 “苏公子也是京城的翘楚,能与苏公子结交,是我的荣幸。”三皇子低调又含蓄地说道。不过这语气中透出来的高高在上是想掩藏都掩藏不住的。 “三殿下说哪里话,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我一定为您办好。”苏爽说道。 “听说苏公子对这京城的铺子,庄子,宅子都比较熟悉,而且与几大牙行的人关系也比较密切。我现在就是缺几个好铺子,还有城外缺个庄子。”三皇子说道。 一听这个,苏爽也有点为难,笑着说道,“殿下也不是不知道,之前原本是挺顺利的,可谁能知道周家的铺子就出了问题,现在案子打回去重审了,陛下很生气,似乎王家到手的,周家的那两间铺子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其他的一些案子也在重审之中,这京城的铺子说实在的,好的也就那么些,一个萝卜一个坑,谁得了好铺子是要出手的。” “苏公子的意思是,这事情办不到了。” 苏爽笑了笑,凑到三皇子身边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用心去找,好的铺子还是有的,但是需要一些时间,我慢慢的为三殿下物色,终究是能物色到手的。 只是到时候估计是要花些手段,如果我办不到,还请三皇子稍微动动手指头。” 三皇子睨着苏爽,听说苏爽是个八面玲珑的,果真如此。 “这个好说,只要能拿到好的铺子和庄子,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京城最好的铺子和庄子莫属于之前李太师的两间铺子一个庄子,还有他那宅子。” 苏爽啧啧了几声,“殿下,你是没见李家那宅子。那可是经过三朝修建完成的,里面雕廊画壁,处处是景,步步皆画。” “李家……哪个李家?”三皇子看向苏爽问道。 “就是前朝李太师家呀!”苏爽说道。 “李太师,那不就是沈荣的老丈人,沈向晚的外公。”三皇子说道。 “可不就是……那你家的宅子真是好的不得了。”苏爽极力的推崇着。 当然,他是想用三皇子的权势夺了李家的宅子,让沈向晚也知道一下失去的痛苦。 “沈向晚。”三皇子喃喃的念着沈向晚的名字。 最近沈向晚的名字可没少钻进他的耳朵里,她做的那些事情三皇子也听到了许多。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一个无依无靠的亡国公主而已,能有什么了不得的。 “宅子就先算了,目标太大了。你就先看看他那两间铺子和外面的庄子怎么样才能给我弄到手。”三皇子说道。 苏爽顿时心花怒放,只要三皇子没有听到沈向晚这三个字就打退堂鼓,退避千里,那这件事情就有戏,总有人是不怕沈向晚的。 “好的,三殿下。我好好的谋划谋划,看能不能将沈向晚的这两个铺子和一个庄子给您弄到手。 不过不太容易,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沈向晚在陛下面前说周家的案子,现在哪有这么多清算,我们弄几个好铺子也不是太难的,就是她在陛下面前闹腾出来的事情。”苏爽说道。 三皇子想到那日他们在太极殿外等着皇帝处理事情,里面就是沈向晚与王家谢家的争端,原来牵扯到的是这件事情,而且牵扯的这么深远。 三皇子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好事情都被沈向晚破坏了。看来周家的案子的确是有猫腻。 “好,苏公子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用太着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无所作为。但是也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三皇子叮嘱道。 “三殿下放心,我办事向来稳妥。你看周家的案子,即使闹得这么大,也没牵扯到我的身上,与王家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苏爽用前面成功的案例来标榜自己。 三皇子喝了两杯茶,又说了几句话起身离开了清风茶楼。 苏爽这边坐下来又喝了两杯茶,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就不相信了,王家不行,难道三皇子还不行 他也不相信皇帝真的能做到大公无私,面对自己的儿子和沈向晚,他也能向着沈向晚。 “沈向晚你等着瞧爷让你好看,让你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苏爽语气阴冷的嘀咕道。 “向晚小姐,将军的信。”水木拿到平阳将军让人送过来的信,递给沈向晚。 沈向晚接过信慢慢的拆开,打开信纸,看到是年华的笔记,脸上的表情顿时冷淡了几分。 “年华写的。”沈向晚语气里透着失落。 “将军让年华写的,那就是将军的意思。”水木说道。 “她叫赵芬。赵家人……那就是皇后娘娘的家人,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沈向晚看完了信,脸上露出一摸冷意。 第169章 胡悦悦来访 水木从沈向晚充满冷意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一个平时连半点伤害性都没有的小姑娘,长得也好看,温温柔柔的,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漫无目的。 可是一旦有了杀意,便能从眼神,情绪中释放出来。就是水木这个四品带刀侍卫也感觉到这是一种恐怖的能力。 “水木,这女人的身份是不是你一直都知道?”沈向晚忽然抬头看向水木,那双眼眸中充斥着盛气威压。 水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这充满杀气的神色实在是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比沈向晚凶狠百倍,千倍的敌人水木都接触过,但那眼中的杀意似乎都不能与沈向晚此时的眼神匹敌。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么能释放出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意。 “我不知道。” 沈向晚凝神看了水木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瞬间收敛了冷意的神色,转而温暖一笑,“水木你不会撒谎。” 水木连连点头。他的确不会撒谎。这小丫头眼神哪里是她这个年纪所能拥有的,仿佛能将你看透似的。 “将军待我真好,竟然把这女人的身份告诉了我。”沈向晚慢慢的将那张信纸折叠起来,重新塞进信封,压得非常平整,仿佛在挑选一件玉器。 “向晚小姐,你要做什么?”水木问道。 这段时间与沈向晚接触下来,水木有种感觉,那就是沈向晚越不动声色,越是无所事事,越是别人看着百无聊赖的时候,后面隐藏着的力量就越大。 “没干什么,将军给我写的信,我得好好珍藏。这是我与将军之间的联系,将军待我好,我自然要珍视将军待我的好,难道能随便扔了吗? 自然是不能的,我要好好珍藏起来。”沈向晚脸上都是笑意,仿佛她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水木觉得沈向晚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在想别的事情,可她究竟想什么事情,水木猜测她在想怎么将赵芬杀了。 “水木,看你吓的那样子,像一个四品带刀侍卫吗?”沈向晚看着水木笑着问。 “你是害怕我,还是害怕我去杀人?”沈向晚问道。 水木也觉得沈向晚并不害怕,可是这害怕和害怕似乎感觉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你别害怕我,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沈向晚说道,“如果你动了娶媳妇儿的心思,你看看我这三个丫鬟哪个适合你,你就去哪个,我都赞成。” 水木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他惊讶,这个时候沈向晚怎么还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他脸颊一红,转身就跑。 沈向晚在后面发出清脆而又甜美的咯咯笑声。 日子已经来到了春夏之交,十里坡杏花林上的杏花早已经凋谢,沈向晚每日有时间便穿梭在十里坡上。 十里坡上各种花草,种类繁多,虽然都是野草,但这茬开罢,那茬开,在绿荫环绕之间草地上一直都是繁花盛开,景色宜人。 这一日,荷花和水仙依然按往常一样出去摆摊。暖暖则在篱笆小院里。沈向晚又走在十里坡林间,穿插而行,并没有固定的方向,走到哪里算哪里。 兰姨则是忙着厨房,针线活儿,喂鸡,喂鸭,喂猪。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沈向晚转了一大圈,正往回走,只见暖暖快步向她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他掂起脚尖,扬着手冲她打招呼,满脸是笑,圆圆的腮帮子鼓起来,白皙粉嫩,格外的可爱。 这一世,这小丫头应该一直会活泼快乐的,不像上一世一样死气沉沉,到了她去杀黄诚的时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老气的看起来像是将死之人。 一个人活成自己本来想要活成的样子,是难能可贵的。暖暖就是这样,傻傻甜甜,有温暖人心的样子,才最招人疼。 “小姐,小姐!胡小姐来了!”暖暖在离着沈向晚两丈多远的距离大声喊道!声音清脆又响亮,想听不到都很难。 沈向晚一时没明白,这胡小姐是哪个小姐? “这胡小姐就是胡府尹家的那个小姐姐……上一次我们在衙门后院,你和胡大人喝茶的时候,她出现过一次,好像很胆怯的样子,长得眼睛大大的,尖下巴,眉梢微微上挑,很漂亮的那个。”暖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胡小姐的容貌。 “是胡府尹的女儿胡悦悦。”沈向晚道。沈向晚难以抑制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胡府尹的女儿忽然来找她,确实是有些奇怪。 那日在京都府衙后院,胡悦悦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胡府尹那可是防着她如实如防贼一样,仿佛她一下子就把他养大的女儿勾引跑了。 可是胡悦悦怎么又跑到十里坡杏花林来找她,很是奇怪呀! “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回去的路上,沈向晚问暖暖。 “说是来买一些杏花酒,还有药酒。”暖暖说道。“不过我觉得她是在撒谎,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 沈向晚伸手捏了捏暖暖肥嫩嫩的,白兮兮的脸颊,笑着夸赞道,“我们暖暖长大了,都知道动心思,想别人心里怎么想的了。” 暖暖呵呵轻笑,“小姐,我又不傻!很明显这是借口呀,如果想买酒,在山脚下买就可以了,何必要到山上来,多走这么远的路,不累吗?” 沈向晚点了点头,“的确,想要买酒,何必要上山来买,山脚下不也有吗?” 沈向晚和暖暖回到篱笆院,见胡悦悦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梧桐树上投下来的斑驳零碎的影子打在胡悦悦身上,如波光淋淋一般,在美丽的少女身上闪闪发光,好看的厉害! 胡悦悦听到篱笆院门打开,便站起来看向沈向晚。脸上露出略带羞涩又胆怯的笑,身子微微下福向沈向晚行礼。 沈向晚笑着点了点头,脚步并没有停下,也没有行礼,点头就算是打招呼回礼。 “悦悦小姐怎么忽然来我这篱笆院儿了,看我这里多简陋,可怎么招待府尹大人的女儿啊?”沈向晚笑着说道。 “向晚小姐,不用客气。我是来买酒的。”胡悦悦说道。 沈向晚凝神盯着她。 胡悦悦有些胆怯的后退了两步,躲避沈向晚的眼神。 第170章 招待胡胡悦悦 沈向晚坐下来对暖暖说,“快些,把那些零嘴拿出来摆在桌上,给悦悦小姐吃。” 暖暖答应一声,去里屋拿了十几样小零嘴出来放在桌上,桌子被摆的满满的。 “向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 胡悦悦的话还没说完被沈向晚打断,“我知道你是来买酒的,可是你买酒何必要走这么远,山脚下的酒棚就有啊,山上有的酒,山下酒棚都有,你何必要爬上来。你不觉得累吗?” 胡悦悦的小心思被戳破,脸颊微微泛红。 沈向晚哈哈大笑。 胡悦悦更加窘迫,低着头看着地上,小脚丫不停地踢着地上的土。 “哎呀,行了,我们都是女孩子,你这么羞怯给谁看,你就是羞怯万分,我也娶不得你。”沈向晚调笑道。 胡悦悦听了此话,脸颊更红,红的发烫,咬着唇角显得更是楚楚可怜,恨自己怎么就糊涂的上了山呢,她太高看自己了。 “好了,坐吧,都是女孩子,我们坐下说说话,你不就是上来想要跟我说话的吗?想要认识一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与传言中听到的一样,那么可怕,杀人如麻 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沈向晚轻轻的敲了敲桌子。 胡悦悦一开始依然不敢坐,但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坐在了沈向晚对面。 对呀,她上来不就是沈向晚说的目的吗?她又何必遮遮掩掩。 沈向晚看着胡悦悦,只觉得有点好笑,一个胆子小的就像小兔子一样的小女孩儿,可内心里好像激情澎湃,有多么大的胆子似的,还要做一些冒险的事情。 “吃吧,都很好吃的,都是我百吃不厌的。”沈向晚将两样零食推到胡悦悦面前。 胡悦悦拿起来,慢慢的吃了两颗,觉得味道的确不错,抬头看向沈向晚,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去看。 “你来这里胡大人知道吗?那日我看胡大人可把你保护的好好的,就怕我把你抢跑似的。”沈向晚问道。 “爹爹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母亲也不知道,我说我出来给爹爹买酒,然后鬼使神差的就来了这里,不知怎么就上山来了。”胡悦悦话不长,可说话的时间却很长,磕磕巴巴的说了这么一些话,沈向晚勉强听明白了。 “嗯,这样可不好。如若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子,就你这冒险的小性格会跟着人家私奔的。以后做这样冒险的事情,还是要跟家长说清楚。”沈向晚说道。 胡悦悦忽然一下子抬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沈向晚,好像是小尊严受到了伤害,就像是小兔子急的要咬人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和我同龄,怎么说话像是大人一样教训我,像我爹。” “嗯,我与府尹大人算是莫逆之交,我们交道打的可多了,我想什么你父亲都知道,要说这心有灵犀,我与府尹大人可比你强的多。”沈向晚并不避讳,大胆的承认道。 胡悦悦没想到沈向晚会这样接话,气呼呼的撅着嘴又低下头。 “你找我来想认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沈向晚问。 胡悦悦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我就是好奇,那日在府衙后院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传言都说你是坏人。我就想,想证明一下你不是……” “你看,你这一次,周家的案子,原本你就是帮了周家,还有与周家一样受到伤害的那些人,失去家产,田产和宅子的那些人。 可是,本来你做了好事,可他们为什么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我就想不明白。”胡悦悦说道,有点小倔强,有点小生气,看着还挺可爱的。 “谁说我是要帮周家?帮其他被抢了家产的人家。 我是帮我自己,我是担心我这十里坡被王家给我抢走,我才站出来跟陛下告状的。 谁喜欢告状的孩子,你读私塾的时候,在私塾里你不知道吗,没有人喜欢告状的孩子的。”沈向晚说。 “他们骂我,骂的没错呀!” 胡悦悦一脸惊讶的看着沈向晚,她是向着沈向晚说话的,可沈向晚自己却不向着自己说话,还不承认。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行了,走吧,你有时间吗?我带你出去转转。这十里坡杏花林可漂亮了。 那日谢家姑娘,王家姑娘在这里瞎逛,还是偷偷跑上来的呢。 她们被我抓个正着,讹了他们两千两银子。你来,我带着你去玩。”沈向晚站起来,伸手拉住胡悦悦的手说道。 胡悦悦的小手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样,人也软软的,似乎有些担忧,却又跟着沈向晚的步伐向外走去。 沈向晚也没有明确的去处,十里坡杏花林她太熟悉了。沈向晚带着胡悦悦去那片湖水边走了一圈,又带着她爬山,还带着她找兔子窝,带着她去好多泉水喷出来的地方。 水木远远的坠在后面,跟着两个小姑娘。一开始胡悦悦还能跟得上,可没多大一会儿,胡悦悦就跟不上沈向晚的步伐,走的气喘吁吁。 “还走动吗?走不动,我就让后面那个四品带到侍卫背着你走。那可是跟你父亲一样,是四品哦。”沈向晚指着坠在一丈多远外的水木说道。 胡悦悦哪里敢看水木一眼,低着头,脸红扑扑的,咬紧牙关,跟着沈向晚。她就不相信,她每日也锻炼身体,体力向来都很好,怎么就跟不上沈向晚的步伐。 逛了一个多时辰回来,胡悦悦觉得腿根本不是自己的腿,像是绑了千斤重两个肉坨,感觉自己再走一步,就要爬着回去了。 沈向晚这一路走来都是欢快,喜悦的,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仿佛外界对她诋毁,辱骂的声音,她根本就听不到,也根本就不知道。 胡悦悦看了十里坡杏花林各处的景色,听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这些有意思的事情,无关他人,全部都是蝴蝶,兔子,桃子,小蚂蚁它们身上发生的有趣事情。 沈向晚带着胡悦悦回来,暖暖已经为她打好了酒,兰姨这边饭菜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什么?”胡悦悦看着桌上一大盆肉块土豆,野蘑菇,还有其他几类蔬菜炖在一起的,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第171章 受罚 胡悦悦见要吃这一大盆东西想要拒绝,可是她走了一个多时辰路,实在是饿死了。 原本她的马车里准备了一些点心的,可是刚才她又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的菜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然后自然而然的就答应了沈向晚要留在这里吃饭。 她感觉自己今天就像一只小绵羊,被沈向晚牵着走,沈向晚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沈向晚说什么,她觉得都特别有趣,听的津津有味。今日一天的笑,仿佛把她长了这么大所有的笑容都超越了。 所以她就变成了一只又听话又乖巧的小绵羊,就答应了留在这里吃饭,可此时她有点后悔了。 “胡小姐,坐下吃,很好吃的。”暖暖抿了抿小嘴唇,嘟着嘴说道。 胡悦悦勉为其难的坐下吃饭。荷花和水仙也从山脚下上来和他们一起吃,当然,胡悦悦在,她们另外开了一桌。 胡悦悦在,沈向晚稍微讲究了一些,拿一双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在胡悦悦的碗里。 “吃吧,真的很好吃的,这是猪脖子上的骨头。你知道猪,你知道吗?可懒的动物,只有这脖子是它一天活动最多的地方,脖子上的肉是最香的。这块是鸡肉,这是鸡腿,你吃,可嫩了,多吃鸡皮,吃鸡皮对皮肤好,以形补形。” “还有这个是山蘑,营养丰富,生机活血,要多吃。” 眨眼之间,胡悦悦的碗被夹的满满的,她不想吃,可又没办法,肚子饿,饭菜香,可是这色泽实在是差劲了一些。 胡家虽然不算是家底丰厚的人家,可是胡大人的俸禄不少,就养着她们娘俩,每日吃的也都很精致。 “我们每日都吃这些,管饱,抗饿,特别好,你吃。”沈向晚说着夹了一块猪排骨放在自己碗里啃了起来,也不管胡悦悦了。今天她走了两趟十里坡,真是饿死了。 胡悦悦也只好吃了起来,那猪脖子骨吃在嘴里的味道与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真的是很香,很好吃,片刻之后,一块猪脖子骨,一大块鸡腿便被她吃完了。 很快,胡悦悦也就不介意了,面前骨头堆成了小山,几乎能与沈向晚面前的媲美。 吃完了饭,沈向晚又亲自点起红泥小火炉,烹了一壶茶,和胡悦悦一起喝。 沈向晚烹茶的功夫很厉害,胡悦悦听胡府尹说过。所以细细的品尝了。可是她觉得没品尝出什么来,因为饭菜很香,她吃了很多,茶喝起茶来特别的香。 “向晚小姐,你以前真的是公主吗?”胡悦悦喝了两碗茶,看着沈向晚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怎么,看着我不像公主了,变糙了,对不对。 你想着公主,金枝玉叶,在宫里养大,应该是各种事情都很精细的。可没想到是如此的粗枝大叶,吃饭如此,走路如此,说话如此,各种各样都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沈向晚看着胡悦悦笑着问道。 胡悦悦虽然觉得这样很失礼,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不是公主了呀,如果还过之前那样的日子,可怎么活下去呀? 你看我这地方,能讲究得起来吗?我现在就是个村妇。”沈向晚扫了一眼自己所居之所,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爽朗,笑声响亮。 不知怎么,胡悦悦今天确实是被沈向晚感染了。但是究竟被沈向晚哪里感染了,她也说不清楚。 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说的话,这个人做的事情,还是所有的,发生在沈向晚身上的事情已经把她吸引和感染了。 不然她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偷偷的跑出来,跑到这里找沈向晚呢。 胡悦悦喝完了茶,看看时辰,得回去了,不然真要被罚站了。于是她带了沈向晚给她的各种酒,返回了京城,回到了胡府。 胡府尹下了衙门,回到府中,闻到了酒香气,“哎呀,今日怎么换酒了,好像是杏花的香气。” “你这鼻子还真是够尖的。”胡夫人一边上菜,一边说道。 胡家虽然请了厨子,也有下人,但胡夫人还是习惯于自己进厨房将饭菜端上桌。这样她感觉更像一个女主人。 “是夫人买的酒,哪里卖这种酒?”胡府尹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回头笑着问道。 “哪里是我,是你胆大包天的女儿,今日一早出去说是要给你买酒,一走便是一天。也就比你早回来半个时辰吧,被我罚站了。”胡夫人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买酒一走一天。什么情况?”胡府尹满脸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夫人问道。 “她罚站呢,还有一个时辰呢,等站完了,你自己去问她。”胡夫人没好气的将胡府尹的米饭放在他面前。然后自己也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胡府尹看了一眼女儿房间的方向又看向自己的夫人笑着问,“难道她跑出城去了?” “跑出城……我哪里知道,反正一走一天,我都快担心死了。可这人就是不回来,你说人不回来也就算了,也不差人回来说一声好嘛? 把我这个娘丢在脑后,感觉我根本就不担心她似的,没心没肺的东西。”胡夫人是真生气了,一边吃饭,一边数落自己的女儿。 “夫人莫要生气,一定是被坏人勾搭了。”胡府尹一本正经地说道。 “被坏人勾搭,被谁勾搭了,谁敢勾搭府尹大人的女儿?”胡夫人用力将碗放在桌上,瞪着自己的丈夫问道。 “先吃饭,先吃饭。”胡府尹也没有去解救胡悦悦的想法,一边宽慰胡夫人,一边吃饭。 吃完了饭,又喝了一杯茶,胡府尹这才站起来走进女儿的房间。见胡悦悦靠着墙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撅着小嘴,一脸委屈,不服气的样子。 胡府尹心里想笑,可却板着脸走到女儿对面,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她。 胡悦悦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去看自己的老爹。 “怎么还给我发脾气,走一天不回来,不知道母亲担心吗?你自己不回来,差个人回来说一声,这是为人孝道应该有的,书都白读了,从小教养你都白教养了。”胡府尹严肃地说道。 “哪有走一天,前前后后也就几个时辰而已,大惊小怪的,何况我这么大人,还带着丫鬟婆子,能出什么事情。”胡悦悦不服气的说道。 第172章 表姐 胡府尹见自己的女儿还不认错,还在顶嘴,气的脱下鞋就啪啪的开始打了起来,不过他哪里舍得打在女儿的身上,而是揪了一块垫子放在地上,用力的敲打着那块垫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让你不听话,让你惹母亲生气,让你不懂得孝道,都白教养你了,这么大了,越来越不懂事。” 胡悦悦看到父亲又来这套,也就不生气了。看着父亲做装模作样,自己也跟着演戏,哎呀,哎呀的叫着疼。 “行了,别演戏了,,三岁演戏演到十五了,这戏演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胡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夫人,怎么演戏,这一次是真的打,她把你气成这个样子,的确是该打。”胡府尹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好好,你打,好好的打,看她能不能长记性。”胡夫人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 “你去十里坡杏花林找沈向晚了?”胡府尹也不装模作样了,重新把鞋穿上,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垫子示意女儿坐下来。 胡悦悦自然是没坐在垫子上,而是走过去坐在自己床上。 胡府尹没办法,又挪动椅子,转了个方向,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 “嗯,我去找她了,心里就是好奇,那一日在府衙后面见了向晚小姐,觉得她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所以我就去见她了。” “她是不是那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份敏感,你以后也少与她接触。”胡府尹一脸严肃的盯着女儿说道。 “父亲也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胡悦悦睁大眼睛。眼睛中泛着光芒,看着自己的父亲。 “听话,她身份敏感。”胡府尹强调道。 “有什么敏感的,不就是亡国公主留在京城做人质嘛,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似的。”胡悦悦说道。 自己养大的女儿胡府尹自然知道,这个女儿看起来很胆怯,内心其实喜欢冒险,胆大的要命。 “既然你知道,你还与她接触。”胡府尹道。 “可今日接触下来,我很喜欢她,她性格真的很好。”胡悦悦说道。 胡府尹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向晚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这种魔力不是她身份带给她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特性,或者是后天培养的,可是沈向晚才刚刚十六岁,后天培养了她什么? 没想到,府衙后面也就是一面之缘,女儿的魂就被沈向晚给勾走了,幸好沈向晚不是个男子,如若是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父亲,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她人很好,我想和她交朋友。她比我在书院里认识的那些女子都好的多,他们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没有向晚小姐那么真实。”胡悦悦一脸认真的看着胡府尹。 胡府尹怔怔的看了自己女儿片刻,他知道,父母是拗不过子女的,何况他这个女儿看着乖巧,其实遗志坚定 打定主意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今日你在十里坡杏花林她带你做什么了?”胡府尹问道。 “没做什么,她就带着我在十里坡杏花林逛。那十里坡风景真的是特别美,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草,还有各种小动物,她还带我抓蚂蚱,抓兔子,还有小鹿在林间奔跑,看泉水。”胡悦悦说起这些眼神中泛着光彩。 胡府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出其不意。 “好吧,做朋友可以,但是她身份特殊,你得明白。她参与进去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要回来和爹爹商量,我们根基不深。”胡府尹语重心长地道。 “父亲,我知道。”胡悦悦很认真的点头,“我不会给家里带来祸端的。” 胡府尹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痛,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向晚小姐似乎也在躲避着这些,根本不跟我谈论不该谈论的事情,我们在路上走着,只谈论花草,鱼虫,鸟兽,其他的一概不说。”胡悦悦说道。 “嗯,爹爹知道。”胡府尹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女儿的房间。 侯府尹离开,胡悦悦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不过全部都是快乐,少女心满满。 闲来无事,沈向晚带着暖暖拿了一些点心,果酒,水木赶着马车进城,到了宋家。 “向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每次来都带东西,让我们怪不好意思的。”宋夫人郭氏笑着说道。 “夫人,不用客气。”沈向晚笑着说道,“恬恬小姐与我处的很好。我很喜欢她。” 宋夫人笑着点头。自从沈向晚和自己的女儿接触之后,自己的女儿变得开朗,也没有那么执拗,似乎也很懂事,很听话,最主要的是不怎么到郭家去了。 “恬恬在屋里,向晚小姐你先去,我一会儿让丫鬟送些零嘴和茶水过去,你们一边吃一边说话。”宋夫人说着。 沈向晚答应一声,随即走向了宋恬恬的房间。 “向晚小姐,你来了。”宋恬恬见到沈向晚很开心。 沈向晚进来,见屋里不仅有宋恬恬,还有另外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衫,脸圆圆的 眼睛也是又大又圆的女孩子。 看女孩子的模样,与宋恬恬年龄差不多,只是个头稍微比宋恬恬高那么一点点。 “这是我表姐,叫郭珠珠。”宋恬恬高兴的介绍,“没想到向晚小姐今日会来。” “嗯,没事干,便来逛逛。想着见你一面,好长时间没见了。”沈向晚说道。 “嗯,我也想了向晚小姐,原本想着这两日和我表姐去你的十里坡杏花林逛一逛,看看那里怎么样,听说风景特别美,春天的时候想去,竟然因为事情耽搁了,也没去成。”宋恬恬语速很快的说着话。 “见过向晚小姐。”郭珠珠端庄大方的微微福身行礼,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郭珠珠自然是经过郭家细心调教的,应该是个嫡女,以后是想要高嫁的,所以都按照名媛的标准来教养。 沈向晚曾经是公主,自然知道这些官户人家女子的成长历程。 郭珠珠现在看起来是一个端庄,大气,稳重的,但不知道熟悉了之后是什么性格。 第173章 不是坏人 郭珠珠端庄大气的给沈向晚行礼,沈向晚也端庄大气的回礼。 “哎呀,你们都别拘着,坐!”宋恬恬见沈向晚和郭珠珠都一副端着的模样,笑着说道。 沈向晚笑了笑,坐了下来。郭珠珠也坐在了沈向晚的侧前方。 郭氏派丫鬟送来一些点心,零嘴,还送来了两壶茶。 “我这位表姐从小家里教养就是这样,有些端着,向晚小姐不要介意。”宋恬恬大大咧咧的说道。 沈向晚想,能与宋恬恬这样性格的女子交往,还能来家里做客,说明虽然行为举止是端着,但内心还是活泛的。 于是沈向晚冲着郭珠珠笑了笑,“郭小姐是在女子学院读书吗?” 郭珠珠点了点头。 想想郭家,一个六品官员,一个七品官员,却将女儿送到女子学院读书,着实是不容易。 天下纷乱,能有读书的地方着实是不容易,整个京城女子学院也就那么两家,而收费都颇贵,不过郭家的家底还是比较丰厚的。 因为有郭珠珠这个端庄大气的新人加入,原本沈向晚和宋恬恬之间的亲密关系也无法体现出来。 反倒是宋恬恬怪累的,周旋于沈向晚和郭珠珠之间,竟然也没有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更近,反倒让场面一度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沈向晚觉得今日来的不是时机,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告辞,也免得宋恬恬这么为难,怪累的,何况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宋恬恬也知道沈向晚心里的想法,也就客气的婉留了两句。 “对了!”就在此时,郭珠珠忽然说道,“我们家想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不知道向晚小姐有没有兴趣参加?” 宋恬恬显然是没有料到郭珠珠会这么说,而且两人事先也没有商量过。郭珠珠的话让宋恬恬十分意外。 “表姐。”宋恬恬看着郭珠珠喊了一声,神色自然是十分意外地询问。 “参加宴会那还是算了,以我现在的这个尴尬的身份参加宴会,我去了,估计就没有人敢去了。”沈向晚笑着说道。 “现在京城敢与我来往的人也没有多少。”沈向晚说道。 “恬恬小姐是比较胆子大的。” “我去了,担心坏了你们宴会的气氛。” 宋恬恬看着郭珠珠,眼神里其实也是那个意思,并不是说她对沈向晚有什么意见,着实沈向晚在外面的传言不是很好。没有多少人像她这样,不介意沈向晚的身份。 “我倒觉得没什么。”郭珠珠说道。 “表姐,外祖母未必会同意。你也知道,这一次我们举办这个小型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宋恬恬直言道。 沈向晚想了一下郭家两位老爷,一个是六品,一个是七品官员,与他相交的不过也就是六七品官员。 而太子妃和皇后娘娘新从老家过来的那些亲戚多也是六七品官员。 好一点的有五品,不过这也没什么,五品官员的家眷去参加六七品官员的家眷举办的宴会,反倒能得到重视和尊重,显得高人一等,他们应该很乐意去。 “表妹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与祖母说。”郭珠珠坚持到。 沈向晚看着郭珠珠,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看,果然如此,能与宋恬恬这样性格的女子交往,内心必然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 沈向晚不知道郭珠珠内心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她坚持,自己也没什么……反正她的名声已经是这样,还能坏到哪里去? 如若搅黄了郭家的宴会,大不了名声更坏一些,以后也就没有人再邀请她参加宴会了。 “这件事情不用那么着急,既然郭小姐有此想法,可以回去和你们的祖母沟通一下,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参加。”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说完便向宋恬恬告辞出来。 郭氏在外面,又与沈向晚说了两句话,送沈向晚下了楼,见沈向晚上了马车放才返回。 “表姐,你要做什么?你没看到今日的场面吗?你们两个性格并不合,我都费力周旋,你们都热络不到一起去,让向晚小姐参加宴会,有这个必要吗?”宋恬恬一脸迷惑的看着郭珠珠,问。 郭珠珠面色平静,坐下来剥了一颗开心果放在嘴里,咬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朋友吗?我们家举办宴会,你不邀请她参加,以后如果让她知道,心里会对你有想法的。” “何况,今日你当着她的面表现的如此不愿意让她参加宴会,你就不觉得她会与你渐行渐远。” “我才不担心呢,向晚小姐性格开朗豪放,不拘小节,根本不在乎这个。何况她曾经是公主,多么大场面的宴会没参加过,就咱们家那个小规模的宴会,人家未必稀罕,她现在身份敏感,她自己很清楚,她不愿意给别人招来麻烦,她很善良。”宋恬恬振振有词的说道。 “她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把她带到人前与大家交往,让很多人都认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要让世间这么多人误会她,孤立她,人是群体性的,总是要与别人交往,怎么能被孤立起来呢?”郭珠珠说道。 宋恬恬看着郭珠珠,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表姐好像是很有学问的样子,见底要比她深。 之前她只感觉这个表姐有点假模假样,其实内心狂野的很,是个表面光鲜亮丽,内心却坏了的,就像是一颗苹果外面看着好好的,可是里面却已经发黑了。 “向晚小姐不是坏人,我们就应该带她出去参加宴会,这是朋友应该做的,不是吗?”郭珠珠挑眉看向宋恬恬,面上表情依然平静,一本正经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那好吧,反正是你说的,你跟外祖母沟通,如果外祖母同意,再说。 外祖母如果不同意,那就另当别论,你跟向晚小姐赔礼道歉去,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要承担后果。”宋恬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放心,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祖母说不过我的,我一定说服她。”郭珠珠很自信地说道。 郭家的这个小型宴会竟然在京城慢慢的传开了,虽然郭家身份不高,却是这两三年以来,京城女子间举办的第一个宴会。 第174章 赵芬的意 只有太平盛世的时候,才会举办宴会。 凤仙茶楼的一个雅间里,赵芬邀请谢家姑娘和王家姑娘来做客,此外还有其他几位小姑娘。 不过这里面谢家姑娘和王家姑娘身份要高一些,自然以她们为首。 “王表妹。”赵芬见到王璇和谢飞燕以及其他几个小姑娘从外面进来,热情的招呼到。 按理来说,赵芬的身份要比王家和谢家更高一些。只是赵芬的娘身份太低,所以容易被别人看不起,尤其是这些女眷们。 还有就是赵芬的年龄也比王璇和谢飞燕大一些,其实与她们并不熟悉。 赵芬上一次也是为了对付沈向晚才主动找王璇和谢飞燕,让她们上十里坡杏花林搞点事情,恶心一下沈向晚,可没想到沈向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整个京城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当然赵芬也不是完全没有所得,因为周家的案子还有其他几家的案子,现在王家,谢家,赵家都把沈向晚恨死了,还有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也恨沈向晚,老百姓也跟着骂沈向晚。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赵芬的意图就是把沈向晚赶出京城,因为这个女人是要杀她的。虽然她们只有一面之缘,是在她之前居住的小院子里,但那一面之缘足够让她铭记一生。 沈向晚对他的凶狠,以及要杀了她的狠心和恨意,让她闭上眼睛就能想到。 所以她要把沈向晚逼得无处可去,让她不能留在京城,滚的远远的。 当然,她如果能杀了沈向晚那是更好的,这样才能斩草除根,彻底解决隐患。可是她没有好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赶出京城。 王璇嫌弃地看着赵芬,“赵表姐,这又要做什么?上一次如若不是你让我们去十里坡杏花林去看什么风景,怎么可能让家里丢了两千两银子。还让家里把铺子,庄子,田产全部都还给周家,损失可大了。” “我爹爹可说了,以后让我们不要与你再来往。”谢飞燕跟着说道。 “两位妹妹。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辨是非呢?”赵芬笑着将刚买的新鲜的点心推到王璇和谢飞燕面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十里坡杏花林的景是不是很美,你们是不是看到了美景,我听说你们玩的很开心啊,不过是遇到了沈向晚,那有什么办法,我也不知道那是她的山坡。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赵芬笑着,一脸委屈的样子,“是谢妹妹你找我说想在京城周边游玩游玩,让我给你推荐地方,我推荐了好几个地方,是你们自己选择那个地方的,现在又赖到我头上,这个有点说不过去吧。” 谢飞燕低下了头,当时的确是赵芬给她们推荐了好几个地方,她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沈向晚向来霸道,而且阴狠毒辣,所以我们应该恨的是她,怪的是她,你们怎么能恨我?我也是被她坑了的人。如果这件事情让我们之间的关系都生分了,太不应该了。沈向晚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赵芬说道。 “是啊,那个沈向晚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怎么就那么可恨呢?真是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王璇说道。 紧接着谢飞燕还有其他几个姑娘也对沈向晚表达出了深深的恨意。 赵芬心情不错,这就是她想看到的效果。 而且她打听到沈向晚被邀请参加了郭家的宴会,这是一个机会。她不能错过。 “这次来我就是请你们吃点点心,喝点茶,咱们谈谈心,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 这京城,我们始终还是个外人,等时间长了,我们或许才会成为主人。 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本地的这些贵女们把我们排斥在外,我们一定要团结,不然很难融入这个群体。”赵芬在这里制造焦虑。 果然这焦虑是制造起来了,其他几个小姑娘纷纷说了与周边一些贵女们交往的结果,都遭到了嫌弃。 一下子这包厢里的气氛就呈现出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感觉来。 “对了,这次郭家的宴会有没有请你们?”赵芬问道。 “请了请了,怎么没请?”说起参加宴会来,小姑娘都很开心,王璇自然也不能免俗,絮絮叨叨的说她为了参加这个宴会买了什么新衣服,又买了什么头饰,首饰,鞋子等等,花了多少银子。 紧接着谢家姑娘,还有其他几个小姑娘,一边羡慕着王家家底丰厚,能置办这么多好东西,一边也说自己买了什么什么,准备好好的在这场宴会上崭露头角。 “我觉得你们都想错地方了。”赵芬耐心的听王璇等人说完之后,忽然说到。 王璇的话让众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纷纷看向她,满是询问的眼神。 “不管你们穿多么高贵的行头,不管这一身衣裳首饰花了多少银子?可是在这京城看这些的很少,大家看的是行为举止,看的是家世,看的是背后的人。”赵芬说道。 赵芬的话仿佛一根利刺戳破了这些小姑娘们幻想的粉色泡泡。 “那我们该怎么办?”谢飞燕是个有野心的,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芬。 “靠着大树好乘凉,你们既然要去自然是要带一个更大的人物去呀!”赵芬说道。 “如若你们邀请一个身份更高的人物去,不仅你们身份显得高贵,在郭家谁不高看你们一眼,就是所有邀请的客人也都会高看你们一眼。”赵芬说道。 赵芬话中透出的道理,谢飞燕和王璇很快也就明白了。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是不太好办呀!”王璇眉头微微皱起来说道。 “怎么不好办,好办……你们进宫去找安平公主啊!安平公主被圈在宫中,一定很想出来玩儿,只要你们和她说上话,带着安平公主去郭家的宴会,那是何等分量的人物,那可是正牌公主啊!”赵芬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说道。 赵芬的话像一把小火苗点燃了谢飞燕和王璇这两根干柴,马上便要熊熊的燃烧起来。 “我知道不容易,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进宫见了公主,用心跟公主说,勾起公主的兴趣。公主自然会随着你们意。”赵芬笑眯眯的挤了挤眼睛。 第175章 没邀请 顾央端端正正的走进太后的寝宫,原本她是喜欢蹦蹦跳跳的,可来到京城这一年多的时间,每天都在学习规矩。好不容易算是学出来了,她可不敢造次,免得又让嬷嬷看到,重新让她学习。 什么头上顶着碗走路,什么嘴里咬着树枝说话,简直是人间惨剧。这样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母后!”顾央进来见到皇后躬身行礼。 皇后看到自己的女儿端端正正的向自己行礼,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不用多礼。” “见过公主。”赵九娘子见顾央进来站了起来,躬身向顾央行礼。 “九表姐。”顾央看到是赵九娘子,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公主不用这么称呼我。”赵九娘子笑着说道。 “亲戚就是亲戚,该怎么称呼就得怎么称呼。”顾央说着走到了皇后身边。 赵九娘子看向皇后,“姑母,公主真好!” 皇后也觉得公主好,笑着伸手拉住顾央,将其拉进怀里。 “怎么忽然来找母后?该完成的学业都完成了吗?”皇后问道。 “都完成了。我想跟母后说,我想去参加宴会。”顾央看着皇后,有些怯怯的说道。 “宴会……什么宴会?”皇后有些不太明白,疑惑地问道。 “郭家的宴会。王表妹告诉我的。说是邀请了她们去参加,我也想去。”顾央看着皇后面带央求的神色。 “郭家……什么郭家?”皇后看向赵九娘子。 “郭家的两位老爷都在朝中为官,都在六部,不过品级并不高,一个六品,一个七品。”赵九娘子回答到。 “不过,这郭家倒是家底颇为丰厚。” “六七品官员级别太低了,这样的宴会,你去做什么?”皇后一听也没了兴趣,摇了摇头。 “母后,我们来到京城,我还没参加过宴会呢。”顾央说道。 “你没参加过什么宴会,这样的宴会你也不能参加。等以后,以后时间再稍长一些,你再去。”皇后劝说道。 “以后要到什么时候?大盛朝初立,爹爹提倡节俭,我们不举办宴会,那些官员自然是不敢的,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小宴会,有人想邀请我去,我也想去,这样才能表明我们的态度啊。 有了这样的宴会,慢慢的京城的女眷之间才会活跃起来,不是像现在一样死气沉沉的。”顾央说道。 “母后,女眷之间也是可以交流和联络感情的,太平盛世宴会是要经常举办的。”顾央煞有介事,挑眉看着皇后说道。 皇后觉得姑娘说的对,有些犹豫。 赵九娘子恰如其分的开口说道,“姑母,公主如此端庄大方,如果只待在宫里别人也看不到呀!” 赵九娘子这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去。这一年多,她不让公主出去,圈在宫中学习礼仪,不就是想有朝一日走在人前能体现皇家威仪吗?免得让那些人看着说他们顾家新坐上皇位,没有底蕴。 “只是郭家的地位稍稍的低了一些,公主身份太高,恐怕公主去了之后,他们手忙脚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赵九娘子笑着说道。 皇后笑了笑。赵九娘子的话又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如果自己的女儿出去能给别人这样的震慑,说明他们皇家威仪是真正的摆出来了。这也是她想看到的。 “好,那就去吧。不要穿的太华丽,朴实一些。你父皇一直强调的要节俭。”皇后摸了摸顾央的后脑勺说道。 顾央看了一眼赵九娘子,眉梢挑了挑,给了她一个谢谢表姐的眼神,然后福身端端正正的给皇后行礼。“谢母后,那女儿就去了。” “去吧,去吧!”皇后心满意足的摆了摆手。 顾央离开了皇后的寝宫,赵九娘子又说了几句话,也出了皇宫。 赵九娘子心里十分得意,想想沈向晚的性格,在聚会上如果遇到顾央,必然会掀起一番风波。 一个是亡国公主,一个是现任公主。两人碰撞到一起,怎么可能不起冲突? 如若沈向晚得罪了安平公主,必然就得罪了皇后娘娘,那与沈向晚得罪王家,得罪赵家是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的。 她倒是要看看,在自己的公主和沈向晚面前,皇帝要怎么选择。安平公主可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赵九娘子想到此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九表妹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赵九娘子的耳朵里。 赵九娘子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男子向她走了,过来一个是三皇子,另外一个是永宁侯邓平。 赵九娘子看向永宁侯的目光中透着光彩。 要说京城里的新贵谁最显赫,也就是这位永宁侯了。 当然,平阳侯也是其中之一,可平阳侯太老了,满身杀气,脾气又倔,身世也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孤儿。 可这永宁侯就不一样了,家世清白,其父亲也是前朝的赫赫战将。 “见过三殿下,见过永宁侯。”赵九娘子微笑着释放出最大的美艳和善意向三皇子和邓平行礼。 邓平淡淡的看了一眼赵九娘子,对她并没有太大兴趣。 三殿下则是满脸是笑的看着这个表妹。要说相貌,这位表妹在整个京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怪不得当年能把黄诚迷得神魂颠倒。 “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九表妹。”三殿下似乎还没有丢下刚才的问题,追问道。 “刚才在姑母那里见到了央表妹。央表妹说是要参加郭家的宴会。姑母一开始不同意,最后姑母还是同意了。我看着高兴,所以笑意可能还在脸上没有散开,不知道三殿下这算不算是值得开心的事情。”赵九娘子笑着说道。 “母后竟然答应了让顾央去参加郭家的那个小宴会。”三皇子有些意外的说道。 “嗯,答应了。”赵九娘子笑着点头。 “那九娘子你不去吗?”邓平忽然看向赵九娘子问道。 赵九娘子给了邓平一个最为美艳的笑容,“侯爷,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也没邀请我呀!” 第176章 邓平要去宴会 三皇下看着赵九娘子问道,“你若想去直接去就可以。” “三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没收到帖子就贸然而去会让人家很难做的,我这个身份毕竟是特殊。”赵九娘子脸上露出一些难过的神色。 三皇子自然领略到了这难过的神色来源于哪里,哼了一声,“怎么说你喊母后一声姑母,你去了,谁敢给你脸色看,谁敢对你指指点点,我倒是要看一看。” “三殿下莫要这样。别人面上不说,可背后又能拦得住谁的嘴?又能拦的住谁心里怎么想呢?”赵九娘子脸上委屈的表情,更加溢于言表。 “何况,公主要去,我更没必要去了,三殿下不要纠结这个,我先走了。”赵九娘子委屈之中,要表现出一种洒脱和不拘来。 其实赵九娘子是黄诚的女人,这个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是那些该知道的人知道,其他的人并不清楚。 “如果九娘子想去,我倒是可以带着你去。”邓平忽然开口说道,目光落在赵九娘子那张绝美的脸上。 赵九娘子满是意外的看着邓平,她没有想到邓平会说出这样的话。 “侯爷,这个好像是不太方便嘛。”赵九娘子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你想去,我自然可以带着你去,除非你不想去。”邓平直勾勾的目光看着赵九娘子,目光中有犀利的杀气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赵九娘子不了解邓平,没想到邓平是如此强势之人。 “邓平,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看把九表妹吓成什么样子了,九表妹不去,自然有不去的原因。”三皇子出来打圆场,他可看不得美人受到欺凌。 “她不想去,便说自己不想去。找如此多的借口做什么?如若想去,我便可以带着她去,这不是成全了她心中的想法吗?有我在,谁敢对她说三道四。”邓平看向三皇子,声音清脆地说道。 赵九娘子进退维谷,她没有想到邓平的性格是如此这般。 最让着她难过的是,邓平竟然没有因为她的委屈和楚楚可怜情绪上有半点波动,看着她似乎与看到其他女子没有任何不同。 一个男人没有为她的美色有半点倾倒,这让她内心有些挫败。 “谢谢侯爷,其实那日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不方便去,刚才是我说话不对。”赵九娘子福身下去,行了一礼,“对不起,侯爷。” “邓平,你看看你做这事情,何必如此?”三皇子很气愤的瞪了邓平一眼道。 “三殿下,那我先走了。”赵九娘子又微微地向三皇子行礼,然后快步离开。 原本还想勾引一下邓平。即使她的目标是太子,可如果能出卖自己的身体让邓平做她的保护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征服这个年轻有为的男人,那也是她的成就。 她喜欢这样的成就,至于她自己的身体,反正都已经是黄诚的,又何必在乎这些呢?女人的身体不就是用来取悦男人的吗? 何况邓平身材魁伟,相貌英俊,各方面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一个。 到底是谁图谋了谁还不一定。赵九娘子心里并不在乎这些。她要的是利益,要的是将来高高在上的权势,要的是有机会能母仪天下。至于其他的过程,还有她的身体,她并不在乎。 “你刚才是开玩笑,故意为难着九娘子的。”三皇子看向邓平笑着问道。 在三皇子眼里,或许邓平是在故意调戏赵九娘子。 “谁说的。三殿下我是真的,认真的想要带她去。”邓平看着三皇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宴会都是女子,你去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故意在……”三皇子脸上露出几许猥琐笑容。 “殿下,我劝你不要打这女人的主意,她对你没兴趣。”邓平看着三皇子,语气冷淡的说道。 “我管她有兴趣,没兴趣,我对她也没兴趣,我只对她……我就想跟她那个……我只对那个有兴趣,你知道的……”三皇子色兮兮的笑着眉梢向上扬起。 “我就是想与她逢场作戏而已。” “好吧,那你随意。”邓平说了一句,转身向着安平公主居所走去。 三皇子愣了一下,快步追上去,拉住邓平,“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要与我一起去见父皇吗?” “我见陛下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去见顾央!”邓平说道。 “你去见顾央做什么?”三皇子问道。 “顾央不是要去郭家参加宴会吗,赵九娘子不去,我让顾央带着我去。”邓平说道。 “邓平,你还真要去呀!”三皇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邓平,“那就是女孩子举办的宴会,你一个堂堂的侯爷去做什么?你去了别人还怎么办?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你身上,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京城小姑娘们最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 邓平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三皇子,“我怎么可能成为京城小姑娘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呢?有二殿下和三殿下在,怎么也排不上我?”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有军功在身,将来前途不可见限量,二哥……”三皇子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他那个病殃殃的样子,谁都知道活不了几年。 至于我,人家一看就是个闲散性子,将来能做个闲散王爷就是烧高香了。可你不一样,以后……”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反正你别去的好,你若去了,整个京城的小姑娘都得去,郭家的那个小园子还不被挤炸了。” 邓平唇角勾起一抹笑,“我这么受欢迎吗?那我倒是要检验一下究竟是不是有这么大的效果,我非得去不可了。” “你这人怎么还不听劝了呢?算了算了,你愿意去,你就去。反正我觉得你是不去的好。”三皇子见劝说不动,甩开手大跨步的离开了。 邓平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也转身去了安平公主的居所。 “邓平你怎么忽然来了?”顾央看到邓平,笑着冲着他打招呼。 “没事进宫来看看你。好几日都没见你了,想你了,你不想我?”邓平微笑着说道。 “你想我,我信你个鬼。”顾央哼了一声,在邓平面前,她可不需要装的端端正正。 第177章 帝后生气 邓平笑了笑,坐在了顾央的对面,看着她,随即又转头冲着顾央身边的两个丫鬟挥了挥手。 丫鬟和小内侍全部都退远。 “你让他们离开做什么?你以为我们还是小时候,我们都长大了。”顾央瞪了邓平一眼,不客气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两个人的闲话传出去,算不得闲话。”邓平说道。 顾央瞪着邓平,“你在胡说什么,怎么我们两个的闲话就不是闲话了,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看来你是真不想我。我刚回到京城的时候,陛下可说你经常在他面前念叨我,说你想我,想的不行。”邓平笑着说道。 “那是父皇乱说的。那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哪有那么回事儿,谁想你了。”顾央觉得小姑娘的尊严受到了伤害,脸颊有点潮红。 “行了,行了,不开你开玩笑了,看来我的小妹妹还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知道男女有别了。”邓平哈哈大笑几声,满是胜利的喜悦。 顾央冲邓平翻了个大白眼。 “对了,我听说你要去郭家的宴会,皇后娘娘都同意了。”邓平转到他想说的话题上。 “消息传的还够快的,听谁说的?我也就刚刚从母后那里回来,你就知道了,诶。”顾央觉得自己的私密小事被人知道,心情有点不爽。 “我来的时候遇到了赵九娘子,听她说的。原本我是要去见陛下的,转个弯儿便来找你了,带着我去吧,我也想去京城的宴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呢,没见过是什么样子的。”邓平双手合十做出央求的样子。 “你一个堂堂的侯爷,去那里做什么?人家都是女眷的宴会。”顾央自然是不想带着邓平去的。 “就是想去看看,何况郭家也不是没有男子,我打听了,郭家的两位老爷都在六部任职,他们的儿子也都与我同龄。”邓平说道。 “那好吧,好吧,你想去就去。反正你们在外院,我们在内院,也接触不到。”顾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顾央妹妹待我真好!”邓平盯着顾央说道。试图伸手捏一捏姑娘的粉嫩小脸颊。 姑娘赶紧躲开,给了他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 邓平站起来哈哈大笑,转身离开了顾央的居所,去找皇帝。 皇帝这边则是得到了沈向晚要去参加郭家这个宴会的消息,现在又听说邓平也要去,有些担心。 “你要去郭家的宴会。”皇帝看着邓平问道。 邓平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皇帝,“陛下,一个六品官员的家宴,怎么还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了?” “因为你要去,朕才关心的。”皇帝瞪了邓平一眼。 “谢陛下的关心,这一定是三殿下那个大嘴巴告诉陛下的对不对?”邓平看着皇帝说道,唇角带着几分笑。 皇帝也不介意邓平这样说三皇子,反正在皇帝的眼中,三皇子也是个不成器的。读书不行,人也不是太聪明,就知道胡闹,调戏丫鬟,好在这么多年还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陛下,臣就是想去看看京城的宴会是什么样子,还没参加过。”邓平说道。 “之前一直在军营,不知道宴会为何物?我听说京城的小姑娘为我痴迷。我想看看究竟痴迷到什么程度。”邓平带着几分得意,扬了扬下巴。 皇帝瞪了他一眼,“不觉得丢人,还有脸说出来。” “父亲去世了。我将来的亲事不得陛下给我做主吗?但是我还是想挑一个我喜欢的,所以看看这京城的贵女,哪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邓平说道。 邓平如此说了,皇帝也就无话可说,他只是担心沈向晚和邓平遇到一起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两个人都是不省心的。 晚上皇帝去了皇后寝宫去用晚膳,结果听说安平公主也要去郭家的宴会。 “怎么央儿也要去,这郭家的宴会究竟有多大的魅力,不过是一个六品官员举办的一个小型宴会。 今天怎么就听到好几次关于这个宴会的谈论了?”皇帝意外的看着皇后,一脸不解的样子。 “陛下提倡节俭,京城高门大户也不敢举办宴会。”皇后说道,“郭家也就是小门小户的,邀请的也都是五品以下官员的一些女眷去参加。 不知怎么,王旭就来告诉了央儿,央儿心痒,也想去。我想着天下太平,京城终究是会越来越繁华,女眷们之间也要多交流,多交往,这样的宴会终究慢慢是会盛行的。” “太平盛世不应该是这样的吗?所以我也就答应央儿去了,算是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大盛朝刚刚建立,皇帝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也没有来得及想。 “现在打开这个风气,是不是还有些太早了?”皇帝说道。 “陛下!”皇后有点不开心,“你对我们约束的是不是有些太紧了?” “自从我们来了京城,受到各种规矩,条条框框的约束,又崇尚节俭,现在我们在京城过的日子可不如我们在老家的时候过的日子好。 自由自在,想怎么花费就怎么花费,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吃的,喝的都由心,可现在你看看这日子过的。”皇后抱怨道。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皇后心中不悦的事情,那就是他们赵家最近出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在皇后眼中都应该是小事。 她是皇后,可他们赵家半点恩惠也没有得到,反倒是处处栽跟头,处处遭到别人的议论。 “央儿在宫中学了一年多,哪里都没出去过,都快憋闷死了。教养嬷嬷也教了她一年多规矩,读书,写字都很认真,规矩学的也很好,很长进。 我想让她出去,一则长长见识,二则也让京城的贵女们看看我们皇家的姑娘是个什么模样,配不配得起这个身份。”皇后冷声说道。 皇帝看皇后生气了,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个小型宴会而已,他只是担心沈向晚要去,会不会和顾央又发生什么冲突,如果这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再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后面挑唆。一个是前公主,一个是现公主,闹出事情来怎么办? 第178章 真好 皇后已经生气了,皇帝也没再说什么。那只好等出了事情他再解决,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觉得太累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实在是不想牵动他的经历。 皇帝在皇后的寝宫用完晚膳离开,又往御书房走。 “你说一个郭家小小的宴会,怎么就牵动了这么多人?”皇帝喃喃自语。 “陛下担心的是向晚小姐和安平公主遇到一起,两个人起什么冲突吧。”喜公公窥探到了皇帝的真实想法,试探着问道。 “央儿是个乖巧,懂事的。可是邓平这小子,就另说了。”皇帝说道。 “侯爷,奴才觉得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是男客,进不得内院。”喜公公宽慰道。皇帝每日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还要为这些事情劳心,实在是不应该。 “行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且可着他们自己吧。”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也就不管了,去了御书房继续处理他的政务。 “小姐,胡小姐来了!”沈向晚正坐在屋里写字。暖暖小碎步跑进来,用清脆的嗓音喊道。 沈向晚赶紧搁下笔,从屋里迎了出来。 做公主的时候,她也没什么朋友,上一世圈在这十里坡杏花林她也就遇到了宋恒这么一个人算得上知心的朋友,这一世反倒是交了几个好朋友,她非常的珍惜。 “悦悦小姐。”沈向晚笑着冲胡悦悦打招呼。 “我来找你玩。”胡悦悦笑着说道。手里拿着一些吃食 ,“我来的时候,路上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暖暖接了胡悦悦带来的吃食。沈向晚走到胡悦悦身边拉住他的手,拉着她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坐下,“只要你带的我都喜欢。” 沈向晚和胡悦悦说了几句话,问她那日回家有没有受到责罚。胡悦悦自然是搪塞过去了,没有说自己受到了什么惩罚。 “对了,郭家你知道吗?举办一个小宴会,邀请我去参加。”胡悦悦忽然就说到了郭家的宴会。 沈向晚自然看出了胡悦悦的好意。她是觉得沈向晚太孤单,需要出外交际交际,交些朋友,所以专程来这里邀请她的。 “你想邀请我去参加宴会,合适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京城贵女们中的名声可真是不太好的。你不怕我把你也带坏了。”沈向晚看着胡悦悦问道。 “不怕。我怕什么?我与你交往之前也没有几个知心朋友,不能跟你成为朋友的人,不论你怎么样,你们始终不是一路人,如果要跟你成为朋友的人,即使你做了什么,他也会跟你成为朋友,而且会理解你,支持你。”胡悦悦笑着说道。 “悦悦你说的真好。你真善良。”沈向晚看着胡悦悦,笑着夸赞到。 沈向晚夸赞人的话脱口而出,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且显得还异常的真诚。别人没有丝毫怀疑。胡悦悦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你去还是不去,你跟我去吧,没事的。如果有人说你什么,如果不高兴了,我再随你一起离开,大不了以后我也不去参加这样的宴会就可以了,没什么的。”胡悦悦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 沈笑啊哈哈大笑,挪在胡悦悦身边,直接将人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这么赤裸裸的情感表达方式,胡悦悦还是第一次经历。整个人僵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女子这样抱在一起,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去,怎么不去?”沈向晚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你会去。我父亲还说你不一定会去呢,看看,还是我了解你。”胡悦悦脱口而出道。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失言了。 “令尊大人那是激将法,傻丫头。”沈向晚轻轻的点了一下胡悦悦的额头,笑着说。 胡悦悦这才回忆起她父亲当时的表情,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上当了。 “其实你不来邀请我,我也是要去的。郭家我有交往。”沈向晚说道。 胡悦悦这倒有些意外了,她没想到沈向晚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朋友。 “我经常去做衣服的宋家成衣铺子。你没去过。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和他家的小姐交往还算不错。” 沈向晚解释道,“宋小姐的娘亲是郭家姑娘。” 胡悦悦恍然大悟,“原来我是来晚了。” “这有什么晚不晚的?也就是你们两个人会邀请我,不然谁会邀请我去呢?”沈向晚说道。 胡悦悦与沈向晚又说了片刻话,便起身告辞了,今日不能回去太晚,免得自己再罚站。沈向晚送下了山坡。 她的酒铺里依然客人稀少,不过沈向晚并不在乎。阿公的酒棚里依然客人是满满的。 反正送胡悦悦下来了,沈向晚到阿公的酒棚里要了个空位坐下来。 原本她这一桌上还有两个客人,见她坐下来,便端着自己的酒和面前的花生豆一溜烟跑到别的桌上去了。 “阿公,给我来碗酒。”沈向晚冲阿公招呼道。 “自己家的酒棚就在几丈外的地方。”阿公端了一碗酒过来,放在沈向晚面前,动作很粗暴的样子。“为什么花钱来我这里喝酒?” 沈向晚歪头看向阿公嫣然一笑,“阿公的酒好啊!” “你家的酒我喝了,并不比我的就差,甚至花香味比我的还浓呢,虽然酒没有我的烈,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喝恰到好处。”阿公斜眼瞅着沈向晚,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沈向晚自然不理会,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端起酒来,大口的喝了一口,啧啧了几声一副被酒香到的样子。“好酒,真是好酒!” 酒棚阿公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 沈向晚自顾自的喝酒,旁边几桌上的客人看着沈向晚滴滴咕咕的议论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郭家要在庄子上办一个小型宴会。”一个人说道。 “什么小型宴会?你去过什么宴会吗?还小型宴会。 对于你我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宴会了。”另外一个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刚才说话那人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可是听说正牌的安平公主要去参加宴会呢。”一个人神秘兮兮的压低嗓音说道,好像这声音生怕沈向晚听到似的。 第179章 一样的人 果然,这个消息还是够劲爆的,很多人都探头过来,想要听到更详细,更不为人知的内容。 说话此人见自己的消息果然劲爆,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和耳朵,顿时得意起来。 “那可是正牌的公主,听说在皇宫里被圈了一年多的时间,都在学习礼仪,读书,增长见识,这是第一次出来公开亮相,这是要一鸣惊人啊!”这个人接着说道,而且带了自己的观点和评论,显得颇有见识的样子。 “人家是公主,就是个傻子那也能一鸣惊人。”另外一个口无遮拦的汉子说道。 “闭嘴,不要乱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人家那可是正经公主。不是那不正经的。”另外一个男人说着还撇了一眼坐在那里独自喝酒的沈向晚。 “哎,哎,你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如若是两年前,唉,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又一个男人神神叨叨的说道。 “等等,等等,我的劲爆消息还没说完呢,除了安平公主要去参加郭家的宴会之外,那个永宁侯也要去。”这男人神采飞扬地说道。 “是吗?永宁候也要去。”这个消息似乎比安平公主要去参加郭家的宴会更加劲爆。 “听说安平公主和永宁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说……”另外一个人讳莫如深地截断了后面的话,让大家猜测。 “你这人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公主和侯爷的亲事倒劳你来操心了。”另外一个人撇着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侯爷娶了公主,这不是一桩美谈吗?”又一个人满是八卦的语气说道。 这些人议论了半日安平公主和永宁侯之间的婚事,又被另外一个人拽了回来,“行了,行了,这都哪跟哪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说向晚小姐会不会去参加这个宴会?” 此人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就盯向了沈向晚。 暖暖气坏了,站起来,插着腰,凶巴巴的瞪着这群人,“我们小姐去不去,关你们什么事?喝你们的酒,没事闲的。” “我们小姐乐意去就去,我们小姐不乐意去,那就不去。我们小姐乐意去,谁也拦不住,我们小姐不乐意去,谁也拉不过去。” “看你们这群大男人,就像个长舌妇的似的,在这里议论这,议论那的,烦死了。” 这群人被暖暖一顿抢白,也就老实了。索然无味的喝着酒,不说话了,只听到喝酒的声音和嚼着花生米的声音。 沈向晚喝完了酒,站起来离开阿公的酒棚,走向十里坡杏花林,走向她的篱笆小院。 “小姐,这宴会我们就不去了,好不好?正经的公主也要去。”暖暖终究没憋住,走到半山坡的时候,跟上沈向晚,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 暖暖自然是关心她,担心她去了受鸟气。人家毕竟是正牌的公主,自然是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力,彩虹屁全部都集中在正牌公主的身上,哪里有人会在意她这个亡国公主,前朝的公主。 “答应了珠珠小姐她们怎么能不去呢?你想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沈向晚说道。 “就说你拉肚子了,或者是身上痒了,或者是失眠了,精神不好,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暖暖说道。 “这些都是你平时偷懒找的借口,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上,这些狗屁借口能说的过去吗?”沈向晚停住脚步,看着暖暖问。 暖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小姐,我哪里偷懒了,我没有偷懒,我是真的……” “反正是不行。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得做到,不然就莫要答应,何况我什么风起云涌没看过。”沈向晚说着继续向山坡上走去。 暖暖急的直跺脚,“小姐,小姐,我就是担心你,人家正经公主过去了。你说那些人趋炎附势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人。” “不是现在的人,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不论什么时候,人都是这样,除非你不是个人,那你又何必在乎这些呢。”沈向晚说道。 “你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中,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中,那你还别活了。” “我被别人骂成这样,我还不得好好活着,你想让我怎么样?想让我着别人的骂就去死吗?就躲着不见人吗?就见了谁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吗?”沈向晚说道。 暖暖急得都快哭了,大大的眼眸中眼泪珠子在里面打转,“我就是心疼小姐,咱们可以躲过这样的难受,又何必上赶着去遭受呢?” “躲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别说了。”沈向晚说着,人已经进了篱笆院。 暖暖自然也就不说了,省的兰姨她们听到也跟着担心,反正最后跟着沈向晚去宴会的一定是她。 邓平和安平公主的婚事上一世倒也是这样,不过远没有这样轰轰烈烈,沈向晚听说那个是在听说邓平刺杀了皇帝之后,引起了轰动,才随之听到他是皇帝的驸马。 娶了人家的女儿,又杀了人家的老爹,一开始沈向晚听到这个,也觉得惊讶不已。 后来她才和暖暖在十里坡的一颗大石头下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邓平,折腾了十天,也没把人救回来,人死了,但她知道了邓平身上隐藏的秘密。 他爹邓浩然是被皇帝杀的。 不过,这是邓平口中说出来的结论,是他一直认定的。究竟皇帝有没有杀邓浩然谁也不知道,可现在皇帝对邓平的关爱似乎超过了他的自己的儿子,这让人不得不生疑。 一个父亲对待别人的儿子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好,这就很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说明他心里愧疚。 还有,安平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向晚并没有印象,因为上一世她把根本就没见过。 不过想来也是个悲剧的人物,邓平娶她一定是迫于无奈,或者是因为利益关系要接近皇帝。 一个女人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那是再投胎一次,可安平公主又投胎了一次,却投胎在邓平身上,是一个利用她接近自己父亲,最后又杀了自己父亲的男人,想想一个女人悲惨于此也就够够的了。 沈向晚这样想来,忽然觉得邓平与黄诚似乎没什么太大区别,她与安平公主命运好像是也一样。 第180章 堵塞 他和安平公主同样是公主,同样是女人,同样遇到了心机渣男。最后的命运,同样悲苦。 想到此处,沈向晚忽然有想要见一见这位安平公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女子想法。 郭家的宴会终于到了日期。 沈向晚所住的十里坡杏花林是在城北,而郭家的那个庄子是在城东。 如若城墙外绕道也可以,只是路途较远,而路又不好走,可穿城而过,路好走,距离还近。 沈向晚自然是要穿城而过。 早上沈向晚便收拾妥当,带着暖暖出了门。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没有必要穿的那么精致,华丽,普通的衣服合身合体,干干净净就好。 不过沈向晚容貌美艳,即使如此,也遮挡不住她的光华。 美丽绝艳,又有气质的人,能将一件普通的衣服拔高到成为一件奢侈品。 而相貌普通,容貌一般的女子,或许只能相信那句,人靠衣服马靠鞍。 水木早早的套好马车等着沈向晚和暖暖出来。 沈向晚和暖暖坐上马车,水木牵着马向山坡下走去。 到了山坡下,大清早的,阿公的酒棚里就坐满了客人,都是城门一开便从城里溜出来的人,似乎在等着看今日的热闹。 “我要去郭家参加宴会了。”沈向晚掀开车帘子,探出脑袋,对阿公酒棚里的客人招了招手。 这些客人顿时直着目光看着沈向晚,有的满脸惊讶不可思议,有的却是欣欣然,自己猜对了。或许他们还下了赌注,但沈向晚就不知道了,她也不去理会。 “宴会在晌午,傍晚之前我一定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沈向晚道。 有几个客人撇了撇嘴,心想,谁乐意等你呢,谁稀罕等你。 可沈向晚走了,他们依然没走,他们得等着,等着看着第一场热闹,看看沈向晚是不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看看她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怎么对他们强颜欢笑。 沈向晚离开,这些人顿时就如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议论起来。有的人为了输钱痛心,有的人则为赢了钱高兴,有的人跺脚,直呼沈向晚怎么会去,有的人仰天大笑,认为以沈向晚的性格自然是会去的。 水木赶着马车从北城门进了京城。 或许是郭家的宴会真的太轰动了,满京城的贵女们都开始行动,今日的马路竟然有些拥挤,到处都是出行的马车。 沈向晚看了看时辰,觉得有些晚了,便对水木说道,“堂堂四品带刀侍卫,赶马车慢悠悠的,像老太婆,能不能快一点,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水木嘴角动了动,想说,是谁换了一套衣服,觉得不行又换一套,然后又换一套,耽搁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谁又说胭脂涂的太红了,不能那么惹眼,然后回去洗了脸,又重新化妆。 又是谁刚走到院子中间,说是珠钗太大,太重了,太招眼了,又回去要换玉钗。究竟是谁把时间都浪费在家里,然后在路上就拼命的催。马儿多可怜,拉着三个人,还有拉着这么大的马车,不累吗? 还有,在家里早出来一刻钟,路上就能慢慢悠悠的走,这么多的人,这么多车,万一撞着怎么办,有个孩子突然穿出马路多危险,宁等三息,也不抢一息,不懂吗? 当然这都是水木的心理活动,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手上的鞭子却重重的敲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疼,非常不愿意的哼哼了一声,快步向前跑去! 可这是京城,马儿拉着马车向前跑,确实是有些太危险,太张扬了。 “看看那是谁家的马车,怎么能跑这么快,多危险呀,路上都是人和车,万一撞着了怎么办?”一位学子身上被溅了两个泥点子,非常不情愿的抖动着自己的衣服,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像是向晚小姐的马车,你看看那个红缨就是向晚小姐马车的标志。”另外一个与他站着不远的学子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位学子说了一句。 这位被溅到泥的学子砸吧了一下嘴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满脸愤慨。 水木赶车的技术还是对得上他这四品带刀侍卫职位的,没有出现什么事故,马车便奔到了东城门外,只可惜出城的人太多了,竟然出现了堵车的现象。 暖暖和沈向晚都探出头来看对面的马车,也有人探出头来看他们。没想到四目相对,竟然是熟人。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圆脸小丫头,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看到沈向晚像见鬼一样,满脸惊讶又满脸愤慨,伸出手来指着沈向晚磕磕巴巴的质问道。 “你,你,你什么你?这是城门,你能出去,我就能出去。”沈向晚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王璇。 王璇依然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沈向晚,这是东城门,从这里出去的都是去郭家参加宴会的。 王璇气的将帘子盖上。 “那个,那个沈向晚,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也要去参加宴会嘛?怎么会?郭家的人怎么会邀请她去?谁不知道她的名声都坏透了,她是天下最坏的女人。”王璇气的在马车里直跺脚。身子扭的像一条八爪的蜈蚣。 “小姐,你也莫要生气。今日公主要去,恰好用这个机会可以让公主欺负她,让她出丑,奴婢就不相信她敢得罪公主。”丫鬟轻轻的拍着王璇的后背,安抚道。 王璇顿时眼睛一亮,“对呀,公主要去,我怎么忘了。让公主欺负她,狠狠地欺负她。” 王璇脸上顿时露出解恨的笑容。 “让一让,让一让。”就在此时,忽然来了一队穿着铠甲手中,握着长剑的侍卫,有二十人,这是一个有战斗力的小队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这些女眷所乘坐的马车赶紧挪开了位置,将中间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来。 紧接着便是一辆豪华的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马车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袍,英俊男子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 随即,一声声的尖叫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就像是忽然从地上跳出来的地鼠一样。 “小姐,小姐,你看,你看,好好看的公子!”暖暖像个花痴一样,对沈向晚喊道。 第181章 怜悯 “哎呀,在哪里……”沈向晚配合着暖暖一惊一乍地喊道。 虽然沈向晚早已经看到了邓平,此时风光霁月,与上一世她和暖暖从石头下面捡回来的那个满脸是泥,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少年完全不同。 “那儿,那儿……”暖暖尖叫。 “确实是好看……”沈向晚感慨了一句。 “来了来了……”暖暖看着邓平从自己身边经过满脸激动。 小姑娘见到漂亮的小哥哥尖叫,激动那才是本性,这样的暖暖很好。 邓平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什么,似乎又什么都不看,对于周围女孩子的激动尖叫他似乎根本不放在眼里,傲慢的很。 不过,他似乎看到了沈向晚,与沈向晚的目光相撞。 邓平诧异了一瞬,再要寻找却已经找不到那道目光。 邓平觉得这道目光很不一样,别的女子的目光都是想要得到他,对他仰慕,崇拜,可这道目光里怎么会有怜悯。 怜悯,这个让他最不意外的词。 公主的马车和邓平的马从人们身边经过,出了东华门。 陆续的,这些贵女们的马车也出了东华门,向郭家的庄子上去了。 郭家乱做一团,因为之前并没有准确的消息说公主和永宁侯要来,只是传言。 他们郭家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官家,哪里有资格招待公主和侯爷,所以,这些流言他们只当作笑话来听。 谁能知道,今天早上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侯爷和公主已经出了皇宫,往东华门走。 郭家虽然在前朝的时候也弄过一些小宴会,但是,从来也没有接待过公主和侯爷。 郭家乱糟糟,勉为其难的应付着。 “你们看看,怎么办,我就说沈向晚不能来,不能来……”郭家大夫人对郭珠珠和宋恬恬训斥道。 虽然同样是训斥,但话头却是对着宋恬恬的。 郭大夫人不喜欢宋恬恬的母亲,一个庶女,怎么就能得到老夫人的亲赖,都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还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郭家来养。 郭大夫人觉得宋家是商户,而郭家是官户,宋恬恬赖在郭家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觉得宋恬恬心机很深。 “沈向往身份特殊,我当时就反对。你们非得求着老夫人答应她来,你看看现在怎么办? 正牌的公主来了,她这个前公主身份多尴尬,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我们?”郭大夫人生气的问道。 “还有,恬恬,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样的人你不要与其交往。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将自己的青梅竹马送进监狱,这哪里是一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你跟她交往,你要学成什么样子。 现在好了,不止你交往,还带着你表姐与她交往。你要把我们珠珠带去何方?” 郭大夫人对她的态度宋恬恬心里一直明白。可还是第一次这么赤裸裸的责备她。宋恬恬心里很难过,眼眶都红了。 “母亲,你不要这样说恬恬。”郭珠珠切切的开了口。在她母亲面前,她是乖巧懂事,循规蹈矩的好女儿,所以从来也没顶撞过自己的母亲。 “你们两个去,看能不能在门口将沈向晚堵住。堵住便让她离开这里,就说我们郭家不欢迎她。”郭大夫人说道。 “那,那怎么行!那么多人,全是人,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我们?”宋恬恬抬起头来看着郭大夫人说道。 反正她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以后不来郭家就是了,该顶的嘴她照样的顶。 “你看看,老夫人把你惯坏了,我是你舅母,你就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真是没教养。”郭大夫人盯着宋恬恬。 宋恬恬又气又委屈,竟然说她没教养,这不是连她爹爹也一起骂了吗? 宋恬恬咬着唇转身就跑了出去。 “恬恬……”郭珠珠转身向宋恬恬追了出去。 “这都是要造反了,都是要造反的,都让沈向晚给带坏了。”郭大夫人气的直跺脚。 “你在这里做什么?来了那么多客人,还不赶紧招待,公主和侯爷马上就要到了。”郭家大老爷郭槐走进来见自己的夫人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跺脚,失望的说道。 “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得了,你还来指责我,侯爷来了,你去接着呀!侯爷进不了内院,我招呼好那内院就行了。”郭大夫人也不给自己丈夫面子,哼了一声,撞了自己的丈夫一下就向门外走去。 郭大老爷愣怔了一下,“这是要造反了。” “你比我可受欢迎多了,那尖叫声,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周边没有人了,顾央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面带几分嘲弄的对邓平说道。 “我人长得又好看,现在又是侯爷,还没有娶妻,自然是受欢迎的。”邓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扬了扬下巴,得意的说道。 “看把你能的,有没有相中的,哪一个是你喜欢的,我跟父皇说,让他给你赐婚。”顾央撇了撇嘴说道。 “没有,我喜欢的一个都看不上,都是些庸脂俗粉。”邓平说道。 “看把你高傲的,来的这里面,太尉的孙女,几位尚书的女儿和孙女。还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亲戚女眷都有,哪一个还配不上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呀?”顾央哼了一声。 “我能以为我是谁,我就是邓平,我是永宁侯,我就是看不上她们。”邓平一脸高傲。 “好吧,好吧,你就傲气着吧,等你娶不着媳妇儿的时候再说。”顾央不屑地说道。 “你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娶不到媳妇儿,真是的。”邓平毫不相让。 顾央懒得与他斗嘴,转开话题道,“我听说向晚小姐也要去参加今天的宴会。” “你对她的称呼还够客气的。她是前朝公主,你是现任公主,你们是天敌。”邓平看了一眼顾央说道。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都没见过她,我们怎么就成了天敌了?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怎么能成为天敌?”顾央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邓平。觉得邓平脑子里一定是住了虫子,要不就是蚂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我倒是听很多人议论,今日你俩是看点,都觉得你俩会打一仗,看看是前朝公主厉害,还是现任公主厉害。”邓平看着姑娘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第182章 公主说话 顾央怔忡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都是些脑袋被驴踢的家伙。” 邓平和安平公主到了郭家庄子外,差不多还有半里的距离,郭家人便迎了出来。 “参见侯爷。”郭大老爷郭槐和郭二老爷郭桐躬身行礼。 “两位郭大人今日真是抱歉了,不请自来,唐突了。给你们带来麻烦,实在是抱歉,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坐坐,没参加过宴会,不知道宴会是什么样子。”邓平笑着说道。 虽然以他年纪做郭大老爷和郭二老爷的儿子都绰绰有余,可人家是永宁侯,身份摆在那里。 “侯爷真是客气了,里边请,里边请。寒舍实在是小的可怜。真是不知道侯爷来,有什么准备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侯爷见谅!” 这边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迎着公主出来,也是这样客套的寒暄。 自然,其他高门大户的贵女她们也都是这样一个一个的迎进去。 顾央刚走,沈向晚的马车便停在了郭家庄子的外面。 众人见到是沈向晚,自然是没有人来迎接的。 暖暖刚才看到在安平公主周围萱萱呼呼的围了大堆人,恨不得就像是蚂蚁见到了一块肉,都爬到上面去似的,心理像针扎了一样疼的难受。她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郭家这庄子,的确是小的可怜。 “向晚小姐。”沈向晚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衫的女孩子疾步向她这边走过来。 “恬恬。”沈向晚看到是宋恬恬开心的冲着她打招呼,也快步迎了上去。 沈向晚看到宋恬恬眼眶有些发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向晚小姐,对不起!”宋恬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日必然是不受欢迎的。可人是她邀请来的,怎么办? “我们,我们要不走吧?我和你一起离开,去城里,我请你下馆子,吃最好的馆子,好不好?”宋恬恬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恬恬,你在胡说什么?向晚小姐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的,怎么能带去城里?”郭珠珠此时也快步走了过来,听到了宋恬恬的话,生气的说道。 “大舅母的态度你也不是没看到。”宋恬恬看向郭珠珠说道。 “她就那么个人,你管她,你若管她还活不活了。 如果事事管她,我现在都活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行了,如果每个人都照着大人规定的活法,我们哪里能长得大?”郭珠珠压低的嗓音说道,面色平静,依然是一副端庄乖巧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这些话,却都是叛逆。 沈向晚就知道能与宋恬恬交好的姐妹,自然不是那种乖巧懂事,循规蹈矩的。 郭家也不是只有郭珠珠一个女儿,与宋恬恬交好的,却只有这一个,自然是有点不同的。 “对,珠珠小姐说的对,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的。要被赶,我也得被郭大夫人当面赶出去呀,怎么能偷偷的溜走,那成什么了?”沈向晚笑着说道。 于是沈向晚在郭珠珠和宋恬恬的引领下,进了庄子的内院。 庄子不大,也没有什么景色,就连她十里坡杏花林的那些杂草杂树都要比这园子更好看几分,更有趣味。 说是男女宾客分开,其实也没分开,好在男宾客只有邓平一个,其他的全部都是郭家自己人。 安平公主在一群贵女的围绕下谈天说地,自然是一顿彩虹屁,吹捧夸赞。 感觉安平公主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就没有一处不好的,没有一处称不上这公主身份的。 顾央这段时接也算是习惯了。当了公主,自然与做顾家的小姐不一样了,但这些话她也没往心里听,她原本就不是那样的性格。 喧闹了一阵,终究还是要归于平静。姑娘们还是相好的寻找相好的,终究有可以熟悉的话题来谈论。 顾央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只有王璇和谢飞燕,还有另外两个姑娘陪在身边坐着说话。 她们是亲戚,相互之间还有话题可以聊,毕竟吹捧的话说的多了,自己也反胃,别人听着也反胃。 “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谢飞燕在路上没有看到沈向晚,刚才在众人围着安平公主的时候,她看到了,恨的牙齿都痒痒。 “可不就是来了,我在路上都看到了。还是她跟我打的招呼,真是不知羞。都跟我们闹成那个样子了,还有脸打招呼,也不知道她的脸都哪里去了。”王璇跟着谢飞燕的话说道。 虽然两个人没有点名这是在说谁,但两人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说的是沈向晚。 “是吗?你在路上就遇到了,那可真是够恶心的,我是刚才才看到,把我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谢飞燕说道。 “你说这样的人还往这宴会上走,郭家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说把人赶走。这让我们公主怎么想?”谢飞燕和王璇铺垫了十句八句话,终于将矛头引向了顾央。 顾央在路上已经听邓平说了,她和沈向晚是天生的仇敌。她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刚才已经有很多贵女在她身边嘀咕沈向晚的坏处。如果这些话她真的听在心里,那现在她和沈向晚的确应该是天下最大的仇敌了。 两个都没见过的人,却已经成为天下最大的仇敌,真是太可笑,太不知所谓了。 “那是郭家的小姐吗?”安平公主并没有接王璇和谢飞燕故意抛过来的矛头,而是转了话题,看向站在沈向晚身边的郭珠珠问。 郭珠珠自然也不是一直陪在沈向晚身边,刚才她在招待别的贵女。 宴会马上要开席了,她过来询问一下沈向晚在这里怎么样,给沈向晚安排一个位置,让她不要受到别的贵女的干扰和诋毁。 “是”王璇回答道,“这是郭家大老爷的嫡女,郭珠珠。” “你去请她过来,就说我有话跟她说。”顾央对身边另外一个小姑娘说道,她并没有让王璇去。 那小姑娘答应一声,快步走到了郭珠珠的身边。 “郭小姐,公主请你去说话。”那小姑娘说道。 郭珠珠愣怔了一下,刚才其实她跟公主说过一句话,但公主应该是没有把她记在心上。 第183章 意外 宋恬恬一脸紧张的看着郭珠珠。 她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她她想,公主叫郭珠珠过去是不是让郭珠珠将沈向晚赶走? 如果公主要将沈向晚赶走,沈向晚必然是要走的。这样沈向晚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她自己倒是不担心什么,一定是会跟着沈向晚走的,可是,以后沈向晚将面临的形势就更加恶劣了。 郭珠珠答应一声,跟着那个小姐去了顾央这边。 宋恬恬一脸担心的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不用担心。” 暖暖也很担心,除了担心之外,她更加心疼她家小姐,如果就这样被公主赶走,她家小姐一定会很难过。 她家小姐曾经也是公主。可现在被另外一个公主就这么赶走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家小姐得多伤心啊。 顾央这边,王璇和谢飞燕以为顾央将郭珠珠叫过来,必然是让郭珠珠将沈向晚赶走,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虽然这个效果与她们想象的,顾央如何折磨和羞辱沈向晚稍微有点差距,但也可以了,就这么把沈向晚在众目睽睽之下赶走,那种羞辱不亚于将她踹几脚,打两个耳刮子。 “公主,像沈向晚这样的女子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还有脸出现在您的面前。”王璇说道。 “对呀,公主,她看到您之后就应该抱头鼠串,还有脸进园子,真不知道这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谢飞燕跟着帮腔说道。 “自己难道不觉得尴尬吗?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有脸出现在这里。”另外一个小姑娘也跟着说道。 顾央并没有说话,挺直的坐着,一副端正大方的样子,脸上带着模板式的微笑,这都是咬树枝咬出来的笑容,调教了一年多得出来的结果。 “臣女郭珠珠参见公主。”郭珠珠来到顾央面前福身行礼,站起来看着顾央面色平静,面上的表情也是端庄的很,身体站的笔直。 这是两个都经过专业调校的人,一个坐的笔直,一个站的笔直,目光平直地看着对方。 “那位就是向晚小姐,与你在一起的……”公主并没有评价郭珠珠站姿如何,笑容如何,举止如何,直接开口问道。 王璇和谢飞燕各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憧憬又激动的看着顾央。 “回公主殿下,是的。”郭珠珠礼貌的回答道。 “你与她是朋友。”顾央又问道。 郭珠珠微微的有些诧异,心中也有些不喜,难道这是要羞辱沈向晚,连带着连她一起羞辱吗? “是的公主,向晚小姐是我邀请来的,其实我与她交情还没那么深,是我表妹与她交情更深。”郭珠珠如实的回答道。 “我看你刚才在忙乱中,又特意去她身边,是想给她找个坐的地方,对吗?”顾央看着郭珠珠,问道。 郭珠珠有些诧异,没想到顾央的观察竟然如此细致,能想到这一层必然经过细微的观察,而且设身处地的站在沈向晚的角度考虑问题,才会得出的结论。 “是的。向晚小姐今日在这里并不怎么受欢迎,所以我担心她在这里会受到冷落,所以格外照顾。”郭珠珠说道。 顾央微微的颔首,“你是不是也听说她与我是天生的仇敌,今日我必然会羞辱她。” 郭珠珠没想到顾央会如此直接,眼睛放大了一些看着顾央想了一下说道,“是的,公主殿下。大家都这么说,而且议论了好久,从你进了我们家庄子的时候,便开始…… 也不对。从人们知道向晚小姐和您会在这里碰面时候就开始议论了。” “郭小姐真是直爽。”顾央笑了笑。 郭珠珠有些茫然,这是夸赞吗?应该是吧,她就当是夸赞吧。 “既然你想给向晚小姐安排坐的地方,那就来我这桌,与我一起坐吧。”顾央忽然说道。 郭珠珠诧异的看着顾央 这样的要求,令她着实非常的意外。 王璇和谢飞燕也觉得很意外,不过片刻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又觉得这样更好。接下来的戏或许更好看。 “公主殿下!”郭珠珠看着顾央,“您没必要羞辱向晚小姐,我将你们两个的桌面安排的远远的,她不会影响到您。” “怎么不会影响到。从我进了这庄子开始,便有人说我们是天生的仇敌。她的存在就是对我的影响。既然是如此,那我不如放在自己眼前,这样不更好。”顾央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这是这一年多培养出来的说话方式,她学的很到位。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气势。 郭珠珠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人家是公主,人家怎么开心,那就怎么来吧。 郭珠珠转身回去,来到沈向晚身边,将顾央的要求说了。 暖暖一脸担心的看着沈向晚,动了动手,想要抓住沈向晚的手拉着她家小姐狂奔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她有这样的冲动,但她没有这样做。 “那多好啊!”沈向晚笑着说道,“坐在一起反倒是热闹。” 于是沈向晚走在前面,郭珠珠和宋恬恬跟在后面,最后是暖暖。 宋恬恬和郭珠珠两人你来我往,都是眼神交流。 当然这眼神交流中,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心。 “民女沈向晚参见公主殿下。”沈向晚见到顾央,深深的施了一礼。 王璇和谢飞燕坐在公主的一左一右,一脸高傲的看着沈向晚,等着顾央怎么样羞辱沈向晚。 最好是伸手就是两巴掌咒骂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身份吗?下贱的东西。 两人睁大眼睛,满怀期待着,等着看这场激烈的大戏。 除了王璇和谢飞燕整,个郭家的庄子内院的女客们,好像这一刻都在屏气凝神,有的人则大胆的看向她们这一方向,有的不敢看,则是偷偷的瞟一眼,有的胆子更小的则是低着头,但耳朵竖得很高,听着这边的动静,自己内心跳的飞快,如果打起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站在那里,双手交握,这只手几乎要将那只手的污泥都搓出来了。整个郭家的庄子,空气仿佛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凝固了。 第184章 蹴鞠 顾央怔怔的看了沈向晚几个呼吸的时间。 沈向晚则福身下去,没有听到顾央让她起来,便一直在那里蹲着。 这里空气冰冷的凝固,仿佛是达到了祁连山山顶峰的冰碴。 “向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顾央站起来俯身扶住沈向晚的手臂,将人搀扶起来。 顾央的动作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个的瞪大眼睛看着这边。内心里的矛盾和挣扎针锋相对,一方面觉得自己看错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不可能,再一方面又觉得这是为什么。 当然,王璇和谢飞燕坐的更近一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谢公主。”沈向晚说道。 “我们都是公主,你何必这么客气。”顾央笑着道,拉着沈向晚的手。 沈向晚笑容暖暖的看着顾央,“你是公主,我还哪里是什么公主,我就是民女,普通的老百姓。” “来来来,管她什么呢,来我身边坐。”顾央说着,拉着沈向晚来到椅子旁。 可这个椅子上坐着的是王璇。 “躲开。”沈向晚踢了踢椅子的腿,对王璇说到。 王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瞪着公主,又有点委屈,咬着唇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让你换个地方去坐,委屈成这个样子做什么,去那边去,挨着谢飞燕。”顾央对王璇直言道。 王璇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公主来这里是她邀请来的。她邀请公主来是来羞辱沈向晚的,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受羞辱的是她自己。 王璇站起来,腿软的几乎站不住,摇摇晃晃的才走到谢飞燕身边那个椅子旁边,可坐下又觉得没脸,走又不敢。真如在烈火烹油。 “我听说你那十里坡杏花林特别的美。改日能不能带我去玩一玩?”顾央看着沈向晚,一脸诚挚地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公主,您的身份估计是去不得的。”沈向晚说到。 顾央叹了一口气,“其实在我们老家的时候,我天天都在外面跑,想怎么玩怎么玩,自由的不得了,想爬树都行,没人拦得住,反正爹爹不在,娘亲好糊弄。 可是来了这京城,真的就如坐牢一样,那皇宫就是个大笼子,把我圈的死死的,你之前在那里坐了十多年,没感觉到不舒服吗?” 沈向晚笑了笑,“也会感觉到不舒服,不过父亲在外面打仗经常也不回来,母亲一个人还得管弟弟。所以对我就比较松懈。我经常能跑到外面来。 我以前就经常跑到十里坡杏花林去玩,在那里住着。之前的那个草棚,就是我让人在那里搭建的。” “哎呀,那你真好!如果我今日有你当时那种好日子就好了,只可惜,唉!”顾央叹了一口气。 “有得必有失,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难道没感受出来吗?今日这么多人对你的殷勤和热浪。”沈向晚说到。 “嗯嗯,都让我喘不过气来,还有很多人不讲究,早上吃了葱还有蒜,也不知道还吃了什么东西,有很多说话的时候,嘴里都是怪味儿,有的或许是来的路上因为紧张出了汗,一股子汗味,熏的我难受。”顾央压低嗓音,对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咯咯咯的轻笑起来。顾央也跟着咯咯咯的笑起来。 这个和谐的场面,如若不是多年失散的亲姐妹,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态。 这个怎么可能是天生仇敌该有的会面场景。还有,一个是前朝公主,一个是现任公主,怎么就能相处的如此和谐。假象,一定是假象。 每个人几乎都揉了揉眼睛,再度向这边看过来,可沈向晚和顾央说话的声音太小,她们也听不清楚。 谢飞燕和王璇倒是能听清楚七七八八,可她们越听越气的咬牙切齿。 郭家人倒是没想到场面会如此和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便开始让下人们上菜。 很快,席面就被摆满。 不过,沈向晚和顾央对这些东西也不怎么感兴趣,两人谈天说地倒是说的很开心。 南宾这边,一群郭家人围着邓平一个,说的都是彩虹屁,听的邓平有点恶心。他站起来向女客这边望过来,他也想看看沈向晚和顾央打在一起是个什么场景。 可他万万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两人拉着手,说个没完,脸上都是笑,甚至是那种放肆的笑,这让他很是纳闷,也很失望。 于是,邓平站起来,也不顾郭家人的反对,步入了女客这边。 邓平忽然出现将很多贵女们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又是一阵阵的尖叫。 邓平这一次倒是态度和蔼,对每一个贵女都露出了模范式的微笑。 这一副笑容让在场的贵女们心花荡漾,每个人都感觉邓平在对她们留情,她们每个人似乎都有嫁入侯府,做侯夫人可能。 “你怎么来了?”顾央正和沈向晚说话说的投机,却看到邓平站在她面前,不开心的问道。 沈向晚看到邓平,赶紧起身,福身行礼,“民女沈向晚参见永宁侯。” “不用那么客气。”邓平看着沈向晚摆了摆手。 “因为我看见你们两个拉手说话实在太好奇,所以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邓平一脸不可思议,但又带着几分挑衅,仿佛事情没有向恶劣的方向发展,他很不爽似的。 “我就是不想让你得逞。”顾央哼了一声道。 “这席面也没什么好吃的,没什么新鲜玩意儿。”邓平扫了一眼席面,随即看向顾央,“顾央,我们好久没蹴鞠了,要不玩儿一把?” “在人家庄子上做客玩什么蹴鞠,你是不是有毛病?”顾央看着邓平,不客气地说道。 沈向晚见这两人的对话,知道这是两小无猜,又斗嘴,更多的兄妹的情谊。可上一世,这两人确实是夫妻。 那么,是他们之间因为这种两小无猜的特殊关系,最后生了情愫,还是有人在给他们压力。 “都说了这席面没意思,不如去蹴鞠。走啊,我看了,郭家这庄子虽然小,不过那边有一块空地好像是他们蹴鞠的地方。”邓平说道,而且态度似乎很坚决,如果顾央不去,大有拖着她去蹴鞠的架势。 第185章 单挑 顾央懒得理会邓平,其实邓平拖着她去,她也可以不去。她看向了沈向晚,“向晚小姐会玩蹴鞠吗?” 在老家的时候,顾央倒是经常和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们玩蹴鞠,自觉玩的还是非常出色的。 “如果公主想去,民女倒是可以陪公主玩一玩。”沈向晚说道。 “你口气倒是大,你会玩蹴鞠吗?”谢飞燕看向沈向晚一脸鄙夷地说道。 谢飞燕和王旭以前也是经常陪顾央玩蹴鞠的,以前她们的身份没有这么悬殊,都是亲戚,所以玩起来也很自在。 她们知道顾央蹴鞠的水平是不错的。 “今日女孩子们都穿着参加宴会的衣服,哪里能蹴鞠?”顾央看向邓平,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出难题。” “别人玩不玩我可是没兴趣看,我就想看你和向晚小姐玩蹴鞠。”邓平一脸挑事儿的表情。 顾央气的咬牙切齿,“不是我和向婉小姐是天生的仇敌。我和你才是天生的仇敌。” “公主,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听到向晚小姐说能陪你玩一玩,你就害怕了,退缩了。”邓平故意这样说道,怂恿的味道非常明显。 “公主和沈向晚原本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就能度过今天的宴会,你们怎么也不拦着?”郭大夫人瞪着郭槐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他是侯爷,我怎么能拦得住?”郭槐也紧张,心里把邓平骂了个底朝天,可也无可奈何。 这么年轻就做了侯爷,可想知而知心有多高,气有多傲,哪里能听进去别人的劝说。 “走,那我们就去玩儿一会儿,反正这宴会也没什么可吃的。”顾央倒是来了兴致。她的确想跟沈向晚玩一玩,她想多了解沈向晚这个人。 她来到京城,虽然在皇宫,却也听到不少沈向晚的事情,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好奇。 一进郭家的庄子,她就想找沈向晚的身影,但是她被太多人围住,没找到沈向晚。女子们散开之后,她看到沈向晚坐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几乎不怎么说话,只偶尔与那个叫宋恬恬的姑娘说几句话。但她面色温婉和煦,相貌绝艳,令人心向往之。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出杀自己未婚夫的事情。 黄诚她也了解过,那可是一个不错的战将,身怀绝技。虽然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可是她怎么能有那样的胆量? 杀人并不是说手里握着刀子就可以杀人的,那需要勇气。 顾家也是武将世家,不过她父亲并没有让她们顾家的兄弟姐妹参军,上战场。而是都将他们留在老家,让他们读书习字,但也没有停止让她们练武。 小时候的顾央也曾经想着像父亲那样,骑着骏马驰骋沙场。 有一次,她说自己带着刀也可以像父亲那样征战疆场。于是,家里的管家拿了一只鸡过来,让她杀。说是能杀了这只鸡,就跟她母亲说,征求她父亲的同意,让她和邓平一样,陪在父亲身边一段时间,看看带兵打仗是个什么样子。 顾央跃跃欲试,觉得杀一只鸡何其的简单,于是她便拿着刀子准备杀那只鸡。 可她看着那只鸡在她面前挣扎,一双眼睛看着她,满是惊恐。 刀子在她手中却是怎么也握不住了,她浑身抖得厉害,最后刀子的掉在地上,一切都做罢了。 可她没想到沈向晚竟然会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将,自己的未婚夫。 同样是公主,顾央曾经设想过,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一个对不起自己的男人,她会不会拿起刀子一刀斩了对方?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想了很多遍都觉得自己根本下不去手,根本没有那样的胆量,或许在准备做这件事情之前,她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 “那就去玩蹴鞠。”顾央站起来说道。 于是,在郭珠珠在引领下,一众人来到了郭家庄子的那片草地上,地方不大,不过蹴鞠的场地画了线,也有蹴鞠的框。 “公主,要不还是算了?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回去没法跟皇后娘娘交代。”嬷嬷一脸担心的看着顾央劝说道。 “没事,蹴鞠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在老家的时候,我经常这样,不要大惊小怪。”顾央对跟出来的贴身嬷嬷说道。 “今日大家都穿着参加宴会的礼服自然是不便雏菊,那么就我与向晚小姐来个单挑吧!”顾央说道。 她知道,这些闺女们都心怀鬼胎,想看着她和沈向晚单独出去踢个头破血流,最后沈向晚可能倒大霉,这是她们最想看到的。 可顾央却觉得,不论男人和女人,有些情谊是打出来的,或许摸爬滚打才能感情更深。 “向晚小姐,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顾央看向是向晚问道。 “没什么不好的,公主,我想,既使是分队来蹴鞠,也没有人愿意与我一队,即使与我一队也是我一个人踢你们一个队,没有人会帮我,甚至她们还会做内鬼。”沈向晚直言。 顾央听了沈向晚直白的话,哈哈笑了几声,“那好,那好,那我们就这样。” 于是蹴鞠的球摆在了球场上,沈向晚和姑娘也没有换衣服,扎起裙裙便玩起来。 郭家的那些男子们自然不好出现在球场外,只好离得很远,只看一个概况。 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则是站在球场外围紧张的几乎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没想到今日最难缠的不是安平公主,而是永宁侯,完全是在挑事。 最后胡悦悦和礼部尚书的孙女做了裁判 胡悦悦之所以能做裁判,是因为她父亲是府尹。 “向晚小姐,怎么办?虽然我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是公主真的不能受伤。”郭珠珠在沈向晚身边低声说道。 “嗯,珠珠小姐放心,我会把握尺度,何况我也未必能赢啊!”沈向晚说道。 “行吧,向晚小姐也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差不多就可以了,适当的时候可以认输,最起码没有被公主直接赶出去,已经就是赢了。”宋恬恬也稳妥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们放心,我会看着办的。”沈向晚说道。 第186章 公主受伤 沈向晚也将裙摆扎起来,站到了场上。 顾央也收拾妥当,站在场地上。 跟着顾央出来的嬷嬷丫鬟和内侍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同样紧张的还有郭大夫人为首的郭家人。 因为这些人一旦公主有个好歹,她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自然会紧张。 可盼着顾央出事的却是王旭,谢飞燕等人,以及以她们为首的其他一些等着看沈向晚倒霉的人。 当然,她们心中也有所纠结。希望沈向晚被顾央在蹴鞠场上狠狠的虐一番,这样她们也觉得很解气。 人一旦想法多了,带来的便都是痛苦。 邓平则是无所谓,嘴角噙着一抹笑,牙上咬着一根草根,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场蹴鞠。 当然,宋恬恬,郭珠珠等人则是很担心沈向晚。她们也很纠结,输了会丢人,会有人幸灾乐祸,赢了会倒霉,这是在欺负公主。 这是一场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比赛,可比赛却实实在在开始了。 “公主,向晚小姐,你们谁先谁后?”胡悦悦有些担心的看了沈向晚一眼,又看向顾央问道。 “公主先来攻,我先来守吧。”沈向晚说道。 “既然是比赛就要公平,我不能以公主的身份来压制你,我们猜丁壳。”顾央一副公平合理的样子。 沈向晚没有拒绝,于是两人便猜丁壳。最后是沈向晚输了,顾央先进攻。 沈向晚向后退两步。顾央则活动了一下腿脚,先来进攻。 顾央带着球向前,一个漂亮的闪身,想要闪过沈向晚,向球框射去。 此时场下爆出热烈的欢呼声,觉得顾央这个过人的动作很漂亮。 只可惜动作是漂亮,球却落到了沈向晚的脚下。 没有人看到沈向晚是怎么出脚的,可是她确实是出角了,球也卡在了她的脚腕处动弹不得。顾央人却过到了沈向晚的后面。 沈阳晚带着球向后面退了两步,然后一个转身面向球框。 沈向晚抢到了球,自然是由她来进攻,由顾央来守球框。 “谢姐姐,你看到了吗?她是怎么出脚的?我怎么看都没看到球就被她抢下去了。我感觉公主的动作很漂亮啊,一定能过去的。”王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跟谢飞燕说道。 谢飞燕揉了揉眼睛,“王旭妹妹,我也没看到,太快了。” “难道沈向晚连蹴鞠也会玩吗?”王旭不甘心的咬着唇角说道。 “看这个样子一定是会的,不过公主的蹴鞠水平很高,怎么也不会输的。”谢飞燕不甘心的说道。 沈向晚看了一眼顾央,用脚点了点球,意思是她要进攻了。 顾央则下盘向下,稳住身形,点了点头,意思是沈向晚你可以进攻了,而且那凶狠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只可惜,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沈向晚用脚尖用力一捅球,球竟然钻过了顾央双腿之间的空当,向后穿去,然后只见沈向晚几个跨步就超过了顾央。 顾央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转身紧紧的向沈向晚追去。 可惜真的是太晚了,沈向晚勾球,球凌空飞起,随即沈向晚整个人也跟着飞起来,凌空一个抽射,球应声便入了球框。 “好好,小姐,小姐,真棒,好!”暖暖见到沈向晚进球了,跳起来欢呼雀跃。 沈向晚这一套动作感觉时间很长,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而且动作娴熟,漂亮,优美的不得了。 邓平眸色沉了沉,脸上的笑意却更加的诡异。这一次,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沈向晚身上。真让他意外。 他之所以挑衅沈向晚和顾央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对沈向晚充满了好奇。一个弱女子竟然把黄诚杀了。 黄诚一定是她的仇人,不然她怎么会下杀手。 黄诚毕竟还没有与她成婚,即使外面有了女人又能怎么样。 她是公主,娶回去,外面的女人还不是随她处置。 因为外面有女人就杀一个男人,根本不可能。一定是有其他仇怨,只是他不知道其他仇怨是什么。 难道也是杀父之仇。 当年柴荣坠马而亡,原本就有很多疑点。 一个征战沙场十几年的武将,怎么可能坠马而亡?就是坐在马上睡觉,都丝毫不会含糊。 坠马而亡只是假象,背后隐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沈向晚却杀了黄诚。当时沈荣坠马而亡的时候黄诚就在身边。黄诚是沈荣的义子。 义子杀了继父,这是很狗血的故事,也是很正常的。因为黄诚有野心,他想坐上皇位,可沈荣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会让一个继子坐上皇位? 邓平猜测着这一切。黄诚杀了沈荣,而沈向晚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被自己的未婚夫杀的,所以她毫不留情,在别人都预想不到的时候,出其不意杀了黄诚。 有这样的结局,或许连黄诚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 邓平对沈向晚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想要了解她的欲望。 邓平亲自看到顾天虎杀了自己的父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但仇恨在他心中蔓延,已经盘踞了他整个内心,他必须要杀了顾天虎。 同样是杀父之仇,沈向晚却出其不意的杀了自己的仇人,而他却迟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而顾天虎现在又高高在上,做了皇帝。 邓平对沈向晚的情感很复杂。对她充满好奇,又佩服她,但也恨她。 如果没有她,顾天虎不会这么顺利登上皇位。顾天虎不是皇帝,他下手的机会会更多。 所以邓平就是要折磨沈向晚,让沈向晚的日子不好过。她越痛苦,她越开心。 他也捕捉到了那个在城门口看向他的那个同情的目光,就是来自沈向晚。 因为在刚才,他来到沈向晚和顾央面前的时候,顾央看他的目光是厌烦,而沈向晚看他的目光是同情,是深深的同情。 她为什么要同情他。在这里,除了顾央之外,所有的女人都仰慕他,感觉他是闪闪发光的星球,想要靠近他,接近他,想要嫁给他。 可是只有沈向晚看他的目光是同情。为什么是同情,凭什么是同情。 原本邓平对沈向晚就充满了好奇,这同情的目光让他的好奇心简直达到了巅峰。 第187章 赢了 沈向晚和顾央的第一场对局,又让邓平对沈向晚刮目相看。 一个在众人都以为她会示弱,她会让着顾央的时刻,可惜她没有半分相让,而且一个漂亮的进球先拿下第一局。 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此时的邓平觉得自己很窝囊。因为要为父亲报仇所以他要讨好皇帝,讨好太子,讨好二皇子那个病怏怏的,还要讨好三皇子那个蠢货。 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要隐藏自己的锋芒,他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纨绔的一面。 可这个女人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处处露出锋芒,毫不掩藏,她的底气究竟来源于哪里? “再来!”顾央输了第一局,斗志昂扬,并没气馁,看着沈向晚笑了笑,咬着唇角说道。 “好啊!”沈向晚点了点头,因为她进了第一个,所以第二个也是由她来进攻,顾央来防守。 这一次,顾央将自己的两腿之间防护的异常严实,免得沈向晚再从这个薄弱的环节进攻。 “太无耻了!”王旭愤慨地喊道,“哪有从那个地方过球的?真是太无耻,不嫌丢脸吗?” “为了赢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丢死人了。”谢飞燕也跟着喊道。 其她一些女子也跟着对沈向晚赢这一局提出了道德批判。 不过沈向晚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专心蹴鞠。 第二局开始,沈向晚托着球向前,顾央稳稳的扎住马步向前移动。沈向晚闪了两次身,顾央没有被骗过,脚下动作也非常的灵活。 沈向晚滑动了一下身体,顾央身子稍稍有些倾斜,沈向晚直接向顾央的肩膀撞过去。 顾央应声倒地,沈向晚并没有理会,带着球划过了顾央的一侧,然后又是一个漂亮的勾球,随即球应声入框。 沈向晚这一撞之后,顾央失去了重心,被沈向晚撞的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摔在地上,胳膊肘砸在地上,肩膀也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公主,公主!”顾央带来的嬷嬷和丫鬟见此情形,赶紧冲进了场地,将顾央扶起来。 顾央的肩膀发出阵阵的疼痛,已经不能再继续比赛了。 王旭带着谢飞燕以及其她的一些贵女将沈向晚围住。 “沈向晚,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故意伤害公主。公主金枝玉叶,你竟敢对公主下狠手!”王旭指着沈向晚大声喊道。 “将她带回去。带进大理寺大牢,将她关起来。”一个姑娘愤慨的说道。 “对,对,将她带回去,关进大理寺监牢。”很多女孩子开始应和。 顿时将沈向晚关起来,关进大理寺牢房的呼声高涨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暖暖插着腰,鼓着腮帮子护在沈向晚身边,冲着这些女孩子们大喊。 “蹴鞠是公主要提出来的。蹴鞠自然要有身体接触,自然要有磕碰,连这点伤都受不了,还提什么蹴鞠。”暖暖大喊道。 “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贱婢。”王旭看到暖暖气就不打一处来,趁着别人不注意伸手一巴掌就要甩在暖暖的脸上。 只可惜,她的手刚伸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擒住。 随即,王旭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扔到了人群之外。 忽然出现的变故让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高大的男人。 “永宁侯,你,你做什么?”王旭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痛难耐,流着眼泪质问邓平。 虽然是质问,邓平是永宁侯,她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切切,满是委屈。 “你说干什么?比赛就是比赛,比赛自然有输赢,自然有可能受伤。你凭什么打人?你嘴怎么那么欠?”邓平瞪着王旭训斥道。 邓平站在沈向晚这边,那些女子们便闪开了沈向晚的周围,小声的嘀咕着。 对于沈向晚的恨更增加了几分。因为她们都有对于嫁给邓平的期望,可她们没想到邓平竟然向着沈向晚。 “是我要与向晚小姐比赛蹴鞠的,我受伤是因为我技不如人,你们这是做什么?”顾央被丫鬟搀扶着走到沈向晚面前,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女孩子们。 顾央都这么说了。这些女孩子自然也不会再对沈向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只是她们心中在幸灾乐祸。沈向晚撞了公主,即使公主回去不说,下面的人自然也会告诉皇后娘娘。沈向晚就等着倒霉吧。 顾央受了伤,宴会也就结束了。 “公主,你没事吧?”沈向晚看向顾央问道。 “没事,只是被你撞了一下,这里有些疼而已,没什么大碍,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听其他人的,不要担心。”顾央笑着对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点了点头,“公主回去太医好好的为你整治,不要马虎大意。” 顾央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改日有机会我去十里坡杏花林找你玩,看看那里的风景。” “嗯,好,我给你做好吃的。”沈向晚笑着回答。 没有人理解顾央和沈向晚这种神仙级的友谊。 顾央上了马车,提前离开,其她的贵女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郭家的庄子。 郭大夫人和郭二夫人自然要送这些贵女们陆续的离开,没有时间理会沈向晚。 “向晚小姐,你没事吧?”胡悦悦这个时候才来到沈向晚身边,关切地问道。 “嗯,没事,是我撞的公主。我没有事情。”沈向晚看着胡悦悦笑着回答。 陆陆续续的人还在离开。宋恬恬也送沈向晚出了庄子。 “向晚小姐要从哪里走?”宋恬恬问道。 “还是从来的时路走啊,先回城,然后穿城而过,从北城门出去。”沈向晚说道。 “那向晚小姐带着我一起回去吧,把我放在家门口。”宋恬恬提议道。 “那好啊!”沈向晚欣然答应。 于是沈向晚和宋恬恬上了马车。 不远处,邓平一直看着沈向晚上了马车离开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向晚小姐,其实今天的事情有很多可以处理的方式,你为什么非要选择这种最激烈的?”宋恬恬疑惑地问道。 “但我觉得没有更好的方式,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沈向晚笑着道。 “可公主受伤了,皇后娘娘……”宋恬恬担心地看着沈向晚。 “那也没有办法……”沈向晚道。 第188章 流连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下了台阶准备回衙门继续办公却看到三皇子与一个宫女正在说话。 三皇子满脸猥琐的笑,而那个宫女面带娇羞。 太子皱了皱眉走向了三皇子和那宫女所在之处。 “彩莲,你的小手真好看!”三皇子说着,伸手把那宫女的小手拉起来,放在自己手掌里拖着。 女孩子的手的确很好看,白兮兮的,紧张的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刚刚刚从锅里拿出来的小馒头。 “看皮肤又白,手感又柔呢?”三皇子满脸都是猥琐的笑意。 只可惜这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屁股上被重重的踹了一脚。 他回头向突如其来的袭击看去,脸色本来已经转向暴怒,可看到是太子,顿时又一脸讨好的笑起来,“太子哥哥呀,怎么走路也没声音,吓死我了。” 那宫女则是吓得跪在地上,颤颤发抖。 “太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三皇子凑近太子,满脸讨好的笑着。 “你也不嫌丢人,你以为还是在咸阳老家吗?现在在哪里?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人看着,让父皇知道,看不罚你。 何况你已经是皇子,这等不检点,让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父皇。”太子冷声训斥道。 “太子哥哥,我错了,这不是走到这里没事干,看到个小丫头正在这里收拾花草,我就看她手长得漂亮,过来和她说两句话,也就是说两句话而已。”三皇子笑着说道。 “你那是说两句话,手都抓起来了。以后别给我干这种败兴的事情,再让我见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太子说完也懒得理会三皇子,转身就向衙门的方向走去。 至于地上的宫女,他自然不会理会,余宫女又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进追上太子的脚步,“太子哥哥是从父皇那里出来吗?是不是又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要不要我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太子哼了一声。 “太子哥哥,你可别这样说,我的作用有的时候还是很大的。或者能帮上什么忙呢?”三皇子上赶着说道。 “行了,行了,你安分守己一些。好好读读书,过段时间我或许真有差事要交给你。”太子嫌三皇子追着自己忙搪塞了一句。 “太子哥哥,我和……”三皇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将太子妃说出来,转而说道,“我正在办一件大事,是给你办的,等我办好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夸奖我。”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行了,别跟着我,我忙着呢。”太子不屑一顾的说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太子离开,三皇子站在那里想了片刻。苏爽怎么还有没有给他信儿出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是他高看苏爽了,看来也就是个纨绔,办正经事情,根本不成。 三皇子想到此处,便让人去找苏爽,自己出了宫向清风茶楼走去。 太子去衙门处理了一些公务,今日事情不多,出了宫准备回府与太子妃用午膳。他们已经好久没坐下一起吃饭了。 虽然太子对太子妃没有半点兴趣,可这女人真如当年父亲跟他说的一样,着实能生。只要是有一次接触就能怀上,这肚子真是一片肥沃的田土。 太子妃给他生了儿子,女儿,地位是稳固的,该装的样子,他还是会装出来。 太子回到太子府,午膳还没有准备好,太子先进了书房。 “殿下!”太子的贴身小内侍如意进来躬身说道,“赵九娘子求见。” 太子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如意。 “是赵九娘子,从角门进来的。”如意压低嗓音说道。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舒缓的笑,搁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让人进来,吩咐人上两杯茶。” 如意答应一声,出去传话,太子站着等赵九娘子进来。 眨眼功夫,赵九娘子便款款的走了进来,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头上简单的挽起个发饰来,珠钗并不多,简简单单的点缀其上,可整个人却显得异常明媚耀眼。 在赵九娘子面前,太子妃简直就是土坡上的烂石头。 “参见太子殿下。”赵九娘子进来,面带微笑,款款福身行礼。 “表妹不要客气,在自己家中叫我表哥就好,以前不也是这么叫的吗?”太子伸手捏住赵九娘子柔软白皙的手腕柔声说道。 赵九娘子微微收回自己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丝羞赧的表情。 “以前是以前,现在表哥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怎能没了礼数?”赵九娘子看向太子殿下,明眸流转之间处处留情。 太子有些心驰荡漾,但还是压制下自己跳跃的情绪,让赵九娘子坐在自己旁边的那把椅子上,他也坐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桌桌上,放着茶盘,里面放着一壶热茶。 赵九娘子提起茶壶为太子斟了一杯茶。 “太子哥哥那日让我过来,我今日过来了,不知道是否方便?”赵九娘子看着太子。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我在府中,你什么时候找我都方便。”太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可目光落在赵九娘子那张明媚的脸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赵九娘子心满意足。 “姑母跟我说过好几回,要我帮着太子哥哥。 可我就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帮上太子哥哥的?我还没想到。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很愚钝?您说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直说。”赵姐娘子水眸流转看着太子。 太子看着赵九娘子心想,她能有什么能帮上他的,朝廷的事情自然是不行。剩下的便是男人和女人的事情。 男人和女人的事情,她自然能帮得上他。可他觉得不能太急于这一时,他不知道皇后的意思,也不知道太子妃的接受程度。他不能太着急,得徐徐图之。 赵九娘子见太子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然后移动到她的唇上,她的颈项,最后在她的胸口上停留了好久,随即才有闪避开,自然明白太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189章 制造焦虑 赵九娘子自然想投怀送抱,不过她也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下贱。 在男人眼里越容易得到的女人,越不值得珍惜。 “太子哥哥,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考虑没有考虑过。”赵九娘子认真的看向太子问道。 太子见赵九娘子神情严肃,也轻轻的哼了两声,端正自己的态度。目光平直的看向赵九娘子,收回脑袋里那些邪念,“表妹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太子哥哥,我的想法是,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春秋鼎盛,太子哥哥也得有自己的根基。”赵九娘子轻声说道。 太子的神色顿时凌然。 “我的话或许很有冒犯之意,不过我是心向着太子哥哥,也是向着姑母的,所以我才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眸色沉了沉。 “太子哥哥,我们一方面要将姑母这一方的力量加大,让赵家的势力在朝中越来越稳固。另一方面,太子哥哥手头也得有点流动的银子,好笼络朝中的官员。” 赵九娘子笑了笑,“太子哥哥手中如若没有银子,只靠空口许诺是很难真正笼络人心的。” 太子自然知道银钱的重要。可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应付这个。何况,赵九娘子说的事情,他还没有长久想过。现在他手头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 “当然,这些都不能做在明面上,也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太子哥哥得让别人来做,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赵九娘子道。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太子说道。 他需要培养一些真正属于他的人。这些人不属于朝廷,也不属于他父皇,能在关键时刻为他说话,为他出力,为他出谋划策的人。 “陛下春秋鼎盛,现在宫中又有了几个新人。新人必然会怀孕,在生出皇子来。太子哥哥得有危机感。不要觉得这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陛下儿子多了,选择的机会自然就多,历朝历代数不胜数。”赵九娘子话说的赤裸裸。 她还不想把身体交给太子,那就只能用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让太子感受到危机感,给太子制造焦虑。 制造焦虑最能蛊惑人心。 其实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不安全的,最容易感受的不是幸福,而是焦虑。十分的幸福,或许才能抵扣一分的焦虑。 太子的眸色更加沉了几分。 “太子哥哥或许我这话能被拉出去砍头了,可是既然姑母让我来帮太子哥哥,我就得多多的为太子哥哥着想,有些话别人不能说,我得说。” 赵九娘子笑了笑,,“太子哥哥还真得有多一些像我这样敢在你面前说真话的人,处处为你着想,而不是为所谓的朝廷,陛下,天下着想的人。” “但是太子哥哥,你也不能露出自己的野心。露出野心,陛下便会感觉到危机。 那个地方至高无上,容不下第二个人。即使是亲生父子,太子哥哥在陛下面前也要收敛锋芒。 可是,收敛锋芒并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赵九娘子知道她的话已经刻进了太子的心里,也不再说话,慢慢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来,轻轻的抿着茶。 赵九娘子喝了两杯茶,站起来在太子的书房里来回慢慢地踱步。 良久之后,太子依然不作声,似乎是陷入沉思之中。赵九娘子便告辞离开。 只可惜她刚出太子书房的院子就撞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目光冷冽的看着赵九娘子。 赵芬见是太子妃,赶紧笑容满面的上去行礼,“参见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赵九娘子妖艳的模样,打心眼里厌恶,厌恶到了极致。 可这女人却偏偏出现在了太子府,而且出现在了太子的书房,这个独属于太子的私密空间,让她浮想联翩。 太子妃阴冷毒辣的目光盯着赵九娘子看了良久。 “太子妃如果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先走了。”赵九娘子自然感受到太子妃对她的敌意。 但她也浑然不在意,毕竟她要抢太子妃口中的食物,自然会引起对方的敌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妃忽然说到,声音很低沉,充满了杀气。 “是太子殿下唤我来的,说找我有事情要商量,我便过来见太子殿下。”赵九娘子回答道。 “太子叫你来做什么?”太子妃审视的目光看着赵九娘子,看她狐狸尾巴究竟什么时候要露出来,看她这张嘴里说出什么谎言来。 “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交代我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太子妃。如若太子妃想知道就去问太子殿下。”赵九娘子嫣然一笑。 太子妃看到赵九娘子这狐媚般的笑容,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脸。 “太子妃,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我与太子殿下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真的想多了。”赵九娘子语气淡淡的说道,那态度似乎在嘲讽太子妃眼界狭小,所思所想不过就是点后宅女人所想的事情,可她赵芬却不同,她想的是家国天下。 这种高傲的态度让太子妃心里更加受不了,醋意大增,拳头握紧,指甲几乎要插进她的手掌里。 赵九娘子看着太子妃暴怒,却又压制自己情绪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依然平淡,转身向府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出现在这里除了勾引太子,她还能做什么,这个下贱的东西。”太子妃看着赵九娘子,咬牙切齿。 “娘娘,娘娘,你压制着一些。赵芬与太子殿下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让太子知道你这样必然会不喜。”贴身丫鬟劝慰道。 太子妃怎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这里将赵芬低声的咒骂了良久,减了半分戾气,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又挤出笑容,向太子书房的院子走了进去。 太子在地上来回的踱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太子妃走进来太子竟然浑然不觉。 “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太子妃声音轻轻的说道。 “我正忙着思考问题,你看不到吗?吃饭有那么重要吗?”太子回头见是太子妃,可他思考的事情却被打断,满脸怒容地对太子妃吼道。 第190章 处罚不能太严苛 太子妃怔忡在那里,随即心中委屈涌了上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太子看太子妃如此情绪,这才稍稍回转,声音放的轻了一些说道,“我在思考事情,暂时先不用午膳,你先出去吧,等我要用午膳的时候再派人告诉你。” 太子妃微微点了点头,退出了太子的书房,出去之后眼泪如泉涌,心中对赵芬更加的恨,恨的咬牙切齿。 “不知道这个狐狸精跟太子说了什么,能让太子连饭都不吃。” 原本太子回来是与她用午膳的,可是厨房没有那么早准备好午膳,因为太子很少回来用午膳。 “好不容易今日有与太子一起用午膳的机会,现在却……这个贱人!”太子妃骂骂咧咧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顾央回到皇宫,先去御书房找皇帝。 “爹爹。”顾央进了御书房跳上台阶,走到了皇帝身边。 这里没有外人,只有喜公公在,顾央便也不喊他父皇,而喊他爹爹。这样显得更亲切。 “央儿回来了。今日不是去郭家的宴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宴会没意思。”皇帝搁下手中的笔,笑容满满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好玩,怎么不好玩,第一次去参加这样的宴会,蛮有意思的,人特别多。 郭家的那个小园子都有点站不下,被安排的满满的,好在大家都不在乎那一口吃食,不然郭家真要露怯了。”顾央笑着说道。 “嗯,自然是。小门小户的,以后有机会了,京城会有很多人家举办宴会,高门大户的都会举办。 到时候宴会的排面也会越来越大。因为国家稳定,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裕。”皇帝说道。 “嗯,有那么一日的。父皇是明君,一定会有那么一日。百姓安乐,每个人都过上富裕的生活。”顾央笑着,顺势拍马屁。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皇帝心中始终觉得有沈向晚出现的地方,不会那么太平,再加上顾央今日说话,竟然顺着他的意思说,他也有点起疑。 “嗯。我和向晚小姐蹴鞠了,结果我输了,向晚小姐还把我撞倒了。 向晚小姐的蹴鞠技术真是很棒,我不是她的对手。”顾央笑着,语调很轻松。似乎对这次失败半点不气馁。 皇帝的面色却冷了下来,“这个沈向晚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朕的女儿她也敢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哎呀父皇,是我要跟向晚小姐蹴鞠的,我以为她不会,他说能陪我玩儿玩儿。 我本来想赢她的,结果人家的玩儿玩儿竟然是这么个玩儿玩儿,真的把我玩的好惨!” 顾央说着,但脸上全是笑意,“蹴鞠是比赛,自然有输赢,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怎么能怪到人家的身上? 何况她撞我也不是故意要撞我,而是过我的时候把我撞倒了,说明我下盘不稳。” “你倒是向着她说话,她给你什么好处,把你笼络成这个样子,让你向着她说话,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难道没听说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皇帝说道。 “什么好人坏人的?一个人好与坏哪能那么简单的定论,我喜欢她就得了。 反正她对我也没有什么伤害,父皇我告诉你,如果母后跟你说这件事情,你给我压制着点,别让母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顾央瞪着眼睛,一脸警告的样子。 “怪不得一回来就先来朕的御书房,原来是要与朕串通一气。”皇帝板着脸。 “反正就是这个样子,不要让母后大动干戈。 你也知道母后就喜欢小题大做,如果你不跟我站在一条线上,我以后就不理你了。”顾央说完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皇帝道,“记住哦,父皇,不跟我站在一条线上,我就不理你了,我去换衣服。” 皇后自然很快就知道了郭家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气呼呼的来找皇帝。 “皇后看着处罚,看罚她一个什么合适,但是……”皇帝看向皇后,“处罚不能太严苛。” “陛下,你为什么总向着那个沈向晚。赵小宝的事情,还有上次王璇的事情,你都向着她。”皇后有些恼怒的看着皇帝。 “妾身知道,你对沈荣有愧疚,可是你也不能太纵容,让她无法无天。 欺负别人我也没说什么,现在欺负到顾央头上,必须得让她吃点苦头。”皇后恼怒的说道。 “那你就看着办吧。”皇帝说道。 王璇和谢飞燕等人回到京城,各自回府。但她们心中都盘算着皇后娘娘得知公主被沈向晚撞倒受伤会怎么处罚沈向晚。 水木赶车来到了阿公的酒棚。 沈向晚的马车靠近酒棚。酒棚里的客人屏气凝神,不吃不喝,目光都集中在沈向晚的马车上。 马车在阿公酒棚前并没有停,只是赶车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只见沈向晚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脑袋来,笑容艳艳的看着阿公酒棚里的客人。 这是一张纵使谁看了都会惊艳的绝美面容。 可是每个人看到这副面容却没有觉得她美。真是太奇妙了。难道是相由心生? 虽然沈向晚长得很好看,但因为心狠手辣,所以展现在外人面前,这张绝美的脸也不再美,而变的普普通通。 “看看我,开开心心的参加宴会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很失望,我安然无恙哦。”沈向晚笑着说道。 “向晚小姐,听说你把公主撞倒了,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吗?那可是公主。”一个客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沈向晚有一瞬间的诧异,她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才刚回来,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些人的耳朵。 “我与公主处的很好,我们现在是朋友。”沈向晚笑着说道。 “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有人这样说。 沈向晚的马车已经越过了阿公的酒棚,说话已经不再方便。 “水木,你这个四品带刀侍卫赶车的技术可真是不行,我正在说话,你怎么也不把马车停下来。”沈向晚对水木说道。 “向晚小姐跟这些人没有必要说这么多话。”水木忽然沉沉的说了一句。 水木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做出自己的决定,这一次却态度坚决,让沈向晚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第191章 进大相国寺 沈向晚笑了笑对水木说,“水木,你是心疼我了吗?” 水木坐在车辕上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掉下马车去。 所以说,面对向晚小姐他就不应该说这些废话。 “没有。”水木过了良久之后才开口否认。 沈向晚哈哈大笑。 沈向晚不过就睡了个午觉,皇后娘娘的懿旨便传到了十里坡杏花林。 沈向晚得到的处罚是去大相国寺听国师讲经,而且要每天抄经书十页。 “小姐,我就说这宴会咱不必去,你看看,那么多人算计咱,最后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暖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嗯,这也不算是什么处罚,这是积德的事情,是好事,不是皇后娘娘处罚我,是皇后娘娘疼爱我。”沈向晚笑着说道。 兰姨他们自然不相信沈向晚这样自我安慰的话,都是一脸心疼的表情。 “行了,行了。不用太在意。收拾一下,明日暖暖跟我去大相国寺。” “小姐,人家皇后娘娘的懿旨上明确说了,不允许带丫鬟,只能你自己去。”暖暖满脸都是气愤的神色。 “哦,这样啊!”沈向晚笑了笑,“那也没什么,暖暖就留在这里吧。 不过隔三差五,你得给我送点吃的进去,大相国寺那帮秃子吃的东西太差劲了。” 暖暖眼睛一亮,“小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这么长时间把我圈在大相国寺,不给我送吃的,我不得饿死,那地方,那饭菜能吃吗?”沈向晚一本正经地说道,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好,那好!小姐先去,我后日就给你送好吃的。”暖暖顿时有兴高采烈起来。 兰姨则皱着眉头说,“怎么可以。皇后娘娘罚你在那里听经,抄经书 怎么能让人送东西进去呢?” “皇后娘娘的懿旨上也没有说不能送东西进去吃呀!”沈向晚又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意志。 兰姨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可以,那就可以,反正她是乐意给小姐做好吃的带到大相国寺的,那里的饭菜的确是没法吃。 第二一早,沈向晚坐着水木赶着的马车进了大相国寺。 “水木,这段时间你也不用在外面守着。大相国寺很安全,你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沈向晚跳下马车对水木说道。 水木并没有回应,也没说自己不留在大相国寺四周,也没说他会离开。 沈向晚也不管水木究竟是怎么决定,提着自己的小包裹进了大相国寺。 一个小沙尼站在门口,看到沈向晚进来,一脸苦涩的模样。脑袋向下缩着,像一只小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两个肩膀塌陷下来,半点精神头都没有。 “慧能,我们又见面了。”沈向晚看到这小和尚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上一次她来大相国寺也是慧能接待她。 不过那已经是两年以前了,此时的慧能比当时长高了许多,个子差不多快有沈向晚那么高了。男孩子长得就是快。 “向晚小姐。”慧能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 沈向晚给了慧能一个最灿烂的微笑,然后从她的包裹里摸了两块糖出来,“慧能吃糖,你看我还记着你呢。” 慧能看着手中的两块糖,想翻一个白眼,以为他是小孩子吗? 不过他也不怎么能吃到糖,虽然他已经过了吃糖的年纪,口水却在口腔里泛滥起来。 “不要害羞,不要害羞,装起来,装起来。”沈向晚捏住慧能的胳膊,将他的手顺势揣进了两侧的小兜里。 “我不会告诉国师的,你放心。”沈向晚给了慧能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慧能则是呵呵干笑了几声。 真是奇怪了。向晚小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大相国寺,可是听说皇后娘娘的一懿旨来,让向晚小姐来这里听经,抄经书,国师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沈向晚迈步向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对于大相国寺,她真是太熟悉了。这个地方见证了她人生很多跌宕起伏之处。 “向晚小姐,我们先从这边走,先到给您准备的禅院,明日再去听国师讲经。”慧能见沈向晚踩着台阶要向大雄宝殿的方向走,于是说道。 “哦,没事,咱们先去大雄宝殿看一看,然后再去禅院也来得及。我时间宽裕的很。”沈向晚说道。 慧能眉心动了动 心想,你时间宽裕的很,可是我没有时间呀。 沈向晚哪里管慧能有没有时间,依着自己的性子踩着石阶一节一节的走向大雄宝殿,最后走到了大雄宝殿前面那个宽阔的场地。 这里放了一个大鼎。鼎中燃烧着香。香在空气中弥漫,都是香气。 沈向晚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她生命的尽头,杀黄诚的那一天。 这里铺着红毯,放着一张檀木长条桌。黄诚一席红妆坐在长条桌对面。她提着食盒走到这里,然后把里面的红烧狮子头摆出来放在桌上,还带了杏花酒。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她觉得好遥远。 大雄宝殿内,国师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看着那个亭亭玉立,相貌俊美,面色白皙,唇红齿白的姑娘,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上一世她杀黄诚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那一切就在眼前,似乎并不是上一世的事情。 不过他怎么就与这个死丫头有割不断的联系嘞,皇后娘娘要处罚一个小丫头,用什么办法不行。 打她两板子,让她挑水,让她做针线活,罚她到宫里做活儿。怎么处罚不行,为什么要把人放到这里。 皇后娘娘是在处罚沈向晚,还是在处罚他?难道他哪里得罪这位新上任的女主人吗?好像没有啊。 沈向晚看了大雄宝殿那座庄严的佛像片刻,然后掏出一根鸡腿来,站在那里啃了起来。 慧能两个跳出来了。可是这鸡腿的香味,让她的口水在口腔里泛滥成灾,赶紧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沈向晚吃完了鸡腿,将鸡腿骨放在那焚香大鼎的边缘上,随即擦了擦手,抹了抹嘴,又看了一眼那庄严的佛像,转身向后院禅房的方向走去。 第192章 讲经 坐在国师身边的虚空眉头缩成一个疙瘩,“师兄,这女孩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说也是佛门净地,怎么能将这污秽之物放到这里,而且还在这里啃鸡腿。” 国师眉头却舒展开来,“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 虚空又看了一眼国师,心里觉得自己这位师兄对待沈向晚的态度也让人琢磨不透。 沈向晚在慧能的引领下去了为她准备的禅院。 “慧能,你在这大相国寺多少年了?”沈向晚看向慧能笑着问。 慧能在心里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才端正看向沈向晚低声回答,“我两岁便在这里,今年13了。” “慧能,你是不是算数不好,不知道来这里几年了?”沈向晚歪头看着慧能说。 “怎么会。我能算得出来,11年,11年了。”慧能急着回答。 沈向晚哈哈笑,“是算数不好就算数不好,那有什么的,我小时候就算数不好,连三加二等于几,我都不知道。” “骗人!”慧能撇了撇嘴。 “慧能,你的衣服破了,没有人给你补吗?你是不是受那些师兄的欺负,要不要我给你补衣服?”沈向晚看到慧能衣襟处有一个破洞,转而说道。 “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会。师兄们很照顾我,不会欺负我的,我两岁就进了寺院,是师兄们把我养大的,怎么会欺负我,你不要胡说。”慧能及时分辨,似乎如果沈向晚知道他受欺负,要为他出头似的。 “慧能,你长高了很多,不过就是太瘦了,是不是吃不饱,这寺院里的饭菜是不太难吃了,你要不要吃肉?我这里还有两根鸡腿,还有三根排骨,还有红烧狮子头。”沈向晚抖了抖自己的包裹,好像是个百宝箱似的炫耀给慧能看。 慧能抿了抿唇,赶紧低下头,不去看沈向晚手中的包裹,心里又念了好几遍弥陀佛,罪过,罪过。 沈向晚哈哈大笑。 “慧能,你是不是专司要照顾我。”沈向晚又问。 “不是,不是。”慧能连连摇头,“我还有,我还有别的功课要做。” “那怎么行!明日我去找国师说,就说你得专门伺候我。我的丫鬟都不让我带进来,没有人伺候我怎么行。”沈向晚说道。 “啊,你为什么……你来这里是受处罚的?难道是来享福的吗?”慧能一脸不解的看着沈向晚。 “嗯,对呀,我是来受处罚的,以前五个人伺候我一个,现在就你一个人伺候我,这不是受处罚是什么?”沈向晚振振有词。 慧能想哭。如果沈向晚找方丈说让他专司伺候向晚小姐,方丈一定会答应。 大相国寺给沈向晚安排的是一个独立的禅院。 院子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沈向晚很快就住了进去。她带的行李不多,随意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大相国寺伙食真的很差,都是素菜,还没有油水,基本上就是白水煮菜,再加点盐,沈向晚根本吃不下去。第一天就把她带来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第二天一早,沈向晚喝了一小碗小米粥,便去听经。 皇后娘娘的懿旨是国师亲自给她讲经。第一堂课国师也不敢偷懒,坐下来给沈向晚认真讲经。 国师以为他也就讲一刻钟,沈向晚便能睡着。 沈向晚睡着之后,这一场讲经会也就结束了。他可是好多年都不讲经了,这种苦活儿累活儿,他已经是国师,他才不愿意干呢。 令人意外的是,沈向晚始终精神抖擞,后背挺直,一双眸子睁的硕大,闪闪发光,一直在盯着国师下巴上坠着的那几根稀松的山羊胡子。 国师总是在担心沈向晚会不会在哪一刻扑上来拽住他的胡子,或者是拿剪刀把他的胡子剪掉。讲经总是出错。 与沈向晚一起坐着听经的,国师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弟每次在国师讲错的时候,都只想翻白眼。 感觉他们之前把国师推出来做方丈,简直是大错特错,丢大相国寺的脸 。 好在向晚小姐也是个不懂经的,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国师讲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感觉到口干舌燥,嗓子在冒烟。 “向晚小姐,今日就讲到这里,你回去把《法华经》抄十页,你看可以吗?”国师停下讲经,看向沈向晚客气的询问道。 “嗯,好。国师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来领罚的。”沈向晚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回答。 在这一刻,国师也有些所错觉,觉得沈向晚真的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 “国师,慧能能不能只伺候我一个人?我丫鬟都没带进来,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沈向晚问。 “好好,没问题。”国师答应的异常爽快。 站在门口等着沈向晚出来的慧能,真的想哭。 “那就谢谢国师了。”沈向晚笑着感谢。 “向晚小姐,从明日开始,讲经的时间能不能缩短到两刻钟,还有,能不能不要让老衲为你亲自讲经!”国师看着沈向晚,面容和旭,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样子。 “好啊,国师年纪这么大了,亲自讲经的确有些残忍。”沈向晚答应的很爽快,真的是很好说话。 “慧能。”国师大喜过望,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慧能磨磨蹭蹭进来 低着头,“参见方丈。” “这几日就由你来照顾向晚小姐。向晚小姐虽然是在这里受罚,但她是贵客,一定要好生照顾着。不要有丝毫怠慢。有什么需要的跟你虚空师叔讲。”国师就差哈哈大笑了。 坐在下面,国师的那些师弟们一脸无语的表情。他们这个方丈真是太懒了。 平时不按时上早课,不给他们讲经,不研究经书,不参悟佛法,整日只是昏昏欲睡。 这也就算了,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他也敢和受处罚者沆瀣一气来隐瞒,就这样下去,迟早会给大相国寺招来祸端。 沈向晚和慧能离开。几位师弟正要一起炮轰国师,却见国师站起来,一溜烟钻到了后面。,只留下一句话,“各位是各位师弟,人有三急,抱歉,抱歉!” 几位师弟相互看了一眼,都有种想要一起将这个方丈赶下台的冲动。 第193章 有病 慧能苦哈哈的随着沈向晚回到了禅院。 沈向晚将那些零嘴打开,又磕瓜子,又吃茴香豆,还吃杏仁炒栗子,各种香气在禅院里飘荡。 “吃啊!”沈向晚示意慧能。 慧能抿了抿唇,又念了个阿弥陀佛,不动声色。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才是参佛的最高境界。”沈向晚说道。 “向晚小姐,你莫要蛊惑人心。”慧能瞪了沈向晚一眼,站在那里又开始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可沈向晚饿了。太饿了。 午饭时间到了,又是清水煮白菜,撒了点盐,再加两个窝窝头,实在是吃不下去,这哪里是人吃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可不吃。”沈向晚对慧能说道。 “向晚小姐,这是我们寺里的斋饭,方丈就吃这个,你不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言语来。”慧能很生气的瞪着沈向晚。 “慧能,你真觉得这斋饭好吃吗?”沈向晚歪头看向一脸正色的慧能,笑着问。 “修佛之人不能为了这些口舌之欲坏了佛心,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慧能一副我已经参透佛法的高深境界。 沈向晚哈哈大笑,随即从包裹里掏出两个大包子来。 这是两个大肉包子,就摆在桌上。慧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寺院她怎么能吃这些东西?而且她那包裹里怎么什么都有,像个百宝箱似的。 “唉,没办法,原本等着今天晚上偷偷吃呢,可实在是饿死人了,现在先吃一个,剩下的这一个等晚上再吃。”沈向晚摸了摸包子的褶皱那么漂亮,从来也没觉得包子的褶皱是那么美的东西,随即一大口咬下去。真是香啊! 肉包子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慧能简直要崩溃了。 他也是人啊! 他还没,没变成神仙。都说这女孩子很坏的,方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慧能,你吃吗?”沈向晚将自己咬了一口的包子递给慧能。 慧能吓的向后退了两步,身子撞在门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像只无头的苍蝇。 “不吃,那就过来帮我抄佛经,法华经十页,今天必须得抄完。”沈向晚说道。 慧能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皇后娘娘处罚的是你,为什么让我来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最后审核的是方丈,方丈是不会出卖我的,也不会出卖你,你就放心的抄。 如若你不抄,我就告诉虚空大师,说你偷吃我的肉包子。”沈向晚语气平平。 慧能气坏了,瞪着眼睛看着沈笑。此时的沈向晚在他眼里就是个女魔头。 沈向晚哈哈大笑,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慧能坐在那里抄经书。 “字写的不错呀!看来你师兄们真的没有亏待你。 好好,姐姐看着开心,姐姐明日教你一套书法,姐姐会好几套书法呢?”沈向晚说道。 上一世,她没见过慧能。不过大相国寺除了国师之外,其他的和尚全部都被黄诚阉割做了太监。慧能应该也没有能逃过这一难吧,除非是死了。 上一世黄诚因为心不安在皇宫里住不下去,便跑到了大相国寺来住着。 黄诚是带着一群女人来的,自然不能与和尚住在一起,所以他便将和尚给阉割了。这样安全。 此时沈向晚看着慧能心里想,如若不是她,现在的慧能应该不是小和尚,而是小太监了。 沈向晚想到此处,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包子屑因为她的笑喷出来,有一粒肉一下子喷到了慧能的嘴唇边上。 慧能吓了一大跳,仿佛被沾染了什么,低着头冲出了屋子,又冲出了沈向晚的禅院,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沈向晚再看到慧能的时候,慧能的脸似乎已经被水浸泡的时间太长,都有了褶皱,仿佛包子皮。 有了褶皱又能怎么样,总比被割了下面变成太监要强。沈向晚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殿下,向晚小姐今日进了大相国寺。”如山对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已经在寺院里住了有一段时间,正准备离开。听到如山的话,沉吟了片刻说道,“那我们就再住一段时间,先别急着走了。” 如山想把自己嘴巴狠狠的抽两巴掌。这地方有什么好住的,每天吃的东西一点油水都没有,刚吃完就饿了,都瘦一圈了。 “殿下,为什么忽然又要留下来?”如山问道。 “没什么,向晚小姐不是住进来了吗?我想见一见。”二皇子说道。 如山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向晚小姐有什么好见的,挨着这个女人准没什么好事。可他话到嘴边,最终也没问,毕竟是主子的意思,他服从就好了。 第二日听完经,沈向晚饿的前心贴后背,包子也吃完了,零嘴也吃光了,原本暖暖说昨日就来的,可根本没见到人,一定是被人挡住不让进来。 哎,真的是不能随心所欲了。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沈向晚将抄经的活儿交给慧能,来到大相国寺后面的园子里瞎逛。 正走着,忽然看到前面一个公子穿着锦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天气已经热了,可这公子的袍子似乎有点厚,难道不热吗? 在寺院里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自然会令人兴奋。沈向晚快步走了过去。 那男子也听到了沈向晚走来的脚步声,转头向沈向晚看去。 “二殿下。”沈向晚稍稍有些意外,喊了一声,随即有福身行礼,“民女沈向晚参见二殿下。” 二皇子站在那里没动,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动作轻缓的伸了伸手,声音温柔的说道,“向晚小姐,不用客气。” “二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沈向晚走到二皇子身边,看着他问道。 这位二殿下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是苍白的,眼眶深陷,没有多少神采。他的确是穿着春秋两季的衣服,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厚。 “我在这里静养。没事的时候,我经常在这里。”二皇子随口回答道。 “二殿下的意思是你喜欢住在这里了。”沈向晚问,表情明显是很惊讶的样子。 “嗯。住在这里清净。”二皇子微笑着回答。 “二殿下,你是不是有病?”沈向晚问道。 第194章 相信 顾阗怔忡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又紧接着咳嗽声不断。 沈向晚吓了一跳,她感觉顾阗身体不好,可没想到虚弱到这个程度,连大笑都做不到。 或许是下意识的举动,沈向晚上前一步轻轻用手掌拍在顾阗的后背上,慢慢的为他拍着,又抚摸着为他顺气。 顾阗回头看着女孩子,女孩子睫毛长长,或许是因为天气热,双颊有点微红,唇粉嘟嘟的,稍稍向外凸起,很好看,如刚刚着色的小樱桃。 或许是第一次接触到女孩子,顾阗的身体有些僵硬,勾搂在那里,仿佛一个腐朽的歪树杈。 顾阗没有想到沈向晚会忽然伸出手来为他轻拍后背。 “二殿下,你没事吧,看来你是真的有病。”沈向晚说道,一脸认真的模样,眼睛大大的,眨一下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蜻蜓在拍动着翅膀。 “嗯,我身体不好,就是有病,活不了多长时间,难道你不知道,那你刚才说我有病是什么意思?”顾阗看着沈向晚问。 沈向晚稍稍有些尴尬,但还是直爽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你这里有病。” 顾阗又怔忡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二殿下,你可别笑了。一边笑一边咳嗽,可真是吓死人了。”沈向晚再次为顾阗轻拍后背说道。 “没事,没事。这是我多少年的毛病,死不了的,你放心。” 顾阗咳嗽完才站直了身体,不过后背还是稍稍有些佝偻,让一个年轻人显得有些老态。原本应该意气风发,挥斥方酋的年纪,只可惜身体不好,让人看起来病殃殃的,或许做什么事情也因为身体的缘故丧失了底气。 上一世沈向晚听说过这位二殿下。 这位二殿下杀了自己的长兄和三弟。 他这病殃殃的样子是怎么杀的太子和三皇子?沈向晚脑袋里忽然转出这样的念头。 难道也像她杀黄诚一样,用毒吗? 他应该不容易接近太子和三皇子吧。一下子用毒杀掉两个人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沈向晚只是在阿公的酒棚里听到这些闲谈,具体的细节并不知道。 当然有很多人猜测。可大多猜测都是他心狠手辣,心理变态,能亲手杀了自己兄长和弟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善良之人。 可此时站在沈向晚面前的顾阗似乎与她上一世听到的传言不一样。 上一世听到这个人传言,让她在脑海中形成残忍毒辣的印象,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是一个病殃殃的弱质少年。 沈向晚很好奇。上一世他是怎么杀了太子和三皇子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阗看沈向晚盯着他怔怔的看,看得出神,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用自己的幽默打破这份尴尬。 “哦,没有。我没有想到二殿下身体不好。”沈向晚收回神思,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嗯,很小的时候出了点事情,把身体弄垮了,一直不能恢复。太医说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也就这几年的事情。”顾阗说道,脸上带着笑容,这笑容看起来没有惨淡,似乎已经看透了生与死。 经历过上一世,沈向晚深刻的知道,一个人真的看透生死并不容易。 他可能也没看透,只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隐藏起来。 这病对他来说是灾难,可现在也是他的盔甲,将他很好的掩盖起来。 “二殿下,不要这样说。现在您是皇子,是殿下。寻遍天下名医,一定会医治好你的身体。”沈向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有了名医一定会医治好你的身体。” 顾阗脸上也露出笑容,“谢谢你向晚小姐,你与我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见到我这副模样总是期期艾艾的表现出一副很悲苦的样子。 仿佛我身上遭受的疼痛,他比我更疼痛几分似的,显得有些虚假。 可你不同,虽然看到我这个样子,但依然露出灿烂的笑容。” “啊,殿下这是在夸我吗?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脑袋缺根弦儿,好像是不能感受到殿下的痛苦似的。”沈向晚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我有一个朋友,特别特别厉害,医术非常的高超。等有朝一日我找到他。找到他之后,我带到殿下面前,让他给你治病,他一定会医治好你身上的病痛。”沈向晚看着顾阗,一脸认真的说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还要找到他,你的朋友去了哪里?”顾阗问道,“难道是离开了京城。” 顾阗知道沈向晚的身份,以为是跟着齐王和齐王后去了封地。 “没有,没有,不是的,我这个朋友还没出现呢,我还没找到他呢,等我找到他,等他认识了我,等他愿意和我交朋友,然后我再带他来为你治病。”沈向晚解释道。 顾阗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向晚,因为沈向晚的话,他有些听不明白。 “向晚小姐,你是不是也有病?”顾阗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假装出刚才沈向晚的样子。 沈向晚看顾阗的样子,笑弯了腰,“二殿下,你很会扮演我的样子呀!” “你说的,你的朋友……可是你竟然说你还没见过他,等他来到京城,你找到了他,你和他交朋友,然后再带他来见我。”顾阗笑着说,“一个你还没见到的人,你还不认识的人,你竟然说他是你的好朋友,真是太有意思了。” “嗯,就是这样,二殿下,你没听说过一见如故吗?有的人见一面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有的人天天见面,他们不但不会成为朋友,有可能还会成为仇人。”沈向晚说道。 顾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的确是……亲兄弟,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孩子,每天见面,不仅不会成为至亲血肉的兄弟,还会成为想要杀死你的仇人。 “二殿下,你相信我,等我那个朋友来了,一定治好你的病。”沈向晚信誓旦旦地高声说道。 “嗯,我相信你。”顾阗用力点头,一副我真的很相信你的样子。 第195章 烤鱼 沈向晚与顾阗相视一笑,转而沈向晚有问道,“二殿下站在这里看什么?我看殿下看的入神。” “鱼……”顾阗说道。 沈向晚顺着顾阗的眼神看过去,果然,下面有鱼。 这里是大相国寺后面的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竟然养着鱼,而且是锦鲤。 锦鲤在水中慢慢地摇曳着,露出宽大厚实的脊背,很漂亮,听说鲤鱼就是看背的,越宽大厚实的脊背越好看。“为什么要看鱼?”沈向晚问道。 “因为它们游来游去。很自由。”顾阗说道。 “自由吗?不就是这巴掌大的小水坑。”沈向晚向四周看了一眼。 “你说的也倒是,不过它们好像不自知,游的很优雅,很自在。”顾阗说道。 “可是我想烤来吃。”沈向晚看着那宽厚的脊背,有些馋,她想肉了。 “向晚小姐想烤来吃,那就抓一条烤来吃,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抓到它,我身体不好,也下不得水,如果我身体强健,我就下水给向晚小姐抓一条。”顾阗一脸惭愧的说道。 “身体强健,没有特殊技能也是抓不到鱼的。跳下水鱼反倒跑了,怎么能抓到鱼。抓它们得用脑子。”沈向晚说道,“钓一条上来……” “你确定能钓上来吗?”顾阗问。 沈向晚点了点头,毫无迟疑。 顾阗看着沈向晚,一副想要观摩学习的样子。 沈向晚从发簪上摘下一个钗子来。钗子是青铜打造的,上面有铜丝扭成的花型。 沈向晚将铜丝从上面拧下来,然后捋直,又找了一块石头将铜丝的尖儿打磨了一下。 铜的硬度并不大,钓鱼可能费劲,不过池塘里的鲤鱼应该很傻,会上钩的。 于是沈向晚弯了一个沟,又找了一根绳子,随即在地上看了看,挖出一个坑来,里面竟然有一条大虫子。 顾阗简直惊呆了。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沈向晚将那条活灵灵的大虫子捏起来穿在弯好的钩子上,随即将钩子仍在水中。 不大一会儿,竟然真的有一条鱼咬住了那条虫子,顺带着将那个钩子也咬在了嘴里。 沈向晚又快又精准,霎那间提起了绳子。一条鲤鱼竟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随即掉在了地上,翻滚着,挣扎着,裹了一层泥。 沈向晚哈哈大笑,扑上去双手摁住那条鲤鱼,掐住它的头,然后将它重重的摔在石头上。 一条活灵灵的鲤鱼,就这样不动弹了。 顾阗佩服的看着女孩子,这一顿操作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竟然真的钓上一条鱼。 “二殿下,好看不如好吃。”沈向晚笑着说,“今日第一次见殿下,我给殿下烤鱼来吃。” 顾阗也来了兴致,帮着沈向晚去捡柴火,沈向晚则将鱼鳞在石头上用力的蹭蹭蹭,片刻之后一条鱼就光淋淋的呈现在面前。 “需要点儿盐吧。”沈向晚说道。 顾阗打发如山去寺院的厨房弄点盐过来。 如山简直惊呆了,他并没有上去帮忙,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大一会儿,烤鱼的香气飘散出来。 “二殿下,你怎么能在这破寺庙里住下去呢?这破寺庙的饭菜实在是太差了。”沈向晚说道。 顾阗笑了笑。 如山点头如捣蒜,真的太差劲了。 “我就寻思他们整日吃这些东西,怎么就没把那群秃和尚给饿死。”沈向晚看着顾阗笑着说。 顾阗也笑了起来。 “我得抄经书,也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我就寻思以后要吃什么,这荷塘里的鲤鱼也不道够不够我吃的。”沈向晚一副愁苦的样子。 “二殿下准备要住到什么时候?”沈向晚问。 顾阗微微一笑,“应该还会住几日吧。” 如山都快哭了。他真的是前心贴后背了,伙食太差了。殿下,能不能回去改善一下伙食再来也可以呀。 “好了殿下,可以吃了,你看看,外面焦黄里面白嫩嫩的,入了味。”沈向晚撕了一块鱼肉举起来放到顾阗的面前。 顾阗接在手中,放在嘴里咀嚼着,“嗯,味道很好,你的厨艺应该很不错吧。” “我的厨艺马马虎虎。我那两个丫鬟厨艺才叫好呢!现在出不去,等我出去,殿下如果有时间去我的十里坡杏花林,我请你吃好吃的,都是野味。 什么狍子,兔子,狐狸,野羊,野鹿都有,然后再给你喝好酒。”沈向晚说起这些来,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顾阗看着沈向晚眉眼之间的神采仿佛是一个精灵在跳舞。整个人似乎都被吸引走了。 沈向晚……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人,他不是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为什么她能这样,仿佛曾经遭受的一切伤痛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是一个活泼开朗,快乐的女孩子。 仿佛全世界任何肮脏的东西都没有留在她身上半点。 她真如自己所说的是没心没肺,还是她比自己隐藏的更好,掩盖的更好。 他用自己的病痛来掩盖自己内心阴暗和谋算,那么这女孩子是用自己假装出来的快乐和欢愉来隐藏自己内心想要的谋划和安全吗? 可这也演的太真了。他根本无从从沈向晚的笑容中看到任何虚假。 还是说她已经超脱了,她已经看透了所有的一切。她已经能做到快乐的时候快乐,痛苦的时候痛苦,杀人的时候杀人,放下的时候放下。 佛说顿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难道这个小姑娘真的已经成佛,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吗? 顾阗思索着这些,不过也没有太往深里想,也没有太纠结。 不管怎么样,此时他跟她在一起是快乐的,从她的笑容中,他感觉到了轻松和安全。 “殿下,你能不能喝酒,你这身体是不是不能喝酒? 没事,没事,我那里有药酒,我自己酿的,特别好。 以前免费送人,很多人去我那里领药酒。可后来我不能免费送了,花银子让他们买,他们就不愿意买。还说我的酒贵,还说我的药酒没有疗效,免费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怎么说,这些人真是的。” 第196章 帮太子哥哥 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啧啧着。但脸上笑意不减,仿佛这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她根本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嗯,好。等你离开这里,等我有时间,一定去十里坡杏花林找你。”顾天说道。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沈向晚笑着看向顾阗。 “方丈,这样好吗?”虚空大师看着方丈问道,一脸严肃。 “有什么不好的?”方丈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师弟 “虚空啊,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严肃,当和尚这么多年了,什么都看不透。一点点小事就让你如此紧张。” 方丈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老师弟那张泛着红光的脸。 虚空一脸无语的,看着国师。 “二殿下和向晚小姐在后面的花园里遇到了,俩人竟然从池塘里把鲤鱼抓出来烤,那可是咱们做法用的鲤鱼,哪里能随便抓,那是受了佛法的。”虚空苦口婆心地说道。 “不过是一条鱼而已。剥光了外皮,不过是一顿肉。”方丈笑着说。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虚空做了个佛手印,念念叨叨。 “师兄,这是大相国寺,佛门净地。他们竟然杀生,还在这里烤着吃,烤鱼的香味飘散的到处都是,你知道这寺院里的僧人都多久没碰过肉了。闻到肉香味受不了啊!”虚空说道。 “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出家当什么和尚。续了发还俗算了。这就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你告诉他们,有哪个想吃肉了,就去还俗,大相国寺还真养不了这么多人。”国师说道。 大相国寺的确是人满为患,太平盛世人们才想着好好过日子。一到乱世,很多人想着的都是出家当和尚,能躲一时是一时,毕竟是佛门之地。 虚空叹了一口气,知道说这个是没用,“还有,师兄。佛门境地,他们少男少女眉来眼去,这也不行啊!僧人多数都是年轻人,扛不住的。” “嗯,新皇登基,真龙天子,会给大家带来好生活的。有想娶媳妇儿的,也让他们还俗吧。”国师又接着说道。 虚空叹了一口气。 “何况,少男少女在一起不是眉来眼去,谈情说爱,谈什么,难道谈佛法,谈国家大事,谈宇宙苍生嘛。真是闲的。” “那是二殿下,身份尊贵,住在这里就是走走样子,能在这里把终身大事解决了,那是我们为陛下谋得福祉,明白不明白。 陛下一开心,或许赏赐黄金万两,我们一年就能过好日子了。”国师说完转身在虚空的光头上敲了一下。 “佛前你也猜不透,俗世你也猜不透。”国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离开了大殿。 三皇子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见到赵芬从里面走出来。 三皇子见到赵芬,瞬间眉开眼笑,上赶两步走到赵芬面前。 “三殿下。”赵九娘子福身向顾厦行礼。 “九表姐何必这么客气,这里也没有旁人。”三皇子说着,伸手就要抓赵芬的小手。 赵芬赶忙缩了回来,“三表弟请自重!皇宫大内,拉拉扯扯,何况咱俩也成不了,你调戏我作甚?” 顾厦没以为赵芬会这么直接,尴尬的笑了笑,“表姐这么说我真是羞愧死了。” “这么多漂亮的丫鬟,宫女随便你调戏,何必来找我这个半老徐娘。”赵芬呵呵轻笑。 “表姐真会妄自菲薄。整个皇宫里能有几个表姐这等容颜的。”三皇子看着赵芬那张明媚的脸,却知道自己不能得手,心痒的好难受。 “殿下,我找殿下有些事情要说,有没有时间。”赵芬眉梢抖了抖,一副妩媚生烟的样子。 顾厦瞬间点头答应,“有时间,表姐找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于是,顾厦和赵芬出了皇宫,找了一间酒楼,进去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壶茶。 查博士上了茶,赵芬亲自为三皇子斟茶。 “表姐找我来有什么话要说?”三皇子还是惦记着赵芬,所以动作间总是透出一些猥琐,不经意的碰一碰赵芬的手腕,蹭蹭她的肩膀。 赵芬也没有特意闪躲,这点豆腐她是可以让顾厦吃的,毕竟还是个稍稍有用的人。 “我听说你在给太子殿下找商铺,庄子。”赵芬将斟满的茶推在顾厦面前。 顾厦颇为意外的看向赵芬,“表姐怎么知道?” “你找的是苏爽,那苏爽与我也是旧相识,怎么能瞒得过我呢?”赵芬笑着说道。 “哎呀,你说我……早知道表姐认识苏爽那小子,我就不通过别人的关系认识他了。”顾厦一副后悔的样子,拍着大腿。 “那些都不重要,铺子找到了吗?找的怎么样?”赵芬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红唇在茶水的浸泡之后更显水润。 看着赵芬的红唇,顾厦你的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错开眼神。 他虽然有些好色,但是不愿意跟着他的,他也不会去强求。他的理论是,熄了灯,女人都差不多。 “找到两个,也收了,不过铺子位置并不是很好。我正在和嫂子商量要开什么铺子,做什么生意呢?”顾厦说道。 “原来是嫂子让你做的。”赵芬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赵芬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此时表情又是如此。顾厦瞬间明白了赵芬的心思是在太子身上。 “表姐,你还真打着太子哥哥的主意呢。”顾厦问。脸上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他觉得赵芬这等货色跟他玩玩还行,怎么能玷污他的太子哥哥。 “三殿下在胡说什么呢?”赵芬听到顾厦的话一脸惊讶,“太子哥哥是我的表哥,是太子殿下,我怎么可能觊觎他,我这等身份怎么有资格觊觎太子哥哥?” “你明白就好。”顾厦哼了一声。 “今日我找你来也是想帮太子哥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都是站在太子哥哥这边的,太子哥哥好,我们便好,太子哥哥不好,我们便不好。”赵芬说道。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干了什么。我可是为太子哥哥立过功劳的。姑母对我赞赏有加。我可不是靠美色来证明自己实力的,我靠的是这里……”赵芬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一副非常自信的样子。 第197章 好吃的 赵芬这个霸气的动作让她更添了几分妩媚。顾厦看的心痒痒,心想,原本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要靠脑袋。 “我倒是给太子哥哥找了几间不错的铺子。”赵芬说着,拿出几张舆图来。 “这家,这家,位置是挺好的。” “这都是前太师李洛的铺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它们好啊!”顾厦没好气的说道,“还以为你能找到什么更好的铺子呢?”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芬挑眉看向顾厦。 “什么什么意思?王家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王家拿了周家的铺子、田产,现在全部给周家退回去了。 之前伪造出来的那些案子全部被平反,七七八八的也全部都退回去了,只有那么几家算是买卖成了。” “沈向晚暂时我还不想惹。”顾厦说道。 赵芬咬了咬后槽牙。她以为顾厦是个没脑子的,只要怂恿两句便能往前冲,看来是她看错人了。 “你是三殿下,怎么还怕她一个亡国公主?何况这是太子哥哥想要的铺子。”赵芬露出几分妩媚来。 “你说你对我无意,现在又给我抛媚眼。别来这套。别想我当你的马前卒,你还指使不动我。”顾厦声音冷冷 明显不上赵芬的当。 “到手的那两家铺子你不是说不行吗?这两家铺子是挺好的,一年流水少说有十万两。”赵芬说道。 “我怎么不知道,”顾厦道,“可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敢惹沈向晚?” 赵芬咬紧后槽牙,“难道就因为害怕沈向晚就什么都不做。” “再找找别家的铺子……”顾厦道,“沈向晚这两间铺子你就不要打主意了。” “如果不动沈向晚的铺子,别人家的铺子也不好买卖!”赵芬道,“即使这两间铺子不能拿到太子哥哥手中,也得换一换主人。 至少让这些人知道,沈向晚保不住他们的铺子,然后我们再谋划别人家的。” 顾厦想了想,“你说的倒也对……” 不过赵芬和顾厦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暂时分开了。 “暖暖,你终于来了!”沈向晚看到暖暖,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小姐,你瘦了,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暖暖端详着沈向晚眼眶都红了。 水木看着沈向晚,心想,哪里瘦了,池塘里的鱼都进了她的肚子,怎么就瘦了。 “小姐,和尚不准我进来,我是求了水木带着我翻墙进来的,水木……”暖暖狠狠地瞪了水木一眼,仿佛要用眼刀将水木杀个遍体鳞伤似的。 沈向晚也看了一眼水木,也是一记眼刀,一记眼刀的。 水木转身,低着头,默默的走开了。 “小姐,这里是肉包子。”暖暖打开食盒将肉包子从里面端出来,“这是鸡腿,这是猪肘子,这是四喜丸子,这是蒸云腿,还有这里有烤鸭,还有鹿肉、排骨……” 暖暖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小姐,你吃你吃,都是你喜欢吃的。” 沈向晚连连点头,大快朵颐起来,她真是饿坏了。 谁喜欢吃烤鱼呢?还不是饿的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小姐,你慢点吃,慢点吃,看看把我家小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暖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嗯,没事,没事,过几日就好了。”沈向晚一边吃一边说。 “食盒你就别带走了,下次来的时候再另外拿一个。”沈向晚对暖暖道。 “嗯嗯,我知道了。”暖暖连连点头答应。 “外面还好吧?”沈向晚问。 “还好还好,都好都好。胡小姐,宋小姐,还有郭小姐都让人来问过小姐怎么样?我都一一回复了,她们也很着急,可是没办法。”暖暖说道。 “嗯,没什么大碍。你告诉她们,我很好,让她们不要忧心,等我出去,在十里坡招待她们吃好吃的,喝好酒。”沈向晚道。 暖暖擦了眼泪,点头答应。 “行了,赶紧去吧,免得让和尚发现。”沈向晚道。 暖暖依依不舍的离开。又说了一些酒棚里的事情,说了荷花和水仙都好,兰姨也好让沈向晚安心。 暖暖离开,沈向晚放了两个菜,又放了两个肉包子在食盒。然后她提着食盒到大相国寺的后花园里找顾阗。 沈向晚来到后花园的池塘边,果然看到顾阗站在那里,身子微微的有些佝偻,不时的咳嗽几声。 “殿下!”沈向晚欢笑着举起手来,冲着顾阗打招呼。 顾阗看向沈向晚,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向晚小姐。” “向晚小姐这是拿的什么?”顾阗看到沈向晚手里的食盒,有些好奇的问道。 “食盒里面有四喜丸子,还有蒸云腿,此外还有两个大包子,我给殿下带来的,殿下吃。”沈向晚在石桌上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端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如山看到都是油腻的肉菜正想说话却被顾阗阻止。 “谢谢向晚小姐想着我,不过这些菜是怎么弄进来的?”顾阗坐下来接过沈向晚递给他的筷子。 “殿下不用深究,我有我的办法。”沈向晚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殿下莫要担心吃完了我没得吃,我给自己留了很多呢,何况再有俩日,还有人给我送进好吃的,殿下放心。” 顾阗会心一笑,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这四喜丸子是我那个叫水仙的丫鬟的拿手菜,做的很好,京城里的各大馆子都没有她做的好。蒸云腿则是兰姨的拿手菜,在京城都吃不到这么好的蒸云腿。”沈向晚见顾阗兴致勃勃地品尝她带过来的菜,兴高采烈的给他说每一个菜的来历。 顾阗尝了一口四喜丸子点了点头,“嗯,果然是不错。” “那你再尝尝这个蒸云腿,很好的。”沈向晚殷切的目光看着顾阗。 顾阗自然是尝了。 顾阗还吃了半个肉包子。 “这包子一定是暖暖包的,殿下看这褶皱就不齐整。暖暖这个孩子就是粗枝大叶,不是那细心。 殿下看这个就不一样,这个就是荷花包的,看每一个褶皱都特别匀称,像是绽放的小花。”沈向晚每说到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好像每一个都是她的荣耀。 第198章 桑葚 顾阗满脸都是羡慕。为什么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深藏深心机?不是想要他的命,就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向晚小姐,你在做公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也是现在这种性格吗?”顾阗怔怔地看着沈向晚。 “嗯,也是这样,甚至比现在还更没心没肺。”沈向晚笑着说。 “怎么会……不是皇宫里都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吗?”顾阗脱口而出问道。问了这样的话,他又觉得很尴尬,闪避开沈向晚的目光。 “怎么会?”沈向晚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也不对……我没有经历过,因为我只有一个弟弟,皇位自然是他的。而我是个公主。没有什么可争可抢的。 何况父母都很疼爱我们,对我和弟弟都一样,甚至对我要更娇惯一些。” “安平公主就很好啊!我见过她,在郭家的宴会上。” “我感觉她和我很一样。不过是最近才学了一些礼仪,但我知道她根本不是那块料,她迟早会闯祸。” 沈向晚仿佛窥探到了什么天机,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殿下可不能告诉安平公主,免得她说我在背后说她坏话。” 顾阗点了点头,似乎真的被沈向晚说服了。 这几日,沈向晚和顾阗经常在这里碰面,他们自己盖了小炉子,又带了茶壶,沈向晚在这里点起炉子烧水为顾阗烹茶。 顾阗很喜欢喝沈向晚烹的茶,对她烹茶的手艺赞不绝口。 对于烹茶,沈向晚很自信。 “殿下刚才在做什么,在我来之前。”沈向晚将烹好的茶推到顾阗面前。 “树上的桑葚好像熟了,你看,发黑了。”顾阗指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桑树对沈向晚说道。 沈向晚抬起头向桑树上面看去,果然是熟了,一串串果实红里透着黑,显然是熟透了。 “殿下,想吃吗?”沈向晚问。 “自然是想吃的,可是太高了,打下来就会掉在地上,摔一下就不好了。”顾阗有些惋惜地说道。 “那是自然的。”沈向晚说着站起来,挽起袖子,将裙摆转了一个圈,围在腰上系起来。 顾阗惊呆了,一瞬间又有点不好意思,沈向晚裙摆下只是一层薄薄的衬裤。 他转过头去不敢看沈向晚,有些羞涩,“向晚小姐这是做什么?” “我当然要给殿下去摘桑葚。”沈向晚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 顾阗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回来惊讶地看着沈向晚,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不用,不用。向晚小姐,我只是随口一说。”顾阗有些慌乱的连连摆手,紧接着又是连连的咳嗽,情绪波动会导致他咳嗽。 “殿下想吃自然要吃到,也不是什么难拿的东西。如若是摘下天上的星星我是办不到的,不过摘两颗桑葚而已。”沈向晚浑然不在意走向那棵桑树。 “如山,你上去摘。”顾阗冲着不远处站着的如山喊道。 如山腿一软,忙不迭的跑近几步,苦不堪言,“殿下,我,我就是个太监,我,我办不到啊!” 顾阗给了他一个要你有什么用的眼神。 谁说太监都会爬树的,他是真的不会爬,何况这桑树这么细,连一根分叉都没有,光秃秃的怎么能爬的上去。 沈向晚已经选中了一棵稍微粗一点的桑葚树,伸手拍了拍树干,然后向上爬了起来。 站在远处的水木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目光死死的盯住沈向晚。 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作了?稍微消停一会会儿?在这里抓鱼,烤鱼吃,在这里眉来眼去,谈情说爱,带着暖暖进来给你送吃送喝,在这里吃肉喝酒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连树也开始爬了? 水木心里叫苦不迭,可他是四品带刀侍卫,身上的责任很重,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水木几个跳跃出现在沈向晚不远处,又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顾阗发现他。 水木估摸了一下自己和沈向晚之间的距离,如若她从树上掉下来,在第一时间能不能接住她。 水木从来也没想过做一个小丫头的贴身侍卫会比跟着平阳将军征战四方有更大的挑战性。 不过沈向晚爬树的技术真的不错,片刻之后便已经上了最高的那个树杈,并且坐在上面摘了两颗桑葚放在嘴里。 “哎呀,殿下,好甜的。”沈向晚坐在树杈上,一只手扶着树杈,轻轻的摆动双腿,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殿下,坐在上面的感觉真好,一览无余。这园子好小呀!”沈向晚高喊道。 顾阗一开始觉得紧张,看沈向晚如此悠闲自在,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向晚小姐,你得注意安全!”顾阗从下面喊道。 “嗯嗯,我知道。这点高度难不倒我,殿下放心,看我给你摘桑葚。殿下,这棵树上的桑葚真的很甜,我选对了,我就觉得这棵树上的桑葚一定很甜的。我真是太幸运了。”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摘桑葚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又将桑葚往她带上来的纸包里放。 树干上的桑葚又大又好,片刻之后摘了满满一兜。 沈向晚拿好纸包,顺势从树干上溜下来,在滑到树干中央的时候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向晚小姐,你真是要吓死我了。”顾阗见沈向晚下来,快步走到沈向晚身边。 “我没事,殿下放心,这是我经常做的事情。”沈向晚哈哈笑着,将纸袋里的桑葚打开捏出一颗桑葚放到顾阗的面前。 顾阗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张开嘴轻轻的咬住了那颗桑葚。 沈向晚松开手,桑葚滑入了顾阗的嘴里。 沈向晚哈哈大笑,“殿下,是不是很好吃,很甜?” “好像是微微有些酸。”顾阗说完,连连咳嗽起来。 顾阗整日就是这样,沈向晚对于他的咳嗽也没有那么在意。 “酸甜酸甜才好吃,又甜又开胃。”沈向晚说道,“殿下什么时候想吃就告诉我,我去树上给殿下摘。”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太危险……”顾阗连连摆手。 “何况我也要回去了。” 第199章 月老 沈向晚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失落,不过片刻之后,这失落的表情就被笑容掩盖,“是啊,殿下在这里时间太长了,还是回宫里去吧,宫里有好吃的。” 顾阗笑了笑,宫里自然有好吃的,可是那些好吃的又有什么味道。 “她给二殿下烤鱼,给二殿下摘桑葚,这可危险了,将军,危险了。”金五爷转动着手中的蒲扇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的踱步。 “这可怎么办?少男少女在寺庙那种谈情说爱绝佳的地方擦出一点点爱情的火花,似乎是很正常的。” 金五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又幸灾乐祸,不时偷偷的瞄一眼平阳将军。 平阳将军却面色平静,继续处理自己的军务,仿佛金五爷只是在那里自说自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关系。 “你说二殿下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金五爷停住脚步,举起蒲扇指着平阳将军问道。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又有什么关系?”平阳将军没好气地回答。 “如若是故意的,他想要做什么?都是两个可怜人……对,对,你说的,都是两个可怜人,会不会抱团取暖。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金五爷又开始来回踱步,手中的蒲扇转的飞快。 平阳将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仿佛金五爷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疯老头。 “不过我真是高看着丫头了。她怎么能这么讨好二殿下呢,又给他烤鱼,又亲自爬给殿下摘桑葚,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万一鱼没烤好把二殿下吃坏了,二殿下一命呜呼,可怎么办?二殿下的身体眼看着就活不了几年的样子。”金五爷啧啧了几声。 “将军,这丫头一定觉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京城,你这个靠山在她心里不稳固了,所以她想找一个新的靠山。” 金五爷又啧啧了几声,“这小丫头可真是奸猾,我就说她不简单,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眼多的很,简直是比干的七窍玲珑心还要多。” “你说二殿下与这个丫头是相互利用,还是二殿下对这个丫头付出了真心。万一他真的喜欢这丫头,向陛下求恩典……” 金五爷看向平阳将军,“将军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平阳将军的手指在桌上用力的敲着,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你若想知道怎么办,回去问他们当事人,你问我,我哪里知道怎么办?” “走吧,将军,咱们回京城吧,不然到手的鸭子也要飞走了。 姑娘不错,对你一片真心,你也很喜欢。你很同情她,觉得她不容易,红颜知己。这一辈子很可能就遇到这道。 平阳将军压制着想要爆发的怒火,“走不了,东吴这边事情很多。”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红颜知己更重要,你戎马半生到这个位置也就可以了。”金五爷苦口婆子。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平阳将军冷声说道,“登记造册的东吴军队有三十万,现在我们找到的还不到十五万,剩下的人都去了哪里?” “连年打仗战死了,或者是当了逃兵都有可能。”金五爷随口答道。 “你把钻研那丫头的心思放在咱们的正事上。登记造册的十五万军队都是东吴的正规军,怎么可能当了逃兵?怎么可能全部战死?不可能。” 平阳将军道,“这三十万军队从先帝开始,得有十几年了,慢慢的消融,慢慢的消融,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五万。这三十万兵马有可能化整为零。” “什么意思?”似乎这才让金五爷提起点兴趣,看向平阳将军。 “我的意思是东吴的国库少了一半金银,现在军队又少了一半,很可能这一半金银和一半军队融合到了一起,都流落到了各地,准备举办一场大事。可他们究竟在哪里我还没找到头绪。”平阳将军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追究,不过就是几个小规模的暴动而已。 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王朝刚立国的时候都会出现,时间长了,这份忠心也就没有了 二三十年之后,这一代人都老了,死了,下一代人哪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金五爷说道,“现在费尽心机,费尽心血寻找得不偿失,时间可以消融一切。” “可是我发现这些人有一部分似乎转移到了西北。”平阳将军看向金五爷说道。 “西北……那是什么意思?”金五爷挑眉问。 “西北之地,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平安将军问。 “自然知道。大盛朝的西北门户,与北荣接壤,向来是我最大的威胁,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东吴很有可能将这些人化整为零,慢慢的转移到西北,很有可能与北戎合兵一处。北戎的兵力,再加上这十五万兵力,会形成一次大规模的袭击。”金五爷说道。 “我就是担心这个。”平阳将军神色凝重。 “可最近监军上蹿下跳的不老实,处处都不顺他的意。”金五爷提醒道。 “那就把他斩了。”平阳将军大声说了一句,随即喊了年华进来。 “将监军斩杀,就说是遇到了东吴一股暴动的流民,监军战死了向京城请功。”平阳将军说道。 “你认真的……”金五爷没想到平阳将军会如此干脆利落。 “军令如山,我什么时候用军令开过玩笑?”平阳家军冷声道,面上都是萧瑟之气。 年华答应一声,转身迈步出去。年华也想把监军宰了,什么东西,竟然对将军指手画脚。 金五爷盯着平阳将军看了片刻,随即手掌拍在蒲扇上发出啪啪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哈哈大笑,“好好,也好,这也是一个发泄的渠道,总比憋在心里好受。” “这死丫头平时一句一个将军这也好,将军那也好,这才多长时间就要移情别恋了,死丫头,该……”金五爷一边笑着一边说。 平阳将军看了一眼金五爷,心里哼了一声,这哪里还是什么军师,简直就是月老,一个不把红线牵成誓不罢休的月老。 第200章 饿坏了 沈向晚在大相国寺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池塘里的鲤鱼已经所剩无几。 “师兄,向晚小姐该走了,你知道鲤鱼从小养到大很费劲的,何况锦鲤很贵,你也知道咱大相国寺现在的日子不怎么好过。”虚空大师看着方丈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国师轻轻的捏了捏那几根差不多要掉光的山羊胡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你倒是做呀,半个月之前我就跟你说,你也说知道,可这又过了半个月了。 “明日一早讲经课由我亲自来吧。”国师看向虚空微微颔首道。 虚空点了点头。 一言难尽的除了虚空大师,还有慧能。 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每日都在犯戒的边缘上游走,他是真想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好和尚,真不想犯戒。 可是沈向晚太坏了,每日都诱导他犯戒,不是肉包子,就是猪肘子,不是猪肘子,就是四喜丸子。他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别说是做和尚,他连做人都不想做了。 第二日一早讲经之后,国师笑眯眯的看着沈向晚,“向晚小姐的经书抄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抄够了?” 沈向晚坐的笔直,一副非常谦恭懂礼虔诚,对佛祖敬重的模样。 她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温暖又和煦,“回国师,抄了一厚沓子,不知道够不够,如若不够,我再抄就是了。” “拿过来让老衲看看。”国师说道。 沈向晚转动了一下身体,冲着站在不远处的慧能勾了勾手指。 慧能点点头从后背的小包裹里将一厚沓子抄好的经书拿给国师。 慧能手心里出了一层汗,这可是他抄的呀,可别让方丈知道。 还有,这段时间,他每次都有不下三十次想要犯戒,可也别方丈知道。 “嗯,写的不错,向晚小姐的字的确可以用来好好欣赏的。”国师颇为满意的点着头,唇角的笑意放大抽动着他那两根山羊胡子向上翘了翘。 慧能情不自禁的看向面前的国师,这还是他敬仰的方丈吗? 怎么说鬼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他写的字,而且就他那蚂蚁爬一般的字,竟然还可以留下来欣赏。 “国师过誉了,小女子的字也就是自己写写,玩一玩,不足观,不足观。”沈向晚一副谦逊的样子。 虚空看眼国师,又看眼沈向晚,简直就像是见鬼了一般,这可是在大雄宝殿,佛祖眼前,佛祖双目圆瞪,看着你们呢,你们怎么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鬼话。 “我看向晚小姐经书抄的也差不多了,今日便可离开大相国寺。”国师很珍视的将沈向晚抄的经书整理的齐齐整整,放在自己右手一边,仿佛随手就可以拿来翻看。 “是吗?”沈向晚一副舍不得离开国师和大相国寺的表情,“小女子与这里还真是有感情了,一时还舍不得走呢。” 慧能转头看向沈向晚眼睛瞪大,心里想,走吧,祖奶奶,你再不走,我真的要犯戒了,我会被逐出寺院的。 “聚聚散散皆是缘。或许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国师缓声说道。 “哎,肯定会有的。”沈向晚用力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她这么不招皇后娘娘待见,迟迟早早还会再回来的。 沈向晚从身上掏出另外一叠子纸张来放在自己面前,“这段时间打扰国师了,这是我对国师的一点回赠。” “向晚小姐何必这么客气。”国师笑着看向沈向晚面前那一叠纸张。 “这是菜谱。”沈向晚说道。 难道这是四喜丸子,酱猪肘,蒸云腿,大肉包子的菜谱吗? “都是素菜。”沈向晚笑了笑,“小女子看大相国寺门庭冷落,来这里的人太少了,没有恩客怎么混的下去?” “要有恩客,斋饭必须要做好。你们的斋饭喂猪还行,人吃着实不成……” 虚空一股怒气浮上脸色。 沈向晚并不理会,继续说道,“现在天下越来越安稳。京城的善男信女们会越来越多。 他们来大相国寺,不能只拜佛,还得吃点斋饭,吃完了斋饭,才能给银子呀!”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善男信女怎么好意思白吃。现在的斋饭是留不下人的,我保证他们来一次不想再来第二次。” “这是我一个月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研究出来的菜谱。 比如说第一道白菜豆腐汤。豆腐不能直接用水煮,至少得把豆腐先用油炸了,炸了之后先入味,入味之后再和白菜煮在一起。” “还有这第二道粉丝丸子汤。即使是菜丸子也得先入味,揉成丸子,再放在油锅里炸,炸完了之后再和粉丝搅拌在一起,这样做出来的汤又浓又稠。”沈向晚说道。 虚空听着沈向晚绘声绘色说每一道菜该如何做,喉结竟然不自觉的滚动起来,嘴唇抿了好几次。 沈向晚说完站起来离开大雄宝殿,回到自己的禅院收拾东西离开大相国寺。 “方丈,这等污秽之物不能留在这里,我去把它清理掉。”虚空扑上去将沈向晚放下的那一叠菜谱抓在手中。 “给我拿过来。”国师冷眼看向虚空,一副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表情。不要想自己偷偷的在自己的小院里做着吃,想也别想。 虚空一副被看透的底虚样子,磨磨蹭蹭将菜谱拿给国师。 国师心满意足的将菜谱揣在怀中,站起来离开了大雄宝殿。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暖暖他们见到沈向晚,一个比一个激动。 “嗯,终于回来了,有鹿肉没有,给我炖一锅。这段时间真是苦死我了。”沈向晚说道。 “嗯嗯,有,刚在山上抓了一头小鹿,肉嫩的很。”荷花连连点头,“中午咱们炖着吃,晚上咱们烤着吃?” “好好,还是荷花了解我。”沈向晚笑着连连点头。 水木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女人,实在是想不明白,几乎隔一天就送满满一食盒大鱼大肉进去,就没见她消停过,怎么就把她饿成这个样子了? “二哥,听说你在大相国寺遇到了沈向晚。”顾厦一脸审视的看着顾阗,眼神中透出几分猥琐的意味。 第201章 憋坏的公主 顾阗点了点头,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我与向晚小姐只是偶遇,不要道听途说。” “怎么会道听途说?我听说到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说向晚小姐为二哥烤鱼来吃,还亲自挽起裙子爬上丈余高的桑树给二哥摘桑葚都不怕掉下来。” 顾厦斜眼瞟着顾阗,啧啧了几声,“没想到二哥这副模样还挺有女人缘的。 要说相貌,放眼整个京城,还真没有哪个女子能有向晚小姐这等容貌。” “哎哎,就是太厉害了一些,虽然我有心,可是我没那个胆子,唉,真是……” “不过二哥就不一样,这强悍的女子听说都是母性爆棚,喜欢柔弱的男子,二哥算是投其所好了。” “三弟,你现在是皇子,不能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得有个皇子的样子,你看看你刚才说那些话,都是嫌污言秽语。”顾阗板着脸正色说道,不过语气依然和缓。 “得得得,你还来教训我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顾厦切了一声甩手离开,向城门的方向去了。 顾阗看着顾厦离去的背影,眸色沉了沉,随即恢复了本来的温煦模样,转头看向如山。 如山心领神会,快步走到顾阗身边。 “老三最近在忙什么事情?”顾阗问。 “听说跟前司徒大人的儿子苏爽走的很近。三殿下似乎让苏爽给他打听铺子的事情。三殿下已经买了几间铺子,不过好像不满意,在继续寻找。”如山回答道。 “给太子买的?”顾阗问。 “嗯,不过太子殿下未必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是太子妃在经手。”如山回答。 顾阗再没有说话。 清风茶楼的雅间里,苏爽已经提前来了,点好了茶水让茶博士在顾厦来了之后再上茶。 苏爽等了片刻就见顾厦走了进来。 苏爽赶紧站起来满脸堆笑的寒暄,客套。 茶博士上了茶,苏爽亲自为顾厦倒了茶推到他面前。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相貌美艳,顾盼生姿,看得苏爽都呆了。 “我九表姐……”顾厦向苏爽介绍。 “赵九娘子……”苏爽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厦口中的九表妹是何人。 “苏公子……”赵芬微微笑着冲苏爽打招呼。 苏爽有点失神,原本他以为她姐姐那种自带三分眉骨已经算是尤物,可看到赵芬才发现这才是极品。 “好了,”顾厦冷神打断苏爽的胡思乱想道,“你没有办法拿到李洛的铺子和庄子,现在我九表姐有办法。” 苏爽看向赵芬,“九娘子有什么办法,还请赐教,在下一定遵命行事。” “苏公子客气了。”赵芬道,“沈向晚是最大障碍,其实不是两间铺子的事情,而是这两间铺子不换一换主人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家的铺子是不可能换主人的,总感觉有人给他们撑腰。” “对……”苏爽仿佛找到了知音,激动的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这些人以为沈向晚是他们的精神领袖了。” 顾厦和赵芬一起看向苏爽。 苏爽见两人一起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三殿下,九娘子,我有些激动。” “不过,沈向晚真是可恨,坏了我那么多好事,我真是恨死他了。” 苏爽善于察言观色,他听到赵芬说起沈向晚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中透出来的恨意自然明白这位赵九娘子与沈向晚也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这女人长得好看,脑袋还好使,绝对不是凡品。 赵芬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说道,“想着或许永宁侯可以买沈向晚的铺子。” “邓平那小子未必就听我们的?”顾厦听到赵芬说的是邓平瞬间泄了半分气。 “最近我打听到在郭家的宴会上公主和沈向晚比拼蹴鞠就是永宁侯怂恿起来的。” “我觉得永宁侯很看不惯沈向晚,他们之间或许也有矛盾,不妨可以试一试。” “如果永宁侯也不想让沈向晚好过,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谁都知道永宁侯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我就不相信在永宁侯和沈向晚之间陛下还会选择沈向晚。”赵芬咬着后槽牙说道。 “可是我与永宁侯说不上话呀!”苏爽一脸悲催的表情。 “你当然不行。这件事情得三殿下去跟永宁侯说。你的作用是再去那两间商铺找他们的掌柜,敲打敲打,让他们明白谁想买他们的铺子,让他们放聪明一点。”赵芬说道。 顾厦原本想拒绝,他不想去邓平那里碰壁。 他深知,不论是邓平还是沈向晚都不是他能轻易拿下的,他对付一些下等丫鬟还可以。 “好,我去试试,”顾厦微微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为了太子哥哥登上皇位他还能随意过日子,调戏丫鬟宫女,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愿意做。 “不过能不能成还不一定……”顾阗看了一眼苏爽和赵芬道。 这两个人都没意思,都是野心家。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如梦看着顾央用剪刀狠狠的将那件新裁制的衣服剪的粉碎,胆颤心惊地问道。 “这衣服我不喜欢,勒死我了,喘不上气来。”顾央愤怒地说。 “是不是太瘦了,让绣娘再改一改。”如梦耐心劝慰道。 “不不……”顾央道,“没意思,没意思……” 顾央说着,剪着,很愤怒的样子。 如梦不敢说话了,担心那把锋利的剪刀忽然穿进自己的肚皮。 “走……”顾央忽然扔了剪刀和剪碎的衣服,跳起来。 “公主,公主,一会儿要陪着皇后娘娘招待女客,公主……”如梦急着去追顾央,可是顾央已经跑出去了。 顾央跑到了蹴鞠场,换了衣服开始蹴鞠。 如梦看着顾央在蹴鞠场地里挥汗如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央蹴鞠到筋疲力尽之后,穿着蹴鞠的衣服就去了皇后的宫殿。 “安平……”皇后看到顾央泥猴的模样一脸惊讶,“你这是做什么?” “母后,我去蹴鞠了,以后我每日要一个时辰的蹴鞠时间。”顾央喘着气说道。 下面坐着的一些官员家眷看到眼前这一幕想跑,真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第202章 看傻子 皇后刚才向她们炫耀安平公主多么知书达理。 可是现在眼前的安平公主与知书达礼完全不搭边,完全就像是个野猴子,浑身是泥土,头发蓬乱,脸上都是汗渍,这不是热乎乎的打了皇后娘娘的脸嘛。 皇后脸色铁青,看着顾央咬牙切齿,“你怎么就这样出现在这里?” 几位妇人如坐针毡。 “娘娘,公主既然有事情要与您商量,我们就先告辞,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一个妇人有眼见的站起来对皇后娘娘道。 “嗯,好……”皇后冲着几位妇人点了点头。 几位妇人赶紧行礼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后的宫殿。 “顾央,你太不懂事了,母后让你来见见人,你倒好,不来也就算了,还这样出现在这里,你是故意跟母后对着干嘛?”皇后很气愤。 “没有,母后,我就是想要蹴鞠……”顾央倔强地说。 “你蹴鞠便蹴鞠,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皇后几乎要炸毛了。 “谢谢母后允许女儿每日都能蹴鞠。”顾央满脸是笑,异常开心。 皇后愣怔了一下,“你竟然敢哄骗你母后。” “反正母后你答应了,不能反悔。”顾央咬住这个不放。 “顾央,那一年你挺好的,这是怎么了,一定是那个沈向晚把你带坏了,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安分守己的……”皇后很生气。 顾央福身一礼离开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气得跟身边的嬷嬷抱怨。 顾厦在宫门口等着邓平,见人出来上手一把拉住邓平的手。 “邓平,这几日你在做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你?”顾厦笑着看向邓平。 邓平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顾厦,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从顾厦的手中抽出来。 “三殿下,昨天在皇后娘娘的宫门外你亲了一个穿着绿色衣服宫女的脸颊……” “前天在御花园,你拉住一个剪花枝红女的拖着人家往花丛里走,在里面还摸人家的胸,说是有老家的馒头那么大,弹性还好……” 顾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邓平,“你,你……” “我都看到了,不是我找人盯着你,你想多了。”邓平冷声说道。 顾厦哈哈大笑,“那个剪花丫头的手感……” 顾厦将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确实不错……” 邓平转身就走。 顾厦追上来,有种狗皮膏药的黏人感。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请你吃饭,你去不去?”顾厦道。 “不去,没时间,很忙!”邓平干脆又无情的拒绝。 顾厦受了冷落,心里想的是,太子哥哥,我可是为了你,不然我是不会屈尊降贵的。 “正经事……望江楼,江南菜,不是你最喜欢的嘛,他家的龙井虾仁很地道,我请客,走走……”顾厦几乎是拖着邓平往前走。 邓平被顾厦拖到了望江楼三楼的一个雅间,位置很不错,里面装修也很雅致,推开窗户可以看到汴河景色。 “怎么样?景色不错吧。位置也好。我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吃饭,早先定下的,不然这个位置的雅间可不容易拿到。你进来也看到了,他家特别的火。” 顾厦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茶博士上了一湖西湖龙井。 随即小二上来,顾夏又点了几样菜。 “说吧,三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邓平目光平淡的看向顾厦。 邓平对三位皇子的性格很了解。太子假仁假义,内心阴狠。三殿下表面看着糊里糊涂,实际也是聪明人,只是稍稍好色了些。二殿下内心沉郁,也不是善茬。 “我是想和你做兄弟的,有人说现在的京城能好好做纨绔的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了。”顾厦给邓平倒了一杯茶。 “三殿下你是皇子,做什么纨绔,有事你就说,不说我就走了。”邓平真的要站起来离开。 “有事……”顾厦皱眉看着邓平,“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太不给面子了。” “我想给你送两间铺子,想着你刚来京城,没有铺子可不行。”顾厦一副我为你着想的表情。 邓婷呵呵笑了,下声仿佛听到了。最滑稽的事情。“三殿下,你对我太好了。又请我吃饭,又送我铺子。” “你看上了我身边哪个丫鬟。不对呀,我身边也没有丫鬟呀。或者你连男的也不放过。那也不对,我身边也没有哪个长得好,稍微能入得了眼的。”邓平一脸迷惑,又带着几分嘲讽。 “这两间铺子我看着非常不错。”顾央直接掏出了舆图,点了点两个铺子的位置给邓平看。 顾厦知道,与邓平这种油盐不进的东西拉扯关系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不如直接了当的来。 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反正能做的他已经做了,让这小子就这么赤裸裸的羞辱。他也是有尊严的。 “这不是前朝太师李洛的两间铺子吗?”邓平一眼认出,目光犀利的看向顾厦。 “嗯,其实今日我就想跟你商量,想让你把这两间铺子买下来,我出银子也可以。”顾厦说道。 既然他已经坦白,就没有任何需要隐藏的必要。 “你想买下来送给太子殿下,不过这是沈向晚手中的铺子,所以不容易得手。 你也不敢去招惹向晚小姐,对不对? 所以你想让我做你的马前卒,啃下向晚小姐这根硬骨头,然后你可以打开这个缺口,再从其他地方给太子殿下弄几间好铺子,让太子殿下手头宽裕一些,好可以笼络人才。”邓平看着顾厦,眼神犀利,富有杀气,仿佛能将顾厦看透似的。 邓平毕竟是疆场上厮杀过来的,死在他刀下的人也不少,此时的眼神让顾厦畏惧。 不过这小子怎么会这么聪明,将他的盘算一眼就看透。 顾厦心里想。所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真没意思,还是和那些剪花,修枝的下等丫鬟打交道好玩,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哄着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跟聪明人打交道,太他娘的费脑子。 “对,这就是我的想法,你也知道太子哥哥对我好,我也没什么能帮他的。 政事我不愿意处理,只能在这些地方帮帮他,你看你愿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说开了。”顾厦也直言道。 第203章 态度转变 此时小二陆续将各式菜样摆到桌上。 邓平提起酒壶给顾厦倒了一杯酒,“三殿下早说呀,不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了太子殿下,什么事情不可以的?” 顾厦看向邓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好说话。难道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邓平,不是此时的这个邓平吗? “来来,三殿下,喝一杯。这桌我请。”邓平瞬间变了一个态度。 顾厦茫然的喝了一杯。 “你真的愿意?”顾厦放下酒杯看向邓平。 “愿意,怎么不愿意,不就是买两间铺子的事情吗?三殿下能给我这个为太子殿下效劳的机会,我求之不得呢。”邓平笑着又给顾厦倒了一杯酒。 故厦看着邓平,瞬间了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知道你也有为太子哥哥效力的想法,那我费这么多的周折做什么呢?”顾厦笑着说,心情非常好。 “对呀,三殿下。我以为你是想得哪个红颜知己的欢心,那不能顺着你的意。万一被陛下知道,好像是我害了你似的。可为了太子殿下,这是好事呀。 太子,未来之君主,我们都要靠着太子好好的生活。你明白的。”邓平说着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顾厦没想到,邓平看着面上严肃倔强的像一根枯朽的木头,里面的心眼儿还挺活的,能想到这么深远。看来他对邓平的了解太少了。 邓平和顾厦双方想法达成了一致,自然宾主尽欢。 “他同意了?”赵芬听到顾厦说邓平同意了,还是略略有些意外的。 “嗯,同意了。说很愿意为太子哥哥效劳。”顾厦有几份得意,扬了扬下巴。 赵芬眼眸中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光泽,随即微微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他愿意出手就有好戏看了,我倒要看看沈向晚要怎么应对。” “不过铺子还是放在他的名下。我们为太子哥哥选别的。免得到时候沈向晚闹起来,把太子哥哥揪出来就不好了。一个储君夺别人的商铺即使还回去,名声也不好。陛下知道会失望的。” “那是自然,我已经跟他说了。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说是自己能得到两间好铺子,又能为太子哥哥效劳。他是名利双收。”顾厦看着赵芬,微笑着说。 “那就好!”赵芬点了点头。虽然她感觉邓平的态度有些奇怪,与她对邓平观察所得出来的结论不一致,但既然答应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小姐,”暖暖快步跑进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宋小姐,郭小姐她们来了。” “是吗?”沈向晚脸上也浮现出意外的惊喜,站起来迎了出去。 她刚走到院中,就见宋甜甜和郭珠珠已经下了马车,进了院门。 “你们怎么来了?没被禁足吗?”沈向晚走到两人面前笑着问。 “我没什么。我父母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你关系好,怎么会禁足。 不过表姐被禁足了,还被舅母狠狠的责备了一番。”宋甜甜笑着说道,丝毫没有隐瞒的地方。 “珠珠小姐,真是很抱歉,连累你受罚了。”沈向晚看向没有说话的郭珠珠。 对方面色柔和,唇角还有浅浅的笑,应该是没有记恨她。何况,如果记恨她,今日自然不会主动来看望她。 “与向晚小姐有何关系?是我邀请向晚小姐去宴会。那日也是永宁侯非要挑起事端,让你和安平公主蹴鞠。安平公主似乎被圈的时间有些长了,也想蹴鞠,才促成了那些事情。”郭珠珠很善解人意地说。 就在沈向晚拉着宋甜甜和郭珠珠准备进屋的时候,又一辆马车停在了篱笆院门口处。 沈向晚向马车看过去。片刻之后,一个丫鬟扶着一位小姐从马车上跳下来,竟然是胡悦悦。 “看来今日早上有喜鹊在我的屋顶唱歌了,我想见的人今日都来了。”沈向晚笑着与宋恬恬和郭珠珠说了一声,快步上去迎接胡悦悦。 “你怎么今日也来了?”沈向晚拉着胡悦悦的手笑着问。 “昨日打听到你回来了,想着来看看向晚小姐。”胡悦悦笑着回答。 胡悦悦此时才看到院子里已经有两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而这两位也是她见过的,一个是郭家的姑娘,一个是宋姑娘。 三位姑娘客气了一番,这才入座。 沈向晚亲自为他们烹茶,厨房里自然是忙起来了,暖暖将荷花和水仙从山坡下喊上来一起忙乱。 “走吧,我带你们去逛一逛,看看我的领地。”沈向晚荣耀的对三位姑娘说道。 她们来十里坡杏花林原本就是想逛一逛的,看看在沈向晚嘴里赞不绝口的地方究竟有些什么。 因为一会儿要回来吃饭,沈向晚没有带她们去太远的地方只在周围走一圈。 不过就是这一圈,也让宋恬恬和郭珠珠走的腰酸背痛。胡悦悦有心理准备,还不怎么觉得累。 “向晚小姐,你的体力真好,怪不得你和公主蹴鞠的时候占尽优势。”宋恬恬一手拖着腹部,弯腰连连喘气。 “安平公主体力也不差,不过技巧性差了一些。我小的时候都是最厉害的蹴鞠高手在教我该怎么玩。可是安平公主是野路子,和我比自然是差一些,不过,如果再来几局,我就未必能赢了。”沈向晚说道。 “如果安平公主今日也能来就好了,只可惜……”胡悦悦说道,“听说被皇后娘娘禁足了,根本不让她出宫。” “所以说做公主也没什么好的。”宋甜甜说道。 郭珠珠和胡悦悦的目光落在宋恬恬的脸上。 宋恬恬有些尴尬看向沈向晚,“向晚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碍事,不碍事,你们与我说话不要担心有哪里会触犯到我,没有的。”沈向晚连连摆手,“你们能与我交朋友,我已经非常开心。” 四个姑娘又继续向前走。不过已经是返程方向,因为郭猪猪和宋甜甜实在是走不动了。 “向晚小姐,我听说这段时间你在大相国寺与二殿下相处融洽。”宋恬恬忽然说。 郭珠珠和胡悦悦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宋恬恬身上。这小蹄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204章 炙手可热 宋恬恬轻拍自己的嘴巴,“我不是有意的,但是这些事情向晚小姐应该知道。” 郭珠珠和胡悦悦对宋恬恬这种无脑的直爽还是有点受不了。 “嗯,我早已经知道了。”沈向晚看着三个好友笑。有人能关注她的感受沈向晚很开心。 “向晚小姐你知道?”胡悦悦很意外的样子。 “当然,怎么说我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沈向晚笑,“山坡路口阿公酒棚里的那些客人都是些碎嘴子,京城有什么流言蜚语我都知道,你们不用避讳。” “现在好多了,之前……我杀了我那个未婚夫的时候,流言蜚语更难听。” “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你们不用在意我,想说什么就说了。” “反倒是我有些抱歉,我这个声誉你们还来找我玩,万一被我连累就不好了。” 胡悦悦眼眶红红,“向晚小姐……”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还哭上了。”沈向晚看胡悦悦想哭,反倒有些慌了。 “至于我们,向晚小姐也不用在意。”宋恬恬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 沈向晚哈哈大笑。 几个女孩子也笑作一团。 沈向晚带着胡悦悦她们回来,饭菜已经准备好。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净手之后坐在了桌子周围。 一个野鸡炖蘑菇放在桌子中间,很大的一个盆。 胡悦悦已经见过,并不奇怪。 宋恬恬和郭珠珠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惊讶。 四周都布满了菜,一道熏腿肉,一道干炸小鱼,一道酱猪肘子,都是硬菜。 其他的还有几个野菜调制的凉菜。 “来我这里,就是这些,粗茶淡饭,不精致,但是管饱!”沈向晚拿起筷子来爽朗地开场。 “味道很好!”胡悦悦迫不及待地证明。 几个女孩子愉快的吃饭,量很足,管饱吃,几人都不用注意菜量,最后自然以吃到撑为止。 水木看着几个女孩子微微撵起肚子坐在一起说话,喝茶的样子有些无语,再将军淑女文雅的女孩子来到沈向晚身边都会现出原形。 以后,如果他相中哪个女孩子一定要先带到这里来验证一下,她的本性是什么。 想到这里水木觉得脸颊泛红,想多了。 沈向晚送走了胡悦悦三人,回到屋里小憩一会。 “打起来了!”暖暖从外面进来,一惊一乍。 “哪里……”沈向晚听到打架瞬间就没了睡意,从屋里趿拉着鞋子跑出来。 果然,在院门外不远处两个男人正打在一起,你来我往,非常激烈。 “暖暖,椅子搬过来。”沈向晚招呼。 暖暖倒着身子,退着去搬动椅子,生怕耽误了看打架的时间。 打架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水木,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功夫不弱,能与水木打个平手。 两刻钟之后,水木才慢慢的占了上风,逼着对方连连后退。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沈向晚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水木押着这个男人跪在了沈向晚面前。 这位男士很不服气,显然对自己败给水木很不能忍受,在不停地挣扎。 “这一次是我失误,还有我中午没吃饱饭,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能打败你。”跪着的男人歪头看向水木。 沈向晚伸出手来。 暖暖聪明地放了一根木棍在沈向晚手中。 沈向晚拿着木棍点着这人的脑袋,“输了就输了,哪来那么多借口,如果是生死之战,你死几十回了。” 男人看向沈向晚脸上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向晚小姐……” 男人这副谄媚的表情让暖暖很反感,鼓着腮帮子伸手拍在男人的后脑勺上,“你敢这么冲着我们小姐笑,好大的胆子。” “别打,别打,我是喜欢……” “你还敢喜欢!”暖暖气鼓鼓的又拍了一下男人的后脑勺。 “不是喜欢,是崇拜,崇拜,仰慕……”男人赶紧改口为自己辩解。 “向晚小姐,此人功夫很好,而且带着士兵操练过的路数,他来历不简单。”水木语气平直。 沈向晚看向水木,这是水木跟着她两年多时间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我是小七,是永宁侯的亲卫,是侯爷让我来看望向晚小姐的。”小七马上解释。 “永宁侯让你来看望我家小姐,为什么要和水木打架。”暖暖声音严厉。 “我怎么知道,我走着他就跳出来不让我靠近,我当然要靠近,我可是我们侯爷最喜欢,最欣赏的亲卫……”小七小嘴巴巴的说了一通。 “你真的是永宁侯的亲卫?”沈向晚确认。 “嗯,是!”小七点头如倒算,而且还一脸讨好和谄媚。 “放开他吧!”沈向晚说完站起来向院子里走去。 水木放开小七。小七抖动了一下肩膀,冲着水木哼了一声,跟着沈向晚进了院子。 “你家侯爷让你来做什么?”沈向晚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 “嗯,那个……我们侯爷想要见向晚小姐,让我来打个前站,询问一下向晚小姐的意思。”小七满脸 是笑。 “如果我不愿意见呐!”沈向晚脸上似笑非笑。 “向晚小姐不愿意见,那就不见……”小七躬身小声说,“我家侯爷向晚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在意,别理他就对了。” 沈向晚看着小七笑了起来,“哈哈,小七你真是好有意思,你们侯爷怎么会觉得你是他最喜欢的亲卫呐。” 小七尴尬地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见,为什么不见,那可是侯爷。”沈向晚笑了笑。 “向晚小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向晚,“讲,不然憋坏了这么办?” “最近传言向晚小姐为了巴结二殿下,亲自为二殿下抓鱼,亲自为二殿下上树摘桑葚,说您没有节操……当然,更难听的话都有。”小七一脸正色,“但我一句也不相信,我只相信向晚小姐是为了自己开心,只是觉得二殿下可怜,没有肉吃……” 沈向晚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小七。她是一个世人都认为的坏女人,这个呆瓜怎么会觉得她是好人。 还有,二殿下能缺肉吃! “你见我家侯爷,必然会有更难听的传言出来,所以,我想,您就不要见识最好的。” “我家侯爷最近炙手可热……” 第205章 可悲 小七挑了挑眉梢,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说话就说话,不要与我家小姐总是做出这副鬼样子。”暖暖不客气地伸脚踢在小七的小腿上。 小七疼的龇牙咧嘴,却对暖暖呵呵地笑。 暖暖看小七是这个态度,有点炸毛。 “我的意思是,我家侯爷正当红,很多贵女削尖脑袋想要嫁给我家侯爷做侯夫人……” “当然,那些女人我一个也看不上。”小七伸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沈向晚笑,好像他看上看不上能决定什么似的。 “向晚小姐如果见了我家侯爷,传出去,一定会被诋毁的。” 小七真的是一副很担心沈向晚的样子。 “谢谢你,小七,我不在乎,你让你家侯爷来吧!”沈向晚温柔地对小七笑着。 小七整个人有点飘飘欲仙。 暖暖,“傻子!” “小姐,你为什么要见那个侯爷,他显然不是好人,要不是他,你就不用与公主蹴鞠,你就不用背皇后娘娘罚去大相国寺,你就不用饿的都瘦了……”小七走了,暖暖一脸不解。 沈向晚,“他很可怜!” 暖暖如同被暴击了。 永宁侯可怜。他是大盛朝最年轻的侯爷,是当日之星,皇帝刚刚给他赏赐的宅子,他可以随便进出皇宫,甚至比皇子还方便。 京城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子都想嫁给他,他备受皇帝宠爱。 他若可怜,这天底下还有幸福的人吗? 她家小姐的观点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这些备受宠爱或许才是让邓平最煎熬,最痛苦的,因为在他心中认定皇帝是他的杀父仇人。 皇帝给他的爱越多,他越痛苦,他越坚定皇帝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皇帝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做贼心虚,想要弥补心中对他的愧疚。 第二日上午邓平登门。 “侯爷来了,让我这茅草屋上下闪闪发光。”沈向晚看到邓平表情夸张地福身行礼。 “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嘛?”邓平冷眼看着沈向晚。 “嗯嗯……”沈向晚连连点头。 “虚伪,太虚伪,别人不知道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自保。”邓平坐下来,一副很傲慢的样子。 “嗯,侯爷说的对,我一个人在京城,又是个亡国公主,留在这里就是个会移动的人质,我不自保怎么办?”沈向晚一脸坦然的表情。 “你还真是直接!”邓平忽然探身过来靠近沈向晚,他们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只有几寸,沈向晚几乎能感受到从邓平身上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 “侯爷,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暖暖警觉地盯着邓平,似乎下一刻邓平再这样不懂礼貌,她就要出手了。 “哈哈……”邓平看着暖暖的样子忽然大笑,“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一样的咋咋呼呼,虚张声势。” “是,同样的话还给侯爷,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亲卫,一样的傻不拉几,不知所谓。”暖暖嘴巴上毫不相让。 莫名躺枪的小七。 “啊,厨房里是不是在煮东西,我进去帮忙。”小七在邓平眼刀子过来之前钻进了厨房。 “能不能让这位丫鬟躲开一点……”邓平看向沈向晚,眸色沉沉。 沈向晚点了点头,冲着暖暖摆摆手,随即站起来,“侯爷要不要出去走走……” 邓平稍显意外,但转瞬答应一声,站起来随着沈向晚走出来篱笆院。 水木远远地坠在后面跟着。 “那个尾巴是平阳将军给你留下的人?”邓平回头看了一眼水木。 “嗯!”沈向晚点头。 “平阳将军对你真好……” 沈向晚,“嗯,很好……” 沈向晚唇角泛起来的笑意让邓平有点恼火,“他是个老头子,你为什么要喜欢他。” 沈向晚,“因为将军待我好,他救了我两次,是我的救命恩人。” 邓平表情紧绷,“你要嫁给将军……” 沈向晚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邓平,果然,暖暖说的没错,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亲卫,傻啦吧唧。 “胡说什么,我待将军如亲人。将军只是觉得我可怜,想护着我……” “我也可以护着你,你嫁给我!”邓平忽然道。 沈向晚觉得邓平不仅是傻子,还是个疯子,不然也做不出刺杀皇帝的事情来。 “不!”沈向晚摇头。 “为什么,京城的女孩子都想嫁给我,你嫁给我做侯夫人,衣食无忧,以后也不用演戏,不用讨好平阳将军,不用讨好二皇子……只要讨好我一个人就够了。”邓平显得有点激动。 沈向晚看着邓平。 “你,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邓平暴怒了。 水木出现在沈向晚的面前,将沈向晚护在自己身后,冷眼盯着邓平。 邓平对水木视而不见,“为什么,从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同情,怜悯,在别人都是羡慕,极度,恨得眼神的时候,你确实怜悯,凭什么?” “侯爷,你太敏感了。”沈向晚声音轻轻。 “你别以为我是傻子,我能看出来,能看出来。”邓平继续激动地喊。 “或许侯爷有让人值得同情的地方。”沈向晚依然平静。 “哪里,哪里……”邓平开始例数他多厉害,皇帝对他有多么疼爱,将来前程有多么光辉。 沈向晚平静地看着,顺带轻轻推了推水木,让他不用紧张,去远一点的地方,也可以不用那么费耳朵。 “能告诉我吗?”邓平咆哮完了,哄着眼眶看着沈向晚问。 “我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沈向晚一脸认真。 她可不知道邓平心理承受的底线在哪里,她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这个自卑的男人如此咆哮,万一她将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他,谁能知道他会不会崩溃,自杀,或者是杀了她。 毕竟她只是一只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的小蚂蚁,而邓平可是备受宠爱的大熊猫。 “好……”邓平终于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我今日来是想买你那两间铺子,还有城外的那个庄子。”邓平声音变得冰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玩世不恭,似乎要玩死沈向晚的样子。 所有人都觉得邓平备受宠爱,可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而且,别人越是觉得他风光无限,他越觉得自己可悲。 第206章 不要脸 邓平之所以对沈向晚另眼相看。一则是因为沈向晚看他的眼神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满是同情和怜悯。二则他觉得这是一个比他更可怜,更可悲的人。 没有一个人不愿意寻找优越感。邓平内心的这份可悲也想找到一份平衡,所以他锁定了沈向晚,觉得沈向晚是比他更可悲的人。 沈向晚原本是公主,现在却是个平民,原本高高在上,现在却是个留在京城的人质。 她的父亲死了,她的母亲和弟弟远离她被圈禁起来。她的外祖父回到老家,自顾不暇。她像一条被晾在土里的鱼,在拼命挣扎,希望能喝到一口水,让自己活下去。 沈家的江山在她的策划下,拱手让给别人。这是多么无奈,多么可悲的事情! 她的未婚夫背叛了她。她的青梅竹马和他一起长大的杨子琦要利用她。 沈向晚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如若这世界上找一个比他更可悲的人,非沈向晚莫属。 邓平说自己想要娶沈向晚,并不是因为他爱她,欣赏她,喜欢她,而是在沈向晚身上,她可以找到优越感,找到平衡感。觉得自己与这个女人比起来,还没有那么可悲。他也是幸福的。 可惜他这一点点追求幸福的小心思却被沈向晚看透。他觉得非常可恨。 所以他又想折磨沈向晚,让沈向晚变得更加一无所有,更加可悲。 他内心希望沈向晚有一日熬不住向他投来橄榄枝,祈求他的呵护。 然后他们就像两只被困在沙地上,受伤将死的鱼,互相吐着泡泡来延续彼此的生命。 可他完全想错了,沈向晚不仅不觉得自己现在可悲,反而觉得现在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想和谁好就和谁好,生活幸福乐无边。与上一世比起来,这一世的生活简直就像是活在了神仙乐园里。 她最大的仇人死了。还有一个仇人,她不着急,可以慢慢谋划。她还有了三个好朋友,她的日子好的不能再好。 沈向晚看着面前这个表面上张牙舞爪,内心却极度可悲,可怜的少年,眼神中又露出那种悲悯的神情。 邓平与沈向晚四目相对,看到她眼神中对自己的悲悯之情,咬牙切齿。 “好啊,卖给你就是了。”沈向晚语气轻松。 邓平的身子晃了晃。原本他是想看到沈向晚暴怒挣扎,然后向他求饶。 他在脑海里反复演练了很多遍,现在沈向晚轻松愉快的回答让他什么都没得到。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邓平又开始咆哮。 沈向晚快步向前走去,走在她熟悉的小路上。 邓平在后面紧追不舍,不停地喊着为什么。 沈向晚,“侯爷刚刚在京城立足,想要两间好铺子,想要一个好庄子,这很正常。” “不对,不对,之前的杨子琦,后来的赵小宝,还有王璇,每一个想要从你这里拿东西的人你都没有客气的对待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服软?”邓平脚下不停紧追着沈向晚。 水木也想不明白沈向晚为什么会这么愉快,轻松就答应。 沈向晚,“因为你是侯爷,陛下疼爱你。” “管他的疼爱。”邓平非常烦躁,忘乎所以,大手一挥,咆哮道。 沈向晚停下来,回头看着邓平,目光中满是疑惑。 邓平仿佛内心的痛被戳穿了,遍体鳞伤。 沈向晚与邓平四目相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惶恐,不甘和仇恨。 邓平忽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山崩地裂。 沈向晚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邓平在哭。片刻之后,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邓平的头顶。 “你想要铺子和庄子,我卖给你,要高出市场价两成我才愿意出售。” “此外,我要银票,不要现银。而且要全国通兑的银票。” “你先哭一会儿,这里没有人,除了我和水木知道你哭过,没有人知道,我们先回去。” “看到兔子,狼,狐狸,野猪之类的,你也不要大惊小怪。他们不会伤害你,他们之所以出来,是因为他们没见过一个悲伤的男人会哭成什么样子,他们只是好奇。” 沈向晚说完,转身往篱笆院的方向走。水木跟在后面。 这位侯爷不仅是个傻子,神经病还是个爱哭鬼! 沈向晚在前面走,水木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他想着,今天晚上给将军写信的内容一定特别丰富,他可以写很多很多。今天晚上又没有时间睡觉了。 “向晚小姐,你们回来了。”小七从厨房里出来,腰上系着围裙,看到沈向晚满脸是笑。 “我家侯爷呢。”小七扫了一眼沈向晚身后没有见到邓平。 沈向晚,“在山坡上哭呢。” 小七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向晚,显然不相信沈向晚说的话, 水木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向晚,心里想,不是说永宁侯哭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现在不全知道了。 “哭了,侯爷哭了,为什么哭?”暖暖兴奋的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跑到沈向晚身边。 “不知道,可能是他想做的事情做成,太顺利,激动的哭。有的人久别重逢,起死回生都会哭,都是喜事,可都值得让人哭一回。”沈向晚语调轻松。 小七摘下围裙,转身就要冲出小院。他家侯爷竟然哭,太有意思了,他得去看看。 “小七,你以后不想跟在你家侯爷身边,你就去。”沈向晚连忙喊了一声。 “傻子一个。”暖暖脱口而出。 小七忽然明白,转身回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围裙,讪讪地说,“我还是做菜去吧。” 午饭的时候,小七是跟水木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听说你跟在向晚小姐身边也两年多,就是这个待遇,连同桌吃饭都做不到。”小七一脸嫌弃的看着水木。 他心想今天可以和沈向晚同桌吃饭,欢喜的不得了,结果吃饭的时候才知道,根本就坐不到一个桌上去。 水木看都懒得看小七一眼。一个大男人要和人家几个女孩子同桌吃饭。 不仅傻,还不要脸。 第207章 善良的人 小七看水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很是来气,“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有本事我们吃过饭再来过招。” “小七,你家侯爷也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吃过饭你还不赶紧去找你家侯爷,还有心思跟别人打架。”暖暖不客气的话仿佛戳到小七的肺管子。 小七这才恍然大悟,对呀,他家侯爷呢,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就是泪多也该哭够了。 小七也没心思吃饭,放下碗筷向沈向晚告辞,大跨步出了篱笆院,向山坡上跑去。 “真是个傻子,竟然还是最得用的亲卫,简直是……”暖暖啧啧了几声,又撇了撇嘴看向水木,给了水木一个,我很欣赏你的眼神。 忽然被捎上的水木觉得受宠若惊,脸颊微热,终于有人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知道他比别人好千百倍了吧。 “还是水木好。”荷花回头看着水木灿烂一笑。 “可不,我们水木多好呀!哪里是小七这种傻子能比的。”水仙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水木有些坐不住。 “赵监军殉国了。”皇帝看到手中拿着的那封折子里的内容,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殉国……”喜公公满脸迷惑,“陛下东吴战事已经消旎,怎么赵监军还能殉国?” “就是说啊,怎么会勋国?我十几万大军驻扎在东吴竟然让几个流寇把监军斩杀。”皇帝声音冷冷。 喜公公脸上迷惑的表情恢复了淡然。 “看来,他是不想回京。他想干什么?朕已经给他下了几道折子让他回京,他不回。派了监军过去依然不回京,他究竟想干什么?”皇帝声音愈加的冷厉,眸色沉沉。 “或许东吴那边真的有流寇作乱,将军需要在那里镇压流寇,等百姓归心再班师回朝。”喜公公说着和稀泥的话,安慰皇帝。 皇帝冷哼了一声,“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给北大营,东大营,西大营几位将军传旨,就说朕要见他们。”皇帝吩咐道。 喜公公顿时觉得后背发凉,难道这是要打仗了吗?要内战吗? 不过他也没有迟疑,赶紧点头答应,转身出了御书房去传旨。 “小七,你是不是找打,自从昨日回来,你见了爷就盯着爷的眼睛看,是不是有病?”邓平瞪着小七,握紧拳头,明显是想要揍人的样子。 小七一脸正色,“卑职看侯爷的眼睛里是不是长了鸡眼。” “长了吗?长了吗?”邓平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小七的身上。 小七咬牙坚持着。 他家侯爷究竟哭没哭,昨天找到他家侯爷就开始观察,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邓平昨日从十里坡回来,想要将自己的眼睛挖出啦,怎么会忽然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哭,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两只眼睛出了问题。 他确定没疯,那就是眼睛出了问题。 清风茶楼的雅间内,苏爽和三皇子已经提前到了。 “殿下,这两家铺子不错,这家开一个玉器铺,这家开一个茶叶铺……”苏爽拿着两间铺子的舆图卖力地向顾厦介绍。 片刻之后赵芬也从外面进来。 “九娘子……”苏爽满脸是笑地冲着赵芬打招呼,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他姐姐的气质,有朝一日就是太子妃,紧接着就是皇后。 赵芬对苏爽的殷勤并不反感,反而很舒服。 苏爽又将新谋定的两间铺子的情况说给赵芬听。 邓平此时从外面进来。 顾厦给苏爽使了一个眼色。苏爽心领神会,马上将舆图收起来。 邓平进来客气了几句。 “侯爷,久仰久仰……”苏爽冲着邓平躬身行礼,态度非常殷勤。 邓平,现下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他早想认识,没想到今日终于见到了。 邓平微微点头。 “这位是苏公子,前司徒的嫡长子!”顾厦随口介绍道,“如若商铺买卖,苏公子很在行。” “今日来是跟二殿下说一声,沈向晚答应将那两间铺子卖给我……”邓平冷冷地看了一眼苏爽,“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是吗?”顾厦一脸惊喜和意外,站起来搂住邓平的肩膀,“我就知道平哥哥你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侯爷真是厉害!”赵芬给了邓平一个妩媚的笑,眉眼流转,心思也转的快,如果能将这个男人收入石榴裙下就太好了。 “侯爷不烦,让在下佩服!”苏爽抱拳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 “你好恶心!”邓平根本没有理会赵芬和苏爽,只是嫌恶地瞥了顾厦一眼,然后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打落。 赵芬有点失望,这个男人对女人果真不感兴趣。 苏爽混不在意,他知道现在自己根本不值得邓平放在眼里。 “后面的事情苏公子会办好,不用你操心!”顾厦很是爽快。 “牙行你们解决,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亲自办,毕竟是我自己的铺子。”邓平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 “那更好……”顾厦浑然不在意,转头看向苏爽,“侯爷的话苏公子听明白了。” “侯爷不愿意与牙行那些下三滥的人打交道。” “明白,明白!”苏爽笑着连连答应。 “那我走了!”邓平说完转身离开,只看了顾厦一眼算作打招呼。 邓平离开。 “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赵芬眸色沉沉。 “这不是好事吗?”顾厦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 赵芬咬了咬后槽牙,看了顾厦一眼,随即瞟向苏爽。 苏爽给了赵芬一个你我所想一样的眼神。 他们所想一样,就是想让沈向晚不同意,然后邓平硬抢,最后闹到皇帝那里。 皇帝偏向邓平,将沈向晚赶出京城。 他们将这个曲折的剧情已经想清楚,可剧情根本没向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沈向晚就这样没作没闹的同意了。 “侯爷,你真的要买向晚小姐的铺子?”小七一脸不理解的表情,甚至还有几分生气。 “看来你是真的要造反,自从去了一趟十里坡,你的心就不在本侯这里。”邓平目光中透着凶狠。 “侯爷,您是善良的人,很善良,很善良。”小七言辞恳切。 第208章 说清楚 邓平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小七,他是善良的人,他什么时候成了善良的人。 他是做了什么给了这个亲卫这种错觉。 “向晚小姐在京城无依无靠,她以前是公主,现在一无所有,多可怜,侯爷,您怎么能抢她的铺子。”小七一副遇到了什么人生难题的表情。 “可怜,她哪里可怜了,她……” 邓平要被气死了,昨天被沈向晚气哭也就可以了,现在还要被这个亲卫气死。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从今天开始,侯府所有的恭桶都你亲自刷,听到没有!”邓平厉声大喝。 小七,…… “为什么?” “因为你的嘴太臭了!”邓平声音冰冷。 邓平跨身上马,打马而去。 小七看着邓平的后背,心想,一定是自己戳痛了侯爷的内心,所以侯爷才这么生气。 小七想到这里,沾沾自喜起来,顿时觉得刷恭桶也没有那么臭了。 沈向晚带着暖暖坐着水木赶的马车往京城里走。 暖暖眼眶红红的。 “跟你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有了再赚回来就是了,哭什么,从昨天晚上哭到现在。”沈向晚伸手将暖暖掉出来的眼泪擦掉,轻声轻轻。 “我们的铺子就这样要没了。”暖暖哽咽着道,“小姐你不是说昨天永宁侯不是哭了吗,为什么我们还要卖铺子?” “商铺买卖很正常,不要这样,而且我是要了比市场高出两成的价格卖的。”沈向晚笑着轻轻摩挲暖暖柔嫩的脸颊。 “他们太欺负人,之前是皇后的亲戚,现在连侯爷都搬出来,太欺负人。”暖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越想哭。 沈向晚搂住暖暖,让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哇哇的哭个痛快。 暖暖哭一路,进了京城才停歇下来。 “好了,哭够了?”沈向晚拿出帕子来轻轻为暖暖擦拭脸颊。暖暖的脸颊太嫩了,用力很有可能会破。 “好了,我去找恬恬小姐说话,你去清风客栈找邓平谈生意,把铺子的房契拿给他看。”沈向晚叮嘱道。 暖暖点点头。 暖暖在清风茶楼下了马车,水木跟着暖暖,沈向晚自己赶着马车去了宋家成衣铺。 暖暖进了清风茶楼,跟伙计打听到了邓平所在的包间上楼进了包间。 邓平已经等在这里。 邓平特意打扮自己,换了新衣服,新鞋子,就连身上的熏香都是昨天特意准备的。 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哭成那个样子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他想挽回点面子。 “你家小姐呐?”邓平看暖暖后面没有沈向晚,惊讶又愤怒。 “今日我们小姐有事,我来跟侯爷谈生意。”暖暖语气铿锵。 水木听着暖暖硬气的声音,唇角微微笑了一下,刚才在马车里还是个爱哭包,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开玩笑吧,让你一个丫鬟过来……”邓平此时眼中都是愤怒,他觉得沈向晚这是看不上他。 “丫鬟怎么了,丫鬟也能说了算。”暖暖很硬气,“这是地契,铺子的契约……” 暖暖说着从包裹里往出掏东西。 “你不配跟我谈,让你们小姐来。”邓平厉声道,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还是什么侯爷,不谈就不谈,欺负我一个小丫鬟,算什么本事……”暖暖将东西重新塞回到包裹里,“我们还不想卖呐!” “欺负人,仗着自己是侯爷,欺负我们小姐是普通老百姓……哼,等着,我去府衙告你,告你仗势欺人。”暖暖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邓平快要气炸了。 暖暖听到包间里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就这等气度还能做到侯爷,真是老天不长眼。” “我欺负人,谁欺负谁,我要跟她做生意,她让一个小丫鬟过来,把我当什么,当什么,要饭的……随意打发。”邓平在包厢里咆哮。 “我还欺负人,气死我。” “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一样气人,气死人。” 沈向晚和宋掌柜和郭氏打了招呼之后就进了后宅去找宋恬恬。 郭氏派人送来一个果盘。 “向晚小姐,你这么忽然来了?”正在纳鞋底的宋恬恬见到沈向晚开心地从床榻上跳下来。 “进城半点事情。”沈向晚笑着打招呼,拉着宋恬恬的手坐下来。 “办点事情,什么事情?”宋恬恬脱口问。 “哦,你不能说就不要说了,我就是最快!”宋恬恬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略显尴尬的表情。 “没什么不能说的。”沈向晚笑着,“有人想买我的铺子,我来谈生意……” “铺子,不会是……”宋恬恬一脸惊讶。 “嗯,是我外公那两间铺子,总是有人惦记,现在遇到一个傻子,愿意出高价买,我想着卖了就算了,免得再有人惦记,麻烦。”沈向晚轻松地笑。 可宋恬恬知道,事情并没有沈向晚说的这么轻松。 宋赵小海到王璇,还有安平公主,似乎有很多人等着看沈向晚倒霉。 “我听爹爹和娘说那两间铺子很好,一年流水很不错……”宋恬恬捏了捏沈向晚的手,一脸担忧。 “嗯,”沈向晚微点头,“是不错,位置好,回头客多……可是铺子,就是商品,就要买卖,没事。” “反正我外祖父也不可能再回京城,我留着也没有用,反倒遭人惦记……” 宋恬恬并没有因为沈向晚的解释而释然,内心将这次买卖想的很黑暗。 沈向晚看宋恬恬的表情就知道她脑补了多少,也可以想象,这笔买卖成了,京城关于她的传说又有多少。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的那个未婚夫……” 宋恬恬听沈向晚说起这个,脸颊微红,“他说好……还说过段时间来京城与我父亲正式将这件事情说清楚,然后解除婚约。” “是吗,”沈向晚意外,“看来是个不错的男人啊!” “哪里就不错了,是你的字太霸气,他一定是害怕了。”宋恬恬略带羞涩地笑着。 “那也好,不管怎么样,说清楚就好,或许他来京城,你一看觉得他出类拔萃,相中了也说不定。”沈向晚笑着打趣。 “哎呀,怎么会,向晚小姐,你,你……”宋恬恬很羞涩。 沈向晚哈哈笑,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209章 看不起 沈向晚上了马车见暖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坐着。 “怎么了?”沈向晚问,“生意谈的不顺利。” “他看不起人,还砸了桌子,神经病……”暖暖气得仿佛一只刺河豚。 “这样啊……”沈向晚笑着看暖暖。 “嗯!”暖暖受气,一脸委屈。 “他就是个孩子……”沈向晚轻轻地捏了捏暖暖的脸颊,“你忘了他在山坡上哭的……像个孩子。” “嗯,他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还侯爷……哼!”暖暖一副我不与孩子计较的表情。 金五爷拿着水木写过的一厚沓子信纸看得津津有味。 蒲扇将他插在的发迹里,双手拿着信纸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踱步。 “啊哈,啊哈……”金五爷笑得直不起腰来,“真是要笑死我了。” 平阳将军看向金老头,这个疯子,好吧,他的注意力被这个疯子给吸引了。 “邓平,邓平被丫头气得蹲在十里坡的土坡上嚎啕大哭,哈哈,嚎啕大哭,哈哈……”金五爷简直开心的不能再开心了,仿佛再增加一点程度人就会因为心悸一命呜呼。 “气哭……”平阳将军一脸不可置信。 “嗯,气哭,水木说邓平哭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脚下的土都被哭湿了一大片,好可怕。哈哈好可怕!” “丫头,真厉害,这厉害!” 金五爷一脸解恨的表情,“邓平这小子这么嚣张竟然能被丫头气哭,哈哈,太不可思。” “对呀,你不觉得太不可思?”平阳将军不太相信的语气。 “永宁侯,陛下最疼爱的人之一……” “你不相信水木,还是不相信什么!”金五爷横了平阳将军一眼,似乎平阳将军怀疑沈向晚让他很不高兴。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手中我自然不相信,但是发生在那丫头手中我一百个相信。” 平阳将军对金五爷对沈向晚有迷之相信这件事情无话可说。 “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如果能亲眼看一眼那小子头哭流涕就太好了,看他说服吴主投降时的那个嚣张的样子,仿佛他一张嘴能顶得上我们几十万大军似的。” 对于金五爷对沈向晚无理由的爱,和对邓平无理由的很平阳将军也无话可说,只能用老金天生就是性情中人来解释。 “丫头真是不容易,铺子和庄子都要被算计。”金五爷啧啧了几声。 。 “她准备将铺子卖给邓平,而且还很干脆就答应了……” “她怎么会……”平阳将军脱口而出。 “是呀,怎么会……”金五爷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定是挖了一个更大的坑,一定是……” 平阳将军看到金五爷脸上浮动着的莫名兴奋有点茫然。 他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个丫头。 她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的活着。 “我们可以打赌,将军,等着看后续,一百两银子。”平阳将军伸出一根手指来。 “可以……”平阳将军倒是很乐意输这一百两。 半个时辰后,金五爷收起水平传过来的信,看向平阳将军,“陛下调动了京城周边的大营兵马。” “嗯,我知道……”平阳将军语气淡淡,“不过,没什么……” “你有把握!”金五爷问。 “有,”平阳将军满满的自信,“先生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去喝酒,读信去了。”金五爷顿时收了刚才那一副紧绷的表情,哈哈一笑,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平阳将军看着金五爷消失后上下抖动的帘子,心想,你不是刚才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吗? “哎,我跟你说,”金五爷的脑袋仿佛幽灵一样忽然又钻进来,“水木的文采真的越来越好了。” “有朝一日真的开了科举,真的可以让他去试试。” “向晚小姐是高贵,剩下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很好看,你小子真是好福气,竟然有这么好的差事。”小七忽然出现在水木身边,与他一起坐在一棵三十年树龄的柳树杈上看着篱笆院里的暖暖在忙乱。 “少把别人想的都像你一样猥琐。”水木语气冷冷,翻身就要下去。 小七一把抓住水木的手臂,“说说……谈谈心。” “暖暖一点都不暖,像个小刺头,你觉得是不是……”小七啧啧了两声。 水木甩开小七的手,跳下了柳树杈。 “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谈谈心不好吗?”小七冲着站在地上的水木喊。 邓平推开篱笆院门进了小院。 “你又来做什么?”暖暖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瞪着邓平。 “你家小姐在哪里?”邓平冷声问。 “我家小姐不在,进城去了。”暖暖没好气地回答。 “她进京城能不带你这个肉尾巴,骗谁呐!”邓平瞥着暖暖,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信你个鬼。 “我家小姐散步去了。”兰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对邓平说。 “小丫头,以后收拾你!”邓平指着暖暖威胁。 “我怕你!”暖暖怒了努嘴。 邓平转身出了小院很快在山坡上找到了沈向晚。 “你是什么意思?”邓平绷着脸,“我要和你谈生意,你为什么用一个丫鬟来搪塞我。” “搪塞……”沈向晚歪头看着邓平,“暖暖带着地契等我物去的,怎么就搪塞?” “你要买的是铺子,又不是买我这个人,非要我亲自去。” “那我要买你这个人呐?”邓平盯着沈向晚,一脸我很霸道很蛮横的样子。 “那我天天把你气哭。”沈向晚定定看了邓平几息,随即哈哈大笑。 邓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好了,不逗你了,谈生意就谈生意……” 沈向晚咳嗽了两声,一脸正经模样,“铺子庄子价格要比市值高出三成……” “怎么就三成了?”邓平惊讶,“不是两成?” “上次暖暖去,是两成,现在我亲自谈就是三成,你爱买不买。” 邓平咬牙瞪着沈向晚。 “还有,我要通兑的银票。” “此外,最后一条,也最关键,你死了,这两间铺子,还有庄子无偿给我。”沈向晚看着邓平一脸认真。 “什么……”邓平惊讶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意思。”沈向晚点头,眸光锐利,就是告诉邓平她没有开玩笑。 第210章 涨价 邓平满脸愤怒的表情,“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死之后要把我的财产给你。” “这是我的条件,你不想买也可以,我不强求。”沈向晚看着邓平,目光淡淡。 反正是卖方市场,她担心什么。 邓平咬牙,“你嫁给我,我死之后,别说这几间铺子,就是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沈向晚微微笑,心想,我嫁给你……你死之后或许会满门抄斩,我得跟着你死,我还要财产做什么? “我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我不贪心……” 沈向晚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大约半刻钟时间,邓平追上来,“好,我答应你……” “看来你想清楚了。”沈向晚转头看邓平。 邓平点头,目光中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小孩子脾性,沈向晚微笑着心里想。 邓平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瞪着沈向晚,然后用力点头。 “想明白就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若不同意,这生意不做就可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已想明白,你少说其他。反正如若我死了,东西归谁又有何干?” “你若这么说,那真是太好了。”沈向晚微笑着看邓平,“能想明白这个不容易。” “好了,生意谈完,你走吧,我还要再在山里走一会儿。” 沈向晚说完没有再理会邓平,自己快步向前走去。 邓平紧两步追上,“你为什么要有这样荒唐透顶的要求。我现在这么年轻,刚十八岁。即使我再活四十年,五十岁死,还有四十年可活。你觉得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沈向晚看向邓平,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哪还能活过四十年。 邓平被沈向晚这种同情,怜悯的眼神刺痛,眼眶通红,如碳火烧灼。 “所以我得激励自己,好好的活着,一定要活的比你长,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沈向晚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去。 “不,不对,我总感觉你知道什么。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目光相对,我就有种熟悉感,你认识我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邓平说着伸手拉住沈向晚的手腕。 沈向晚用力甩开,“侯爷,你开玩笑呢,我一直在京城,而你刚来京城不久,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我只是不甘心我的铺子就这样被人买走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最近谋划我铺子的人着实不少。 我也就是看你还不错,相貌也好,人还年轻,又是侯爷,卖给你算了。 好在你也算是半个君子,有朝一日,或许我还能从你手上把铺子拿回来,如若卖给别人,最后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 “原来你是拿我当挡箭牌。”邓平冷眼看着沈向晚。 “对,侯爷想明白这个就好,何况侯爷不差银子,我能多出三成来把铺子卖掉,也不是一件赔本的买卖。 如若卖给别人,卖不到这个好价钱。侯爷千万不要多想,人想多容易做梦,而且都是噩梦。” 邓平死死的盯着沈向晚,总觉得她有话外之音。 沈向晚,“剩下的事情我会交给牙行来办理,让他们出一份完整的契约,将我的条件全部都写上。这样可以吧!” 邓平没有说话,因为他在想刚才沈向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搪塞他。他心中总是隐隐感觉这个女人似乎认识他,是胡能,看透他内心所有最阴暗的东西。 沈向晚没有听到邓平的回音,就当他默认了,继续向山上走去,而且速度很快。 改日,沈向晚带着暖暖,坐着水木赶着的马车进了京城,直接去牙行。 牙行里几个闲着的牙人正在抽烟,赌博。牙行里乌烟瘴气。 沈向晚进来,如一道曙光照进了阴霾之地,让整个牙行顿时亮堂起来。 “干什么,要买卖铺子房产吗?”一个嘴里叼着烟斗的牙人,歪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小姑娘张口问道。 他一口金牙裸露出来,让人看着想吐,因为金牙上沾着早上吃韭菜盒子留下的韭菜叶。 “对,买卖两间铺子,一处田产。”暖暖声音清脆,人已经迈步进来。 几个牙人听到有买卖上门,放下手中的赌博器具,一起向门口看去。昏黄的光线下,几人看清小姑娘的相貌。 “向,向晚小姐。”一个牙人认出沈向晚,说话结巴起来。 嘴里叼着烟斗的牙人烟斗在这一刻掉在地上,火星四溅。牙行里顿时一阵混乱,又是清扫,又是归整。 一个牙人扑在椅子上,用自己的衣衫将椅子擦得干干净净。 沈向晚名声在外,不得不让他们害怕。前段时间他们经手的买卖多少都是生向晚玩给搅黄的。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克星。 克星来了,原本应该赶走。可他们不敢。 “向晚小姐要不要喝茶?”金牙笑着殷勤问。 沈向晚坐在那把被擦干净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扫了一眼牙行,“两间铺子买卖,一处田产,你们这里能做吗?” “能,能做,这是咱的本行啊!”金牙拍了拍胸脯,“向晚小姐相中哪家铺子,我们一定给向晚小姐谈出一个最合理的价格。” “不是我要买铺子,是我要卖铺子。” 沈向晚看向金牙,“我外祖父的两间铺子。你们应该知道是哪两间,城外的一处庄子,你们也应该知道哪处庄子。” 他们当然知道。自从大盛朝建立,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听过这两间铺子和这处庄子,他们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 沈向晚的话让在场的所有牙人都惊讶不已。 金牙笑着,“向晚小姐,您别开玩笑,您那两间铺子有谁敢买?” “我很怕人嘛。”沈向晚扫了一眼在场的牙人。牙人齐齐点头,随后又感觉哪里不对,又齐齐摇头。 “买家已经找我谈好,是永宁侯。你们应该也知道。他是京城当红之人,是陛下最宠爱的臣子,他要买我的铺子,我即使再厉害,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呀! 所以,铺子就卖给永宁侯。你们帮我起草一个契约。”沈向晚语气平平。 牙人们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强强对话,最后向晚小姐败下阵来。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对方是永宁侯,比皇子还硬气。 第211章 苏爽 暖暖将包裹里地契之类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金牙旁边另外两个牙人拿着地契检查之后冲着金牙点点头,意思是地契之类的契约没有问题。 金牙方确定沈向晚要出售铺子和庄子给永宁侯是认真的。 金牙脸上的笑更加灿烂,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开心,因为沈向晚的对头实在太多,想打沈向晚的主意的人也太多。 沈向晚把铺子和田产出售,他们牙行也省去很多麻烦,再没有人想从他们这里谋算那两件铺子。 “向晚小姐,契约准备怎么写,你有没有什么特定的条件。”金牙满脸是笑。 暖暖则将地契之类的东西收起来,规规整整的重新放回包袱。 “你们先给我核算一下我那两间铺子现在是个什么价格?永宁侯答应我要高出市场价三成收购。你们不能让我赔了。”沈向晚正色道。 “三成……”金牙由不得惊讶了一声。 “高出三成很高吗?”沈向晚看金牙惊讶,挑眉问道。 “不高,不高,一点都不高,那么好的铺子。”金牙赶紧打圆场。 他心里却在想,三成……至少两年之内这铺子是挣不回什么钱。 他就想向晚小姐怎么可能随意就把铺子卖掉。原来是逮到冤大头了。 “这是我特定的条件,你们看一眼。”沈向晚说着将自己提前写好的条件拿出来放在金牙面前。 “向晚小姐的字真是小的见过的最好的字。”金牙看到沈向晚的字,不由得夸赞了一句。 “这个,这个……”金牙又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向晚。 诸位牙人见金牙这么震惊也都探头过来看向沈向晚所写的内容。 “向晚小姐,其他都好说,只要你与侯爷谈妥都好办,只是这第三条…… 侯爷死之后,两间铺子和一处田产归你…… 这个我们说了不算,写在契约里也不行,做不得数啊。”金牙面露为难之色。 沈向晚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为什么做不得数?” “像这种……人死之后该由谁来继承遗产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由亲戚和家族来继承。 像您这种要求,如果将来侯爷有个好歹,您和他的族人打官司是占不到理的。”金牙耐心的解释道。 像这种要求他们做了这么多年此等买卖也是第一次见。果然是向晚小姐,与众不同,是世上最奇葩的一朵花。 若说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人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只有向晚小姐。 沈向晚蹙眉。白皙的额头上出现几道皱纹。 人美的不可方物。即使蹙眉也是另外一种美。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之法?如若这样不成,我这买卖还做不得了。”沈向晚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几个牙人相视一眼,随即小声嘀咕了几句。 “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府衙做个公证,盖上府衙的公章,到时候去府衙告状的时候,您就占理。相当于整个府衙为您作证,站在您这一边。”几个牙人商量之后,想出这个办法。 “那好,辛苦你们!帮我把这件差事办好,到时候不会亏待你们。”沈向晚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能为向晚小姐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去府衙开公正,我们人微言轻,府衙未必搭理我们。”金牙走到沈向晚身边小声说。 “没事,你就说这是给我办差,听到我的名字,他们会答应的。他们不答应你再来找我。”沈向晚笑了笑,迈步出了牙行。 牙行里的人见沈向晚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片刻之后,牙行里刮燥起来。因为沈向晚要把铺子和田产出售,他们要豪赌一把。 可金牙莫名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他,转身看见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再次出现在门口。 他仿佛见鬼了一般,手中的赌具直接掉在了桌上,露了底。 牙人们正堵的兴致高涨,见金牙手中赌具掉了,呜呜哇哇的叫成一片。 “向,向晚小姐?”金牙转身跑到门口,来到向沈向晚身边。 “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们。”沈向晚语气轻冷。 “向晚小姐请说,只要我们知道的,必然不会有半点隐瞒。”金牙态度恭敬。 “这一年多以来,打听我这两间铺子最多的人是谁?”沈向晚看向金牙问。 “有很多。”金牙想了想,“那两间铺子位置好,买卖红火,人气旺……” “总有个最多,最积极,上蹿下跳的。”沈向晚眸光沉了沉。 “要说最积极,最上蹿下跳的当属苏公子。”金牙想了想回答道。金牙观察着沈向晚的眸色,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有没有说进沈向晚的心坎里。 “苏公子……应该叫苏爽,是前司徒大人的儿子。”沈向晚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金牙点头。沈向晚这一抹笑告诉他,他的回答说到了对方的心坎上。 “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沈向晚冲着金牙微微点头。 金牙,“向晚小姐客气了。” 既然进了城,沈向晚又去宋家成衣铺找宋恬恬说话。 宋恬恬拿了一块点心递给沈向晚,“向晚小姐这两日怎么进城如此频繁?” 沈向晚接了宋恬恬递过来的点心咬了一口,是豆沙馅的,不是很甜。应该是郭氏的手艺。 “嗯,还是卖铺子的事情。今日去了一趟牙行,将铺子买卖的事情说定。 我先让他们打听一下现在铺子的行情,价格怎么样。”沈向晚语调轻轻。 宋恬恬没有说别的。既然沈向晚已经决定,再说别的无济于事,反倒让人伤心。 “现在是卖铺子的好时机,铺子价格普遍上涨。 确实需要打听好价格,要不然让我母亲也帮你侧面打听一下,免得让牙行骗了。 牙行那好些人鬼精鬼精的。他们挣的就是这个银子,两头都吃。”宋恬恬笑着建议。 “好啊,那就有劳夫人。”沈向晚微笑着,“也有劳恬恬小姐。” “我们是朋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何况这也不是费劲的事情,我父母就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对这些比外人更了解。” 沈向晚与宋恬恬又闲话了一些家常,离开宋家成衣铺。 但她并没有直接出城回十里坡,而是让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四处走。 第212章 假正经 水木心里咯噔一下,向晚小姐又谋害谁? 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逛。 水木不知道沈向晚又要谋划谁,谁又要倒霉,但第一个倒霉的是他,因为他兜里的银子在逛街的时候越来越空,他心越来越疼。 可他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还不知道。 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逛了大半日,到晚饭时候才回到十里坡杏花林。 水木在睡觉之前将压箱底的银子也拿出来,全部揣在了身上。他知道明天还如今天一般。 果然,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沈向晚就向大家宣布,她要进京城去逛一逛。 水木感觉沉颠颠的兜子片刻空落落的。 果然又是一日。沈向晚逛街的时候见到什么就要买什么,见到什么就觉得什么新奇,仿佛这些东西她第一次见,可是她明明昨天刚见过,前几日也刚见过。 水木好奇沈向晚每见到一样想买的东西就能表现出无比的兴奋和欣喜之情是怎么做到的。 “大人,有件事情得找您商量一下。”文书从外面走进来,走到胡府尹身边微笑着。 胡府尹一边喝茶,一边哼戏,最近京城没发生大案子,就是几个毛头小案,他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他难得悠闲自在。 “什么事情?”胡府尹眯着眼睛,歪头看向文书。 “安家牙行来了一个牙人,让您给他们写的契约做个公证。可之前咱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啊。”文书面露为难之色。 “没做过,推掉就是了。”胡府尹横了文书一眼。越来越不懂事,没做过还不很好搪塞,怎么还请教到他这里来。 “这个是向晚小姐要卖她的两间铺子和一处庄子找了安家牙行做中间人。”文书死死盯着胡府尹,想看胡府尹听到向晚小姐这四个字之后炸毛的样子。 果然,胡府尹拿着茶壶的手抖了抖,茶水从茶壶里溢出来洒在湖府尹腿上。 胡府尹被烫的直接跳起来,把茶壶重重的放在桌上,连连抖腿。 “沈向晚。”胡府尹瞪着文书,一脸见鬼的表情,“她要卖铺子和庄子,谁敢买她的铺子和庄子,都不要命了吗?” 胡府尹心里想,这一个个的,活着不好吗?非得找死。 “是永宁侯。”文书回答道。 胡府尹愣怔在那里。 片刻之后,胡府尹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畅快。 文书看着胡府尹的表现频频点头,对,这就是他家老爷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现,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们做买卖商铺,田产的交易找中间人很正常,让他们做买卖就可以,为什么要找我们公证,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胡府尹笑完之后,收敛笑容看向文书一本正经问。 “大人,您还是看看这份契约再说吧。”文书说着将那份契约拿给胡府尹。 胡府尹展开契约一条一条往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那条特别标注出来的条款,让他眉头紧皱。 “这是什么条约?永宁侯死了之后,他所有的铺子和田产都归沈向晚所有。 难道他们两个要定亲,要成为一家人。”胡府尹震惊的看着文书脱口而出。 如若这两个人成了夫妻,那真是京城鬼见愁。 文书干咳了两声,“不是,如若是那倒好了,还要我们公证做什么? 他们成为夫妻,永宁侯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房产地契自然是要夫人来继承,那就是他们的家事。可现在不是,他们只是买卖契约,却有这么一个条款,很特别。” 胡府尹在文书的解释下,慢慢的回过味来。心里只想骂娘。 “不给做,不给做这等劳什子公证给他们做什么。将来永安侯真的有个好歹,他的田产和商铺全给了沈向晚。那沈向晚不就发达了,如若沈家找上门来,我们怎么办?” “下官也觉得是这样,所以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牙人却说,向晚小姐说如果府尹大人不给做这个公证,她就只能拿到陛下那里,让陛下给做这个公证,反正也就是签个字而已。” 胡府尹身子晃了晃,重重将那个契约砸在桌子上。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天理吗?什么世道。本官堂堂四品京城府尹竟然被一个死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文书退后一步,垂头看地,一声不吭,心想,你被向晚小姐拿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人,这件事情其实也好办。”文书抬起头来,眼睛一亮。 他就是想等胡府尹愤怒,无计可施的时候,再把自己想好的办法亮出来。 “说,有什么办法?”胡府尹看向文书,见他眼睛贼兮兮的很想踹上一脚。 “大人,你想,她是要府衙做公证,又不是让您个人给她做公证。” 文书眯着眼睛笑着说,“永宁侯且地活着呢。还这么年轻,才十八岁。那个时候,您也未必活着了。” 文书看胡府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下官的意思是,永宁侯身体康健,还年轻,现在天下太平,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即使有什么意外,那也不是这两年就能发生的,何况大人也不可能永远在府尹的位置上坐着,过两年总要升迁的。 您离开了这个位置,到时候管他谁来呢?即使邓家找来那也是找新一任府尹,跟您有什么关系。” 胡府尹明白了文书的话,思铎了片刻,颇为欣慰,轻轻的拍了拍文书的肩膀,“好好,我就说你是个有智慧,机灵的,果然……” 胡府尹没在契约上签字,最后是一位府丞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然后盖了府衙的公章。 “二哥最近没去大相国寺。”顾厦见到顾阗笑着问。 “三弟呀!”顾阗看着顾厦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最近没去。” “是不是美人不在那里,所以二哥没兴致去。”顾厦眉梢抖了抖,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三弟在胡说什么?那是佛门圣地。”顾阗正色。 “都是年轻人,二哥又何必假正经,向晚小姐若论容貌的确是出类拔萃的。 放眼整个京城的女孩子,也没有哪个能出其右。二哥喜欢很正常,我也喜欢,就是这丫头太叼,太厉害,我不敢惹。” 第213章 独特条款 顾阗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顾厦。这个弟弟从十二三岁身上长毛毛开始,脑子里想的就是一些男女之事。 “三弟莫要胡说!”顾阗眉心往下压,“向晚小姐虽然只是普通女子,可她是父皇故人之女。 现在她的弟弟是齐王,母亲是齐王后。 你不能信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待女孩子要懂得尊重。” “还有,你也年纪不小,过两年就到议亲的年纪,你不像二哥,身体不好。你身强体壮,娶妻生子是正道。” “对待将来的妻子也要懂得尊重人家。”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顾厦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装出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若是王八,你自然也是王八,我们是亲兄弟。”顾阗一脸认真的看着顾厦。 “没意思。”顾厦手臂一挥,“你真是无聊至极。跟你说两句话是我这一天办的最无聊的事情。” 顾阗依然用那副淡然冷漠的眼神看着顾厦。 “不过,既然你说我们是兄弟,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红颜知己,向晚小姐最近惹上了邓平。” 顾厦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邓平那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坏坏的。 他竟然要抢人家向晚小姐的铺子和庄子,双方已经达成协议。” “听说已经找牙行做中间人,正在过买卖,走契约呢。” 顾天眸色沉了沉。这件事情他倒是没听说。 “哈哈,难过了吧,难过了吧。”顾厦看到顾阗面色向下沉,更加开心,拍着手,“我就说你对向晚小姐有心思,你还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二哥,男人就是下半身决定上半身。”顾厦拍着顾阗的肩膀,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样子。 “二哥,你看着办吧。你若不出手,我看不起你。自己的红颜知己被别的男人欺负,是个男人就应该站出来反抗。保护她,呵护她。” 顾厦哈哈大笑,“沈向晚这个小辣椒竟然也有克星,也有她憋气的一天。” 顾厦幸灾乐祸的大笑着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殿下,你莫要听三殿下的话,他是故意说给你听,故意怂恿你和永宁侯作对,他好看笑话。”如山看顾阗脸色变得很难看,上来劝说道。 “帮我打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还有,再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向晚小姐在何处,就说我想去拜访她。”顾阗对如山交代。 如山还想说什么,看顾阗已经转身向前走去。走去的方向是文渊阁,便也不再说话。 沈向晚没干别的。这两日都是让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闲逛。漫无目的。路上见到小吃,就像捡到了宝,兴奋开心的不得了,买到车上去,吃不完便带回十里坡和兰姨等人一起分着吃,一天开心的不得了。 但水木知道,沈向晚心里又憋着事儿呢,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要被她遇上。 可他已经跟了沈向晚一年多,始终没有摸透沈向晚心思里所想之事。 之前他觉得将军是心思最深沉的人。但他也慢慢的摸透了将军心里所想,可现在面对沈向晚,他有点狗抓耗子,无从下嘴。 “殿下,向晚小姐的确把两间铺子和一个庄子要卖给永宁侯。” 如山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顾阗。 “是永宁侯找向晚小姐谈的买卖,向晚小姐当即就同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顾阗颇为意外的看着如山。 “奴也打听了,” 如山知道顾阗心里所想,继续解释,“向晚小姐的意思是多卖出三成价格,买卖不亏,而且这一年多以来,很多人打这两间铺子和庄子的主意,她嫌麻烦,卖给永宁侯来钱快,还稳当。” “其中还有一件事情特别奇怪。” 顾阗询问的眼神看向如山,不过眼神中也有几分严厉,意思是不要卖关子。 如山赶紧接着说,“就是有一个条款,说是向晚小姐非要加上去。说如若永宁侯哪天死了,他名下的所有庄子和铺子全部归向晚小姐所有。” 顾阗听到如山如此说,眸色中多了几分诧异,也多了几分暗沉。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条款? “奴打听来的消息是这样。向晚小姐似乎并没有悲伤,更没有难过,而且还主动促成这桩买卖,似乎很愿意将自己的庄子和铺子卖出去。” “向晚小姐最近在做什么?”顾阗压下刚才的诧异,转而问道。 “这两日每日都进京城,赶着马车在京城里转,见到了零嘴就买一些装在马车上。 京城几乎每家每户做生意的她都照顾过了。” “她从鼓楼东街到鼓楼西街,从马新街到潘楼大街,就这么一直转。” 如山觉得自己满脑袋官司,根本搞不清楚向晚小姐在做什么。难道每日都要京城一日游吗? “不过,奴已经告诉向晚小姐的丫鬟,说了你要拜访她。” “那你再帮我传个信儿,就说我明天上晌去拜访她。”顾天吩咐。 如山张了张嘴,本想劝说,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二殿下日子过得苦,身体不好,不知道还能有几年可活。如果有个红颜知己能说的上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向晚小姐的传说不太好,别过两日把二殿下给气死。本来能活三五年,最后三五个月人就没了。 如山隐隐有些担心。 “小姐,二殿下身边的那个内侍如山传话过来,说二殿下明日要来拜访您,您要不要见?”兰姨伸手帮沈向晚提着她手里的东西。 “二殿下吗?”沈向晚眼睛一亮,熠熠生辉,满脸喜悦,“好啊,那真是太好了!” “明日多准备些饭食。二殿下身体不太好,绿色蔬菜多一些,山里的野菜尽量多采一些,做的菜样丰富点,大鱼大肉就少一些吧!” “早知道这样买两条鱼回来清蒸。”沈向晚颇为惋惜。 “去湖里抓两条吧。反正这个水木在行。”兰姨说着看向水木。 水木忽然接收到兰姨投射过来的目光,只好点点头。他什么都擅长。他是四品带刀护卫现在劈柴,喂马,抓鱼……没有什么是他不擅长的。 第214章 拉拢 水木原本还在庆幸二皇子的到访,让他的钱包可以歇一天,没想到他还得去抓鱼。 第二日一早,沈向晚早早起来挑选了一件花式艳丽的罗裙。然后又画了一个清新、淡雅、明媚的妆容,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小姐,你不是真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对二殿下动了心思吧。”暖暖有些担心的看着镜子里美的不可方物的小姐。 “如若我对二殿下动了心思,你说好不好?”沈向晚灿然一笑,从镜子里看着暖暖鼓着腮帮子,觉得好笑。 “小姐配二殿下是绰绰有余。只是这样不就做实了那些传言。” “坐实了,就坐实了,难道我还怕传言不成?”沈向晚又在镜子里端详了一下自己,觉得可以,这才站起来。 沈向晚又在镜子前摆动了一下身姿,花色的裙子上下翻飞,如一只飞在花丛中的蝴蝶。 “怕倒是不怕,只是二殿下身体差了些,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暖暖深深的担忧。 “你这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沈向晚伸出手指在暖暖白皙宽敞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一下,“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嫁给二殿下,陛下怎么会同意?娘娘也不会同意呀!” “二殿下那是什么身份?是能随便娶这个娶那个的吗?净瞎想。” “不能吗?”暖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琢磨的仿佛脑袋都要爆炸了。可沈向晚早已经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提前准备好了红泥小火炉,还有茶具。 “二殿下身体不好,或许陛下怜惜还真能同意呢。”暖暖走到沈向晚身边,轻声喃喃着,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沈向晚听。 沈向晚没有理会暖暖,一个人忙着。不大一会儿就听到马蹄声从篱笆院外传进来。 沈向晚一蹦一跳的跑到了篱笆院门口,将离篱笆院门打开。 恰逢此时,顾阗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沈向晚的样子,不仅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这是一个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温暖的男人?可是上一世为什么传言他杀了太子和三殿下,还有皇后娘娘。 这样一个男人,这么温暖,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心中有恨。 那么他所有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伪装吗? “二殿下。”沈向晚笑容艳艳的福身。 “向晚小姐不用这么客气,是我来叨扰你。”顾阗站在沈向晚面前,逆光之下的少年面色更显白皙,面庞秀气。 “二殿下是来我这小院的人中身份最高的,让我这小院屋顶盖不再是茅草,而是金色的丝线。”沈向晚挥舞着手臂,指着茅草屋的棚顶兴奋地说。 顾阗看了一眼屋顶,笑了起来,紧接着又连续咳嗽了几声,“向晚小姐可真是会抬举人的。” “殿下别笑,笑着就咳嗽,来来,进来坐,我给你烹茶。”沈向晚说着抓起顾阗的手臂,拉着他,向里面走去。 顾阗看着沈向晚两只白皙柔嫩的小手抓在他的衣袖上,愣怔了一下,随即也就接受了。 顾阗和沈向晚喝完茶。沈向晚提议带着顾阗去十里坡里转一转。顾阗欣然答应。 沈向晚走的很慢,也就是平时两三成的速度。她得照顾着顾阗,因为他的身子太娇弱。 “殿下如果感觉累就说,我们返回去。”沈向晚微笑。 顾天看着沈向晚阳光下明媚的侧脸点头。 “向晚小姐把庄子和铺子卖给邓平是迫于无奈吗?”顾阗看着远处的山坡,轻声说。 “殿下听说了?”沈向晚扭头回来,看着顾阗嫣然一笑。 “嗯,听说了一些。”顾阗看向沈向晚微笑着点点头。 沈向晚,“没有,怎么会迫于无奈。 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何况永宁侯愿意给我高出市场价格的三成。我已经让牙行出价格。他同意,我满意,才会转让铺子和庄子,我不满意这买卖就做不成。” 顾阗微微点点头,看着沈向晚的样子,似乎感受不到她有为难之处。 “殿下莫要为我担心。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传说,在外没有人敢随便招惹我。”沈向晚微微的扬了扬下巴,显示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顾阗微笑着又和沈向晚走了片刻,但话不多,几乎都是沉默着,觉得累了,两人便返回来。 两人回到篱笆院,尽了手,开始用午饭。 “这些都是山坡上的野菜,我想着殿下身体不太适应大鱼大肉,就弄了些野菜来吃,不知道殿下吃的是否爽口。” “还有这鱼是后面那片湖里抓来的。很肥的。殿下尝一尝。” 吃饭时沈向晚特别热情的招呼。顾阗始终微笑点头。沈向晚给他吃哪个,他就尝哪个,但吃的不多。 吃完饭,顾阗又喝了一会儿茶,起身告辞离开。 “二殿下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就来,我在里随时欢迎二殿下。”沈向晚将顾阗送到山坡下。 阿公酒棚里的那些人竖起耳朵听着沈向晚说话。 没想到这位出尘如玉的男子竟然是当朝的二殿下。 传言沈向晚在大相国寺为了二殿下亲自下河抓鱼,烤鱼,为了二殿下亲自爬到几丈高的桑树上摘桑葚给二殿下吃。 都是为了笼络二殿下的心,想要嫁给二殿下为妻,摆脱现在贫苦的日子。 他们都在猜测二殿下得是个多么倒霉的倒霉蛋才会被向晚小姐缠上。 今日他们见了二殿下,更觉得是暴殄天物,残忍无道。 这么好的男子,看着好像柔柔弱弱的,竟然被向晚小姐这样的女土匪给缠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真是让人忧心。 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顾阗。 顾阗冲着阿公酒棚里的客人们微微笑了笑。 那些客人如触电了一般转回头去,不敢再看顾阗,但心里却美得不得了。 二殿下看他们,这么好的男子,竟然被沈向晚抓住,他们更心疼二殿下。 顾阗坐上马车离开了十里坡杏花林。沈向晚坐进阿公的酒棚,要了两碗酒。依然是那款最好的酒。 “啧啧!”一个客人一副惋惜的语气,“二殿下不会就是下一个倒霉蛋吧。” 第215章 撞车 几个客人跟着附和这个客人的看法。 “我看着倒是不像,”又一个客人说道,“二殿下对向晚小姐好像是有情。” 又有一些人附和这个人的看法。 双方就各自的看法激烈的争论起来。 “小姐,你看看这些人,就当咱们是空气!”暖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沈向晚并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喝完了两杯酒,然后起身离开。 第二日沈向晚依然带着暖暖,坐着水木赶着的马车去京城。 “向晚小姐,如果你想打探什么消息可以交给我!”水木将一包饴糖递给沈向晚忽然说道。 “谁说我在探听消息?”沈向晚嫣然一笑,一脸无辜的看着水木,那表情似乎在说,水木你冤枉人家。 水木再没有说什么,继续赶车,他就是多嘴。 为什么要多嘴,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他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不是自作聪明。 可是水木实在是憋闷,只能用写信来抒发自己藏在心里的想法。 “哈哈……”金五爷拿到水木寄来的信,如获至宝。 平阳将军看了一眼金五爷给他一个又开始的眼神。 “你说这小丫头锁定谁了?”金五爷像是在问平阳将军,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邓平,二殿下……” “可是,我觉得她还没有胆量得罪这两个人。” 啧啧…… “不论是卖铺子给邓平还是给三殿下烤鱼,摘桑葚都是在讨好这两个人。” “二殿下亲自去十里坡去找那丫头询问卖铺子和庄子的事情,将军你说二殿下会不会给小丫头出头?” “应该不会……”平阳将军难得一次正面回答金五爷的问题。 “二殿下真是个怂包。”金五爷撇撇嘴。 “他能保护好自己已经是不易。”平阳将军道。 “如果邓平和二殿下能因为这小丫头打起来就有意思了,哈哈……”金五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兴奋表情。 “不过小丫头够可怜的,庄子和铺子都没了……”金五爷啧啧了几声,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脸上怎么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邓平死了,她得到邓平的铺子和庄子……”金五爷哈哈大笑,手掌拍着蒲扇发出啪啪的声响,“有意思,有意思……” “你说这丫头会不会宰了邓平,然后拿到更多的庄子和铺子。” “这种奇葩的想法,怎么让我觉得邓平活不了多久了呐!” “一定是,你想,她是重生回来的,她知道几年以后的事情,然后她毫不介意将自己的庄子和铺子卖给邓平,等着邓平死的那一天,她得到的更多……” “哎呀,对,她要以高出市场价格三成卖掉自己的铺子,三成,几本上是两年的利润,对,两年之内,邓平死定了。” 金五爷越说越兴奋,简直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在平阳将军面前来回踱步,铺上在他手中转动着几乎要飞起来。 重生…… 这个死老头,神经兮兮,又开始胡扯。 “跟上前面那辆马车……”沈向晚忽然对水木吩咐道。 水木看向前面那辆普通的马车,终于找到目标了嘛。 这辆马车看着眼熟,水木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想。 对,这几日好像都与这辆马车擦肩而过,或者悄然相遇。 马车里是什么人,应该是个普通人,因为马车很普通,也很低调。 既然是普通人,向晚小姐为什么要盯着对方,而且盯了不是一日两日了。 水木忽然觉得有点惭愧,他堂堂四品带刀侍卫,竟然没有察觉这几日他们总是围绕着同一辆马车在打转。 “水木,从前面永安巷拐进去,然后就以现在的速度赶着马车走。”沈向晚忽然叮嘱道。 水木没有答应却照着沈向晚的吩咐做了。 马车拐进了永安巷。 水木知道,永安巷穿过去就是马行街,他已经看到前面的出口,路口一个阿婆正在那里卖冰粉。 张阿婆冰粉也是沈向晚喜欢吃的零嘴之一。 “不要停车,不要停……”沈向晚提高嗓音提醒水木,然后又对暖暖道,“暖暖,抓紧……” 水木感觉到了什么,似曾相识,对,前两日他从这里穿过,前面总是会出现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就是刚才跟着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砰的一声。 水木意识还没有收回,马车已经撞在了一起。 他是四品带刀侍卫,别说是撞马车,就是拿身体挡毒箭他也能做到。 “谁家的马车,怎么赶车的?”对方车夫高喊道。 “怎么赶车的?”一个男人捂着额头从对方的马车里爬出来,一副狼狈的样子。 “少爷,是他们的马车忽然出现,小的没看到……”对方车夫对那钻出来捂着额头的车夫说道。 “小姐,哎呀,小姐……”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从沈向晚的马车里传出来,“小姐呀……” 顿时,一群人围过来看热闹。 年轻男人走到水木面前,“是你自己赶马车忽然出现,是你的缘故,赔我的马车,这件事情就算了……” “少爷,你的伤。”车夫看着年轻男人的伤,一脸担心。 “没事,没事……算了!”年轻男人摆摆手,一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样子。 水木不明白沈向晚想要把事情闹多大,一时没敢应承。 “告官,我家小姐都破相了,还陪你马车,上天呐你还……”暖暖从马车里钻出来,插着腰,指着那年轻男人厉声道。 “哎,这个小姑娘,是你家马车撞了我家马车,怎么还……”对方车夫一脸愤慨。 “谁撞了谁,看看,谁撞了谁……”暖暖挥舞着手臂,“父老乡亲来看看,明显是他们的马车撞了我家马车,看看,我家是车身,他家是车辕,看不明白吗?” “告官,告官……” 暖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这位小姑娘……”苏爽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怎么有点面熟。 “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我先走了……”苏爽感觉事情不妙,这个小丫头好像是那个丧门星女人身边的丫鬟,别真是…… “看看,撞了人要走了,抓住他!”暖暖指着苏爽大喊。 “苏公子,撞了人就要跑?”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传来,而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于暖暖。 第216章 仵作 苏爽心中已经有了预感,现在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背顿时冰凉,难道这就是留下心理阴影的缘故。 “哎呀,你看看这小姑娘都成什么样子了?”卖冰粉的张阿婆尖叫着指向沈向晚。 很多人也看到沈向晚脸上一大块血迹,鲜血还在头顶往出冒。 “哎呀,小姑娘,撞成这个样子,赶紧找个大夫悄悄,哎呀,这可怎么好,好好的姑娘,这么好看万一留下了疤痕,将来还怎么嫁人。”张阿婆上来搀扶住沈向晚,一脸焦急。 紧跟着很多妇人也跟着张阿婆啧啧着心疼沈向晚。 有的人已经跑去报官。 “哎呀,这不是向晚小姐嘛!”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竟然认出了沈向晚。 顿时所有看沈向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变化。 如若是别的女子此时成了这幅模样,别人自然都会同情这位女子,可若是向晚小姐。 人们的同情目光却有一部分偏向了苏爽。 “向晚小姐怎么了,你看看这都伤成什么样子了?”冰粉张阿婆哼了一声,拿出自己的帕子来准备为沈向晚捂住伤口。 此时,府衙的一位判官带着几个衙役赶到了现场。 “官爷,是他的马车撞了我们家的马车,看看我家小姐都成了什么样子?”暖暖跑到判官身边,鼓着腮帮之,纤细短小的手指指着苏爽的方向。 “大人,你得给我们做主,明显是他们的马车撞了我家的马车,我赶车的技术……”苏爽车夫一脸愤怒。 这么多年赶车,还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赶车的技术,这是对他专业性的质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判官已经走到沈向晚身边,一脸关切,“向晚小鸡,您没事吧,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先到府衙吧!”沈向晚说。 判官点头答应下来。 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也就当场调节了,可这是向晚小姐的交通事故,必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位公子,随本官去府衙吧!”判官看向苏爽。 “大人,这样,全部都是我的错,马车的银子我来赔偿,还有,这位姑娘的伤也由我来负责医治,后续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处理。”苏爽笑着说。 他不想去府衙,不想与沈向晚沾上半点关系,他只想把沈向晚赶出京城,可他自己办不到。 沈向晚已经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公子,抱歉,既然受害人已经决定去府衙,还请配合!”判官道。 几个衙役围住了苏爽,担心他逃跑。 苏爽只好远远地跟在沈向晚身后向府衙的方向走去。 他是想逃,特别想逃。 “公子,这件事情是我们占理,去府衙说清楚,明明……”车夫一脸愤慨。 “闭嘴!” 苏爽厉声打断了车夫的话,他知道是沈向晚的错,可这有什么用。 明显,这场事故是沈向晚故意制造的,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死丫头想做什么。 从事故来判断,沈向晚盯着他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难道沈向晚知道了什么? 谋划她铺子的事情是不是知道是他在背后撺掇。 不可能啊,她怎么会知道,他自认自己做的一想很谨慎,几乎没有亲自出面。 “来了,来了……”一个衙役跑到府衙的后面找胡府尹。 “又来了!”胡府尹一个头两个大,心想不会是他没有在那份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所以向晚小姐找上门了吧。 “说是马行街发生了交通事故,刘判官去了,发现是向晚小姐,就把人带回来了。”衙役说。 “交通事故,当场调解一下就好了,怎么还带回府衙来了?”胡府尹气不打一处来。下面这些人还能不能办成点事情了,难道什么事情都让他亲自审理嘛。 “向晚小姐要求的……”衙役看着府衙那张因为气愤而涨红的脸。 胡府尹一听是向晚小姐要求的,顿时就泄气了。 衙役眼神闪烁了一下,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说到向晚小姐,他家老爷就歇菜。 “向晚小姐,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胡府尹穿着官袍走上大堂看着沈向晚打招呼。 “哎呀,脸,额头,哎呀,这个怎么办……哎呀……仵作,喊仵作……”胡府尹看到沈向晚脸上的血一惊一乍地跑到了沈向晚身边,挥动着手臂,一副极度紧张的样子。 “又给大人添麻烦了,伤势虽然重,但也不至于用得上仵作。”沈向晚轻声道。 “哦,对对,仵作是还用不上……”胡府尹觉得自己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不过仵作还是来了。 一个仵作半个医,既然来了那就为向晚小姐检查一下。 仵作为沈向晚检查伤势,胡府尹一直蹲在旁边观察。 “府尹大人是觉得我这血是假的,或许是狗血,猪血……”沈向晚看向胡府尹问。 “啊……”胡府尹的小心思被沈向晚看破,有点尴尬,“怎么会,我是担心向晚小姐,别上这个看死人的东西触犯了你。” 仵作,…… 既然老爷你不讲情面,那我也不将情面了。 “这是人血,且就是向晚小姐的血。”仵作冷眼看着胡府尹掷地有声。 “你怎么知道?”胡府尹问。 “人血还是畜生的血在下自然能分辨。”仵作毫不客气。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向晚小姐的血?”胡府尹气呼呼的问,一个个的都要造反了。 “从伤口的破损程度可以看到出血量,不会差,而且这伤很可能留下疤痕,哎,向晚小姐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如若留下疤痕,哎,将来可怎么办……” 苏爽瞪着仵作,心想他一定是沈向晚的亲戚。 “还有,脑袋上出了这么多血,最容易倒是,头晕,眼花,精神不振,还可能造成后遗症……” 沈向晚顿时觉得真的好头晕,然后歪在了暖暖的怀里。 “小姐,哎呀,小姐,我们小姐命好苦……哎呀,以后可怎么办?”暖暖搂住沈向晚顿时哭起来,一串一串的眼泪往下掉。 胡府尹,…… 这晕的真是恰到好处。 还有这个丫鬟也是人才,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鬟,一样一样的货。 胡府尹站起来看向苏爽,眼神里多了几许同情,似乎在说,对不起了,苏公子,不是本官不帮你。 第217章 讹诈 胡府尹重新坐上大堂,看向苏爽,“苏公子对于这场交通事故有什么想说的?” 苏爽微微躬身,“大人,交通事故原本就是偶然事件……” 原本这件事情就是沈向晚故意制造出来的,他退一步,将大事化了。 他希望沈向晚能够见好就收。 “向晚小姐受伤我觉得很抱歉,”苏爽故意想了一下,“他们的马车我愿意赔偿……” “我们小姐脸成了这样,还有脑袋,你没听到嘛,会留下后遗症,怎么办?”暖暖气呼呼地说。 这件交通事故瞬间在京城传开,有人在赌场竟然开了好几个盘口。 一个盘口是沈向晚和苏爽最后谁会赢。 结果,盘口刚开就作废了,因为所有的银子都押在了沈向晚这边。 随即下一个盘口开苏爽会不会坐牢。 这个盘口还算可以,开了,不过最后坐牢和不坐牢也是十赔一。 没想到只是一个交通事故,绝大部分都认为苏爽会被送进大牢。 还有一个盘口是,苏爽会赔偿多少银子,最高价竟然叫到了五万两。 “好,大人,向晚小姐是小姑娘,在下再退一步,”苏爽咬了咬牙,“我再多赔偿一百两银子。” 胡府尹看向沈向晚。 “大人,他家的马车是故意撞上我家马车的,我家小姐受了伤,还受了惊吓……”暖暖说着哭了起来。 “有完没完……”苏爽忍无可忍,“是你们的马车故意撞在我的马车上,现在就要反咬一口。” “大人,你看苏公子,刚才还说是偶然,现在又说是我们故意,明显在说谎。”暖暖抓住苏爽的话。 胡府尹一脸同情地看着苏爽。 “那是我想让一步,赔偿点银子了事,谁能知道你们得寸进尺……”苏爽气得头顶在冒烟。 “哎呀,苏公子竟然说自己要退一步,要做好人,谁不知道两年前苏公子是京城最大的纨绔,赌博,嫖娼,调戏良家妇女无恶不作,现在竟然说自己是好人……” 暖暖的话让苏爽几乎炸毛,还说两年前,若说两年前他哪里需要将一个府尹放在眼里。 “还有,谁不知道苏公子恨我家小姐入骨,当年贵妃娘娘离开皇宫原本是陛下不为美色所动,他们苏家却将事情怪到我家小姐身上……” 暖暖的话如惊雷在人们心中炸开。 人们脑补了好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苏爽面红耳赤,“贱婢,连你也敢侮辱我姐姐……” 胡府尹也有想要跳过堂桌子捂住暖暖嘴巴的冲动。 皇帝这等私密之事如果从他的朝堂传出去,他得多倒霉。 所以,不能与沈向晚扯上关系,坚决不能。 暖暖不为所动,“最近苏公子找人上我们家铺子里闹事,时时想着从我们小姐手中夺了铺子,我们小姐又惊又惧,只好将铺子卖给永宁侯……” “想想我们小姐孤独一人留在京城,没了铺子,以后还怎么生活。” 外面的人瞬间炸锅了。 “是,我们看到了,是这位公子的马车撞了向晚小姐的马车。”几个人站出来证明。 片刻之后更多人站出来作证。 苏爽的车夫:难道这群人眼睛什么都不看,只看着他们两架马车打架吗? “大人 如果不相信可以去调查,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苏公子在背后操纵?”暖暖看向胡府尹。 “所以,苏公子时时在想着怎么害我家小姐,怎么会退一步,还说自己好心,明显他是在谋害我家小姐。” 苏爽知觉得腿一软,本来是自己马车被撞了,怎么就成了自己成为谋杀犯的主谋。 “大人,我冤枉,您不能听这丫鬟的一面之词。”苏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胡府尹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苏爽,心想,原来苏公子的腿会下跪,他还以为不会下跪呐。 “嗯,下官向来公正,自然会查明……”胡府尹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将苏公子押下去,关进大牢,等本官调查清楚案情,自然给苏公子一个公正的判决。” 苏爽一脸惊诧地看着胡府尹,“大人……还没有顶罪就要收监?” “对呀……”胡府尹看着苏爽的眼神似乎在问这有什么错误。 “不对吧,不是顶罪的人才会收监?”苏爽反问,那眼神中有愤怒,你向着沈向晚也不能做这么明显吧。 “苏公子,现在向晚小姐告你通过马车撞击来谋杀她,你是谋杀犯的嫌疑人,这是重犯嫌疑人,自然要收监,难道还要让你在家里……万一你跑了本官怎么办?”胡府尹耐心的解释。 苏爽后背一阵冰凉,他如果被收监不就是杨子琦第二,还能从里面出来嘛。 不能,他不能进监狱。 何况,他想让沈向晚死的心一刻都没有停止跳动,如若调查……他哪里经得起调查。 衙役已经上来押住苏爽,准备让他去吃牢饭。 “大人,大人……给我一小点时间,我,我与向晚小姐私了一下。”苏爽赶紧挣扎着说。 胡府尹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微微颔首。 胡府尹,…… 这死丫头又缺银子花了。 不过,每次都利用他,能不能给他点回扣啊。 “那好,如果你们能私了倒也省事。”胡府尹微微抬手。 “向晚小姐……”苏爽跪着挪到沈向晚面前。 忍……他父亲走的时候就叮嘱他,不要惹这个女人。 可他不甘心。 此时,他只能忍耐,过了这一关,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女人赶出宫去。 沈向晚伸出两根手指来。 “两千两?”苏爽咬牙,吐血说出一个价格来。 毕竟前几次,像赵小宝,王璇之流都是破财消灾,他也懂。 “两万!”暖暖道,“我们小姐破相,精神损伤,两千两能干什么的……” “沈向晚,你不要狮子大开口。”苏爽还是没压住火气。 “三万……”沈向晚伸出三根手指来。 “好,好……”苏爽眼泪都流出来了,“沈向晚,你,你太欺负人了。” “这也是看在苏司徒曾今是我父亲的手下,我给你点面子,不然,少说十万两。”沈向晚轻声道。 “你,你太欺负人,嗯!”苏爽哭得好伤心。 这两年他起早贪黑,给别人当孙子,赔笑脸也没挣到三万两银子…… 第21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留着银子是要上下打点,期望能将姐姐和父亲从外面弄回京城。 现在银子全部被沈向晚弄走了。 沈向晚走了,看热闹的也走了,衙役离开,胡府尹哼着小曲回到了宅子。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胡夫人从屋里出来,见到自己家老爷回来,有点意外。 “哎呀,夫人……”胡府尹见到夫人伸手将夫人的手拉住,满脸是笑。 胡夫人见丫鬟婆子在身侧,有点尴尬,赶紧抽手出来,心想老爷今日又抽什么风。 “来来,夫人……”胡府尹招呼着夫人往书房走。 “等我回来,我去打马吊,那边三缺一,着急……”胡夫人不将胡府尹的神秘秘兮兮放在心上。 “哎呀,重要的事情。”胡府尹说着已经进了书房。 胡夫人无奈,只好跟进来,心想,如若只为了撩骚她,看她不把他大腿拧清了。 “看看这是什么?”胡府尹见妇人进来,迫不及待将东西从怀里掏出来。 外面的丫鬟婆子见老爷大白天拽着夫人进了书房,还将门关上,脑袋里顿时出现好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五百两银票,你哪里来的?”胡夫人见那些崭新的银票子,一脸惊讶。 “向晚小姐给的,他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似的……”胡府尹回想着当时在大堂上所想。 “向晚小姐的银票子你也敢要,你真是……”胡府尹顿时大怒,“把银票字还回去,不然我就带着悦悦回老家……不想活了,真是……” 胡夫人说完将银票子摔在胡府尹身上,转身出门。 “小姐,我们去医馆。”暖暖担心地看着沈向晚。 “没事,就是皮外伤!”沈向晚笑,“一点皮外伤,三万两银子,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是……”暖暖眼眶红了。 水木也一阵心疼,他以为沈向晚脸上那些血全部都是昨晚那只兔子的血。 毕竟,昨晚他们吃的是烤兔肉,兔子还是向晚小姐亲自杀的。 沈向晚让水木带着她去了牙行。 牙行的人见到沈向晚眼神变换不定。 因为刚才在府衙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全数知晓了。 向晚小姐是祖奶奶,他们绝对不能得罪。 这位祖奶奶太厉害了,尤其是金牙告诉他们,前几日沈向晚向他打听了谁是上蹿下跳打听她铺子的人。 而那个上蹿下跳的苏爽今天就倒霉了。 他们也曾经打过那两间铺子的主意,不知道向晚小姐会不会记仇。 “向晚小姐!”金牙今日的笑容中藏着十足的敬畏。 “嗯,价格算好了吗?”沈向晚依然是上次来的时候那副姿态。 “嗯,算好了,这个是价格!”金牙赶紧将他们准备好的东西拿给沈向晚。 其实之前比这个价格低五千两,他们准备自己再填补五千两进去,算是对向晚小姐的孝敬。 沈向晚看了一眼价格,“好想死要高出来一些……” “嗯,是……”金牙佩服沈向晚慧眼如炬,“刚才又涨了几千两。” 沈向晚看向金牙,刚才…… 金牙笑着露出金光闪闪的牙齿。 沈向晚了然,“就照着这个价格去与永宁侯谈,多出来的几千两是我多给你们的费用。” “好好,谢谢向晚小姐。”金牙笑着连连点头。 “什么,这么高的价格,那我们还忙什么?”苏爽气急败坏。 他找了另外一家牙行帮着邓平谈这笔生意,原本是想从中间再拿些好处,可没想到沈向晚这边竟然要出一个天价,别说是好处,他不被骂死就算好的了。 “听说你又讹了苏爽三万两银子!”邓平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笑,“侯爷这话就难听了,是他要谋杀我,我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才免了他的牢狱之灾。” “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沈向晚,“侯爷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案子是府尹大人审的,如若你对案情有意见,大可以向上申诉。” 邓平看着沈向晚那张一脸严肃漂亮脸庞,片刻之后笑了笑,“我就是跟你开玩笑。” “我可不想与侯爷开玩笑。”沈向晚声音冷冷地说完继续向山坡上走去。 “那两间铺子和那个庄子的价格可高出市场价格太多。”邓平追上沈向晚的脚步。 “那两间铺子和一个庄子养着我外公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太多……那侯爷便不买。”沈向晚道。 “好好,算我今天说错话,你莫要生气,庄子和铺子我都买,就按照你现在的价格。” 沈向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邓平,“侯爷好像是很委屈的样子。我都说了要高出市场三成的价格。算完之后就是那个价格,侯爷如若觉得委屈,不买便可以。” “你买了我的旺铺,心中还觉得憋屈,那就没必要了。” “还有,什么叫侯爷‘算我说错话’,侯爷今日本来就说错话了,案子是府尹大人审的,有审判书在。 苏爽都没说什么,侯爷来这里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觉得我像传言中那样到处欺负别人,讹诈别人银子,对不对?” “在侯爷眼中,我也是那样的女无赖,女强盗对不对?” 女孩子说着委屈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落入十里坡的尘土之中,敲打出一片一片碎碎的尘埃,如一朵一朵绽放开的莲花。 邓平惊诧的看着沈向晚,这女人怎么说哭就能哭出来,好像真的很委屈似的,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 “侯爷,今日请回吧,剩下的事情与牙行的人谈就可以。银子也不用直接交给我,交给牙行就好。我今日不想再看到侯爷。”沈向晚说完,转身迈步继续向山坡上走去。 邓平在找沈向晚说话的时候,京城里代表沈向晚的牙行与代表邓平的牙行大打出手。打伤了好几个人。双方都被京都府衙的衙役押到府衙大堂。 胡府尹看到没有沈向晚在便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少尹,让他代为审理,自己去后院躺着喝茶。 他也着实没有心思审案子,好不容易给沈向晚一个眼神。 沈向晚也心领神会地给他五百两银子,这倒好,被自家婆娘发现,痛骂了一通,银子没了,现在婆娘还不跟他说话,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219章 又冒出来 夫人也就算了,就连女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狠狠地说了他一通。 还说什么向晚小姐那么可怜,他怎么忍心拿她的银子。 沈向晚哪里委屈了。 要说谁能在京城街道上像螃蟹一样横着走,除了向晚小姐还真没有别人。 因为两家牙行因为沈向晚出售铺子,永宁侯买铺子大打出手,沈向晚高价将铺子卖给邓平的事情成为京城人在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 沈向晚最近的瓜实在是太多,前两日她讹了苏爽两万两银子的热度还没有下来,今日邓平高价接手沈向晚铺子的事情又成为焦点。 阿公酒棚里的人满为患,因为很多人还没有亲眼见过向晚小姐是个什么模样,想要看看,一副其容颜。 传言这里是能见到向晚小姐的最佳观测点,所以很多人都来了。 上山他们自然是不敢的,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被沈向晚讹诈。 在这场热闹中,人们竟然普遍同情邓平,都觉得,纵然是煊赫一时的永宁侯在向晚小姐面前也不行,该被她敲诈,照样被她敲诈。 一时间,邓平从人们仰慕者变成了同情者。 尤其是京城的贵女们更是心疼邓平心疼地很,恨沈向晚入骨。 “公主……”顾央刚刚蹴鞠晚,浑身是汗往回走,贴身丫鬟如花道,“向晚小姐的铺子被永宁侯买去了。” “什么?”顾央满脸震惊,“怎么回事……” 于是如花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知半解的告诉了顾央。 顾央越听越来气,“这不是欺负向晚小姐没有人帮忙。” “那两间铺子是向晚小姐外公的生计,邓平活不起了吗?” “欺负人,非要买向晚小姐的铺子。坏东西。” 如花听公主骂邓平心里想,不是说这两人是青梅竹马,互相爱慕,怎么会是这样。 “我先回去沐浴更衣,完了之后我去找他。”顾央气呼呼地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公主,娘娘不让您出宫。”如花适时又无情地提醒道。 顾央跺脚,“恨死了,为什么要住在这皇宫里,我为什么非要是公主。” 如花看着顾央,多少人想做公主呐。 顾央进了净房沐浴。 “如花,一会儿你找一个小宫女,让她扮作我待在宫里,我换上小内侍的衣服出宫一趟,这一次我怎么也得找邓平好好理论一番,坏家伙,欺负向晚小姐。”顾央满脸气愤,双手拍打着水花飞溅。 如花,…… 公主这一定是想换贴身丫鬟了。 顾央沐浴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宫,刚走出净房就看到两个女孩子坐在正厅里说话,见她出来赶紧起身行礼。 “公主……”王璇和谢飞燕满脸堆笑,很开心的样子。 “公主怎么穿着小内侍的衣服,哎呀,好好玩,”王璇看着顾央的样子一脸惊奇,以为公主在玩是角色扮演,“公主带我玩。” 顾央皱着眉头,这两个人怎么忽然出现在宫里,她怎么半点不知道,她这个芷兰宫就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谁先进来谁就能进来。 领着王璇和谢飞燕进来的两个小丫鬟感受到了公主的杀气。 “公主,我们来只告诉你沈向晚有多不要脸,她竟然连永宁侯的银子都讹诈。”王璇满脸气愤。 “是啊公主,刚刚前几日她自己马车撞了一个男子的马车讹了人家三万两银子,现在又通过卖铺子讹诈侯爷的银子。” “侯爷就是太善良了。” “怎么就没有管管她太不要脸了……” 啪嚓一声…… 王璇和谢飞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再看顾央对他们怒目而视。 “公主,您这是……”王璇用颤巍巍的声音问。 “马车事故是府衙审理的案子,谁让你们在这里胡说的,你们的意思是府衙都在包庇向晚小姐。”顾央用狠厉的眼神盯着王璇和谢飞燕。 王璇和谢飞燕有些手足无措,“是,是他们……” “谁们……” 顾央哼了一声,“你们不听官府的判决,道听途说,你们是官眷,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令尊身上,你们作何想?” “还有,你们是觉得我父皇昏庸,选任的都是昏庸之辈……” 顾央大帽子扣下来王璇和谢飞燕吓死了,再也不敢多言,几乎是撒腿就跑。 顾央掐着腰将王璇和谢飞燕训斥了一通,正要准备出门,一个小丫鬟跑进来,“公主,公主,奴婢刚才看到永宁侯正在御花园散步呐。” “御花园……”顾央说着冲出宫,向御花园跑去。 如花紧追其后。 公主每日蹴鞠,跑的太快了。 如花呼哧呼哧喘息,做个丫鬟怎么就这么难。 “邓平,你为什么要买向晚小姐的铺子?”邓平正走着忽然被顾央揪住。 “顾央……”邓平看是公主笑着喊了一声,“怎么,向晚小姐撞了你,你还替她说话。” “嗯,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喜欢向晚小姐。”顾央是直爽的性格,直言道。 “可是外面的人都同情我,觉得只向晚小姐讹诈了我。”邓平一脸无辜的样子。 “就是你们狡诈,谋取了向晚小姐的铺子,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哼……” 邓平哭笑不得,“公主,这一次真的是我吃亏,你看看那价格,都够买四家铺子,两个庄子了。” “向晚小姐的铺子能一样吗?” “你们一定谋划着其他!”顾央盯着邓平,似乎要将其看透的样子。 “你这是有罪推断!”邓平道。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二皇子跪在皇帝面前。 “阗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不用跪着,你身体不好,起来,坐着说。”皇帝态度温和。 “父皇,向晚小姐将自己的铺子卖给了永宁侯。”顾阗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脸上露出一丝倔强的神色,似乎他本来不想说,但还是说了样子。 “什么……”皇帝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最近他太忙了,自从上一次沈向晚将顾央撞到之后,他还再没听到这个丫头的名字,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了。 “向晚小姐有两间很不错的铺子,城外有一处很不错的庄子,是前太师李洛留给向晚小姐的,现在都被永宁侯买走了……”顾阗解释道。 第220章 求铺子 皇帝看着顾阗有点不明白他忽然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两间铺子是向晚小姐的生计,现在都被永宁侯买走,以后可怎么办?”顾阗看着皇帝,脸上透出隐隐的担忧。 “你怎么开始关注沈向晚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皇帝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喜公公在皇帝耳边道,“向晚小姐被皇后娘娘罚去大相国寺……” 于是喜公公将顾阗与沈向晚的过往说给皇帝听,当然,那些传言喜公公没说,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将事实陈述给皇帝。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沉,“你喜欢上那丫头了?” 顾阗摇头,“向晚小姐给我烤鱼,给我带各种好吃的,红烧狮子头,红烧猪肘,红烧云腿……” 皇帝的眉梢拧在一起,“怎么都是红烧,你的身体怎么能吃红烧这么油腻的东西……” “还有,她这是去受惩罚,还是去享受生活……” “还有,大相国寺佛门圣地,她怎么能在那里烤鱼,大鱼大肉,全是荤菜……” “自从向晚小姐去了一趟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斋菜好吃了很多。”顾阗说。 “真的吗?”皇帝一脸意外,前几次他找国师下棋,国师非要留他吃饭,他觉得国师是因为输了棋故意报复。 “嗯,真的,父皇有时间可以去尝尝……” 喜公公:这是现在谈话的重点吗? “好了,父皇还有事情要忙,你身子不好,注意休息……”闲话了几句,皇帝温声对顾阗道。 顾阗:“父皇,正事还没说呐!” “你既然对她无意,何必管她,何况买卖铺子是各人自由……”皇帝语重心长。 “父皇,向晚小姐不觉得我是个病人,待我真诚,还给我烤鱼,给我上桑树摘桑葚,那么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儿臣觉得该报答她。” “之前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现在恰好有机会,求父皇成全。” 皇帝对顾阗有愧,这孩子身体不好,没几年好活,哎! “可邓平既然花了银子,朕也不能……” 皇帝觉得自己好难,对邓平他也有愧。 沈向晚这个死丫头,长得是三头六臂嘛,朕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都与她扯上了关系。 儿臣自然不会让父皇从永宁侯手中抢铺子,儿臣的意思是,父皇能不能送几个别的铺子给向晚小姐。 顾阗态度诚恳让皇帝无法拒绝。 顾阗终于走了,皇帝看向喜公公,“究竟怎么回事?” “事情陛下基本上都知道了,可外面传言向晚小姐为了讨好二殿下才给二殿下抓鱼,烤鱼,爬树摘桑葚……” 皇帝哼了一声,眸色沉沉,似乎在说,就是那样。 “还有向晚小姐和侯爷的买卖,侯爷是以高出市场三成的价格买的。” “外面传言侯爷是被向晚小姐讹诈了。” 喜公公听了很多关于沈向晚的传说,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还越说越兴奋。 “毕竟向晚小姐在外面的传说都不是正面的……” “老百姓很同情侯爷。” “那顾阗是怎么回事?”皇帝眉头皱的更紧。 “父皇……”皇帝正在沉思,就听到顾央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人也进来了。 “央儿啊!”皇帝见到自己的女儿很开心。 “父皇,邓平他很坏。”顾央一脸委屈地来到皇帝身边。 “怎么了,邓平那小子欺负你了,他竟然敢,父皇给你做主……”皇帝嘴上这样说,脸上却都是笑意。 “他霸占了向晚小姐的铺子。”顾央气呼呼地道,“他还说自己是受委屈的人……” 皇帝,…… 怎么又是沈向晚。 “父皇,你得帮向晚小姐,邓平现在在京城炙手可热,所有人都向着他,向晚小姐的名声都坏了!” 顾央道,“一定是他们合谋起来欺负向晚小姐,最后还败坏她的名声,父皇,邓平现在变坏了。” “陛下!”邓平此时也走了进来。 “你招惹她做什么?”皇帝看向邓平问。 “陛下,臣冤枉啊,臣花的那些银子都购买四个铺子,两个庄子……公主她就向着向晚小姐。”邓平也是一脸委屈。 “你想要铺子跟朕说,朕给你就是了……”皇帝觉得头疼,这一日沈向晚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多。 “陛下对臣已经够好,臣怎么能事事都麻烦陛下……”邓平道,“臣花了高价买了铺子,现在还让公主误会。” “父皇,那他也是为了向晚小姐的名声……”顾央无理搅三分。 皇帝笑,“好了……铺子是沈向晚想卖的,他们是通过牙行交易,是他们双方都愿意的事情,平儿没有欺负沈向晚。” 顾央冲着皇帝噘嘴哼了一声,“父皇偏心……” 皇帝大笑。 顾央离开时候冲着邓平翻了一个大白眼。 “惯坏了,平儿你不要在意。”皇帝看着邓平笑着说. 臣怎么会怪公主,公主一直就是这样啊!邓平笑着。 “你告诉朕怎么会忽然招惹沈向晚?”皇帝盯着邓平,眼神中带着几分警觉。 皇帝不想让邓平与沈向晚有什么牵扯,怎么说沈向晚也是前朝公主,而邓平手中握着几万兵马。 这些危险的因素皇帝不让让出现。 “是一个中间人联系到臣,一开始臣也不知道是向晚小姐的铺子,后来知道,臣就是去问问,没想到她没有犹豫,似乎也正要卖……”邓平耐心地解释。 皇帝还想将邓平招为驸马,一辈子恩宠,却不让他掌兵。 毕竟他杀了邓平的父亲,内心有愧,又不得不防着,因为这个世界上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原来是这样……”皇帝笑了笑,“你还缺铺子吗?” “有两间就够了,臣也不知道经营得怎么样……”邓平哈哈大笑,做出一副我要改行的样子,“如果经营的好,臣就去做生意,不带兵了,带兵很累,哪有经商轻松还富裕。” “臭小子,想法还挺多……”皇帝笑着,邓平说他不再带兵皇帝竟然客气一下都不客气。 邓平眼神中透过一丝冷意,不过转瞬就消失的无隐无踪。 第221章 金水桥 邓平出了御书房,眸色瞬间冷了下来,整张脸冷若冰霜。 “你看看这个沈向晚给朕惹了多少麻烦。”皇帝很生气的样子。 喜公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最近她还做了什么事情?”皇帝问。 “就在前几天向晚小姐被人谋杀!”喜公公道。 “谋杀,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该谋杀她?”皇帝顿时神色凌然。 “说是她赶着马车……” “她自己赶马车?”皇帝疑惑。 “不是,是车夫赶着马车从永安巷进马行街,忽然马行街上也出现了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 皇帝,“这不是个交通事故,怎么就成了谋杀……” “撞她的这个人是苏爽。” “苏爽?”皇帝一副敏思苦想的样子。 “就是苏司徒的儿子,那个苏……嗯,前朝苏贵妃的弟弟……” 毕竟苏贵妃与皇帝还有几日的露水情缘,曾经也是令皇帝欲罢不能。 皇帝眸色沉了下来,“给沈向晚赶车的是何人?” “水木,四品带刀侍卫,是平阳侯身边的亲卫……” “这是谋杀,这能是谋杀,谁断的案子,谁……”皇帝都激动了,站在来在地上来回踱步。 “胡府尹……” “苏爽供认不讳,赔了三万两银子。” “哈哈,”皇帝仰天大笑,“哈哈……沈向晚,好你个沈向晚……” 喜公公,“之前苏爽谋沈向晚铺子的事情是真的。” “活该,该……”皇帝咬牙切齿,“蠢笨如注猪,朕记得朕刚登基的时候,这个苏爽好像在京城制造了不少流言,想要勾引朕上钩,该,这是该……” 喜公公怎么觉得自己在皇帝脸上看到了小人得志的表情。 “沈向晚还是不错的……”皇帝笑着,似乎心满意足,重新回到龙案。 皇帝的嘴,骗人的鬼,刚才还说沈向晚很坏,现在又不错了。 “是,向晚小姐从来都是帮着陛下 的,”喜公公一边磨墨一边说,“陛下登基的时候,一个杨子琦,一个苏爽蹦的最欢。” “向晚小姐将杨子琦送进监狱,那些纨绔就作鸟兽散了……” “这一次差点将苏爽也送进去……” “可能是缺银子了。” “嗯,你去告诉户部一声,看看有没有不错的铺子给顾阗……”皇帝道。 “哎……”喜公公答应一声。 向晚小姐,听了你那么多有趣的事情,也让咱家在宫中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点乐趣,这次也算帮你了。 喜公公美滋滋的想着。 沈向晚的铺子也算是定下了卖给邓平。当然她不知道顾阗直接向皇帝要了几个铺子给她。 虽然生意敲定了,但官衙办事效率不是很高,走程序要走一段时间。 何况沈向晚也要与铺子和庄子上的人打招呼。 “好了,诸位管事,掌柜都不要伤心难过,”沈向晚看着几位老掌柜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心中不是滋味。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这些人总觉得她是扛不住 压力,迫不得已才卖的铺子。 殊不知,只要邓平死了,她这笔买卖就赚大发了。 但是这些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她自己扛着。 “这些安家费大家都拿着,给下面的伙计怎么分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但是不能亏待。” “还有,新东家也不错,你们愿意干的就留下,不愿意干的也可以离开,我这里还有一笔失业补助……” “向晚小姐,对不起,我们答应了大老爷要保住铺子,扶持向晚小姐的……”一个老管事老泪纵横。 沈向晚没办法又让暖暖多给他塞了一些银子才堵住他哭泣的嘴。 总算是道别完成,沈向晚一身轻松。 从苏爽那里讹诈来的银子差不多搭进去一半。 哎,这人世间最费钱的还是人情。 沈向晚忙完这边的事情去了宋家成衣铺。 沈向晚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与前面铺子里忙乱的绣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了后宅,直接进了宋恬恬的小院。 “娘,我有新衣服,”宋恬恬说,“不用再做新的。” “过几日赵公子不是要来嘛,你父亲说给你做两身新衣裳,到时候见面的时候穿。”郭氏笑着说。 “哎呀,娘,你还真想让我嫁给那个男人啊。”宋恬恬语气有些冲。 “娘怎么舍得……”郭氏道,“可你爹的吩咐,我也不好不尊崇。” 沈向晚敲了敲门。 “向晚小姐来了。”郭氏脸上露出稍显尴尬的表情。 沈向晚问了好。 郭氏与沈向晚客气了几句然后离开。 “不生气了,夫人走了。”沈向晚看着宋恬恬笑。 “我如果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宋恬恬一脸崇拜地看着沈向晚。 你又道听途说什么?沈向晚笑问。 “关于你的事情我事无巨细都听说了……”宋恬恬道。随即又叹气,“我爹真的很倔强。” “这也无关乎几件衣服,有新衣服穿不好?大不了到时候不穿就是了。” 沈向晚笑,“你穿得体就好,最重要的是态度。” “万一人家长得很好,你一眼看中,自己却穿的寒酸,不误了大事。” “不会,向晚小姐少拿我打趣。”宋恬恬脸颊微红,可表情却正色。 沈向晚又与宋恬恬说了自己是怎么撞了苏爽的马车,怎么要了银子。 宋恬恬非要问,好奇的不行,她不得不说。 沈向晚与宋恬恬一起用了午膳才离开宋家成衣铺。 时间恰好是晌午,天气热的很,沈向晚觉得饥渴,恰好走在金水桥便让水木停车。 金水桥下有一棵几十年的老榆树,根深叶茂。 在老榆树下有很多摊贩,也有很多在这里乘凉的人。 “我想吃冰粉。”沈向晚说着从马车上跳下来。 老榆树下有余家老冰粉特别地道。 “阿嫂,来三碗冰粉。”沈向晚和暖暖走到冰粉摊位前招呼道。 三十多岁的妇人笑着答应一声,很快盛出三碗冰粉给暖暖。 暖暖给了两个铜板和沈向晚坐下来喝冰粉。 水木端了冰粉坐在马车旁边的长条凳上喝。 沈向晚听着旁边的人闲聊,话题是一户人家的公狗因为发情跑到了另外一家的院子里非要跟人家的母狗交配,结果公狗因为爱情丢掉了性命…… 就在此时,一个衣衫褴褛,满脸炭黑的男人拄着一根木棍向大榆树的方向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第222章 差点 男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这里的人都当他是个乞丐。男人走到一个煎饼摊位,央求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尴尬和羞耻。 煎饼摊的阿婆将刚才剩下的半块煎饼包起来给他,“拿去吃吧,可怜见的……” 男人结了煎饼走了几步,又微微转身向着向下的阶梯,顺着桥墩的方向往下走,去了桥下的河岸边。 随即那男人蹲在河岸边大口吃着煎饼,然后连连咳嗽了几声,随即又弯腰下去在喝了几口河水,艰难的将还没有咬碎的煎饼咽下去。 桥上路过几个顽皮的小孩从上面吐了一口痰下去,“臭乞丐,你喝呀,连我的痰一起喝下去。” 旁边蹲着的一个等活儿的汉子站起来抓住一个孩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坏东西,滚……” 几个顽皮的孩子拉着那个被踢倒的孩子撒腿就跑,跑远了还不忘回头过来骂那个那个汉子两句。 刚才那乞丐吃完了煎饼,艰难地顺着阶梯又爬了上来。 沈向晚看着男人那张炭黑的脸,眼眶不禁有些湿润,然后脸上绽放出笑容,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暖暖惊诧地看着沈向晚,“小姐……” “这位小姐怎么这等心软,乞丐京城到处都是,你哭什么,实在不忍给他两个铜板,他能活几日了。”冰粉张阿婆说。 沈向晚站起来,将一只手伸进那只还剩下半碗冰粉的碗里转动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走向那个乞丐。 乞丐低着头艰难地上桥,忽然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挡住自己的去路。 他躲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头昏眼花差一点撞到了人。 可是,那淡蓝色的身影却随着他的躲避也挪动了脚步。 男人抬眼想挡住他的人看去,他看到了女子的裙角和露出来的半身绣鞋。 “姑,姑娘……”男人极度虚弱,声音显得非常沙哑虚弱,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暖暖早已经站起来,此时就站在沈向晚身边。 她很好奇。 周围的人也很好奇,这么漂亮的姑娘往常遇到这种脏兮兮的乞丐躲都躲不掉,这位姑娘怎么还上赶着凑上去。 有些脑洞大的甚至开始联想,这个男人是不是逃婚出来的,故意扮作乞丐掩人耳目,而这位女孩子则是新娘子,是出来抓她逃婚的丈夫。 此时终于找到了。心中不禁感慨这么好的女孩子,如谪仙一般,怎么就不对自己情根深种。 “向晚小姐……”有一个人还是认出了沈向晚,小声嘀咕了一句。 沈向晚的名字如秋雨中的雷,又闷,又响。 很多人没见过沈向晚,可听说过沈向晚的传说。 沈向晚没有说话,而是将沾了冰粉的手嗯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然后另外一只手提住男人的领口,随即那只摁住他脸的手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用力转动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粗暴,太残忍了。 向晚小姐,果然是向晚小姐,举手投足都透着不凡。 沈向晚看着被她磋磨出一点本来面目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人惊惧之下想逃,可身子太虚弱,发着高烧,刚才咽下去的烧饼还没有转化成动能,无奈,有心无力。 沈向晚大笑完,盯着这男人的脸,距离很近,差不多只有几寸…… 周围看热闹的人以为沈向晚要亲上去。 暖暖心跳的飞快,盯着沈向晚微微嘟起的红唇,心想,如果她家小姐亲上去,她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么好看的嘴巴。 “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沈向晚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 那男人随即瞪大眼睛,满是惊恐,然后人就晕厥过去。 “抬回去!”沈向晚回头看向不远处水木。 水木,…… 压力好大,因为此时耳朵里听到都是这样的话语:哎呀,向晚小姐当街枪男人了,还是个乞丐。 男人被向晚小姐吓晕了。 向晚小姐一定是思春了,因为没有人敢娶,所以只能当街抢一个乞丐回去。 哎呀,以后不能上街了,我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向晚小姐抢回去做了男宠可怎么办? 刹那间,沈向晚当街抢男人做男宠的事情在京城蔓延开来。 他是四品带刀侍卫,竟然沦落到帮人抢男宠的地步…… 暖暖觉得更可怕,因为回去的路上,沈向晚看着躺在马车厢里昏睡的男人一眼不愿意挪开,而且还不时地咯咯轻笑。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暖暖觉得后背发冷,想着将来十里坡杏花林到处都是男宠会是神马模样。 她要不要跟随小姐也委屈一下自己。 暖暖想到这些脸颊红热。 “小姐,你是喜欢他哪里?”暖暖问。 “哪里都喜欢……”沈向晚回答。 暖暖,……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浑身散发着臭味,哪里都喜欢,只能是真爱了。 既然是真爱,那就不是男宠。 暖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十里坡杏花林有一个男主人也没什么,恰好可以和水木作伴,两人一起放羊,劈柴,喂马…… “殿下,”三皇子顾厦的贴身小内侍如川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小的听说半个时辰前,向晚小姐从金水桥抢了一个乞丐带回了十里坡杏花林。” 顾厦放开一个小宫女的手转头看向如川,“抢人,还是个乞丐……” “嗯,”如川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顾厦表现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而且传言说向晚小姐差一点就亲上那个男人……” “亲上……”顾厦兴奋的尖叫,激动的好像自己马上要去圆房。 “嗯,亲上,就差这么一点点距离……”如川用手指笔画着距离,差不多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顾厦哈哈哈的大笑,在地上转圈圈。 “那后来,后来怎么样?”顾厦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向晚小姐去了医馆让大夫给那乞丐诊脉,还去了成衣铺照着那个乞丐的身子买了衣服……” “买了好几套,从里到外,还有亵裤……”如川脸上露出一副殿下你懂的表情。 “好,好……二哥,哈哈,二哥……”顾厦叫着出了宫殿,去找他二哥顾阗。 如川紧跟其后。 “街上传言向晚小姐思春,不敢有人娶,所以抢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乞丐以解思春之苦。” 第223章 苍白 顾厦啧啧了几声,“哎,白瞎了,哎,向晚小姐那等容貌竟然便宜了一个乞丐……哎……” “是啊,如果是殿下……哎!”如川跟着惋惜。 顾厦终于在文渊阁外面找到了顾阗。 “哎呀,二哥,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你说说你,还读书做什么?”顾厦拉着顾阗说。 那意思是说,你说你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读书还有何用。 顾阗语气依然平和,“活着一日就要读书一日。” “你拉着我做什么?” “哎呀,我跟你说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知道,是关于向晚小姐的。”顾厦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真是欠抽的嘴脸。 “你说……”顾阗听到是关于沈向晚的,眼神中顿时有了几分神采,如一滩死水在清风的吹佛下泛起了涟漪。 “你不知道对不对……” “你若不说我便走了,我有些累了。”顾阗说着咳嗽了几声。 “哎,就你这身子,还读书,女人都开始思春了,你还是读书……”顾厦一脸为顾阗着急的样子,“那个,向晚小姐今日在金水桥抢了一个男人回去,为他置办了里外衣服,连亵裤都有的……” 顾厦一脸猥琐,眉梢抖动,贱的人只想踹两脚,大饼脸也没有这么欠扁的。 “听说在金水桥向晚小姐就要当街亲吻这个男人,迫不及待啊。” “这个男人要做她的压寨夫婿了,哎!” “这女人思春也这般了不得,哎,怎么就没有让我遇到……” 顾阗甩开顾厦,向前走去,“向晚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以后不要胡说,都说了,向晚小姐是父皇的故人之女,你要懂得尊重。”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姐姐一样的人……” “哎呀,你这人,我来告诉你的意思是,你如果想对向晚小姐那么,你就主动一点,快点去找她,不然就真的晚了。”顾厦急着道,“你这人……” “身子是这样,性格也是这样……” “过了今晚,就不是雏儿了,人家可能就洞房了。” “在这里吵吵什么?”皇帝从御书房的方向走过来,正要去文渊阁见几位大学士,就听到顾厦在这里吵闹。 “父皇……”顾厦见到皇帝吓得一哆嗦就王顾阗身后躲去。 “在说什么,向晚,沈向晚又怎么了?”皇帝冷眼看着顾厦。 “父皇,没什么,三弟与儿臣开玩笑。”顾阗声音温缓。 “对对,父皇,您日理万机,您忙,您忙……”顾厦想要蒙混过关,跟着顾阗的话说道。 “说!”皇帝眉心压下来。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皇帝觉得听到了沈向晚的事情,必须要好好听听。 这才几日,这个丫头怎么又闹出事情来。 “父皇,是沈向晚……” 于是顾厦将沈向晚的传说又说了一遍。 “儿臣是想着,向晚小姐与二哥关系还好,就来告诉他,让他去劝说一下,怎么说也是父皇故人之女,如果走向堕落,对故去的沈叔父也不好交代……” 顾厦一副他真的是为沈向晚,为沈荣,为陛下着想的样子。 “父皇,向晚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都是外面的人见识浅薄,胡乱传言。”顾阗看着皇帝,稍显关切地说。 “你这些话是自己看到的,还是道听途说?”皇帝看向顾厦问。 “那个,父皇,那个……”顾厦不想说自己道听途说,可他就是道听途说。 “是如川!” 顾厦的手指指向如川。 如川:不要脸的三殿下。 “陛下,奴,奴……”如川浑身都在颤抖,他只是想逗三殿下开心,可不想因此而死。 “你随朕进来。”皇帝给了顾厦一记眼刀。 顾厦硬着头皮随在皇帝身后。 皇帝给了喜公公一个眼神。 喜公公心领神会,他早想让人打听了,这么好玩的事情,他也正在好奇呐。 文渊阁里的大学士们见皇帝来了,赶紧行礼,见后面的三殿下有点好奇,也有点担心。 担心哪个倒霉蛋会被皇帝指派去教导三殿下。 听说这位三殿下长着眼睛只为看女人,长着脑子只为想女人…… “去,在墙角,一千个深蹲。”皇帝冷冷对顾厦说了一声。 顾厦想死的心都有。 然后皇帝便与大学士们谈事情。 大学士们则不去看顾厦,担心看一眼他此时倒霉样子,三皇子就会谋划他们家女儿似的。 沈向晚买了好吃的,还给男人买了药,买了几套从里到位换洗的衣服。 水木都觉得有点酸了。 同样是男人,他赶车,抓鱼,喂马,放羊,打水……怎么从来也没有被向晚小姐关怀过。 向晚小姐买零食还花他的银子。 “水木,将人背去客房。”沈向晚跳下马车吩咐。 看看,还是他,他可是四品带刀侍卫。 “怎么还背一个男人回来?”兰姨看着水木从马车上背一个人下来疑惑地问。 暖暖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兰姨,烧水,给他沐浴。”沈向晚吩咐。 “暖暖,拿几个香包,还有皂角给他好好洗洗……还有,水热一点……” “水木,你给他好好搓搓,这么脏皴一定很厚。” 沈向晚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的话不停。 水木想把背上的人扔掉,这是作为一个四品带刀侍卫以来第一次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看看,他还得搓澡…… 男人醒来的时候已经一毛不挂躺在浴桶里。他是被烫醒的。他想跳出去逃生,却被一只大手摁住。 我是谁,我在哪里…… 水木对他发自灵魂的问题不想回答,对于这个一出现就比他身份高出许多的男人,他没有好心情对待。 男人被水木搓的一会儿**,一会儿尖叫。 终于,这个男人被洗白白了,竟然还相貌堂堂,就是身子太弱,有些苍白。 难道病态美是向晚小姐喜欢的类型。 哎呀,对,二皇子,还有这位都是处处透着阴柔病态的样子。 “水木,将人抱在床上,我就进来了。”沈向晚的语气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此时站在沈向晚身后担心到心跳的不仅有暖暖,还有兰姨,荷花和水仙。 难道这就是她们将来要服侍的男主。 从天而降,突如其来。 她们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 她们曾经幻想过男主可能是二殿下,永宁侯,怎么也没想过是个捡回来的男人。 第224章 醒了 水木任劳任怨的将这个男人抱在床上。然后拿了一块毛巾帮他将湿漉漉的头发挽起来。 水木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男人,相貌确实是上品。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 他堂堂四品带刀侍卫,伺候一个男人沐浴更衣束发……到这种程度也就可以了。 沈向晚推门进来。水木闪身出去,没有任何交流。 沈向晚坐在男人躺着的床榻边上,脸上笑容灿灿端详着男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对,就是这张脸。她找了好久,她终于找到了。她最大的恩人。 没有这位恩人,她上一世杀不了黄诚,这一世也杀不了黄诚。 这个男人改变了她的命运。 可这个男人此时吓得瑟瑟发抖,向后缩了缩,只想逃跑。 他觉得自己进了土匪窝,而面前这个相貌美艳,笑容灿烂的女子一定是个女土匪,在她美貌和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刀。 “你感觉怎么样?吃了药,汗发出来就好了。”沈向晚轻声说。 暖暖马上把药端进来,放在沈向晚手里。 这就是刚才她们抢回来的男人嘛,长得很好看呀,做他们十里坡杏花林的男主也不算差。 暖暖看到这个男人的相貌,想了想。 沈向晚端起药碗用汤勺慢慢的搅动着,轻轻的吹着,吐气如兰,片刻之后药的温度降下来。她舀了一勺放在男人干裂的唇边。 “你病了,发着高烧,染了风寒,而且这风寒似乎已有几日。 这药猛,喝完之后睡一觉发一身汗,明天或许会好点,不过这药不能断,可得吃十天半个月。” 男人胆颤心惊,心想,十天半个月他是不是连根骨头都不剩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从哪里来?一直走着过来吗?半路是不是被人抢了,你没有盘缠了吗?也不坐马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连一个随从都没带吗?” 沈向晚噼里啪啦问出一大堆话。男人颤颤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敢回答。 沈向晚随即哈哈大笑,笑得开怀。 男人更害怕了,向床榻里边缩了缩,像个要被非礼的小丫头。 “你别害怕,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真的,你别害怕。”沈向晚笑着说。 可这个男人还是吓得要命,这哪里也不像是不让他害怕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 沈向晚却哈哈大笑,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 他端详着男人看片刻,然后笑片刻,端详着男人又看片刻,然后又哈哈大笑片刻。 “小姐就这么喜欢这个男人吗?”兰姨盯着暖暖。 因为暖暖是唯一可能给她们带来某些答疑解惑信息的人。 暖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存在兰姨荷花水仙她们脑袋里的问号像是十万个为什么那么多。一切都是未解的谜团。 “宋恒,对,你叫宋恒,你不认识我,对,我们已经不认识了,虽然我们才分开两年多的时间,但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沈向晚说完又大笑起来。 “小,小姐,你是不是得了癔症?我,我略懂医术,或者可以给你整治一番。”男人鼓足勇气说道。 一开始他以为是土匪窝,现在不仅以为是土匪窝,而且是一个头头是疯子的土匪窝。 他已经走到了京城,他马上就要见到叔叔。他只要再打听打听,再坚持坚持。 他爬山涉水,走了上千里的路,终于到了,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不让他见到他的三叔,也不让他进太医院。 宋恒此时开始怀疑人生。 “暖暖。”沈向晚实在太开心,笑的过分,碗里的药几乎撒掉了大半碗。 暖暖应声而入,而且是带着兰姨等人殷切的目光进去的。 暖暖知道兰姨他们希望她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给宋公子喂药。”沈向晚将药碗交给暖暖,然后自己站起来,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双臂挥舞,笑个不停。 宋恒觉得恐怖至极,暖暖觉得后脑勺凉风阵阵。 半碗药终于在暖暖的艰苦努力下喂进了宋恒的嘴里。 “你睡吧,睡觉吧,你一定很累,身体虚弱,你得多睡觉,多睡觉身体才能好。 身体好了才能干你自己想干的事情,实现你的抱负。” “我支持你,我扶持你,我做你的后盾。你勇往直前,不要有所顾忌。” “对,我知道你会医术。你不是略懂,而是非常懂。你医术高明,这是你之所长,你有报复,你去实现你的抱负。” 宋恒确定自己不是进了土匪,而是进了疯人院。 而且这个疯子还是这里的老大,没有人能管束她。 宋恒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他走了一千多里路。 刚走到一半,东西就被小偷偷走了。因为没有饭吃,领着的一个书童半路也跑路了,还将他身上仅剩的一点粮食也偷走了。 他是一路乞讨着走到京城。 没想到到了京城,竟然还有如此变故。 宋恒眼角流出两行清泪,然后竟然睡着了。 宋恒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半晌才醒过来。 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这里的床铺太舒服。或许是周遭太祥和,太安静。好几个月都没有过这样舒适的日子。 可他刚睁开眼睛,那个又疯又漂亮的女人,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宋公子醒了。”沈向晚语气轻柔地问。 一双大眼睛睁的大大的,睫毛忽闪忽闪,像蜻蜓的羽翼。 宋恒睡了一大觉,身体有了一些力气,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面色泛起丝丝红润。 他点了点头。 “暖暖,暖暖,快,宋公子醒了,粥,粥……”沈向晚开心又激动,挥着手冲外面喊。 眨眼之间,暖暖端着两碗粥跑进来。 粥竟然是热乎乎的,似乎是刚出锅的样子。难道疯人院还会预见他什么时候醒来。 “我亲自来。”沈向晚从暖暖手中接过粥碗,用勺子轻轻的搅动着,一边搅动一边轻轻的吹。片刻之后,粥凉了,她将粥喂在宋恒嘴边。 “姑,姑娘,我,我自己来。”宋恒抬起手,想要接过粥碗。 “不用,不用,你病了,你得好好歇着。”沈向晚坚持将粥喂在他的嘴边。 第225章 计较 宋恒没有坚持,何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 宋恒竟然把一碗粥都吃了。粥很香,从来也没吃过这么香的粥。 “还要吗?”沈向晚看宋恒吃的那么香,更是喜悦。 宋恒点了点头。何必要跟一个疯子客气。 然后宋恒又吃了另外一碗。 “不能再吃了。你身体稍微恢复一点,吃太多容易积食。慢慢来,来日方长。你想吃,每日都可以给你做,你想吃什么,我就让他们做什么。” “你还有点发烧还得吃几日药。等你身身体彻底恢复,我给你弄好多好吃的,酱猪肘、蒸云腿、红烧排骨……” “咱家这十里坡养着好多东西呢,鸡、鸭、鹅、猪、羊。” “山上还有野猪、野鹿、野袍子……” “那边还有一个大池塘,里面有好多鱼,各种各类的。” “山上还有各式的野菜,后面的园子里也种着各种蔬菜,你想吃什么,咱家就有什么。” 宋恒只听到沈向晚说‘咱家’两个字,剩下的什么也听不到。 ‘咱家’难道真让他做压寨夫君吗? 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想进太医院当太医。 他的命好苦,走了一千多里,受了多少苦难,走到京城,只为了他的梦想,没想到临门一脚…… 在这怪异的对话之中,转眼间便过去了三日。宋恒的烧退了,身体虽然很虚弱,但能下床走路,也与兰姨和荷水先等人说话聊天。 他这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疯人院,这里叫十里坡杏花林。漫山的杏花树,在春天杏花开放的时候,美如仙境。 这里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离京城不到十里的一个大土坡。 这里的女主人叫沈向晚。剩下这几个都是她的丫鬟。她是老大。他就是被沈向晚抢回来的。 沈向晚也并不疯,很正常。只是在见到他的时候,表现的不正常。 宋恒把自己脑子里最深处的那一点点记忆,就连两岁的时候尿了床,怎么撒谎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却想不起在他的命运中何曾遇到过向晚小姐这个女人。 可向晚小姐太诡异。认识他,而且毫无保留的对他好,还要支持他的梦想,做他背后那个无私奉献的女人。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向晚小姐对他非常熟悉。他的饮食习惯,他的生活起居习惯,甚至他写字之前喜欢将笔毛咬在嘴里的习惯,他写字的时候身子微微的向右侧歪一点点。 还有他走路的时候,喜欢磨鞋底的右后方……很多很多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习惯,向晚小姐却知道。 他怀疑向晚小姐曾经是他肚子里的虫子,现在化身为这个漂亮的女子,在这里等着他。 他脑袋里产生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过他很确定向晚小姐对他很熟悉,可他对向晚小姐一无所知。 宋恒在十里坡杏花林住下。住在之前沈向晚他们住过的那个老屋子。向晚小姐雇了一群村民,花了很多银子,一天就把那处破院子为他修好。 他身体恢复之后,向晚小姐带着他在山坡散步,带他看她的牛羊鹅猪鸭子,看她种的蔬菜,有时候还能看到野鹿野羊野袍子,好在没遇到过野猪。 他身体恢复之后,向晚小姐吩咐荷花和水仙为他准备各种菜肴。每一顿饭都准备好几个菜,恨不得让他把这些菜全部都吃进去。 有一晚,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在做梦,觉得如果在这里就这么生活下去也很好,什么梦想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宋恒,今日我要进趟京城。”沈向晚对宋恒道。 一开始她喊宋恒宋公子,后来觉得宋公子太生熟,根本不能表现他俩亲近的关系,于是便直接喊宋恒。 一开始宋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沈向晚喊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因为有的时候,他们两个走到一起,沈向晚一个时辰几乎要喊上百次。 “京城……”宋恒有些恍然。想到自己来京城是要找叔叔,然后准备考进太医院。 “那我随你进城,好不好?”宋恒看着沈向晚。 “不好。”沈向晚回答得干脆利落。 宋恒诧异,因为自从来到十里坡杏花林沈向晚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没想到这一次拒绝的如此干脆。 “你想办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帮你办。你现在身体不好,不宜过度操劳。”沈向晚郑重提示。 宋恒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反正你说了算。 “其实这一次我来京城是的。可半路东西被人抢了,什么也没有了,连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但我只知道,我三叔姓宋。” 暖暖噗嗤一声笑了,“你三叔不姓宋,难道你三舅姓宋啊!” 水木心里嘀咕了两个字,傻子。 宋恒有些尴尬,“我三叔家好像是在做布料生意,我也只知道这些。” “我三叔离家年头太长了,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好多年前有过一次书信往来,后来就断了,再后来就失去联系。” “家父曾经派人来京城打听过,当年好像是在一个布料铺子里做伙计。向晚小姐,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沈向晚很认真的点头,“我会帮你好好打听,你放心。” 去京城的路上,暖暖压低嗓音问沈向晚,“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宋公子,你早已经找到了。” “我想留他在十里坡杏花林多住一段时间。”沈向晚说。 “小姐,你喜欢他,想嫁给他吗?”暖暖问。 “你这小丫头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成天情情爱爱的。 没有。他是我的恩人。我要报恩。他的事情以后就是我的事情,也是你们的事情。”沈向晚道。 “恩人……” 什么时候的恩人,怎么就成了她家小姐的恩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暖暖脑袋里又冒出十万个为什么。可她知道问也没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是恩人那他就是恩人。小姐说他们以后要扶持宋公子,他们就扶持宋公子。 沈向晚进城也没有什么大事。牙行传话过来说需要沈向晚签字。还有就是她的零嘴吃光光了。 水木就知道是这样。他的钱袋子又要头疼了。 沈向晚刚从京城回到十里坡,就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他们篱笆院门口。 第226章 烤肉 沈向晚看到这辆马车没用暖暖扶,自己便跳下马车,快步向篱笆院里走去。 这辆豪华的马车她认识,是公主的。 她没想到安平公主忽然来访,早知道她就不出去了。 沈向晚进了篱笆院,果然看到公主坐在她的躺椅上。躺椅轻轻的摇晃,公主舒服自在,似乎是睡着了。 内侍婆子小丫鬟在不远处侍立着。 沈向晚进来,安平公主顾央睁开眼睛。 “你回来了。”固阳看到沈向晚坐起来,笑着问。 “哎呀,公主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看看,我进城去了。”沈向晚校长,语气里透着抱歉。 “哪里能提前告诉你,我出来一趟可是不容易的。这是瞅着母后去了大相国寺,偷偷的跑出来。”顾央站起来拉住沈向晚的手,两人又一起坐下。 “哎呀,公主,那你回去是不是又要受惩罚,真是……”沈向晚一脸担忧的样子。 “我倒是不受什么惩罚,我也不怕,倒是你很可能又要受惩罚。 ” 沈向晚笑,“没事。不过就是抄经书。我写字很快的。” 水木:你当然不怕,根本不是你自己抄的。 “公主想吃什么,鹿肉、猪肉、羊肉还是狍子肉,鹿肉可以烤着吃,羊肉可以穿成羊肉串,猪肉可以煎五花肉。”沈向晚如数家珍。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是来跟你蹴鞠的。”顾央道。 “蹴鞠……”沈向晚满脸意外,随即又萌萌的摇头,“我可不跟你蹴鞠。我担心把你撞伤,这一次我受的惩罚可不是抄经书那么简单。” “我这段时间天天在练蹴鞠,就是要再和你比一局,看看咱俩谁厉害。”顾央有些急了,小姑娘的好胜心还是蛮强的。 沈向晚却不妥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行,不行,蹴鞠绝对不行。” “啊……”顾央满脸失望,“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冒着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蹴鞠,我连蹴鞠装都带着,连你的一起带着。” “走吧,我带你去山上转转,穿上蹴鞠装,不蹴鞠也可以走走。上山坡看看杏花树,看看泉水,比蹴鞠好玩,走吧,保证让你满意。”沈向晚提议。 顾央很失望,不过想想沈向晚说的也对,万一她再受伤,沈向晚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 两人换了蹴鞠装,沈向晚安顿兰姨,荷花和水仙准备饭,她则带着顾央上山。 两人穿上蹴鞠装行路非常方便。水木等人在后面跟着。婆子不放心,也跟在后面。 不过沈向晚和顾央脚力好,步伐快,婆子和丫鬟们追的气喘吁吁。 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沈向晚呼吸平顺,顾央却有些气喘吁吁。 “向晚小姐,你好厉害,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你竟然一点都不累!”顾央插着腰,微微弓着身子,喘着气说。 沈向晚将水囊递给顾央,“嗯,我走习惯了,公主累了就喝点水,歇一歇,我们一会儿再走。” 顾央接过水囊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水,随即看着沈向晚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走一遭真是舒服,天大地大,心胸也觉得可宽广,住在宫里真不舒服。 其实以前我经常是这样,家里有马,我经常去马场纵马驰骋,也会去打猎。”顾央笑着说以前的事情。 沈向晚看着顾央眉眼弯弯的笑,“再往前走,我们就可以射兔子,射小鹿。” “不过这里没有马,也不允许骑马。” “还可以射兔子,射小鹿……弓箭在哪里?”顾央有些意外。 水木:弓箭能在哪里,自然是在我背上。 沈向晚哈哈笑,“走就是了,保准让你见到兔子的时候手里有弓箭,我们可以比一下箭法,这样安全。” “如果你想比蹴鞠也可以。等改日在皇宫里,在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允许下。” “还是算了,算了,皇后娘娘嘴上说不责怪,背地里会责怪我的。” 顾央给了沈向晚一个你真懂我娘的眼神。随即两个姑娘便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水木:女人的笑点真低。 翻过一个小山坡,这里草丛很多,有在地上吃草的小鹿和野兔。 水木作为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在没有得到沈向晚暗示的情况下便麻利的将两把弓箭递给了公主和沈向晚。 “你这个亲随不错,我也想弄一个。我身边都是些不长眼的。”顾央端详着水木颇为欣赏的样子。 “公主养一个行,我可养不起。他的工钱都是将军来出的。”沈向晚笑道。 “将军。”顾央稍稍有些意外。 “嗯,我们家水木可是四品带刀侍卫,拿的是四品的薪水,比京都府尹拿的还多呢。”沈向晚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与有荣焉的样子。 水木:难道他值得炫耀的地方就是他的钱袋子吗? 沈向晚和顾央满山追着兔子跑,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爬着,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在地上打滚。 婆子和跟来的丫鬟觉得自己屁股已经开始发痒了。如果不打几板子根本说不过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便是一个多时辰,沈向晚和顾央猎到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三只田鼠。 猎物虽然不多,可两人的蹴鞠装几乎成了破布条。 婆子心疼的啧啧几声,这两身蹴鞠装得花多少银子,得买多少兔子和野鸡。 顾央流连忘返,恨不得今日就住在这里,继续玩一整天。 “确实比蹴鞠好玩多了。”顾央在回去的路上感慨道。 “嗯,下次公主再来,咱们还可以一起玩。”沈向晚看着固阳满脸是笑。 沈向晚和顾央回到篱笆院,洗漱之后各自换了衣服,然后出来吃饭。 兰姨他们已经穿好了羊肉串,鹿肉切成薄片,还有五花肉。 除了这些,还有山坡上的各种野菜。此外还有荷花和水仙调制出来的精致酱料。 “公主,你吃这个……将五花肉,鹿肉,还有羊肉串一起夹在这个菜叶子里,再放上荷花和水仙调制的酱料,然后卷成小团,一大口塞进去。这样嚼着吃。很香很香的。”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给顾央看。 顾央有样学样,照着沈向晚的样子来做。可并没有那么容易。学了几次才学好,卷了一小包塞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肉香味在菜叶清香味道综合下格外的香,又特别爽口。 第227章 嘉奖 这顿饭在顾央实在撑不下时候结束。 沈向晚又点起红泥小火炉为顾央烹茶。 “向晚小姐,我实在是喝不下了。我这肚子感觉下一刻就要爆炸,如果我被撑死,你说我的墓志铭该写什么?”顾央看着沈向晚,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墓志铭写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历史上一定会留下一笔,一个吃烤肉撑死的公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顾央哈哈大笑,“向晚小姐,你说的真对。” “喝点茶,溜溜缝,有助于消化,不然真会撑坏的。”沈向晚将一杯烹好的茶放到顾央面前。 顾央慢慢抿着茶,细水长流,把肚子里仅有的缝隙给它填满。 夕阳西斜。昏黄温旭的日光照在梧桐树下斑影驳驳。 “对了,我来还想问你,你对我二哥是什么想法?” 沈向晚诧异的看向顾央,“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传出你和我二哥之间的流言时我就想问,可一直不能出宫,拖到了现在。” “我和二殿下在大相国寺偶然相遇。二殿下身体不好,我想照顾他,所以给他抓鱼,烤鱼吃,他想吃树上的桑葚又上不去,他那个小内侍叫如山的,笨的像一头猪,不会爬树,可我会爬树呀,我爬到树上给他摘桑葚吃。 二殿下吃了我摘的桑葚,说可甜了,我心里还美的很。” “二殿下身体不好,我还说等我那个朋友来了……对我那个朋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水木心里忽然找到了些许的平衡。 前几日一刻还离不开的男人,没想到今日也被丢在脑后。 “小姐,饭菜我已经送过去了。”暖暖举手向沈向晚示意道。 “好好,别把他饿着就行。”沈向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水木:女人真是善变,前两日还为人家端茶送水,亲自喂药喂饭,生怕少吃一口就会被饿死,现在又是这副态度,唉,真是…… 沈向晚又接着刚才的话对顾央说,“我那个朋友会医术,他已经来了,不过他病了。 等他好身体痊愈,我就带他给二殿下诊脉,他医术可高超。” 顾央对沈向晚这样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医术再高超,还能比太医院的太医们高超吗? 顾央神色暗淡下来,有些难过,“二哥的身体是小时候留下的毛病,医不好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神医,弄了多少偏方都不管用。” “公主也不用太灰心,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或许还可以呢。”沈向晚笑着说。 顾央点了点头,“向晚小姐永远都是这么乐观。” “所以,我觉得二殿下人很好,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暖的人,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外面对我的传言,你就听一些,不能全听。” “对了,这两日又传言你在金水桥捡了一个男人,要把他怎么怎么样……还说你要把他当男宠。 京城现在的男子自觉自己有三分姿色的,都不敢上街,就怕碰到你呢。” 沈向晚哈哈大笑。 “这些男人真是,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还很自信呐!”顾央撇了撇嘴。 沈向晚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对了,你那两间铺子和一个庄子的事情我把邓平狠狠的臭骂了一顿,我还找父皇说了这件事情,邓平还觉得自己很委屈,说是花了高于市场价格三成来买你的铺子和庄子,是这样吗?” 沈向晚点点头,“嗯,是的,谢谢公主关心。这就是一笔买卖。我赚了不少银子,侯爷待我也不错。” “那就好!”顾央这才放心下来,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起身离开。时辰也不早了,她必须得赶在皇后娘娘回宫之前回到宫中。 皇帝今日去大相国寺待了大半日,吃了中饭,又吃了晚饭,颇为满意。 “老喜,你说今日在大相国寺哪里与往日不同?”皇帝心情不错,唇角挂着笑。 喜公公被忽然问及,心里第一所想便是斋饭啊,真是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那不能说呀!不然皇帝会想,领着你去大相国寺,你一门心思就想着吃。 喜公公稍微思索,眉梢飞舞,“陛下,香客多了。前几次咱去,几乎没有几个香客,僧人比香客多。几乎十个僧人服务一个香客。现在香客的数量与日增加。” 其实皇帝想问的是,斋饭好像比之前好吃多了,他想到了沈向晚。可喜公公却说到了香客的事情,他一想确实有那么回事。 “嗯,你这样说确实是。”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公公抱拳,躬身,满脸是笑。 “你这么谄媚做什么,这里没有别人,就咱俩聊聊天。” “奴才这是实话。只有天下承平,老百姓才有心情去烧香拜佛。祈福未来的日子过的更好,祈福儿孙满堂,夫妻琴瑟和鸣,祈福家和万事兴。” 喜公公马屁算是拍到正经地方。皇帝一听,顿时眉梢飞扬,喜自心来。 “对对,你这么说还真就是。朕没想到。”皇帝颇为欣慰的看着喜公公,“老喜,你最近长进了。” “跟着陛下,奴才不长进迟早不得让陛下厌弃吗?” 皇帝哈哈大笑。 “那还有哪里与之前不同。” 喜公公尴尬一笑,抹了抹嘴唇,“斋饭比以前好吃多了,奴才每顿饭都吃两大碗。之前奴才可都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皇帝看着喜公公公,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对对,老喜,你的确长进了,朕也没少吃,饭菜的确是改善颇多。” “奴打听了,原来是向晚小姐写了一个菜谱留给国师。” “向晚小姐真是不容易,一边抄经书,一边还写菜谱。听那个慧能小和尚说,向晚小姐在大相国寺特别刻苦,认真抄经书,日日笔耕不辍,没想到还研究出了素菜菜谱,这也算是造福京城百姓。” “百姓多去寺庙,一心向善,也是陛下之福,万民之福。”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去让人宣朕旨意对她表示嘉奖。” 喜公公笑着连连点头。向晚小姐可承担他这一年的快乐好心情呢,嘉奖好。 喜公公还看着皇帝,可皇帝却低头开始看折子。没了。嘉奖只有口头嘉奖,没有实际奖励。 喜公公出来,小橙子快两步走到喜公公身边,笑着,“师傅,是有什么差事吗?” 第228章 进城 喜公公看着这个机灵的徒弟颇为满意,“你去趟十里坡杏花林给向晚小姐颁发一个嘉奖。” “嘉奖什么?”小橙子满脸喜悦地问。作为小内侍,他们最喜欢去颁嘉奖,给谁颁嘉奖都能拿点红包回来。 “口头嘉奖。”喜公公道。 小橙子的笑容僵在脸上,莫名感觉好像是揽到一个比较危险的差事。 向晚小姐本来就恐怖,他又要去空手套白狼,莫名感觉接下来的路不太好走。 “向晚小姐。”小橙子进了篱笆院,满脸是笑。 “小橙子。”沈向晚颇为意外,“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小橙子激动的流出来。他没想到向晚小姐还认识他。 “来来,过来坐。走了这么远的路,口渴吧,坐下来喝茶。” 小橙子受宠若惊,哪里敢坐下,躬身端起沈向晚递过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 “向晚小姐,陛下让小的过来传旨。” 沈向晚楞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准备下跪接旨。 “向晚小姐不用跪,站着听就行,只是口喻。”小橙子觉得心里对不起向晚小姐对他的这份热诚。 向晚小姐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还记得他这个小内侍的名字。 沈向晚也没有坚持贵,端正严肃的看着小橙子。 “陛下说你的菜谱写的好,送给国师送的好,说是造福万民。” “没了……”沈向晚问。 小橙子点了点头。 “我就是担心自己下一次再被皇后娘娘罚去大相国寺的时候受罪,所以才写了菜谱,没想到竟然能造福万民。”沈向晚哈哈大笑。 小橙子,…… 向向晚小姐,你心里这样想,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呀,我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既然来了,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吃完饭再回去。你就说我去山坡上瞎逛去了,等了两个时辰才等我回来。” 小橙子有些犹豫。 “别犹豫,来来来,坐下喝茶和我说说宫里最近的事情,哪些有意思你就挑哪些来说。” 沈向晚拉着小橙子坐下。然后又去厨房吩咐兰姨他们做些好吃的,随即又提了两壶果酒过来放在桌上,随即将昨日买回来的一大堆零嘴也都摆到桌上。 沈向晚酿的果酒又香甜又好喝,但怎么也是酒,小橙子虽然在宫里偶尔偷喝两口,但毕竟量少。几口果酒下肚,竟然有些飘飘的。 “向晚小姐我跟你说,那个赵美人可是个能作的性子,整日娇滴滴的。” “还有那个刘美人,性子跳脱,一日不整出点事情来就难得消停。” “可我感觉陛下怎么乐在其中呢?” 沈向晚听了半个多时辰皇宫秘史饭菜准备好了。 小橙子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喝果酒。 “向晚小姐,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好吃?” “兔肉。”沈向晚笑着回答,多吃点这种肉平时吃不着的。 的确,宫里很难吃到兔肉,偶尔会在宴会上吃到一些熏兔肉之类的,但也都是冷冰冰的,哪里是这种刚出锅,里面还加了各种山磨土豆,红薯黏糊糊的一大盆,吃起来又爽口,味道又香。 “这条鹿腿拿回去给你师傅,还有这两只野兔,野鸡都拿回去给你师傅,孝敬你师傅,这些银子你贴身藏着,别让别人看见,这是给你的体几。” 小橙子感动的泪流满面。从来还没有一个人对他如此之好,他就是来传个口谕,竟然又吃又拿又喝! 喜公公得了野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没想到向晚小姐还记着他。虽然看到小橙子喝的有些微醺,也没有责备,给他放了半天假,让他回去睡觉。 第二日沈向晚去看宋恒,宋恒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只是显得有些瘦弱。 沈向晚吩咐暖暖陪着宋恒做早操,锻炼身体。 宋恒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前对沈向晚的那些荒唐透顶的想法,自然也都抛之脑后。 当然,至于向晚小姐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依然摸不着门道,只能感慨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沈向晚从宋恒这边回来,刚进篱笆院,准备收拾收拾去山坡上转一圈,却见两匹马从山坡跑上来。 小七的马跑的更快,到了篱笆院将缰绳一栓,冲着沈向晚笑着大喊,“向晚小姐,向晚小姐。” 邓平在后面一脸无语,这小子难道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吗? 沈向晚冲着小七招呼了一声。 小七扫了一眼旁边的梧桐树,没见到水木。 其实水木早已经看到小七和邓平上了山坡,所以提前躲了出去,他不喜欢这个男人,嘴子太碎。 小七没找到水木,直接钻进了厨房与兰姨聊起天来。 兰姨倒是很乐意和小七聊天,家常里短,神仙志怪一聊一个多时辰。 “侯爷怎么来了?”沈向晚微笑着问。 “来找你办事。”邓平一脸严肃。 在沈向晚面前,他总是破防,今日他决定严肃的办完正事不与这个女人多牵扯。 在沈向晚身上,他总能感觉到怪异。尤其是沈向晚看他的目光总是透着同情和怜惜,他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办正事啊,差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哪里能劳动侯爷亲自跑一趟。” “我乐意。”邓平懒懒的说道,并且坐在了椅子上,敲了敲桌子,“给我泡壶茶,你亲自泡的。饭我就不吃了,泡完茶,你随我一起进城。” “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可不是你丫鬟,任你差遣。”沈向晚道。 “铺子和庄子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只剩下最后我们两个签字画押。铺子买卖就算是结束了。”邓平冷眼看着沈向晚。 “是吗?那是好事呀!”沈向晚说着便亲自搬了红泥小火炉过来点了火给邓平烹茶。 “早上吃东西了吗?没吃我这里有吃的。做的点心,有椰蓉糕,绿豆饼,红豆沙,鸡蛋金丝卷。”沈向晚如数家珍,“想不想吃点……尤其是那个鸡蛋金丝卷是我亲自做的,我亲自揉面,打鸡蛋,放糖,然后亲自捏的。” 沈向晚说着将自己洁白修长柔嫩的小手在邓平面前挽出一个花式动作来。 邓平眉心拧了拧,随即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邓平好像真的没吃早饭,把沈向晚辛辛苦苦做的鸡蛋金丝卷吃了个精光,还喝了两壶茶。 第229章 金童玉女 沈向晚没有坐马车而是和邓平一起骑马向京城而去。 水木和暖暖远远的坠在后面。自然还有小七。 “水木你一直就不喜欢说话吗?” 小七满脸是笑的看着水木,“人长嘴是用来说话呢,你知不知道?” 小七指着自己嘴唇,“它有这个功能,不仅仅用来吃饭,还要用来说话。” “暖暖你说小七哥说的对不对?” “你是谁的小七哥?”暖暖没好气的冲着小七翻了个白眼。 “我比你大,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叫我一声小七哥,又能怎么样?” “哎呀,你这人真是好烦呐!”暖暖不耐烦地说。 小七却浑不在意,上赶着与水木和暖暖说话。 “说吧,今日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沈向晚与邓并马走,邓平问。 “侯爷真是心思灵敏,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向晚心里美滋滋的,终究你是没撑过我,你先开口了。 邓平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他要先开口。她那么殷勤,他就知道她有事要求他,为什么没绷住。 “有个人我看到他就讨厌。我不想在京城再看到他。” “他留在京城就是个祸害。祸害我也祸害其他人,你帮我把他赶出去吧。” 沈向晚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邓平,睫毛修长,忽闪忽闪的,分外的可爱。 邓平看着沈向晚这一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神心想,好假,好假,可是怎么会表现的这么真诚? 邓平甚至觉得,如果他此时拒绝,这一双水眸中片刻之后便会凝结水雾,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出来。 这女人究竟什么时候能有十足的真? “什么人?”邓平终究没拒绝。 沈向晚心里欢喜面上却表现有些忧伤,“苏爽!” 邓平稍显意外。 “上一次他故意冲撞我的马车,而且他还谋划着我的庄子铺子。” “现在庄子铺子被你买走,他很有可能谋划我的十里坡杏花林,这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 邓平心里冷哼了一声,上次马车撞架的交通事故究竟是谁撞谁? “侯爷办不到吗?”沈向晚见邓平在犹豫。 “苏爽没犯什么错,我怎么能将他赶出京城城。”邓平说道。 “哦,那算了,看来侯爷是不愿意帮我,那我只能自己解决。” “下一次我就不问他要三万两银子。我就让府尹大人判他个流放三千里,看他还能在京城待下去。”沈向晚咬咬牙,冲着邓平哼了一声,打马向前跑去。 “就算我今天那些鸡蛋金丝卷喂了狗!” 邓平,……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眼就把他变成了一条狗。 “好了,别生气,我帮你办就是了,不就是一个苏爽嘛。把他丢出京城,也不是要杀了他,没问题。”邓平打马追上沈向晚,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讨好。 沈向晚转头看向邓平,眉眼全是笑,一双眼眸清澈见底。 “侯爷,你待我真好!” 邓平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向晚与邓平并马堂而皇之的穿过鼓楼大街,在京城又引起不小的轰动。百姓们众说纷纭,酒肆茶楼,妓院,沈向晚和邓平瞬间又成了核心话题。 皇帝或许是觉得处理政事太累,太无聊了,随口问了一句,“最近沈向晚有没有再给朕惹事?” “没有,陛下,好的很。”喜公公满脸是笑。 皇帝审视得看着喜公公。 “就是最新又有一些关于向晚小姐和侯爷的传言,说两人是金童玉女,特别般配。”喜公公在皇帝犀利的目光下只好透露了一点信息。 皇帝眸色顿时沉了下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皇帝自然不想邓平和沈向晚走到一起,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明着抢了对方父亲的江山,一个是他暗着杀了对方的父亲。 不论从哪方面看,这两个都是他的仇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向晚和邓平忽然走在一起,他们想做什么? 喜公公看皇帝眸色沉了,赶紧说道,“因为侯爷要买向晚小姐铺子和庄子的事情,所以两人需要去衙门处理。” “侯爷和向晚小姐偏偏一起骑马从城中穿过,百姓们看到觉得两人相貌都好,少男少女,一起骑马并行于街道自然有很多猜测和议论。” “这些都是传言做不得数。” 喜公公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皇帝是想将安平公主嫁给永宁侯。 “这两个就没有一天让朕消停的,不就是铺子和庄子的事情吗?让下面的人处理不可以,非得做出一副他们关系很亲近的样子来制造流言蜚语。” “还有,前段时间沈向晚还对阗儿那么好,惹得百姓议论阗儿对她有心……” “他对阗儿也有情有义。” “还有,不是说她抢回一个去男人要做男宠吗?怎么转眼间又与邓平传出了这样的闲话。” 喜公公,…… “看来朕对她的嘉奖太早了。她就不是个省心的。” “侯爷……”苏爽来到邓平约他见面的地点见到了邓平,笑容满面,躬身行礼。 “这段时间你为了我的铺子和庄子,辛苦了。”邓平笑着看向苏爽,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苏爽大喜过望,眉眼间都是神采,浮想联翩。 他听到关于邓平和沈向晚的传言,说两人骑马穿街而过,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他今日甚至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是他多虑了。 想想是他自己多余想,永宁侯什么样的人才,什么样的地位,怎么会喜欢沈向晚那样的破落户呢? “不用不用,侯爷客气了,能为侯爷效劳是我的荣幸,以后侯爷哪里需要我效劳,就请直言,不用银子。”苏爽看了一眼桌上一厚沓子银票,其实想拿,因为他刚损失了三万两,但还是忍住了。 他明白放长线钓大鱼,尤其是在大人物面前,不能贪小利。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把这些银子几倍,十几倍的挣回来。 “拿着吧,或许不拿,以后就没机会拿了。”邓平笑了笑,抿了一口茶。 “侯爷真会开玩笑。”苏爽笑着。 可是他的笑容片刻之后便凝结在脸上,因为后面小七拧住了他的两只手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侯爷,你要做什么?”邓平顿时警觉,挣扎着看向邓平。 “有人不想在京城见到你,让本侯爷把你送出去。没事,这些银票你拿着当做盘缠。只要你不回京城,你的命还是能保得住的,可千万别回京城。”邓平将茶杯里最后一点茶饮干净,站起来拿了银票塞进苏爽的脖子里走出了房间。 第230章 逛街 苏爽满脸不可思议,“是不是沈向晚?” 可是苏爽没有等到邓平的回答,等到的是一只臭袜子塞到他嘴里。然后人被拖出去塞进一辆马车,马车冲着南熏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侯爷人已经送走了。”小七笑呵呵地来到邓平身边。 邓平看着小七,心想,这小子给自己办差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给沈向晚办差怎么就这么乐呵。 “侯爷,你为什么要听向晚小姐的话,是不是你也喜欢向晚小姐。 我就说是,你还不承认。心里喜欢你就说。”小七满脸是笑。 “闭嘴,嘴是用来吃饭不是用来说话的,尤其是你,少说话。”邓平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小七努了努嘴。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承认的。何况向晚小姐那么好,哪有人会不喜欢。我就特别喜欢。 “水木。”沈向晚正在山坡上溜达,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水木。 “你是不是经常把这边的事情告诉将军。” 水木点了点头,“这是将军的交代。向晚小姐的事情要隔段时间就向他汇报一次。” “我给将军写了一封信,你帮我顺带着,送给他。”沈向晚说着将揣在怀中的信拿出来给水木。 姓叠的整整齐齐,是一个长方形的方块,只是在上面用水粉画出几只蝴蝶。 不过,为什么蝴蝶下面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只小虫子,小虫子似乎在挣扎。 “怎么,将军吩咐你不让我给他写信吗?”沈向晚见水木没有接她的信挑眉问。 “没有,怎么会?”水木摇头,赶紧将沈向晚递过来的信接住,“只是将军走了这么久,向晚小姐这一是第一次给将军写信。” 沈向晚没有说话,冲着水木嫣然一笑,转身继续向山坡上走去。 他恰好也写了信准备寄给将军。 他的信写的越来越厚,一整晚不睡都不能写完,需要熬两个晚上才能写的差不多。 沈向晚在山坡上溜圈儿回来,见宋恒站在院子里。 宋恒相貌英俊,养了这些日子皮肤变好,白里透红,再穿上新裁制的袍子,相貌堂堂。 沈向晚前几日进城还给他买了许多医书回来,免得宋恒觉得无聊。 “宋恒。”沈向晚见到宋恒格外开心,冲着他摆了摆手,快步走到他身边。 宋恒看着沈向晚阳光明媚的脸庞,如扑面而来的花蝴蝶。 “你怎么来了?是有事情找我吗?是不是太无聊了?我就说你每日跟我去山里转一转。”沈向晚拽着宋恒的衣袖坐下来说, “没有,我想说我身体已经康复,我得进城去看看,我来这里是找我三叔的,这些我还没跟你说。” “嗯,我知道,你跟我说了呀,你来找你三叔,你三叔是做裁缝生意的,你还让我帮你打听。”沈向晚笑着说。 水木给了宋恒两个字的评价,傻子。 宋恒恍然大悟,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 “我已经差人去打听,很快就能有结果,你且等一等。 你自己进城什么也找不到,就是瞎转,如果你实在想去,我就让水木赶着马车拉着你。”沈向晚说。 水木:我可是四品带刀侍卫,不是专业车夫。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这里离京城也不远,我顺便走走,我也想看看京城是什么模样。”宋恒缓缓摇头。 “那你不早说,我带你去呀,京城的每一个街道,每一条巷子我都格外熟悉。 哪条巷子有哪家东西好吃,有哪家门上写着什么字,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哪天请宴席,谁家孩子学习好,谁家孩子特别调皮,谁家想要一个儿子,却生了五个女儿,我全都知道。”沈向晚笑容灿灿。 水木:可不你知道。整个京城你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不用,我就是怕麻烦你。”宋恒知道必然就是这种结果。本来他要偷偷进城,可感觉不跟沈向晚说一声不太好。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沈向晚笑着连连摆手。 “向晚小姐……” “我们什么时候去?就现在吧,反正我已经上山溜一圈回来了,我去换身衣服就去,你稍等我。” 宋恒还想要再拦,可沈向晚已经进了屋子,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大约两刻钟之后,沈向晚换了一身衣服从里面出来。 “走吧!”沈向晚招呼了一声,伸手拉住宋恒的袖子往前拽。 宋恒局促的将自己的衣袖从沈向晚的手里揪出来。 沈向晚哈哈大笑,并不在意,跨步走在前面,出了篱笆院,上了马车。 作为有眼见的四品带刀侍卫,水木早已经驾好马车等在了篱笆院门口。 “走,走。”沈向晚异常兴奋。 “宋公子,你吃这个莲蓉糕,今天早上兰姨新做的,特别的好吃,又酥又爽口。”暖暖拿了块点心放在宋恒面前。 “还有这些,开心果,栗子,地瓜干儿……你随便吃。 你想吃哪一个告诉我,我给你拿。”暖暖满脸是笑,嘴巴又很甜,拿着各类好吃的放在宋恒的面前。 与两个女孩子一起坐在马车里。两个女孩子又如此热情似火,让宋恒难免有些局促。 宋恒来到这里最大的感受就是不论是沈向晚还是兰姨,她们每一个都是热情似火的性格。 马车很快进了城,沈向晚掀开车窗的帘子指给宋恒看。 “这是柳树胡同。柳树胡同有一家酒坊,酒特别好。你如果想喝酒,可以去他家打酒。酒香不怕巷子深,都是回头的老客。” “这是芝麻胡同,芝麻胡同里有一条大黄狗,瞎了眼睛。是一条野狗,可特别通人性,比这里的人要好。” “这是雀儿胡同,雀儿胡同里有个老瞎子特别会算命。尤其是会算生男生女。别看是个老瞎子,门庭若市。可挣的都是丧天良的银子。” 宋恒是大夫,自然知道,一旦被算出来是女孩儿,这孩子就没命了。 “看,这是大相国寺,京城最大的寺庙。称为国寺。里面住着国师,胡子快掉光了。”沈向晚说到这里,想起国师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老和尚一定肾亏,改日我带你进去,给他诊脉,配点补肾的药。” 宋恒,…… 一个和尚肾虚点也无所谓,反正无用武之地。 第231章 可爱 马车过了大相国寺拐了个弯儿便上了御街。 “你看,那就是京都府衙。胡大人就在里面,可他一点都不糊涂,问我要了五百两银子。” 宋恒,…… “可被媳妇儿发现了。媳妇儿把他痛骂了一顿,听说十几天都不跟他说话,他又把银子给我还回来。” 沈向晚说到这个,又捧腹大笑起来。 从御街一直往北,“看,这就是宣德门,里面就是宫城。” 马车拐了个弯上了鼓楼大街。 “你看那就是太医院,是你想进去的地方,对不对?” 马车在太医院门口停下来。 沈向晚跳下马车。 “这里是太医院的外院,禁中还有一个内院。” “平时绝大部分太医都在这里。每日有几个太医在内院里轮值。” 宋恒看着太医院的门匾。这的确是他想进去的地方。 “你放心,我已经和三皇子打好关系。此外,永宁侯也得听我的。过两日我让他俩喊太医院首正去清风楼喝茶。喝完茶,你就能进太医院了。”沈向晚语调轻松。 “我,我是想凭真本事考进去的。”宋恒似乎被沈向晚的话刺激到。 好像他是靠着她走后门,没有真才实学似的。 “我知道,但那也得人家首正给你考试的机会呀! 现在也没有一个公开招录机制,全部都是推选,自荐,然后再内部考录。 咱得先把这个机会拿到手,你再靠真凭实学。”沈向晚轻轻的拍了拍宋恒的肩膀。 两世见到他都是这么可爱,纯粹,像一张白纸似的。 “反正这些看不见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也不用你管,我只是跟你说一声。”沈向晚笑着安慰。宋恒的小自尊心受到了一点点伤害,不过没什么。纵然是一张白纸,活在这世上,总还是要染上一些灰尘的。 水木看了一眼宋恒,心里头说了两个字,傻子。 沈向晚带着宋恒转了一上午,然后领着他上了望江楼。 “这是京城最好的馆子,你尝尝他家的菜。”沈向晚笑着说。 “向晚小姐,不用来这么好的馆子。”宋恒道。 “怎么不用?好不容易下一次馆子,还不下最好的,那怎么行,你尝尝。” 沈向晚要了个雅间,点了一桌菜,都是望江楼的招牌菜。 “说实话,这菜也就一般般,真没有兰姨他们的手艺好,不过就是图个样。平时我都不稀得吃。这是你第一次来京城,给他家个面子而已。”沈向晚随意的扒拉着盘子里的菜。 此时小二就站在一旁,可也不敢说话,这是向晚小姐。惹火了向晚小姐,他家望江楼估计是要开不下去。向晚小姐说不好,那必然是不好。 吃完饭,沈向晚又领着宋恒逛了几家书院,买了很多书。 “这些书应该都是你想要读又没有读到的医比较多。”沈向晚用力拍了拍水木怀中那一后摞书对宋恒说。 水木,…… 想他堂堂四品带刀侍卫,现在竟然沦落到给一个乞丐搬书。 宋恒看着沈向晚那一脸希望自己儿子考上状元老母亲般期待的眼神有些无奈。 逛了一天下来,马车里环绕着望江楼剩饭剩菜和尘封的书香气出了城。 马车回到十里坡宋恒居住的小院。 水木又将那些厚厚的书一本一本的搬下去,放在宋恒的床榻边上。 他就奇怪了,这个大男人难道连两本书都拿不动,非得他这个四品带刀侍卫来搬吗? 想他一个堂堂四品带刀侍卫,不仅要劈柴,喂马,赶车,现在还得当苦力。 “宋恒,明天还去逛吗?”沈向晚跃跃欲试,仿佛这一天逛下来乐趣无边。 宋恒笑着摇摇头,“不去了。” “不去也好,逛京城有的是时间,以后留在京城,什么时间想去逛就什么时间去。” “买了这许多书回来,从明日开始,你便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宋恒点点头。他实在是被向晚小姐照顾的太好了。 赵芬刚刚出了赵家的宅子准备上马车,却被一只手忽然拖住,吓得她差一点尖叫。 定睛一看,却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她。 赵芬满脸嫌恶,正要喊人,却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 “赵九娘子,是我。”苏爽说道。 赵芬皱眉,“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能不能找个地方说话?”苏爽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赵芬点了点头。两人来到旁边的一家小酒馆。 小二上了一壶茶,苏爽大口大口的灌进去,这才喘息上来。 “说吧,怎么回事?几日不见,怎么变成了这样?”赵芬有些不耐,他与这个男人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怎么忽然来找她? “我,我被永宁侯赶出京城,他不让我再回京城。不回京城我去哪里。”苏爽说。 赵芬拧着眉头却满脸疑惑,“你不是为他刚刚置办了铺子和庄子。他怎么会赶你出城,你与他无缘无仇。” “沈向晚那个王八蛋,那个贱蹄子,是她怂恿永宁侯把我赶出京城的。”苏爽满嘴脏话将沈向晚骂了一通。 赵芬眉头皱的更紧。 “你是说永宁侯邓平听了沈向晚的话,将你赶出京城。”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说有人不想在京城见到我,这京城除了那个贱女人,谁能不想见到我?” “可永宁侯为什么要听沈向晚的,他们两个不是不对付嘛,庄子和铺子被邓平拿走。怎么说邓平也不可能受她驱使。”赵芬百思不得其解。 “谁能知道,或者是见色起意。”苏爽又要了一壶茶,又咕嘟咕嘟的灌下去。 赵芬看着这个男人如此粗俗,心中更加不忿,再加上他说的话……见色起意,难道她的色还比不上沈向晚的色吗? 赵芬将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这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她曾经色诱邓平,邓平对她置之不理,现在邓平竟然被沈向晚色诱,真是奇耻大辱。 “我知道你与沈向晚也有过节,我与沈向晚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放心,我手头还有银子,不会麻烦你,不过我可以做你的一把利刃,在关键时刻替你办很多事情,只要你稍微护着我点。” 赵芬看着苏爽,心里盘算着,这是一条癞皮狗,不过狗也有狗的用处。且他说他有银子,不会贴在她身上,这样也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赵九娘子,今日我被赶出京城,明日或许就是其他人。” 第232章 小气 赵芬知道苏爽口中的这个其他人很明显就是指她。她心里很来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沈向晚这个贱蹄子,她怎么就弄不死对方呢? 王璇,谢飞燕之流全部成了炮灰,把安平公主和邓平送过去,结果全部成了她的同盟。 赵芬想到了太子,或许现在也只有太子能把沈向晚赶出京城,或者是干脆要了她的命。 “好,你先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邓平发现。如果被他发现,我可保不了你。”赵芬对苏爽道。 苏爽自然知道。在邓平眼中,赵芬就是个下三滥。 “将军,将军,看看这是人家小姑娘给你写的信。”金五爷兴奋异常。因为笑的太过分,满脸的褶子比海潮退去沙滩上的痕迹还要密集。 平阳将军稍显意外,看着金五爷放到他面前的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片。 原本他以为沈向晚会隔三差五的给他写一封信。可是自从他离开京城,这是他收到沈向晚亲自给他写的第一封信。 “不过这画画的不错,小姑娘真是多才多艺,字写的好,画儿也画的好。”金五爷盯着那四四方方的纸片上那幅画端详着。眼神中有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说她是把自己比作蝴蝶,还是比作这条虫子?” 平阳将军没有作声,也盯着那幅画仔细的端详。画技确实不凡,蝴蝶的每一只翅膀,每一根胡须,甚至是煽动翅膀带起来的微风都在画里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这小姑娘是在给你哭诉呢,说她就是这条虫子。她想变成蝴蝶,可是她没办法变成蝴蝶。” “她在等着你拯救她,将她包裹在茧里,再过一个冬天,她就能化解成蝶。” “她的意思是问你今年能不能回去?明年春天她能不能化蝶?” 金五爷哈哈大笑,凭着自己的臆想解读着沈向晚那幅画。 平阳将军却觉得这死老头儿解读的好像很到位。 “看看,看看信里写的什么。”金五爷催促。 “这是我的信。”平阳将军抬头对上金五爷那双满是八卦的眸子。 “别这么扫兴,每次水木来信,我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读给你听,而且每次都读好几遍。” “水木的信是写给你的嘛,水木的信是写给我的。我的信让你拿去读,现在反倒成了你很大方,我很小气。” 金五爷哈哈大笑,“你是堂堂平阳将军,平阳侯,莫要小气,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嘛!” 平阳将军没再坚持,打开了信,想来那小姑娘不会给他写什么别人看不得的内容。 可是映入眼帘的几个字让平阳将军脸颊顿时热了,硕大的手掌覆盖在信纸上,将那几个字盖的严严实实。 金武爷激动的跳起来,手掌拍着蒲扇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跳,简直像一个三岁稚童,哪里像一个老头子。 “将军,我想你。”金五爷哈哈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喘不上气来,连连咳嗽。 “年华,年华,快给爷拍拍,你看看你反应多慢,你再看看你哥哥,快点,快点!” 年华无奈之后走上来给金五爷拍背,一边拍背,一边顺气。 他现在恨不得一掌把金五爷拍在地上,让他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因为他最烦躁的就是金五爷那句,你看看你哥哥。 他哥哥究竟哪里好了?现在越来越像个娘们儿。一封信都快写成话本子那么厚。 难道这一年多时间,他的哥哥完全变了一个人嘛,之前可是三脚都踹不出一句话来的人。 平阳将军脸颊灼热,咬了咬后槽牙,这死丫头怎么能写出这么赤裸裸的话?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比平时跳的快了几拍?而且还有些美美的东西浮上心头。真是见鬼了! 金五爷或许是笑的太累了,喘着气平复下来,就躺在平阳将军书桌前的地上。 “将军,你得回信,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多直接。” 金武爷躺着,透过桌面的棱角看着平阳将军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不知道你撕下这幅面具,你的脸红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就像猴屁股一样?” “猴屁股……”金五爷又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也止不住的笑。 平阳将军气结,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毛笔从笔架上震得掉落下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可金五爷根本不理会,反而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平阳将军根本不准备回信。 金五爷笑过了,喝了一壶茶才打开水木写来的信。 “原来她逛京城是为了苏爽!” 金五爷稍稍有些失望,往后面看,看到竟然从苏爽手中讹了三万两银子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对嘛,这种癞皮狗值得亲自动手把他赶出京城吗?值得在京城制造交通事故吗?根本不值得,原来是为了银子。” 金五爷啧啧了几声,“为了银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哦,原来是让邓平将苏爽赶出京城。好好,挺会用人啊。不错,很有智慧,很有头脑。” “不过邓平那个傲慢有无情的性子,怎么会任由她驱使?难道真的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金五爷故意将美色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平阳将军也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唇角抖了抖。 “不过以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邓平不是好色之徒。” 金五爷哈哈大笑了几声,似乎与平阳将军这样打机关玩儿很有意思。 “邓平这小子心里藏着事情,而且是藏着很大的事情。” 平阳将军看了金五爷一眼,这老头子平时看着糊涂,可看人的眼光非常厉害。他说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便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人多多少少心里都会藏点事,可藏着大事是不好隐藏的。” “小姑娘给你的话你看了吗?围在她身边的人看着一个个都是良善的,如花蝴蝶一般的人。可是花色越好的蝴蝶,可能越是一种幌子,偏偏就是一种带毒的蝴蝶。” 金五爷啧啧了几声,“哎,小姑娘可怜呀,可怜!” “被一群道貌岸然的,带毒的家伙们整天围着,就担心自己不能化蝶,反而被吃,以助他们产卵,做茧,抚育下一代。” 平阳将军听着金五爷的话,眸色沉沉。 第233章 送铺子 平阳将军听了金五爷煽风点火的话,心里竟然有种想要回京城的感觉。 可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东吴的钱粮和兵马怎么也对不上,兵马至少差十万,而且国库的钱粮至少也少了一半。 而东吴主又不知去向。邓平是心里藏着事的人,那么他心里藏着什么事,他想做什么,吴主是他放的吗?他放了吴主又能做什么? 金五爷站起来啧啧了几声,出了平阳将军的营帐去找酒喝。现在一边喝酒,一边看水木写给他的信,是他生活的全部。 水木也没写什么,写的都是沈向晚鸡零狗碎的生活,可这鸡零狗碎的生活里,总是让他感觉到这才是活着。 “二殿下。”沈向晚见顾阗已经站在篱笆院的门口,惊喜又意外。 顾阗脸上温旭的笑容如春日的暖阳。 沈向晚赶紧打开院门让顾阗进来。 随即吩咐暖暖去拿些吃的喝的,自己则亲自动手搬来红泥小火炉,准备为顾阗烹茶。 “你不用忙乱,我站片刻就走。”顾阗看着沈向晚忙忙碌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放大。 “不忙乱,不忙,反正我也没事可做。怎么说你也得坐一会儿。”沈向晚一边忙一边说,又把椅子用布子重新擦了一遍才示意顾阗坐下。 顾阗打量了一下院子,然后坐在沈向晚为他擦干净的椅子上。 小火炉上点起了火,又放了茶壶,加了泉水。沈向晚这才坐到顾阗对面。 “殿下来怎么也不提前差如山过来传个话,我好提前做准备。”沈向晚擦了擦额角的汗。 天气微微有些发热,沈向晚又在短时间内做了这么多事情,汗珠从额角渗出来,晶莹剔透。 顾阗心里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揪了一下。 “看你额角的汗,说了不要这么忙乱,早知道如此我就让如山提前来告知你一声。”顾阗声音温和。 “无碍,无碍。”沈向晚拿出帕子擦擦额头的汗,笑着说。 “我是来给你送地契和房契的。”顾阗说着示意如山将东西拿出来。 如山将一叠子契约摆在了沈向晚面前。 沈向晚满脸疑惑,“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三间铺子,一个庄子。铺子自然是没有你之前那两个好。庄子也小了许多,而且荒废已久。不过我看你善于经营,转年应该就能有些收成。”顾阗稍作解释。 沈向晚蒙在那里,片刻才有所反应,拿起面前的东西翻看起来。片刻之后,她又震惊的看向顾阗,“二殿下,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不是我的,现在是你的。”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之前之前都是你自己的,你给了我。” “不是。我问父皇要的。”顾阗笑了笑,“如若我自己有,我便把我的给你,可我自己没有,只能向父皇要,好在户部那边还有一些。” 沈向晚震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掉出来,晶莹剔透,掉在桌面上,啪啪啪啪绽放开来,散发出丝丝水雾。 “别呀,别,你怎么还哭了?”顾阗看沈向晚就这么掉眼泪一时有些无措。 “没事,殿下,我,我就是感动的。”沈向晚赶紧拿帕子擦掉眼泪。 顾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如山震惊的看着顾阗,他跟着他家主子也有些年了,从来也没看过他家主子这样笑出声过。 “不过就是三个普通的铺子,一个破庄子而已,竟然让你感动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我就早些给你。” “哪有,哪有。殿下心里能这样记挂着我,我心里自然感动,不过这些东西我真的不需要。卖给永宁侯的铺子和庄子我赚了不少银子。”沈向晚将面前的东西推到顾阗面前。 “给你你就拿着,反正也不是我的,是父皇的。”顾阗笑着将面前的那一叠契约推在沈向晚面前。 “卖铺子和庄子的银子你不是都要得通兑银票,应该是要给太师送回去。你自己也要花费。有铺子和庄子防身不更好。”顾阗微笑着,面容温煦。 “我自己有银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刚刚我拿到了三万两银子。”在顾阗面前,沈向晚说出这些有些不好意思。 “你那些银子不是都用来安置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了吗?”顾阗笑着说。 “二殿下。”沈向晚意外的看着顾阗。 顾阗缓缓的点了点头,“不是故意打听的,只是让如山去查看了一下,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沈向晚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 “拿着吧。我向父皇求来的。反正我拿着也没用,我已经找人过在你的名下,现在都是你的。” 沈向晚看着面前的那一沓子契约眼泪又夺眶而出。 “你别哭,我走了。”顾阗笑着站起来。 “那我请你吃饭。不,不,我给你烤鱼。还有我给你摘桑葚,哎呀,桑葚已经没有了,那我能给你做什么?” 顾阗看着沈向晚急切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甚。 “你为我做了很多。”顾阗说完便转身离开。 “小姐,二殿下待您真好!”暖暖拿起放在桌上的契约看着说。 沈向晚点了点头,“嗯,是很好。” 第二日,沈向晚拿着这些契约以及上面的舆图去找到这三家铺子。 令她意外的是,这三家铺子中两家在马行街,一家在鼓楼大街,都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更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家铺子与之前她的两家铺子位置竟然离得并不远。 这哪里是随随便便给她找的铺子。或许这是将户部扣押下来的所有铺子中最好的三家调给了她。 沈向晚心中温暖,想着二皇子面上温煦的笑容。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上一世他怎么就成了杀太子和三殿下,以及皇后娘娘的人。被天下人唾骂,说是最阴狠毒辣者。 在二殿下温柔善良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少恶毒和狠辣。 但是沈向晚感觉得到,在那一刻,在顾阗给她送铺子的时候,他对她是很真实的,很善良的情感。 “向晚小姐。”就在此时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刘管事。”沈向晚意外,在这里竟然遇到了熟人。 刘管事快步走向沈向晚,面上又是喜悦又有些尴尬和局促。 第234章 惯坏 沈向晚与刘管事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刘管事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向晚小姐我们现在还在原来的铺子干。” 沈向晚有一瞬间的怔忡。 “永宁侯派人将我们又找回去,还是原来的人,都在那铺子,干的还是原来的买卖。” “这样啊!”沈向晚怔忡之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们也要养家糊口。不要这样,我没有半点怪你们的意思。” 刘管事感激的看着沈向晚,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对不起李洛,太对不起沈向晚。 “向晚小姐来这里是……” “我又得了三家铺子,在马行街上有两家,鼓楼大街上有一家,不过铺子现在还被封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正盘算着呢。”沈向晚笑着说。 刘管事也有一些怔忡的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笑,“所以你不用纠结,这不就释然了吗?其中的缘由我就不跟你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刘管事似乎将心里的负担放下了许多,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得请你帮忙呢。”沈向晚看着刘管事目光灼灼。 “好,我这就去帮向晚小姐。”刘管事盯着沈向晚一脸诚挚。 沈向晚内心感动,但脸上笑容不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做生意我也没经验,你帮我介绍几个管事。价钱好说,从别的地方挖几个也没什么。” “你们在这方面要比我明白的多,三家铺子,三个管事。” “如果再让他们能将伙计什么的都带来那就更好了,我要现成的班子。” 刘管事有些踌躇,向晚小姐这么做生意这不得赔的底儿掉。 “向晚小姐,还是我们去吧,新招来的人未必用着就踏实。”刘管事建议。 “不用不用,哪里有人敢骗我。有人骗我,我不得让他倾家荡产。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让他无处藏身。”沈向晚说。 刘管事恍然。在他们心目中向晚小姐是顶好顶善良的人,只是命运不济,哪里像世间传言的那么凶残,让人害怕,他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好,向晚小姐,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必然给您找三个可靠的。我把他们都查的清清楚楚交到向晚小姐手中。” “那好,那好,那就拜托你了。”沈向晚笑着说。 刘管事又客气了几句,沈向晚这才离开马行街又去鼓楼大街那边看了看铺子,转而又回到马行街去了宋家成衣铺。 沈向晚进了宋家成衣铺却被女掌柜拦住。 “向晚小姐,今日似乎不太方便。”女掌柜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了?”沈向晚问。 “恬恬小姐前几日见了那个……就是沧州的那个刘家的公子。”女掌柜磕磕绊绊,欲言又止。 “我去看看。”沈向晚没有女掌柜再多言,跨步穿过铺子走过游廊去了后院。 宋家的院子不是很大,进了院门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我都说了,我不嫁,我就是不嫁,沧州那么远我才不去。他也不是能让我嫁到那边的男人。”宋恬恬的声音。又尖又高,很有穿透力。 “你不嫁怎么办?都已经说好的事情。”宋掌柜气愤又无奈。 “什么说好的事情,是你们自己说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出生,你就把我嫁出去了,哪有你这么当爹的,这么着急嫁女儿,人家嫁女儿都是千不舍,万不舍的,你倒好,我还是个肉团,你到急不可耐的把我嫁出去。”宋恬恬声音中带着哽咽,显然是哭了。 “那不是,那不是当年……” “当年,当年,又是当年。欠下的人情,拿银子还也可以,何必非得把我赔出去,我这一辈子赔出去,你就心安了。” “那荣哥儿,我看着也还可以,你怎么就看不上?” “哪里可以了?长得不好看,这是其一,其二,毫无才华,胸无点墨,”宋恬恬气的哼了一声,“这样的男人,你让我跟着他做什么?” “他见到我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看就是个眼窝子浅的。” “那你非得要见一面,见面做什么?”宋掌柜气得不行,“谁让你主张给他写信的,你把人勾来,见了面,人家就非得让我兑现之前的承诺,现在你就是想拿银子打发也做不到了。” “哼,哪有那样的事情,我才不相信。只不过当年的一句口头承诺又没有婚书,又没有下聘礼,怎么还退不掉了?即使是下了婚书,送了聘礼也能退婚,即使结了婚,还能和离。”宋恬恬一句也不让。 “你你你……我就是把你惯坏了,你看看你现在说的那是些什么话。”宋掌柜气的声音都发颤了。 沈向晚也没有敲门,直接跨步走了进来。 宋恬恬泪流满面。宋掌柜气得满脸涨红。郭氏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简直是狼藉一片。 沈向晚进来,众人的目光投向她。 沈向晚笑了笑。 郭氏有些尴尬。宋恬恬则喊了一声,向晚小姐,跑在了她身边旁。宋掌柜则对沈向晚没什么好态度。他女儿这么强硬,一定是受了沈向晚的怂恿,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定是这么想。 “宋掌柜,既然不是良配,早些断了就可以,何必要把恬恬小姐推出去。她一辈子不幸福,你心里也不安呐!” 沈向晚可不管是不是别人家的闲事,她已经来了,就是来管闲事的,不然她为什么要踏进这个门? 宋掌柜气愤的瞪着沈向晚,但毕竟对方是沈向晚,他也不敢太无理。 “因为自己女儿过的不幸而不安和因为对别人当年一点恩情而不安,哪个重哪个轻您自己掂量一下不就明白了吗?” “向晚小姐,我家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宋掌柜有些忍无可忍的说道。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管闲事的,当然要管,不管怎么行。” 宋掌柜震惊的看着沈向晚,哪有这样的人,都这么明说了还上赶着要管闲事。 “这样吧。”沈向晚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向晚小姐,你要做什么?”宋掌柜一脸警觉的看着沈向晚。沈向晚行事的风格可不好,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 “父亲,你说话是什么口气?你怎么这么看待向晚小姐?”宋恬恬顿时维护沈向晚。 第235章 挡不住 沈向晚可不想将无关紧要的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便直截了当道,“宋掌柜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刘家做什么事情,我跟他们好好谈谈,哪有谈不好的事情。” “给我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我就把这件事情帮你解决掉,你看可好,还让对方满意。不仅上门来退亲,而且还给你送礼。” “向晚小姐,你真能做得到吗?”郭氏站起来看向沈向晚,眼神里透着感激。 “当然。我答应的事情,自然能做到。” 不就是花些银子的事情吗?哪还有摆不平的? 对方咬住这点恩情不过就是想让宋掌柜涌泉相报,可宋掌柜偏偏是那种表面上很重信重诺,实际死板教条不知变通的人。 非要将女儿推进火坑,也要履行当年的诺言,傻瓜一个。 “那好,好,那就拜托向晚小姐。”郭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又要福身行礼,甚至要下跪的样子。 “我和恬恬小姐是姐妹。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放心。”沈向晚笑着说。 郭氏将宋掌柜狠狠地推了一把,推出了宋恬恬的房间,沈向晚又将宋恬恬好生的安抚了一番。 宋恬恬自然问她事情要这么解决,可她哪里知道怎么解决。她只是随口答应,还没有强解决的办法。 沈向晚出了宋家成衣铺,上马车之前看了一眼水木。 水木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看……他简直就是全能的。 “我们水木最好了,对不对?”沈向晚看着暖暖笑着说道。 “可不,我们水木最好嘞,天底下哪有像我们水木这么好的。”暖暖接着沈向晚的话说。 信你们的话才见鬼了。 水木赶着马车出了京城,回到十里坡杏花林他们所居的小院,便马上派暗卫往沧州去。 沧州离金京城快马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 第二日下半晌沈向晚便得到了水木汇报过来的情况。 “刘家经营一个干果杂货铺子,生意勉勉强强够糊口,能活着就算是不错的。” “刘荣有一个相好的,就是他们同街的。姑娘开一家卖香料的铺子。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过没过到明面上。” “之前向晚小姐和宋小姐给刘荣写的信,刘荣自然是曲意逢迎,不过是想见宋小姐一面,然后咬住这桩婚事不放。” “原本我想给他准备一个小庄子来解决这件事情,看来有五十两就够了。”沈向晚听完水木的汇报,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随即沈向晚的目光又落在了水木身上。 “下三滥的事情我不做。”水木绷着脸说。 “哪里下三滥了,成就人家一段好姻缘。”沈向晚笑。 水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早,沧州街头便传言出干果铺子的刘公子和香料铺子家的小姐已经私定终生,有了夫妻之实。 转眼两天之后,沧州刘家老爷便来到京城,去了宋家成衣铺,又是陪礼,又是道歉,说是没兑现当年的诺言,实在是过意不去,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宋掌柜,挑了十样好干果装了个礼盒带过来,当做道歉的礼物。 沈向晚又进了京城,去了宋家成衣铺子。 宋掌柜见到沈向晚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幸好宋恬恬是个有主意的,不然被她这个老爹卖了还得感谢父爱如山呢! “你还有脸笑,你还有脸笑。要不是向晚小姐,你看看我们女儿嫁去的那是些什么人家,大老远来到京城就拿了十样干果当做道歉的礼物。端的穷酸成那个样子,小家子气不说,真是抠门到极致了。”郭氏看着宋掌柜,气不打一处来。 宋恬恬拉着沈向晚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你向晚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早知道我就早求你帮我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宋恬恬拉着沈向晚的手,满是感激。 “我之前想着是好聚好散,毕竟曾经对令尊有恩,做的太绝也不太好。可前几日我看到那情形,骑虎难下,没办法,只能用我粗暴的手段来解决。”沈向晚有些尴尬的说。 “粗暴点好,粗暴点好!就对方那人家,还有就我爹那没有原则绵软的性子,要不是个干脆利落的,真不知道把我往哪里逼呢?”宋恬恬双眸中闪着神采。 “走吧,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出城去上十里坡,咱们逛一会儿,还有,我给你介绍个人。”沈向晚说着站起来,拉着宋恬恬离开了宋家成衣铺。 郭氏和宋掌柜自然没有意见,高高兴兴地送宋恬恬出门。 马车出了城,上了十里坡杏花林。 沈向晚带着宋恬恬在山坡上转了一圈,竟然意外的捡到了两窝野鸡蛋,在水池边还捡到了一窝野鸭蛋,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抱着野鸡蛋和野鸭蛋回到篱笆院,让兰姨做了一个韭菜炒鸡蛋,用鸭蛋蒸了个鸭蛋羹。 然后沈向晚带着宋恬恬去了宋恒住的那片院子。 沈向晚带着宋恬恬走到院门口,看到宋恒背着院门,在那颗百年柳树下读书。 公子后背挺得笔直,手中握着书,日光洒下来照在他的侧脸上,英俊无比。 宋恬恬看到面前的君子,再与之前见到的刘家公子比较,简直一个是天上的鸿鹄,一个是地上的小家雀,高下立分,心不由得怦怦狂跳起来。 向晚小姐简直是她贵人中的贵人,不仅断了她的坏姻缘,现在又要给她介绍一门好姻缘。 小姑娘想到此处,脸颊绯红,心中小鹿乱撞,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局促不安又兴奋。 沈向晚看宋恬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恬恬被沈向晚笑,心中更是不安,一片红霞飞上脸颊,如骄阳似火。 少女思春,真是挡也挡不住,猛如洪水。 “向晚小姐。”宋恒听到院门被推开,回头看去,见是沈向晚,并喊了一声。再看还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跟在沈向晚身边,颇觉意外又有些局促,整了整衣衫,目光柔和的看向对方。 宋恬恬心跳的更快,略带羞涩的看了一眼宋恒,又赶紧低下头,真是好漂亮的男子。 “宋恒。”沈向晚笑着喊了一声。 他也姓宋,自己也姓宋,真是缘分天注定的一家人,宋恬恬心里这样想着。 第236章 激动 沈向晚带着宋恬恬走到宋恒面前。 “这是我的好姐妹,叫宋恬恬。”沈向晚笑笑着向宋恒介绍。 宋恒怔忡了一下,随即脸上洋溢出意外喜悦。 宋恬恬偷偷嫖到了宋恒脸上露出来的意外喜悦,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心跳如擂鼓,按都按不住。 沈向晚则冲着宋恒点了点头。 “向晚小姐,你,你帮我,找,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吗?”宋恒放下手中的书,激动的结结巴巴起来。 “嗯,找到了。”沈向晚笑着点头,语气笃定。 “这,这是……”宋恒激动的看着宋恬恬。 宋恬恬心跳如万马奔腾,看着宋恒那么激动,又有些胆怯,想要后退两步,这男子面冠如玉,温文尔雅,没想到对待感情竟然如此炙热。 虽然她也觉得他很好,相貌至少是相貌上很好,可是这么激动,这么炙热,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宋恬恬内心情绪交织在一起,心乱如麻。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清。 “她是你妹妹,堂妹,亲堂妹。”沈向晚说。 宋恬恬一时没听清楚。 “我,我三叔的……” “对,是你三叔的独生女,宋恬恬。” 宋恬恬看向沈向晚,眼睛睁的硕大,震惊,羞愤! 她看向宋恒,堂妹,堂,堂哥。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向晚小姐,我,我恨你!”宋恬恬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 “她,她这是……”宋恒看着宋恬恬狂奔而去的背影,满是意外。 “第一次见堂哥,害羞,这是个害羞的孩子。”沈向晚说。 宋恒也感觉是。宋恬恬与向晚小姐完全是两种性格。从进来之后见到他便面色含羞,双颊骄阳似火。 不过人长得很漂亮,没想到是她的堂妹。 “走吧,收拾一下,咱进京城去见你三叔,三婶,还有你亲爱的堂妹。”沈向晚说。 宋恒连忙点头,冲出去,又觉得不行,赶紧返回屋里去拿了一些该拿的东西,这是他早备好的。 宋恒心中忐忑又激动,没想到这一日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沈向晚带着宋恒出了院子,走到篱笆院门口上了马车。 水木赶着马车又往山坡下走,走到半山腰看到宋恬恬一个人迈开大步向山坡下冲,步伐很快,矫健如飞。 水木并没有把马车停下,只是马车的速度降下来一些。 沈向晚推开车窗,看着满脸愤怒的宋恬恬,“要不上车,走回去腿会断掉的。” “不上,死也不上去。向晚小姐你太坏了。”宋恬恬目光冲着前方没有去看沈向晚。 “我哪里坏了?你堂哥来到京城病的沿街乞讨,是我把他捡回来,带回十里坡杏花林好好的养着,把他的病治好,每天让暖暖带着他锻炼身体,做早操,给他吃好的,喝好的,还带着他买了很多书,带着他在京城游玩。 你看看他现在面冠如玉,白白胖胖,相貌英俊。” “我哪里还做错了,这可是你亲堂哥。你大伯家的孩子。你爹爹见到他的亲侄子想想都开心。他有多久没回成都府了。” 宋恬恬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沈向晚。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宋恬恬瞪着沈向晚气呼呼的。 “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也给你堂哥一个惊喜。” 马车停住,宋恒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宋恬恬。 宋恬恬再看到宋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太丢人了,对自己的堂哥竟然动了那种心思。 不愿她动心思,堂哥长得太好看了。都怨沈向晚,恨死她了。 宋恬恬终于上了马车。 宋恬恬与宋恒四目相对却无话可说,尴尬又紧张。 沈向晚也不去理会,她可没有心思当他们之间的润滑剂,她也不是长袖善舞之人。 马车在沉闷乏味局促紧张中进了京城,到了宋家成衣铺。 “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郭氏看到宋恬恬从门外进来,有些意外,原本想着得傍晚才会回来。 宋恬恬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郭氏向里面走去。 沈向晚跟在后面。郭氏满脸疑惑地看向沈向晚。 沈向晚笑了笑,站在门口向宋恒的方向望去。 宋恒特别紧张,下了车之后又整了整衣冠,将马车里的礼物拿在手中,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然后站在了宋家成衣铺的门口。 他仰头看了看宋家成衣铺几个字,这才跨步走了进去。 郭氏看沈向晚领着一个男子进来,手中还提着礼物,有些意外。 再看男子相貌,身形,郭氏忽然间露出了意外的惊喜。 水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这心思…… 宋恬恬逗就逗了,郭氏沈向晚可不敢逗,也不想逗她。 她冲着宋恒招了招手,“宋恒,这是你三婶娘。” 宋恒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声音顿时哽咽,“三婶娘。” 郭氏吓得身子晃了晃,好在后面女掌柜把她拖住,不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恒,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沈向晚,满脸疑惑。 “是,是,成都府来的。宋掌柜的亲侄子。”沈向晚回答。 “这,这,这真是这,这……”郭氏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意外,说话结结巴巴。 她赶紧上去将宋恒从地上扶起来,因为宋恒一直在磕头,砰砰砰的,额头都磕红了。 真是个实在的孩子,与他三叔一样死脑子不知道打转。磕头哪有这么磕的。何况她不过是个三婶娘而已,第一次见面,能磕成这个样子,见着他三叔也就磕成这个样子顶天了。哎,真是个实在孩子。宋家人怎么都一个德行。 郭氏将宋恒扶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跺脚向后堂跑去。 片刻之后,宋掌柜从里面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宋恒。 转眼之间,眼泪刷刷的。 宋恒也满脸是泪,跪下来喊了一声三叔,又是砰砰磕头。 “哎呀,孩子,哎呀,孩子,起来起来,哎呀!”宋掌柜是真的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亲人相见,这场面让沈向晚内心酸的一塌糊涂,眼眶红了,眼泪几乎要控制不住。她转过头去跨身上了马车。 水木看到沈向晚眼眶红润,心被扎的生生的疼。 向晚小姐真是不容易,真是可怜。别人能有相聚的时刻,她或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弟弟,外祖父,舅舅们了。 第237章 走走停停 暖暖在马车里将沈向晚搂在怀中,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但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是想哭。可她生生的憋着,连哽咽的声音也不让发出来,但眼泪却像流淌的河。 沈向晚倒是没有哭,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终究还是被她吞了下去。 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与上一世比起来,现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水木赶着马车在京城里瞎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因为他不时的要买各种零嘴,燕顺斋的点心,张阿婆的凉粉儿,李大麻子炒栗子,张胖子家的酱猪手。 半个时辰过去,他把车门口堆得满满的。车厢里飘出各种好吃的味道来。 沈向晚和暖暖大快朵颐起来。 听到暖暖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水木的心落了下来。 不过他怎么看到一个已经不应该经在京城出现的身影。 苏爽进了一家小茶楼,他也再不敢去清风茶楼,那里太招眼。 不大一会儿,赵芬也进了这家茶楼。 “不是让你找个地方安静的待着,你又找我来作甚。”赵芬看到苏爽一脸不欢喜的样子。 苏爽满脸是笑,都是讨好,“我听说侯爷要在侯府办个宴会。” “是怎么……你还要去参加宴会?”赵芬挑眉看向苏爽,满脸都是嘲讽。 “我哪里敢,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或许这是一次机会。” “侯爷的宴会安平公主一定会去。你得找机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皇后娘娘来惩罚沈向晚。”苏爽满脸都是急切和期盼。 他回到京城藏起来,不敢出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这种日子他一天都不想过,最近他都快憋死了。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安平公主和永宁侯不知道被沈向晚下了什么迷魂药,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你以为这些办法我没想过。” 赵芬说起这个也很生气,“安平公主我根本说不上话,其他一些人也都送不上去话。” “太子妃那个姓谢的妹妹不是可以用用的吗?” “公主不行,将火引到太子妃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苏爽从顾厦的口中得知赵芬竟然谋划着太子,那么她必然会对太子妃有所图谋。 赵芬沉吟了一下,“好,我知道了,我再试试。” “我们去对面馆子吃点东西。”水木将马车赶到一家馆子楼下将缰绳交给门口侍立的马童。 “哎,水木,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过分。不跟小姐请示就自行做了决定。”暖暖见马车停下来,跳下马车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水木。 “我们水木想吃东西,那就依着我们水木。”沈向晚跳下马车对暖暖笑着说。 “小姐,你就惯着他吧,你看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暖暖的插着小腰鼓着腮帮子。 沈向晚笑了笑,进了馆子,上了二楼没有要雅间,只要了一张对着马路,临窗户边的桌子坐下来。 这家馆子的确不怎么景气,虽然不是饭点但里面冷清的让人想打寒战。 小二见有客人进来,殷勤的上来伺候。结果沈向晚只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子点心。 小二颇为失望,应了一声下楼去。 不大一会儿,赵芬从里面出来。出来便上了马车。 沈向晚手中一颗花生米捏成了粉末,眸色沉的如深渊,周身透着杀气。 在这一刻,水木竟然笃定的认为这个女人死定了。 又过了不大一会儿,苏爽偷偷摸摸的从里面出来,也钻进了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 “走吧!”沈向晚站起来,便向楼梯下走去。 “哎呀,还没吃呢,糟蹋东西呀!”暖暖看着那一盘点心和花生米说。 “花生米糊了,点心都馊了,怎么吃?”沈向晚声音冷冷的说道。 “客官,客官还没给银子呢!”小二见人出了门,追着跑出来。 “东西都坏了,要什么银子,小心我去府衙告你把我们家小姐肚子吃坏了。小心你的小店关门大吉。”暖暖鼓着腮帮子冲着小二大喊。 小二吓得后退两步,卡在门沿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水木赶着马车,拉着暖暖和沈向晚追着苏爽马车的方向追去。 可七拐八绕的,竟然把人给丢了。 沈向晚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很不开心,随即吩咐水木先回十里坡杏花林。 回到十里坡杏花林,沈向晚换了一身衣服,便上山坡走步去了。 这一走便走了两个小时辰才回来,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向晚小姐,你回来了。”沈向晚刚进院子就见到小七扎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满脸是笑。 刚刚出了一身汗换来的好心情,在看到小七的时候,瞬间又沉了下去。 沈向晚没有理会小七,径直进了房间,吩咐暖暖打水,她要沐浴。 “向晚小姐这是怎么了?”小七一脸迷惑,看向兰姨。 兰姨摇了摇头,外面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 小七看向院子里那棵高大无比的梧桐树。 水木捕捉到小七的目光,转身跳下梧桐树,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巴是用来说话的。”小七冲着水木消失的方向大喊。 小七原本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沈向晚沐浴换了衣服出来又是半个多时辰。 “向晚小姐,这是我家侯爷邀请你去参加宴会的帖子,您可一定要去。”小七陪着小心,偷瞄着沈向晚。 “不去。”沈向晚冷冷道。 小七很受伤的样子,想要再说什么,可看沈向晚今天心情真的很差,也没敢再说什么,将帖子放在桌上转身出了院子,消失在山坡上。 第二日,沈向晚自然又开启了在京城里闲逛的日程。 昨天追苏爽追到了鼓楼大街西侧柳条胡同一带人就消失了。 这里是京城里最为杂乱的地方,下九流最多,都是小门小户。 其实水木让暗卫调查苏爽所在速度要更快。可他知道沈向晚在对待自己想要折腾的人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所以他也没有建议。 水木拉着沈向晚在京城里又逛了两日,钱袋子头疼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又看到了苏爽那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 “暖暖去找小七,告诉永宁侯,就说我要见他。”沈向晚吩咐暖暖。 第238章 野鸳鸯 暖暖答应一声,跳下马车,提起裙子向前狂奔。 水木赶着马车跟上苏爽的马车。兜了几个圈,转了几个弯,然后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户家门前。 沈向晚坐在马车里面等着,水木将马拴在马桩上,然后消失了片刻。 “这里住着他一个相好的。似乎不是暗娼,应该是良家妇人。”水木回来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沈向晚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嗑开心果,一颗一颗的嗑。周围很安静,只听到沈向晚嗑开心果的声音,咔哒咔哒,清脆又响亮。 邓平来的倒是很快,马停在沈向晚马车旁边扬蹄长啸了一声,重重的踏在地上。 邓平翻身下马,掀开车帘子看见沈向晚盘腿坐在马车里嗑开心果笑了笑,“不是不愿意来我的宴会,怎么又让贴身丫鬟叫我来。” “这院子里有一对野鸳鸯,正在里面相会,我想请侯爷去看看戏。”沈向晚道。 “野鸳鸯呀!”邓平有一瞬诧异,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鸳鸯戏水,人间美景,我最喜欢看了。” 于是沈向晚跳下马车,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开心果皮屑,又抖了抖裙子,跨步向前走去。 邓平紧跟上走在她的身侧。 院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婆子想要上来阻拦,却被沈向晚一脚踹在胸口。 邓平侧目看向沈向晚,心想这么凶吗? 婆子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咿呀呀的惨叫。 沈向晚几步便跨到了屋子门口,这是一个非常矮平的屋子,院子也很小。 破烂的房门被一脚踹开,里面男人女人叽叽咕咕的声音还在持续。 沈向晚就要冲进去,却被邓平一把拽住,“你是女孩子这种场景还是别看了,我来。” 邓平说了一声,当仁不让,踹开里间的门,就看到一对白肉,一上一下。 苏爽扭头开口就要骂,眼神迷离间看到的是邓平,吓的身子急剧地抖动了几下。 那女人也从侧面看到了冲进来的邓平,丫丫叫了几声,抓住被子捂住胸口。 捂住胸口,露出了大腿,又露捂住大腿,又露出了小腿,折腾了一通才把自己捂住,只露出脑袋来,吓得小脸惨白。 “侯,侯爷!”苏爽吓得七魂三魄都没了,衣服没穿就跪在邓平面前。 “穿上衣服给我滚出来!”邓平冷声说。 苏爽点头如捣蒜,麻利的穿上衣服,滚出了外间,看到沈向晚眼睛一黑就要晕过去。 遇到邓平,他或许还能有一条命可活,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一成活下去的几率,可看到沈向晚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去院子里去。”沈向晚冷声对邓平说。 邓平提一只死狗一样,提着苏爽出了院子。 沈向晚则进了里间,里间里弥漫着浓郁骚气味。 沈向晚拿出帕子捂住嘴,冷眼看着那颤颤发抖的女人。 “你是暗娼?”沈向晚问。 那女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你是良家妇女。” 那女人不知道沈向晚是什么意思,连连点头。 “嫁人了吗?沈向晚又问。 女人又点点头。 沈向晚冲着暖暖勾了勾手。 暖暖心领神会,拿出一叠子银票来,“这里是五百两,一会儿到了府衙,你就说他忽然跳进院子来对你用强。你一个孤身女人在这里是不敢抵抗,所以就从了他。” 女人睁大眼睛看着沈向晚。 “沈向晚将银票扔在她身上。“只要按我说的做,这些银票就是你的,你拿着去哪里也能过好日子。” 女人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 外面苏爽冲着邓平磕头如捣蒜。 可就在此时,院门再度被人踹开,进来的是京都府衙的捕快。 “来了,来了!”衙役跑到京都府衙的后院,对着正在细细品茶的胡府尹连连说道。 胡府尹已经不慌不忙了。五百两银子都还回去了,他有什么慌张的,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吩咐下面的人给他更衣。 胡府尹换了官服来到大堂。沈向晚站在那里地下跪着一男一女。 胡府尹板着脸,没有理会沈向晚,还在心疼他那五百两银子。 “堂下与何人,有何冤情?”胡府尹敲了一下堂木问道。 “大人,大人,民女曲桂花,今日在房中做针线,忽然此人翻墙进入我家院子,闯进屋子,然后就对我用强。他将我衣服剥光,然后对我很粗暴。”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可是细节却描述的很到位。 弄得站堂的衙役都纷纷侧目此女。 曲桂花面色白皙,杏眼,樱桃小嘴,鼻梁挺拔,确实有几分姿色,再看胸前那俩团,果然有傲然群雄之势。 苏爽看了一眼曲桂花咬牙切齿。 “苏公子怎么又是你?”胡府尹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苏爽,心想三万两银子还没把你赔死,看来苏家真是有家底。 每一个人都这么富裕,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永远都很穷? “胡,胡大人,冤枉,冤枉呢。她是我的相好,不是我用,用,用强。是我俩约好,是你情我愿。”苏爽看着胡府尹急急切切的说。 说这些有什么用,后面站着的是永宁侯和沈向晚,眼看着就要弄死你,你说这些能有用吗? “大人,大人,他胡说。奴家有男人,不顾家的男人,在外面做工,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奴家守身如玉,奴家是良家妇女,奴家怎么会与他心意相通。 不可能。奴家心里爱着奴家的男人,怎么会与旁的男人做那种事情,奴家真不如死了。”曲桂花说着便在地上磕头,磕的很用力。 五百两银子。就是把脑门磕烂了那能花几个银子。 “这么说你不是暗娼?”胡府尹问道。 如若是暗娼,这案子就不好做实。可如若是良家妇女,苏爽可要倒霉了。 “本官且得去调查一下。”胡府尹说。 “不用大人。人我都给你带来了。”邓平忽然道。 于是陆续的有几个人上堂来做证。一个是巷子口卖豆腐的,豆腐张三,一个是曲桂花的邻居刘大妈…… “那这几样案子就简单了。曲桂花是良家妇女,苏爽你勾搭有夫之妇,还对人家用强,按照大盛朝律令,流放三千里。”胡府尹一拍堂木,这案子就审结了。 他的手下为什么没有像沈向晚和邓平这样出色的衙役?如果有一个两个的,他每日审案子得省多少事。 第239章 捉奸 捉奸捉脏。苏爽这一次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他是当场被人从床上白条条得拉出来,再加上曲桂花一口咬定他是永强。 再加上街坊邻居都说曲家小娘子是个守本分的。 情况自然无法扭转。苏爽被判了一千里流放。 因为胡大人感慨了一番,说自己曾经与苏司徒也是同僚,念着同僚之仪,将三千里改成了一千里。 不管三千里还是一千里,苏爽这一次能活着走到地方,就算是他命大。 送走了苏爽。沈向晚又有胡府尹说了片刻的话,出了府衙,上了马车。 可是马车却没动。 “我府上的宴会你来不来?”邓平挑眉面上带着微笑。 “不去。”沈向晚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邓平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以为沈向晚会给他这个台阶下,毕竟苏爽已经解决。 “不想去。”沈向晚回答。 “为什么?”邓平更加疑惑。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去?”沈向晚重重的说了三个字,“不想去!” 邓平有些气恼。 沈向晚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气恼也没用,本姑娘就是不去。 马车前行,邓平气的直跺脚。 小七一脸怜悯的看着邓平。 “闭上眼睛,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掉。”邓平对小七凶狠的说。 小七赶紧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十里坡杏花林篱笆小院里一片宁静。兰姨带着荷花,水仙准备明天的饭食,沈向晚窝在床榻边读书。 忽然篱笆院外面发出一阵吵闹声,而这吵闹声很明显就很含混,似乎是喝了酒的人发出来的。 “你让开,让我进去。我要见沈向晚。”一个男人大着舌头吐字不清的说。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叫,总是不能进。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砍了你,你也白死。”男人摇摇晃晃试图从腰间拔剑,可是腰间今天没有配剑。 沈向晚听到了声音,穿了衣服从里面出来,走到篱笆院门口。 在离着院门仗义远的距离,邓平喝的面红耳赤,身子摇摇晃晃,做出一副想要闯进来的姿势。 “兰姨,你去煮一碗醒酒汤来,水木你让开,让他进来。”沈向晚说。 水木让开。邓平冲着水木哼了一声。小七搀扶着邓平往篱笆院里走,看向沈向晚的眼神,满是抱歉。 “我家侯爷今天喝了不少酒,不知怎么就非要来这里,我拦也拦不住。”小七说。 “没事,把你家侯爷放在外面的椅子上,你可以离开了,我来照顾他。”沈向晚说。 小七有些担心的看了沈向晚一眼。姑娘目光坚定。 小七点头答应一声将邓平搀扶着放在椅子上,又说了两句话然后转身出了篱笆院,站在院门不远处看着。 “真是喝了不少。”沈向晚端详着邓平红扑扑的脸。 “没喝,没喝醉,我还清醒着呢。”邓平说话的声音有些结巴。 “自己一个人喝的?”沈向晚问。 “你什么意思?你瞧不上本侯,觉得没有本人赔本和喝酒。 你错了,你大错特错。想要赔本侯喝酒的人从这里排到京城,在绕京城三圈都排不完。”邓平挥舞着手臂大呼小叫着。 小七看了一眼沈向晚,心中感叹。向晚小姐怎么知道他家侯爷是自己把自己喝成这个德性的。 “你就吹牛吧,和别人喝酒你能喝成这个鬼样子。”沈向晚道。 邓平死死的盯着沈向晚,“我没醉,我真的很清醒,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身上的秘密?” 邓平的确没有喝醉,此时跟沈向晚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虽然有些含混,但沈向晚听的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喝醉了,你需要一碗醒酒汤。”沈向晚语气谈谈。 邓平却眼泪夺眶而出,“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知道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与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 “这天底下只有两个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一个是你,一个是陛下。” “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而必陛下看我的眼神闪躲,愧疚。” “闪躲是因为他不敢面对自己做的那些肮脏事。” “愧疚。”邓平冷哼了一声。 “如果愧疚能解决一切事情。那我宁愿这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侯爷,你醉了!”沈向晚轻轻的拍了拍邓平的肩膀。 邓平挥舞着手臂,打开沈向晚的手,“我说了,我没醉,我心里清醒的很。” “我帮你看看醒酒汤好没好。”沈向晚转身想要离开,可手腕却被邓平抓住。 “你别走,你别走,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暖暖。”沈向晚大喊一声。 邓平果然警觉,瞪着沈向晚,“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说?” “我身上已经背负的太多,我不想再把你的也背在身上。你要把我压死吗?我怕累。背不动。”沈向晚声音冰冷。 “小姐!”暖暖快步走到沈向晚身边。 “侯爷喝醉了,需要醒酒汤,你去厨房催促一下。”沈向晚道。 暖暖答应一声,快步进了厨房,不大,一会儿便端了醒酒汤出来。 “喝点醒酒汤你就会清醒一些,清醒了你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沈向晚道。 “沈向晚你是个胆小鬼。你是个胆小鬼。”邓平大喊。 沈向晚端着醒酒汤,捏住邓平的嘴巴,给他灌了下去。 “沈向晚,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我忘不掉,我怎么也忘不掉,我整日做噩梦,没有一天是能睡好的。”邓平将沈向晚手中的药碗拍打在地上,碗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事,今天晚上你会睡一个好觉,一直睡到明天晌午才会醒来。 醒来之后你就会忘掉今天晚上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沈向晚说道。 “向晚小姐,我看到了。我看他拿着刀子扎进我父亲的肚子,鲜血从我父亲的肚子流淌出来。 可是我父亲在笑。 他为什么要笑?面对杀他的那个人,他为什么要笑?我现在都想不明白。 可是我梦到我父亲那张笑脸,就像梦到厉鬼,吓得魂飞魄散,每次都是大汗淋漓。” “你大爷!”沈向晚瞪着眼睛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邓平的脸上。 第240章 反杀 小七看到这一幕,几乎都惊呆了。提脚就要冲进去。可眼前却闪出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种闲事,你最好不要管。”水木声音冷冷,目光更是冰冷如刀。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敬职敬责的亲卫,主子挨打,我怎么可能不出手?”小七看着水木,“不过你原来会说话呀!” “你会说话,那真是太好了。”小七上去挽住水木的手臂,“你上次对我使了一个反手刀,特别漂亮,你是怎么使出来的,你教我。” 沈向晚不止甩了邓平一个嘴巴子,而且还踹了几脚,打了几拳。 不过邓平人已经歪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暖暖,荷花,水仙,将人抬回客房去。”沈向晚拍了拍手吩咐道。 暖暖,荷花,水仙三人答应一声,抬着邓平扔进了客房的床榻上盖了一个被子,转身出来,将门从外面反锁。 第二日上半晌,邓平从床榻上爬起来,口干舌燥。 他想开门,门却从外面反锁着,心情烦躁,用力敲门,他怎么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侯爷,你醒了。”暖暖从外面将门锁打开,满脸是笑。 邓平冷眼看着暖暖,这个丫鬟与她的主子一样,奸诈又狡诈。 “侯爷,醒酒汤已经给您做好了,还给您做了羊肉臊子面,喝酒之后吃点羊肉臊子面是最好的,又暖心又暖胃。”暖暖跟着邓平的脚步。 “侯爷,您醒了,快些,快些坐下,羊肉臊子面好了。”小七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邓平满脸惊喜。 邓平看着自己的亲卫,气不打一处来,“你如果想当个厨子,就滚回去当个厨子。” 小七赶紧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在桌上,解下围裙,跑到邓平身边,“侯爷,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吗?” “你是我的亲卫,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伺候我?我渴死了,嗓子都冒烟了。”邓平冲着小七发脾气。 能喊这么高的声音,嗓子也没啥问题呀,小七心里想着。 “侯爷原来你渴了呀,这好说,茶早已经为你泡好了。”暖暖提着茶壶,拿着茶碗走到邓平面前,满脸是笑。 邓平哪哪儿都觉得诡异,却不知道诡异的地方在哪里。 邓平接过暖暖递过来的茶碗。暖暖赶紧把茶碗倒满。邓平大口大口的灌下去,这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 “侯爷赶紧吃吧,羊肉臊子面得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暖暖催促到。 小七也一个劲儿的点头催促。 邓平也闻到了羊肉的香味坐在桌旁。 暖暖手脚麻利的盛了一碗羊肉汤,又夹了几大筷子面条放在碗里,然后搅拌在一起。面香与羊肉汤的香味交织在一起直钻邓平的鼻腔。 暖暖将筷子交给邓平,笑呵呵的说,“侯爷吃多吃一点,羊肉哨子面暖心又暖胃。” 这样就感觉不到身上的疼,暖暖心里这样想。 邓平确实饿了,昨天几乎是空腹喝酒,不然他也不会醉成那个样子,可是他怎么会来到十里坡杏花林?他跟沈向晚说了什么?还有,他怎么会醉成那个样子,一直睡到现在才起,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羊肉臊子面太香了,邓平连吃了三大碗,方才罢休。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院子里没有别人,只剩下小七和他,邓平冷眼看着小七问。 “侯爷喝闷酒把自己喝醉了,非要闹着来这里,属下没办法,只好带着侯爷来了这里。” “就这些……”邓平狐疑的看着小七。 “就这些。”小七眼神笃定。 “那本侯怎么觉得浑身疼,脸颊还有些疼。”邓平盯着小七,目光灼灼,生怕他有一丝隐瞒的地方。 “是属下的失职,侯爷昨天完全走不稳,属下要呗背你,你又不让,非要自己走,摔了几下,有一次摔得有些惨,是脸先着地。” “侯爷身上摔的不成样子,还是向晚小姐让荷花和水仙帮您将衣服弄干净,不然今天更不成样子。”小七说道。 没办法,爷昨天晚上你确实是欠揍,向晚小姐打了你也就打了。手下觉得打的挺好,反正你也无性命之忧,省的下次再把自己灌醉,耍酒疯,把我累个半死。 “哎呀,侯爷醒了。我那木板床侯爷睡着不舒服吧。”沈向晚已经在山上溜达了一个时辰,进了篱笆院,就看到邓平坐在院子里打趣地问。 邓平冷眼看着沈向晚站起来冲她说,“走,你跟我进来。” 沈向晚随着邓平进了他住的客房,然后让小七在门口守着。 “昨天晚上我是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我说了什么? 不论我说过什么,你都千万不要相信,那都是醉话。”邓平盯着沈向晚。 沈向晚笑了笑,“侯爷说有一个京城贵女喜欢你喜欢的紧,又是送荷包,又是送衣服,送鞋子,就差把自己送给侯爷。侯爷着实是烦恼,问我说该怎么办?” “我说那是侯爷的烂桃花,我哪里知道怎么办?” “然后侯爷就开始哭,哭的稀里哗啦,止也不住,不知道有多大的委屈。” “你别说这些鬼话。”邓平厉声打断沈向晚,并沈向晚逼近,低头凝视着她,目光如刀。此时邓平与沈向晚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寸,沈向晚能闻到邓平鼻腔里透出来的羊肉汤味,而邓平可以闻到沈向晚因为出汗而飘散出来似有若无的汗气。 “我究竟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沈向晚觉得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哎……你,你……”看着沈向晚晶莹剔透,圆滚滚的眼泪就那样说出来就出来,邓平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向后退了两步。 “我就是问你。” “你问我就问我,我昨天晚上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又哭又跳,又唱又笑,像疯了一样,累的我半死。今天早上反倒还让你这样质问,要杀了我似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半夜跑到我这里来。” “我是个孤女,我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你是个外男,你半夜跑到我这里来闹。我的名声我就不要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名声。我也不在乎,可我那辛苦,我可是一点一点付出的。结果还招你这样……真是我的一腔热情全部都错付了,错付了。” 沈向晚一边说着,一边流眼泪,却没有半点哽咽,仿佛这眼泪就是池塘里因为灌了太多水溢出来的。 第241章 杀死 邓平虽然觉得沈向晚这哭八成是假的。可是不知怎么,他竟然觉得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我错了。”邓平烦躁的摆了摆手。 谁的错,酒的错,都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才闹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如果他把不该说的告诉了沈向晚,他会怎么样?沈向晚会怎么做? “错了,好,你就是错了。”沈向晚擦了眼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你还想怎么样?”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这么逼问我,光道歉哪行,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邓平瞪着沈向晚。这个狡猾而又奸诈的女人。 “五千两。”沈向晚伸出五根手指头,手指纤细,修长,白皙,格外好看。 可邓平却觉得这是恶魔之爪,转眼之间五千两就没了。 邓平跨出门去摔门而去。 片刻之后又转身回来指着沈向晚,“我家的宴会,你必须要去。” “去,去。侯府的宴会,我怎么能不去。乐意的紧呢?”沈向晚笑着说。 邓平气的直跺脚,转身出了篱笆院,冲下山下去。 小七羊肉臊子面还没吃完,只好放下碗跟着邓平跑了出去。他这个主子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连吃碗面的时间都不给他,他可是辛苦了一早上。 转眼就到了邓平府里宴会的时间。 沈向晚拿了邓平五千两银票,心情愉悦,所以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带着暖暖坐着水木赶着的马车进了京城,去了侯府。 邓平现在的宅子就是之前中书令的宅子,是皇帝赏给邓平的。 京城最好的宅子自然是以前太师府。太师的宅子经历了四代,慢慢修缮,可以说是雕栏画壁园中有画,画中有园。 京城现在很多人谋着太师府的宅子,可沈向晚太厉害,没有人敢动。 中书令的宅子沈向晚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她来过几次。 “公,公,不,向晚小姐……”沈向晚带着暖暖往里走,一个正在忙碌的婆子看到沈向晚颇为意外。 “你是刘妈吗?”沈向晚看到对方也颇为意外。 刘妈妈眼泪夺眶而出,没想到沈向晚竟然还认得她。 “老奴早听说向晚小姐在京城只是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向晚小姐。”刘妈妈激动不已。 沈向晚之所以对刘妈妈有印象,是因为之前跟太师到中书令府上做客的时候,刘妈妈伺候过她。 “没想到你还在这府中做。”沈向晚说。 “嗯,中书令府中的旧人侯爷基本上都留着。”刘妈妈颇为激动,似乎对邓平没有半点坏印象,是一个好主子。 “侯爷是新贵,人也很好,你们好好伺候。”沈向晚跟刘妈妈说话间,又有几个以前中书令府的下人过来,所以沈向晚这样对他们说。 这些人忙连连点头,一个个的看着沈向晚的眼神都非常热切,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 对这些人来说,他们的相识已经是上一个朝代事情,他们伴随着一个朝代的消亡,另外一个朝代的兴起,仿佛是隔了多么久远的时间,又重新相会。 邓平邀请了不少人,府里热闹非凡,沈向晚进来的时候,很多人看到她都非常诧异,也有很多人看到她异常激动。 宋恬恬没有受到邀请,不过郭珠珠和胡悦悦是受到了邓平邀请的,两人见到沈向晚一起向她围过来。 “我们以为侯爷没请你呢。”郭珠珠和胡悦悦走到沈向晚身边,胡悦悦笑着说。 “可是他请了。”沈向晚笑着说。 “没想到侯爷真请了沈向晚。”谢飞燕撇了撇嘴。 “是啊,不是说他俩有仇的吗?”王璇哼了一声。 “哪里有仇?他俩骑马穿街而过,都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呢,还有仇……”谢飞燕气呼呼的。 “公主来了,公主来了。”此时不知道谁激动地喊了一声。 瞬间很多贵女们向顾央走来的方向看去。 顾央和邓平并肩而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要说金童玉女,公主和侯爷那才是金童玉女,两小无猜。”王璇扬了扬下巴说。 “如果我们让公主知道沈向晚对邓平有意思,你说公主会不会气恼,如若是我,我一定会气恼的。”谢飞燕眼中闪出亮光。 王璇也激动的连连点头。 “向晚小姐。”顾央看到沈向晚便丢下邓平,快步走到了沈向晚身边。 “民女参见公主。”沈向晚笑着福身行礼。 “哎呀,别弄那些客套的。”顾央笑着摇头,拉起沈向晚的手。 “最近我听说你出了交通事故,没什么事情吧,马车撞了,你没受伤吧?”顾央关切地问。 “没有,没有,我好得很,好得很。”沈向晚连连摇头,心中有些尴尬。 骗了无关紧要的人,竟然也骗了关心她的人,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沈向晚和顾央走在最前面,胡悦悦和郭珠珠她们跟在后面。 王璇和谢飞燕气的不行,之前陪在公主身边的可都是她俩,现在她们两个竟然连靠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邓平这边则是陪着三皇子以及三皇子带来的一些新认识的京城的贵公子。 这些所谓的贵公子邓平都不怎么熟悉,也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不过是因为顾厦的缘故才热情的招待他们。 可这些男人根本就没什么见识,谈论的竟然都是沈向晚。 “你们听说了吗,这沈向晚太霸道,前段时间原本是她的马车撞了苏爽的马车,却非得说是苏爽的马车撞了她,还弄出一个谋杀之罪来。”一个公子说道。 另外一个公子啧啧了几声,“可不就是……原本就是他们之间仇恨升级,还做的冠冕堂皇。这沈向晚简直是蛇蝎一般的女人。” “哎,哎,那可不,如若这个世界上有哪个男人娶了这个女人,我估计头一天晚上就得被她杀死,死在红鸾帐下。” “还能活到娶她进门,真是天大的笑话,估计跟她定亲那一天就是那男人的死期。”另外一个男人更是危言耸听。 “我可是听说把苏爽这一次被流放了一年里,还是胡大人看在与苏司徒之前的同僚之情上不然就流放三千里。” 另外一个公子啧啧了几声,“哎,你说苏公子还真是倒霉,原本是有雄心壮志想在京城立足,然后将他的姐姐和父亲接回京城,哎,结果把自己都作没了。” 第242章 打脸 说起沈向晚,这些贵公子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你,你,你,你们几个都给本侯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邓平忽然站起来,手指点了几个人,目光凶狠的瞪着他们。 场面顿时寂静,窒息到了极致,仿佛不能呼吸一般。 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从来也没有人这么羞辱过他们。 “愣着干什么?不自己滚出去,本侯就让人送你们滚出去!”邓平看着几个人不动冷声道。 “邓平,你做什么?人是我带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厦一脸震惊的看着邓平。 “这几个人妄议国事,我怕惹火烧身,管不住嘴的人迟早会惹祸上身。”邓平看向顾厦说。 “妄议国事……他们说的不就是沈向晚吗?你还真护着她。你俩骑马从大街上穿行而过,传你们金童玉女,难道还真成了金童玉女,你真对她动了心思。”顾厦震惊的看着邓平。 “我对沈向晚动没动心思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可他们谈论的可是国事。” “苏爽驾着马车故意撞沈向晚的马车试图用撞马车来谋害沈向晚这是府尹大人审出来的。案子也送到了刑部和大理寺,都经过审核,已经定案。” “府衙审理,刑部和大理寺定案,难道不是国事?是随便谁就能拿出来谈论的嘛。” 顾厦被邓平说的哑口无言。 可他心里还是觉得邓平这小子太奇怪。怎么这么偏袒沈向晚? “还有苏爽对有夫之妇用强那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街坊邻居都做了证,也是府尹大人审结,他自己签字画押,难道这不是国事?” “如果每个人都谈论府衙审理的案子,都对其有所质疑,将来府衙怎么面对百姓,怎么服众? 那是朝廷面对百姓的第一个门面,如果百姓不相信府衙,又怎么相信朝廷? 难道每件案子都让陛下亲自去审理,还是三殿下你亲自去审理。” 那几位公子已经悄悄的都退了下去,离开了永宁侯府。 这场宴会也没什么意思,没多大一会儿顾厦一跺脚带着他领过来的人全部都退出了永宁侯府,去了望江楼。 小七则喜不自胜,看来他家主子对向晚小姐真的动了心思,将来向晚小姐如果进了侯府做侯夫人,那他真是太开心,太开心了。 还有荷花,水仙,长得都好看。侯爷娶了向晚小姐,那荷花水仙里他挑一个娶回来做媳妇儿是何等美事。 小七美滋滋想着这些好事,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你再白日做梦,我把你脑袋拧下来。”邓平瞪了一眼小七冷声道。 中书令的园子虽然比不上李洛的园子,不过在之前的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是按照江南水乡的样子做的,很漂亮,每一个角落都是景致。 沈向晚和顾央走在前面,其他贵女们跟在后面转了一会儿,坐下来喝茶。 沈向晚坐了一会儿,想去方便一下,便离开出去了一会儿。 就在这个空档,谢飞燕和王璇挤到顾央身边。 两人与顾央客套了一番,夸了顾央头饰做的好,衣服穿的好。 然后俩人说到了心中想说的话。 “公主,你知道吗,好多人都在传言侯爷似乎对向晚小姐动了心思。”王璇说道。 “动了什么心思?”顾央挑眉看向王璇。 “公主就是传言,两人一起骑马穿城而过,很多人说是金童玉女。” “此外,侯爷在很多地方照顾沈向晚,刚才在男宾那边,侯爷将说沈向晚的那些公子们都赶走了,而且非常粗暴。”谢飞燕挤了挤眉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那些男宾说了什么?”顾央饶有兴致的看向谢飞燕。 “他们说沈向晚一点情面都不讲,把苏爽赶出了京城,什么马车相撞的交通事故,什么苏爽对良家妇女用强,都是沈向晚编造出来的。” “你怎么认为?”顾央盯着谢飞燕。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觉得大家都这么认为,或许真有此事。侯爷对沈向晚或许真的有些特别。”谢飞燕见顾央饶有兴致便进一步说道。 “那是侯爷,如果是我,我大耳刮子扇他们。不仅扇他们,还让衙役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造谣生事,难道向晚小姐能够随意摆布朝廷衙门的审案流程吗? 没有证据胡大人就可以随意宣判,刑部可以随意的核实吗?” “如果我父皇治下的官员都是如图此糊涂,那么这大盛朝还能有几年安稳,你们也还能有几年安稳日子可过。一个小女子就可以左右案情,摆布朝廷官员,从府衙到刑部……” 顾央冷眼盯着谢飞燕,目光如刀。 谢飞燕和王璇吓得向后缩。 “我告诉你们两个,再在我面前嚼向晚小姐的舌根,我让人把你们两个的舌头割了。”顾央哼了一声。 “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更不讲咱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究竟是谁在后面总是怂恿你们,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谁想拿我当枪使?你觉得我就愚蠢到那种程度,随意让别人怂恿两句就可以当枪使,随意摆布。” 王璇和谢飞燕被顾央骂的眼泪连连,跪在地上求宽恕。 此时赵芬就在永宁侯府对面的茶楼里看着那些公子灰溜溜的出来,片刻之后又看到顾厦带着剩余的人也离开了侯府,气的咬牙切齿。 既然要对付沈向晚,她就不可能只在王璇和谢飞燕这两个笨蛋身上下功夫。其他的公子她也用自己的美色稍微施展了一些手段。 只可惜都是些不中用的,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 片刻之后,王璇和谢飞燕败下阵来的消息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赵芬气的举起茶壶狠狠地砸在地上,茶水飞溅。 最后邓平这场宴会南宾皆都散去,女客也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与沈向晚相交的这几个。 面对一大桌子菜,沈向晚大块朵颐,尤其是邓平格外豪爽从阳澄湖弄的大闸蟹,一个一个的都硕大,而且肉质鲜嫩。 沈向晚毫不客气吃一个,接着又吃一个。 “吃啊,这大闸蟹吃到一次可不容易。而且就是这个季节大闸蟹才好吃,迟了早了都不行,你们咋都不吃呢?难道你们都对侯爷有兴趣,所以要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沈向晚看着与她同桌的胡悦悦和郭珠珠。 第243章 野猪 郭珠珠和胡悦悦脸颊被沈向晚的话炸的通红。 的确。吃螃蟹不是那么容易下手的,而且有邓平在,她们有些拘谨。 可沈向晚的话逼得两人没办法,只好各拿了螃蟹,掰开来吃。 顾央吃着螃蟹,看着郭珠珠和胡悦悦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 邓平冷着脸看着这四个女人,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吃完螃蟹,净手之后,顾央四人坐下喝茶,闲聊。 “改日我们去你那里做客。”胡悦悦笑着说道,“向晚小姐那里的风格与这里完全不同。” “好啊,我赞成。”顾央举手,现在她每每想起那日和沈向晚匍匐在十里坡上射兔子,射野鸡的情景,依然难以忘怀。 “什么改日,我们就定下一个日期。”沈向晚说,“我随时都方便,没什么事情。” “我也要去。”邓平跃跃欲试。 “不邀请你,我们都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不欢迎。”沈向晚看着邓平很是不客气。 这个男人非得把自己心里的秘密说给她,让她备受压力。 “我今日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宴会,凭什么你不邀请我,你不邀请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回去我又不是找不到。”邓平舔着脸说。 “那就看公主吧,公主什么时候能从宫里出来,我们这聚会就什么时候举行。”沈向晚看向顾央。 顾央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筹莫展。她得找机会,这个机会却不好找。 众人从永宁侯府散了各回各家。 不过很快,顾央就传来好消息,说她可以出宫。 于是沈向晚便送帖子给各处,这是她第一次名正言顺的请客,帖子制作的很精美。 不过她也就邀请那么几个人,就是熟悉的这几个。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沈向晚的篱笆小院里热闹非凡。 沈向晚让每一个人都带好打猎的装束。 小姑娘们一个个的娇俏动人,再穿上打猎的装束,身形更显苗条挺拔。 宋恒看着眼前的这些姑娘们,喜悦从心底翻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每日仍然坚持在十里杏花林养成的习惯,要做早操。 今日他也穿了打猎的装束,要和沈向晚等人一起出发,此时他们就等着顾央。 大约过了两刻钟时间,顾央的马车停在了篱笆院门外。 顾央没有用丫鬟搀扶自己,跳下马车,动作清爽利落。 “公主来了!”沈向晚看到顾央,高兴的喊了一声。 顾央与众人打招呼都是她非常熟悉的。 时间恰逢楚秋,秋高气爽,是个适合打猎的日子。 宋恒在看到顾央那一瞬间出现了片刻怔忡,没想到这就是公主。他竟然当面见到了公主。 “公主,这就是我捡回来的那个人。”沈向晚走到宋恒身边,拍了拍宋恒肩膀,介绍给顾央。 宋恒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行礼。 “长得还挺好看的。”顾央看着宋恒,满眼是笑。 “我拣回来的时候可不好看,发着高烧,饿的皮包骨头,离死就有一步之遥了。我弄回来请了大夫,喝药把病治好,然后每日吃好吃的,喂的白白胖胖。还让暖暖带着他做早操,锻炼身体,现在才成了这副模样。”沈向晚仿佛在夸赞一头自己养肥的猪。 宋恒尴尬又无措。不过沈向晚这么对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今日在顾央面前,他显得很局促。 “向晚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得好好待她。”顾央看着宋恒说道。 “是,是,草民,草民遵命。”宋恒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顾央怔忡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清脆响亮,在十里坡杏花林里回荡。 宋恒仿佛被这笑声给迷住了。 众人都穿戴整齐,然后出了篱笆院向山坡上走去。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打猎,就是出游,穿着打猎的装束,在山坡上走走停停,嘻嘻闹闹。 山坡上不时传来女子清脆又悦耳的笑声。 “没想到女孩子能这么美。”小七与水木并肩而行,不禁感慨了一句。 水木看了一眼小七,心里想,傻子,女孩子不美什么美。 沈向晚站在山坡上听着周围顾央等人发出来的清脆悦耳的笑声,心情格外愉悦,上一世,她也是住在这里,这些地方也是她经常来的,可是她所能感受到的,全部都是沉闷的气息。没有欢声,更没有笑语,仿佛她踏足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她的埋骨地。 可这一回却真的不一样,她交到了朋友,而且是一些真心与她交朋友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鲜活的,都是那么可爱,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野猪,野猪。”就在此时胡悦悦尖叫了一声。 胡悦悦虽然穿着打猎的装束,可她是个文弱的女孩子,学的是绣工和女红,读的也是女戒之类的书籍,偶尔涉猎别的,也都是琴棋书画,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除了胡悦悦,宋甜甜,郭珠珠三人也吓得尖叫起来,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小脸都白了。 “没事,没事,别害怕,别害怕,我剑术很厉害。”顾央说着冲到前面将胡悦悦三人护在身后。 三人是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尖叫缩成一团。 好在郭珠珠还是有些胆量,脑袋稍微清醒一些。 “公主,公主,你来后边,你来后边,你出点事情,我们脑袋搬家,我们全家都得跟着脑袋搬家。” 郭珠珠的话如点醒梦中人,三个女孩子瞬间拉住顾央,将她拖到后面,她们三个人战战兢兢的挡在顾央前面。 沈向晚此时与她们隔着两丈多远的距离,把弓拉满,一箭射中了野猪的眼睛。 野猪尖叫一声,带着那支箭四处狂奔。 沈向晚的箭虽然射进了野猪的一只眼睛,可她的箭是那种钝箭,并没有穿进野猪的大脑,射的有点浅,野猪虽然疼,却没有死,疼痛刺激着它像疯了一样四处乱闯。 郭珠珠等人吓得更是尖叫连连。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举剑向扑过来的野猪劈了下去。 紧接着听到闷闷的声音,是剑划破皮肉,斩断筋骨的声音。 鲜血飞溅。野猪身子变成了两段。 邓平双手握剑,保持着那个劈开野猪的姿势。 沈向晚跑过来安慰郭珠珠,宋甜甜和胡悦悦三人。 “好了,好了,野猪已经死了,没事了,没事了。”沈向晚轻拍着三人的肩膀。 第244章 压力 顾央也同沈向晚一起安慰胡悦悦三人。 三人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此时见野猪已死,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邓平,你要摆那个造型到什么时候?”顾央冷眼看邓平一眼。 “我就说你得请我来,如若今天我不来你看看,多危险。”邓平说话间带着几分得意。 站在不远处的水木:如果不是小七告诉他,他家侯爷要英雄救美,这只野猪哪里能猖狂那么久? 野猪交给小七来处理。沈向晚和顾央她们继续在山上围猎,这一次没有碰到野猪,碰到的都是小兔子,野鸡之类的乖巧小动物。 一群人追着野兔,野鸡,还有几只小鹿在山坡上到处跑,刚才的惊吓不大一会儿就被抛之脑后。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几人也累坏了,躺在山坡上的草地上呼呼的喘气。 “向晚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宋公子就是甜甜小姐的堂兄?”顾央好奇,扭头看向沈向晚问。 “我只是猜测,没想到就真的被我猜中了。”沈向晚笑着说。 可沈向晚这话,宋恒并不相信。因为他与沈向晚萍水相逢,可在沈向晚眼里似乎她认识他已经很久了,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可这些都是他心中的疑惑,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他知道,即使他问沈向晚,沈向晚也不告会告诉他。 他也不去想这些,反正向晚小姐是好人,待他好,待他堂妹也好,带他们宋家人都特别好。 “向晚小姐是我们宋家的恩人,我的婚事也是向晚小姐帮我解决的。向晚小姐还帮我家拉来很多生意,现在又救了我堂兄的命,还将我堂兄带到我们家。”宋甜甜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别乱说。”沈向晚赶紧摆了摆手。 “对了,我正准备想办法将宋恒弄进太医院。”沈向晚直言道。 “侯爷,你那里有没有门道?”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门道,没有!”邓平拒绝的很干脆。 “我就知道你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沈向晚笑着说。 邓平以为沈向晚会继续求他,然后他再帮他她办法,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向晚这样的话。 “你少激将我,这忙我可不帮你。”邓平说。 “你不帮我帮。”顾央说道,“我这就回去求父皇。” “别!”宋恒吓得一哆嗦,他这点小事可真求不到皇帝那里去。 “不用,不用,我有办法。”沈向晚连连摆手。 众人在山坡上歇了一会儿,喝了些水,然后带着猎物返回了篱笆院。 那头被邓平劈开的野猪此时已被兰姨他们收拾干净。 “这头野猪肉质鲜嫩,我们烤着吃,应该会格外的香,何况人多了,吃烤肉氛围好。”沈向晚说道。 “好啊,好啊!”众人都纷纷应和。 “这些野鸡和兔子烤来吃味道也是顶好的。”沈向晚又说道。 于是,顾央等人去洗漱,沈向晚则亲自动手杀兔子,将野鸡剃毛,将兔子扒皮,清理内脏,然后将兔子劈开两半,穿在签子上。 这边暖暖已经点起火炉,碳火烧的通红。 荷花过来将兔子和野鸡上刷上酱料,然后放到那火炉上。 “荷花这个我来烤。”小七看着荷花,满脸是笑。 荷花给他了个大白眼,“别给我烤糊了,烤糊了,我跟水仙找你算账。” 小七,一个三心二意的渣渣男,今日对荷花好,明日又对水仙好,两个都觉得好,不知道该选哪个了,结果荷花和水仙都知道了,俩人现在都不乐意搭理他,小七备受煎熬。 他知道向晚小姐身边的丫鬟也不是普通人。可从来也没想过这么难搞定。 自己打的猎物自己烹饪,自己吃,简直是世界最美的事情。 沈向晚和顾央等人都喝了不少酒,然后又唱歌跳舞,好不快乐。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夜幕降临,方才结束。 转眼又是两日,水木赶着马车拉着沈向晚停在东门外。 不大一会儿顾阗的马车从宫门里出来。 顾阗的马车停在沈向晚的马车前。顾阗从马车里下来,沈向晚也赶紧跳下马车与顾阗相见。 “二殿下是不是很忙,我有没有打扰到你?”沈向晚微微仰头,睫毛轻颤看着顾阗满是笑意。 “不忙。我能有什么事情?”顾阗笑着说,“何况你找我,即使有事情,也就没事情了。” 沈向晚笑意更深。二殿下永远都是这么善解人意。 “走走二殿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于是沈向晚拉着顾阗上了他的马车,自己上了自己的马车一前一后穿城而过,出了城门,上了十里坡杏花林。 两辆马车在篱笆院门口停下。沈向晚跳下马车,推开院门,顾阗下了马车笑意盈盈地走进篱笆院。 院子里宋恒见有人进来站起来迎出去,迎在了院子中央。 “宋恒,这位就是二殿下。”沈向晚向宋恒介绍。 宋恒赶紧躬身行礼,“草民宋恒,参见二殿下。” “不用那么客气。”顾阗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伸手虚扶了宋恒一下。 “二殿下,这就是那日我在金水桥抓回来的男人。”沈向晚笑着给顾阗介绍。 “他叫宋恒。” “还有之前在大相国寺。我见到你的时候告诉你,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医术特别高超,能为你诊脉,或许能治好你的病。”沈向晚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位懂医术的朋友。” 宋恒身子晃了晃,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听沈向晚说,要让他给一个人诊脉看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要给诊脉的人是二殿下。 二殿下还能缺了诊脉的人。整个太医院哪一个太医不能给二殿下诊脉。 “谢谢向晚小姐,原来你一直记着,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顾阗笑着对沈向晚说。 宋恒有些看不明白了。二殿下似乎非常感动,并没有觉得这是沈向晚在胡闹,甚至没有质疑他的医术。 “那就来吧,来吧,快一些,宋恒,把你的本事拿出来。”沈向晚招呼宋恒为顾阗诊脉。 宋恒感觉压力山大,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坑里。 “那就有劳宋大夫了。”顾阗微笑着。笑容和煦,如秋日暖阳。他伸出手臂缓缓的将衣袖向上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 第245章 推荐 宋恒有种想逃的感觉。 “快点呀,我可是在二殿下面前打了包票的,说你医术高超,能医好二殿下的病。”沈向晚催促宋恒。 宋恒深深的看了沈向晚一眼,心想,难道你把我救回来,对我这么好,只为了现在要狠狠的坑死我吗? “宋大夫,不用有压力。”顾阗微笑着说,“我这病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不是那么好治,你治不好也正常。” 宋恒看了顾阗一眼,这位二殿下性格真是温煦。 然后宋恒又转头看了一眼沈向晚。二殿下多年被疾病缠身,心情一定不好,你还带着我在这里胡闹,你让二殿下心里不是更难过。 宋恒心里想着,但手指还是搭在了顾阗的手腕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宋恒眉心拧的更紧。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宋恒才诊完脉。 顾阗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宋恒。 宋恒却已经满头大汗,汗水流淌下来把他的衣领都沁湿了。 “宋大夫莫要紧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顾阗收起自己的手,将袖子从手腕上笼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沈向晚看向宋恒,“是不是可以治好?” 宋恒看着沈向晚,满是期盼的眼神,闭了闭眼。 “二殿下,您的身体是因为从小染了风寒,寒气入体所致,而这寒气深入骨髓,很难彻底清除,所以这些年来用了很多热药。” 宋恒尽量斟酌恰当的用词。 “宋大夫说的很对,不用遮掩,可以直言。”顾阗笑着说,“因为身体寒气过重,所以用了很多热药,而这热气因为常年用药,也深入我了五脏六腑。” “这热气并没有能清除寒气,热,寒双气便聚集在我的身体里。” “他们不相互消除反而在身体里愈演愈烈。” “所以我经常火气上升,根基却寒气愈重。” 宋恒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二殿下对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十分了解。 “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能擅自为殿下开方子,还请殿下见谅!” “无碍,无碍。”顾阗摆摆手,似乎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诊了半个多时辰的脉,竟然连方子都不能开。”沈向晚看着宋恒一脸不可置信。 他应该是神医,怎么会连方子都不能开。那么二殿下的身体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二殿下,对不起,在我眼中,我这位朋友就是顶呱呱的神医,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连方子都开不出来,真是……我真是太丢人了,太对不起二殿下了。”沈向晚很抱歉的对顾阗说道。 “不是宋大夫医术不高,是我的身体原本就是无药可医。谢谢向晚小姐费尽心力把你的朋友找来为我诊脉,我真的很感谢。” “哎,哎!”沈向晚连连叹息,非常难过的样子。 顾阗看着沈向晚,眸色越加柔和,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向晚的肩膀。 沈向晚仰头看向顾阗,心里真很难过,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哎呀,哎呀,你别哭呀!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怨不得别人,跟你更没有关系。你别这样!”顾阗看到沈向晚哭,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宋恒更是自责,都怪他医术不精,不然向晚小姐也不会这么难过,二殿下这么好的人…… 宋恒在心里叹了口气,以他诊出来的脉象,二殿下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命数。 二殿下这么好,性格也如此温和,怎么就命数如此之短,真是让人慨叹。 “我本来想,我这位朋友是神医,把二殿下的病治好,二殿下能顺带帮我个忙,把他送进太医院。 可现在怎么办?他这么笨,治不好二殿下的病,他也别去太医院了,这么笨的人,医术这么差,去什么太医院,去了都没用。”沈向晚伤心难过,声音哽咽。 顾阗怔忡了一下,随即噗嗤一笑,“原来你是想让我帮忙呀,那你直说就好了,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我们之间的关系何必要如此见外,不就是让我写一封推荐信,送宋大夫去太医院吗?” “二殿下,你能帮我写吗?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真的……”沈向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顾阗,但眼神中又充满期待。 “可以呀,这太简单了。”顾阗笑着说。 沈向晚依然是一脸伤心的模样,“二殿下你的身体怎么办?原本我觉得我的朋友是可以治好你的,可现在,唉,可怎么办?”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伤心的话题了。上一次你拿到大相国寺的包子是谁做的,还能做吗?我想吃,就想了那个味儿。”顾阗转移了话题。 “推荐信的事情你莫要担心,我回去看看现在太医院哪位太医德高望重。” “或者我就直接给太医院姜首正写一封推荐信。” 沈向晚连连点头,“包子,包子好说呀,就是兰姨做的,兰姨做的包子可好吃了,我让她这就做,殿下稍等。” 沈向晚亲自跑到厨房叮嘱兰姨做包子,然后又跑出来吩咐暖暖点起小火炉亲自为顾阗烹茶。 宋恒却已完全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在想怎么能将二殿下身体里的寒气驱除。 作为一个大夫,这本身就是一个挑战。 但宋恒也知道,顾阗身体里的寒气想要彻底清楚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沈向晚为顾阗烹茶,两人谈天说地。 沈向晚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而顾阗的笑容始终都是那么温暖,温煦,目光也是一直温暖的看着沈向晚明媚靓丽的脸庞。 兰姨蒸了一大笼包子。顾阗竟然破天荒的吃了两个大包子。 如山看着顾阗的食量,甚至觉得是不是以后要让他家二殿下在这里定居,他家二殿下的身体是不是能慢慢的好起来? 吃完包子又喝了半壶茶,沈向晚亲自送顾阗下了十里坡,一直送到城门口,方才返回。 第二日上午,沈向晚就收到了顾阗派人送来推荐信。 拿着这份推荐信,宋恒就能进太医院了。 沈向晚欣喜异常,拿着这封信,午饭都没吃,让水木赶着马车载着她进了京城,去了宋家成衣铺。 沈向晚现在成了宋家的大恩人,见到她来宋掌柜郭氏都迎在门口。 “宋恒在哪里?”沈向晚也不与郭氏和宋掌柜客气,跳下马车开口就问。 第246章 建议 宋掌柜和郭氏见沈向晚很着急的样子,让沈向晚进来。 “向晚小姐,恒哥儿刚才去书馆买书去了。”郭氏赶紧回答道。 “我这就派人去喊他,让他赶紧回来。”宋掌柜说。 沈向晚点点头,“那宋掌柜你就派人去喊他,让他赶快回来,我这里有好消息,是二殿下写的推荐信,拿着这封推荐信,他去太医院找太医院姜首正就能去进太医院了。” “是吗?真的吗?”宋掌柜赶紧差人出去,和郭氏相视一眼,俩人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向晚在整个京城都是噩梦一般的人物可对于他们宋家来说,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沈向晚为什么要对他们家那么好,自己找上门来裁制衣服,现在想来,明显是故意与他家接触。 他们宋家究竟做过什么事情值得向晚小姐如此对待。 “我先去恬恬小姐屋里和她闲话,等宋恒回来,让他去甜甜小姐那里找我就好。”沈向晚说着便向院子里走去。 郭氏和宋掌柜连连答应。 “向晚小姐……”宋甜甜见沈向晚进来也很开心,站起来,迎着她,牵着她的手,重新坐下吩咐丫鬟上了点心和茶水。 “我给宋恒拿来这个。”沈向晚晃了晃手中那封推荐信,“是二殿下亲手写的推荐信,拿着这封信,太医院首正是不会拒绝的。” “那真是太好了!”宋甜甜亲自为沈向晚斟茶,“向晚小姐,你对我们家真是太好了!” “我们是姐妹,说那些做什么?”沈向晚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自从堂哥来了,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多岁,走路都带风。”宋恬恬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只怪我不是个男儿身。” “男孩儿女孩儿又能怎么样?能撑起家就行,你也不要这样想。” “不过宋恒来了,自然要更好一些,你们兄妹相互扶持,以后日子就更好过了。” “现在宋恒进了太医院,那也算是半个官家人。以后进宫伺候贵人,也算是有脸面的人。” “有了太医这个身份,以后出去给别人治病多要些银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向晚小姐说的对,说话的口气与我爹昨天喝酒了酒之后一模一样。”宋甜甜看着沈向晚,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恒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沈向晚将那封推荐信交给他。 “我就不露面了,你自己拿着二殿下的推荐信,直接进太医院,找太医院的姜首正,就说你是二殿下推荐的。”沈向晚对宋恒说。 宋恒点点头,也不再矫情,现在就是这样,没有人推荐,在京城寸步难行。 “谢谢你,向晚小姐。”宋恒诚挚的道谢。 “我们是朋友,那么客气做什么?”沈向晚哈哈笑。 沈向晚离开,宋家人自然又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讨论这件事情,畅想着将来美好的生活。 第二日宋恒穿着宋掌柜和郭氏为他裁制的新衣裳,新鞋子,拿着宋恬恬为他亲自缝制的新布袋去了太医院。 他见了他医院首正姜太医,然后将二殿下的那封推荐信放到姜首正面前。 姜首正看到竟然是顾阗亲自写的推荐信,颇为意外,审视的看了看年轻人,然后说道,“二殿下能推荐你来让我很意外,不过你的医术如何,能不能进太医院还得考教完了之后再做定夺。” 宋恒点头答应,没有半点推诿。 宋恒与两个同时被推荐进来的年轻太医一起进行考教,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留下来。 另外两位年轻大夫丧失资格自然是不服气的。 可选拔就是这样,有人被选中,有人落选。 宋恒如期进入太医院,完成了他的梦想。 沈向晚这几日坐着水木赶着的马车在太医院门口等着宋恒挎着新布袋子走进太医院,偶尔也会等着他从太医院下衙回家,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上一世因为乱世,宋恒想要成为一名太医,却无法实现,最后被抓了壮丁,身体残疾还差点丧命。 这一世,她终于帮他完成了这个梦想,他成了一名太医,再过半年,就可以成为一名正式的太医,就可以进宫为贵人门诊脉了。 宋恒这边非常平稳,沈向晚也就放心,便也不再去太医院看着宋恒,免得被别人发现。 可是她还是被人发现。她被赵芬发现了。 “三殿下。”赵芬看到顾厦笑着迎上去。 “九表姐。”顾厦见到赵芬也是笑容满面。 两人闲聊了两句,赵芬便将话头扯到了沈向晚的身上。 “这件事情我知道啊。”顾厦兴奋起来。 “九表姐从我这里打探消息,可不能白白打探,你得请我吃饭。”顾厦笑着看向赵芬,伸手将赵芬雪白的皓腕轻轻的揉着。 赵芬的手腕柔软的像是一根刚刚出锅的面条。摸着特别舒服。 赵芬脸上扯出一个笑,她知道顾厦好色,而自己也有值得顾厦好色的好容颜,这点甜头便让顾厦吃着。 赵芬带着顾厦来到望江楼,要了一个最好的包间,点了几样望江楼的拿手菜。 “我派人盯着二哥呢,所以我知道。”顾厦一边吃菜,一边喝着赵芬亲自给他斟的酒。 “前段时间,你应该知道沈向晚从金水桥抢了一个男人回去,这个男人叫宋恒,会医术,是宋家成衣铺掌柜的侄子。” “沈向晚拜托二哥写了一封推荐信送给太医院姜首正,让姜首正把宋恒收了做实习太医,还有半年时间能够转正。” “这就是沈向晚最近经常出现在太医院旁边的缘故。” 赵芬满脸疑惑,“宋家成衣铺……沈向晚的确是经常光顾那里,这宋家与沈向晚究竟有什么渊源?宋恒来京城的时候,听说几乎要被饿死,而且身染重疾也是沈向晚让人医治,照顾,特别妥帖,她与这宋恒又有什么渊源?”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这宋恒相貌非常出众,是个美男子,或许是因为颜色。”顾厦说着轻轻地将手覆盖在赵芬的手上。 赵芬陷入沉思,也没有在意顾厦吃她的豆腐。 “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从沈向晚从金水桥把宋恒扛回十里坡杏花林,再到他求二哥写推荐信,都是为了这个人。这个人一定与沈向晚有某种渊源,你如果想要对付沈向晚,或许可以从他下手。”顾厦摸着赵芬的手,建议道。 第247章 胆寒 苏爽的事情让赵芬胆寒,也让赵芬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将沈向晚解决掉,将她赶出京城,不然她真的没有活路,迟早哪天她也会像苏爽一样被沈向晚弄得没有安身之处。 她还不能离开京城,她必须得留在京城,她的未来在京城,因为太子在这里。太子现在已经对她动心,迟早会被她掌握在鼓掌之中,就像黄诚一样。 所以在她这些大目标没有实现之前,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她还得找一个人,找一个能做马前卒的人。 赵芬恨得咬牙切齿,苏爽原本是可以用的一把刀现在竟然没有了。 这日阳光明媚。府衙监狱大门打开,一个人从监狱里出来,抱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裹。 “杨公子,好自为之,这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贵公子该来的,以后可别来了。”衙役冲杨子琦说道。 杨子琦没有回声,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灿烂的太阳,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终于出来了。 可是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接他。难道不知道他今日出狱吗? 杨子琦怅然若失。 杨子琦回到杨府才知道,杨家已经不是之前的杨家。杨大学士已经不在朝廷任职,现在赋闲在家。 家中已经无人做官,只是靠着老本度日。 而他的兄弟嫂嫂都将这个责任推到他身上,觉得是他得罪了沈向晚,所以杨家才有现在的下场。 好在杨子琦还有自己一个安身的小院,回到自己小院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榻上,怎么也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杨家曾经也是钟鼎之家,地位虽然不显赫,但名声极好,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是被沈向晚陷害的。 想到这个,杨子琦就咬牙切齿。 虽然他想利用沈向晚来造势,得到皇帝的青睐,可是他还并没有实施。 即使沈向晚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但凭着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怎么也不至于将他送进牢房两年多,让他关在牢房里,暗无天日。 原本他想着沈向晚对他,也不过就是小惩大诫,终究会将他从牢房里捞出来,可是他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等了半年又是一年。 直到他的刑期全部结束,他也没有见到沈向晚。 直到快要出狱的时候,他才想明白,沈向晚恨他。 可沈向晚为什么要恨他,难道是当年他表白的太晚,她爱上黄诚之后,他有没有坚持? 不对呀。他曾经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 那么还有什么事情让沈向晚能如此恨他? 杨子琦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不论沈向晚恨他与不恨他,现在他恨沈向晚。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不会进监狱里两年多。杨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这一切都是沈向晚造成的。 杨子琦在府中待了两日,看不下哥哥的冷眼嫂嫂的冷言冷语便出了府。 原本他是太学的学生,还在太学读书,因为沈向晚的事情他坐了监牢,学业断了。 她想再去太学试一试。如果能从太学得到老师的认可,有了老师的推荐信,他就能见陛下,就能得到官职,那样他就能扬眉吐气,背在她身上这些埋怨会一扫而空,哥哥和嫂子看他的眼神也会不一样,杨家会以他为荣。 他的学识一直是可以的,大不了他再埋头苦读两年,必然会与现在不一样。 “是杨公子吗?”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住杨子琦的去路。 杨子琦端详了小厮半天,觉得自己不认识,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是,你是?” “我们家小姐要见你。”小厮说道。 “你们家小姐是谁?”杨子琦略显疑惑。 “杨公子去了不就知道了。”小厮笑着说。 杨子琦点了点头,跟着小厮进了一家茶楼,是一间不怎么起眼的小茶楼,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出现在杨子琦面前的是一个令人惊艳女人。女人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容貌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杨公子坐!”赵芬莞尔一笑。 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杨子琦仍然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赵芬再次示意杨子琦。 杨子琦这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失礼,转头干咳了两声,然后坐下。 茶博士上了一壶茶,赵芬亲自提起茶壶为杨子琦斟茶。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茶壶上轻轻掠动,撩动杨子琦对她心动,再有一股暗香似有若无的钻入杨子琦的鼻腔,让他有些按耐不住。 监狱里憋了两年多,没碰过女人,一出来就见到这样的美女,让他身体有点按捺不住。 “姑娘是……”杨子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浮躁的情绪,表现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叫赵芬,赵家九娘子。”赵芬回答。 “赵……”杨子琦略略有些疑惑,虽然身在监狱,但对外面也不是一无所知,现在的皇后娘娘便是姓赵。 “对。杨公子果然是聪明绝顶。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赵芬笑了笑,“赵家九娘子。” 杨子琦手晃了晃,茶水从茶杯里洒出来,洒了一些在桌面上。 “对不起九娘子,我失礼了。”杨子琦赶紧站起来道歉。 赵芬对杨子琦这个反应颇为满意,面色平和,招呼茶博士上来将洒出去的水擦拭干净。 “杨公子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只是遇人不淑,遭逢变故。”赵芬笑着说了一堆恭维杨子琦的话。 杨子琦颇为受用,这段时间,他听到的都是对他的贬低和嫌弃,哪还有人夸赞他。 再加上赵芬的美艳和身份,这样的女子夸赞他,让杨子琦心中的虚荣心升腾上来。 “杨公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赵芬问道。 “想去太学,继续求学,得到老师的认可,推荐入朝为官,方能出人头地。”得到美女的夸赞,杨子琦有了几分信心,说话也有了底气。 “杨公子的才华如若真能施展出来,必然会得到陛下的青睐,委以重用,现在大盛朝刚刚建立不久,正是用人之际,像杨公子这样的人才,确实不应该被埋没。” 赵芬笑了笑,“只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戚,不允许干政,不然我就能推荐杨公子入朝为官,可惜可惜……” 赵芬的话让杨子琦眼睛顿时亮了。 “杨公子这条路选的是对,重回太学,得到正经有资历的老师推荐以后在官途上比我们这些人推荐要有底气的多。” 第248章 无情 赵芬说着便掏出一沓银票来,“这是十两一张的,十张,一百两银票。 赵芬说着,便将银票推到了杨子琦面前。 杨子琦确实是穷酸,两天在府中厚着脸皮张嘴才从他母亲那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没想到赵芬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这,这……” “山有高,水有低,谁都有走低谷的时候,杨公子莫要计较,我看上的是杨公子的未来。” 赵芬的话更是鼓舞了杨子琦的斗志,忽悠着他仿佛要飞起来。 “杨公子,这些银子先拿着。出来行走总得一身好行头。” “那就谢谢九娘子了,如若杨某有未来,必然不忘九娘子的知遇之恩。” 赵九娘子笑了笑,“还有,这里有20两,今天晚上杨公子去醉仙楼好好的舒展舒展。男人嘛,两年多没碰过女人,还怎么证明自己是不是个男人?” 杨子琦脸涨得通红。 赵芬笑了笑,站起来离开了茶楼。 杨子琦拿了银子,先买了一身好行头,又找地方剃须尽面,将自己好好的捯饬了一番,然后去了醉仙楼。 杨子琦在醉仙楼舒服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去了太学。 杨子琦意气风发去了太学,却连大门都进不去,因为看门的已经不是之前的人。 杨子琦无奈,只好在大门外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晌午,太学散学。他在门口看着,看能不能抓到一个曾经认识的。 太学出现了很多新面孔,都是他不认识的。正在他失望之际,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子琦不顾一切扑上去,抓住对方,“姜学士。” “你是,杨子琦……”姜维看到是杨子琦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伸手揉了揉。 “对,是我。”杨子琦激动的连连点头,有种久别遇故知的感觉。 姜维却是满脸警觉的看着杨子琦,“你不是坐牢的吗?” “我出来了。”杨子琦兴奋地说道。 姜维眼神闪烁,心想,你出来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从里面出来,还是值的夸耀的事情吗?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维问。 “我自然是想进太学继续读书。你知道我曾经的学识是不错的。”杨子琦兴奋地说。姜维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杨子琦。这人真是坐牢坐傻了,从监狱里出来,还能进太学读书,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还能是什么? “门人换了,不让我进去。曾经我们有同窗之谊,你又曾经在我父亲的手下干过,你帮帮忙,现在太学的大学士是何人,你帮我引荐一下。” 姜维一听这个,赶忙将自己的胳膊从杨子琦的手中揪出来,“你从监狱里出来,还想着回太学读书,以后入朝为官,你想也别想。” “姜学士,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怎么说我们也曾经相识。”杨子琦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维。 “杨子琦,你脑袋清醒点。你以为你坐了两年多牢房,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别人就会忘了吗?忘不掉的。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进的监狱。” 姜维说完,甩开杨子琦大跨步向前走了。 杨子琦默然在太学门口,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切。 杨子琦没有被姜维的拒绝打败,观察了两天,发现现在的太学是刘大学士。 这位刘大学士是从西都过来的,深得皇帝信任。 所以杨子琦便开始蹲守,等着刘大学士出来。 只可惜他遇到刘大大学士与遇到姜学士没有任何区别,对方直接拒绝了他。 杨子琦几乎崩溃。 “你们这些奸佞小人,我是有学识的,我之前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有调戏沈向晚。 你们这些人,看着是大学士,其实都是些胆小鬼,道貌岸然,内心肮脏。”杨子琦站在太学门口大骂了一个时辰,只骂到嗓子哑了方才罢休。 赵芬得到这个消息,啧啧了几声。 这么蠢的人,她也真是没人可用,不然真不愿意糟蹋那一百二十两银子。 “杨公子,你莫要气馁,现在的人就是这样。其实他们是忌惮沈向晚,不敢惹她。” 杨子琦震惊的看着赵芬,“她一个亡国公主,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 “哎,这两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一一讲给你听。” 于是,赵芬将沈向晚如何送杨子琦进监狱?如何打赵小宝,如何从王家讹诈银子。如何将苏爽送出京城?又如何傍上了永宁侯邓平,安平公主以及二皇子顾厦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告诉了杨子琦。 杨子琦听的后背发凉,觉得他整个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赵芬叹了口气,“杨公子,没办法,你得罪的人不是别人,那是沈向晚,那是恶魔一般的女人。” “我觉得你还是提早夹着包袱像苏爽一样逃出京城去其他地方谋生去吧。” “不,我得留在京城,我得出人头地,我不能让我的哥哥,嫂子看不起我,我不能让我的父亲长嘘短叹,因为我是个逆子。”杨子琦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现在倒是有一个把柄可以让沈向晚丢人现眼。”赵芬觉得酝酿的差不多,挑眉看向杨子琦说。 “什么?”杨子琦看向赵芬,眼中都是怒火。 “沈向晚从金水桥抢了一个男人回去,这个人是一个大夫,可我觉得他是个半吊子大夫,但是他却得到了二殿下的推荐信,直接进太医院做了太医。” “你可以上太医院大闹一场。”赵芬睁大眼睛看着杨子琦,极其具有鼓动性。 “你把事情调开,闹大了,必然会把沈向晚牵扯进来。” “太医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以后要进宫给贵人们看病的,竟然耍手段走了二皇子的门路将庸医送进去。这是置贵人们的身体于不顾。” 赵芬点了点桌面,“这件事情可大可小,闹大了,那就是谋害贵人性命。” “吃药可是能把人吃死的。” 杨子琦听了赵芬的话,深以为然,“这个被沈向晚包养的小白脸叫什么?” 赵芬心满意足,看看,读人,一点就通。 她都没说宋恒是小白脸,杨子琦内心已经认定宋恒是沈向晚的小白脸了。 真是省了她好多口舌。 “此人叫宋恒,刚进太医院不久。”赵芬笑了笑,“他走的是太医院首正姜太医的门路,你可以攻击姜太医任人唯私,置贵人安危于不顾,告他个失职。” 第249章 庸医 杨子琦大闹太学的事情在京城已经沸沸扬扬。 酒肆,茶楼都在议论杨子琦,觉得他疯了。 有的人说他在监狱里被关了两年疯了,有的人说他被沈向晚逼疯了。 杨子琦回到家中,又被兄弟嫂嫂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让他少在外面惹事。 杨子琦自然气不过,这日便来到太医院,站在太医院门口大喊,要见姜首正。 姜首正恰好在太医院外院,听到有人在门口咒骂他便在一群太医的围绕下出了太医院大门。 围绕他的这群太医中自然有宋恒。 宋恒这段时间的医术得到了姜首正的认可,宋恒是顾阗亲自写信推荐来的,他当然要格外关照一下。 在许多方面,他觉得宋恒很不错,对医术有追求,也有灵性,而且肯吃苦,读过不少书。 他已经决定好好的栽培,一方面宋恒是人才,另一方面也要看在二殿下的面子。 “杨子琦,你是不是疯了?听说你疯了,你还真疯了。”一个认识杨子琦的太医上前说道。 “你怎么能攻击我们姜首正,我们姜首正哪里得罪你了。” 杨子琦冷笑一声,“我攻击他是因为他做的事情太下三滥。” “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口出狂言?”姜首正气的那几根山羊胡子都开始发颤了。 从来也没被别人当面这样咒骂过。 至少在大夫界,他是响当当的人物,说出他的名号,整个京城也会肃然起敬。 去随便一个大户人家诊个平安卖,不得给个白两红封,这个年轻人竟然对他说出这样令人发指的话。 杨子琦冷冷地看着姜首正,“你就是姜首正,姜太医。” “老夫正是。”姜太医看着杨子琦回答。 姜太医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疑惑,他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在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与杨家有什么过节。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攻击他? “听说你刚招收了一个实习太医,此人叫宋恒。” 莫名被牵扯出来的宋恒一脸茫然。 其他很多太医也都看向宋恒。 “是,我是新招收了一个实习太医叫宋恒,不过这与你有何关系?”姜首正问。他已经认可了宋恒的医术,自然要维护。 “他就是个庸医,你竟然因为二殿下一封推荐信就收了他,你的刚正不阿,你的气节呢?” “因为收了他而导致另外两个太医落选,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这是挟私,你这是受贿。” 姜首正面红耳赤,从来也没有人对他的人品产生过如此怀疑。 “年轻人你,你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吗?你们知道这宋恒是何人吗?” 杨子琦手指宋恒,因为其他人的目光已经告诉他哪一个是宋恒。 杨子琦面上露出轻蔑的笑,“相貌果然出众,甚至与黄诚有几分相像。” 围观的其他太医顿时咋舌,目光如火一般照在宋恒身上。 “杨公子,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谁不知道是沈向晚托了二殿下,才让二殿下给你写了推荐信,你就是沈向晚男宠,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恒脸颊火辣辣的疼,从来也没有人这样玷污过他。 宋恒上前一步,目光凶狠的灯着杨子琦。 “你说我可以,请不要污蔑向晚小姐,我与向晚小姐清清白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她?” 杨子琦脸上露出极其轻蔑的笑,“你们看看,已经维护沈向晚了,你们看看。” “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男宠就是男宠,受不了了你的女主人受委屈,你难受了对不对?” 杨子琦的话显然是刺激到宋恒了,他刚正磊落,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是被别人这样羞辱? 一记猛拳砸在了杨子琦的脸上,然后宋恒骑在杨子琦的身上左右开弓,打的杨子琦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姜首正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看中的一个青年医学人才就这样泯灭了,可惜呀,可惜。 姜首正气的一跺脚,转身回了太医院。 众人拉宋恒却怎么也拉不开,然后事情闹到了京都府衙。 “这样的小案子,打架斗殴,让通判去审就可以,还要劳烦本官,本官养你们究竟有什么用?”胡府尹躺在后院那棵枣树下,闭着眼睛摇着摇椅,哼着小曲儿,正舒服的很。 “大人,若是别的案子打架都这种小事自然劳不得您亲自动手,可是牵扯到了向晚小姐。” “她来了。”胡府尹噌一下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衙役。 “这一次没来。可打架斗殴的原因是因为向晚小姐。” “她还真是会惹事。人不在,事情都闹出来了,走,给本官更衣,本官去看看。” 胡府尹说着站起来,衙役们赶紧拿了官服,让胡府尹穿上,然后跟在胡府尹身后来到大堂。 胡府尹来到大堂,敲了一下堂木。 大堂内跪着两人,他定睛一看,咦,这不是杨子琦,杨公子嘛,不是刚被放出去没几天,怎么又闹出事情来了? 不过杨子琦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大人,我,我要告他,他殴打我。”杨子琦哭丧着脸指着宋恒。 “宋恒,你叫宋恒。”胡府尹看向宋恒。 “回大人,我姓宋,单名一个恒字。”宋恒铿锵有力的回答。 咦,这小子打了人还很硬气,看来是打的有理。 “说说吧,你为什么打人,而你为什么挨打?” 杨子琦大闹太学的事情,胡府尹自然已经知道。从监狱里出去还想进太学读书,这是脑袋抽风了才会有此幻想。太学不让他进,他还大闹太学。 刚闹完太学,怎么又闹出打架的事情来。 “顾大人,他先动手,他打我,我没有还手。是他殴打我,我要告他。”杨子琦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宋恒,你为什么要打人?”胡府尹看向宋恒。 “不为什么,因为他欠揍。”宋恒说道。 胡府尹一脸疑惑的看着宋恒,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打人还这么硬气。 “这哪里是什么理由,这天下欠揍的人多了,怎么没见你打别人?”胡府尹冷声问。 通判上来在胡府尹身边低声说道,“其他人的口供是这样的……” 第250章 接受 通判在胡府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话。 胡府尹看向宋恒多了几分敬佩,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为了维护向晚小姐的名誉自愿受罚的。 嗯,这小子不错,有点骨气。 “宋恒,看来你对打人供认不讳。”胡府尹看向宋恒问。 宋恒用力点点头,“草民对打人供认不讳,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气节是有,义气也有,就是脑袋死性了点,不知道变通。 “那好,你要在府衙大牢里关押十五天,然后打二十大板,此外还有交二十两罚金。”胡府尹再度看向宋恒,“这样的惩罚,你可愿意接受?” “草民接受。”宋恒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了,杨公子,人家对殴打你供认不讳。本官这案子已经判了。”胡府尹判了案子看向杨子琦。 杨子琦震惊的看着宋恒,他的目的是想把事情闹大。可是事情为什么没有闹大,宋恒根本没有说出他为什么打人。 这与他想象的有差距。那他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此时他再嚷嚷出宋恒与沈向晚之间的关系,胡大人会怎么判? 杨子琦想了想,没敢这样做。监狱他实在是待的够够的了,不想再进去。 宋家成衣铺这边得到消息,说是宋恒打了人,被带去了京都衙门。 宋掌柜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慌成了这个样子,不就是打人吗?花点银子就把人捞出来了,你别担心我,这就拿银子去。”郭氏赶紧上去收拾银子细软准备去京都府衙。 宋恬恬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吓得不轻,赶紧跑去胡府尹家找胡悦悦。 胡悦悦一听宋恒打人被关进了京都衙门,这她熟门熟路,便带着宋恬恬来到府衙后边。 胡府尹已经判完案子躺在躺椅上喝茶。 郭氏和宋掌柜在前衙着急的想要买通门路,见宋恒一面。 宋恬恬和胡悦悦这边已经见到了胡府尹。 “胡大人,求你救救我堂哥,他不是能打人的人。”宋恬恬不知道案子有多严重,见了胡府尹便跪下去连连磕头。 “悦悦,你怎么来了?”胡府尹看到自己女儿有些意外。 “爹爹,恬恬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宋恒也与我相识,他是正人君子,不是随便打人的人。”胡悦悦皱着眉头看着胡府尹,觉得他爹像是个昏庸的官员。 被自己女儿怀疑,胡府尹很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道,“赶紧把人扶起来呀!” 胡悦悦这才将宋恬恬从地上拽起来。 “父亲,案子究竟怎么回事?宋恒真不是随便打人的人。”胡悦悦又问。宋恬恬则是满脸期盼和央求的眼神看着胡府尹。 “嗯,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胡府尹对自己女儿的眼光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说。 “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胡府尹将宋恒打人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宋恬恬咬牙切齿,“这个杨子琦还真是该打。当时就不应该让他只关两年,应该关十年,八年。” “本官判案自有律法要遵循,哪里能随便想判多少判多少。”胡府尹正色道。对于任何一个怀疑他专业精神的人,他绝不留情。 宋恬恬赶紧道歉,“对不起,胡大人,是小女子口无遮拦。” “哎呀,父亲,你就不要矫情了,那宋公子……这个案子该怎么了结,怎么能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 胡府尹冲着胡悦悦笑了笑,“看把你急的。” “打架不是什么严重的罪,五十两银子便可以把人赎出来。” “那你不早说。”胡悦悦瞪了胡府尹一眼,“看把恬恬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宋恬恬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五十两银票来放在胡府尹面前的桌上,“胡大人,这是五十两,我要把我堂哥救出来。” “赎人是要走程序的,今天出不去,明日一早人会放出去。”胡府尹说着喊了一个衙役进来吩咐他将这件事情办了。 外边宋掌柜和郭氏急得团团转,没有能说上话的。 最后看到胡悦悦和宋恬恬向他们走过来,两人赶紧迎上去。 “恬恬,你怎么在这里?”宋掌柜和国事急着处理宋恒的事情,并不知道宋恬恬来到了府衙。 “这是悦悦小姐,是胡大人的女儿。”宋恬恬压低嗓音对宋掌柜和郭氏说道。 宋掌柜和郭氏满脸惊诧,又意外又惊喜。 胡悦悦向宋掌柜和郭氏行礼。 “堂哥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堂哥明日一早就能回家,堂哥没有事。” 宋掌柜和郭氏一脸不可置信,最后胡悦悦点头俩人才将信将疑。 宋家一家三口回到了宋家成衣铺。 “恬恬,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胡府尹的女儿,还与她那样交好。”郭氏意外地问道。 “哎呀,现在哪里是问那个的时候,女儿有本事。”宋掌柜打断郭氏的话,看向宋恬恬,“你堂哥为什么要打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于是宋恬恬便将宋恒为什么要打人,遭遇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宋掌柜和郭氏。 “哎,我就说这孩子良善,不是打人的孩子,看看,都是被逼的。”宋掌柜气得直拍手,直跺脚。 “这孩子也真是够死性的。”郭氏说了一句。 “哪里是死性?这是义气,是正直,作为男人就当如此,难道他要直接把沈向晚小姐和盘托出吗?那样对向晚小姐的名誉损害多大?”宋掌柜气愤地瞪着郭氏。 “好好,你说的对,你们宋家人都好,好了吧。”郭氏懒得与宋掌柜计较。 “好在事情解决了,没事了就好。”郭氏感慨了一句。 “对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向晚小姐,如若向晚小姐知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宋恬恬叮嘱了一句。 “不会,不会,怎么会?”宋掌柜和郭氏连连答应。 这件心惊胆战的事情就算是这样圆满解决了,然后宋掌柜才问宋恬恬怎么会认识胡府尹的女儿? 于是宋甜甜就将怎么认识胡悦悦,怎么认识安平公主的事情告诉了宋掌柜和郭氏。 宋掌柜和郭氏不敢相信,又觉得神奇,又很欣喜,他们的女儿竟然能与公主做朋友,好像还是很好的朋友。一起玩耍,一起参加宴会。 “这些都是托向晚小姐的福,如若没有向晚小姐,哪能有这样的机缘?”郭氏深深地感慨了一句。 第251章 感动 第二日一早,郭家三人便去府衙门口去接宋恒。 宋恒见到宋掌柜和郭氏满脸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做的对。”宋掌柜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宋恒的肩膀。 “没有向晚小姐,我们都没有相见之日。你应该出手,如若是三叔,三叔也会打他个满地找牙。”宋掌柜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宋恒颇为感动,虽然是三叔,但也刚刚相认,能这样待他,着实不易。 宋恒回到宋家,沐浴更衣,郭市又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这件事情不要让向晚小姐知道。我不想让她听了闹心。”宋恒说道。 “堂哥,我们昨日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不让向晚小姐知道。悦悦小姐那边我也已经叮嘱她了,她说保证保守秘密。” 吃过午饭之后,宋恒便匆匆赶到了太医院。 可是太医院那些太医看他的目光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听说他是二皇子推荐来的,对他颇为尊敬。很多人主动靠近他,与他做朋友,他虽然知道这是因为二皇子的缘故,但也没有多想。他认为可以用自己的医术来证明自己是值得留在这里的。 可今日重新回来完全不同,别人远离他,对他都是鄙夷的目光,看到他还会窃窃私语,说一些难听的话。 宋恒心情跌落到了低谷。人们为什么不去考证一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就主观臆断的这样对待他。 宋恒来到了姜首正办公的房间。 “姜太医。”宋恒进来躬身行礼喊了一声。 “宋公子。”江太医见宋恒进来示意他坐。 “姜太医,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宋恒已经感觉到了不太好的结果。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沈向晚拜托二殿下给你写的推荐信,还有你为什么隐瞒你就是沈向晚从金水桥扛回去的那个男人。”姜太医看着宋恒逼问。 宋恒看向姜太医,没有半分退却,道,“这与我进太医院有什么关系?我拿的是二殿下的推荐信,但是我能考进来是凭借真才实学。” “对于我的本事姜首正也是认可的,前两日您亲口说的,想要好好的栽培我。” “之前是之前,但现在不同了。之前是因为你的人生没有污点。可现在,你已经有了污点。” “我从川蜀来到京城,走在半路钱财被抢,身无分文,靠乞讨走到京城,到了京城,我发着高烧,濒临死亡,是向晚小姐救了我,把我救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再无其他。” “如若这个世界上有人敢要玷污向晚小姐半分清白,我绝不轻饶,姜太医也不例外。” “你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你们的想法肮脏,而不是我们的关系。” 宋恒说完摔门而去。 姜太医气得浑身发颤。 宋恒一口气冲出了太医院。 冲出了几丈远的距离,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太医院的木质牌匾,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这里曾经是他的梦想,他从川蜀一路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进太医院。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里的人如此狭隘,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竟然如此看待他。 宋恒擦干眼泪,叹了一口气,在京城的街道上徘徊了半日,最后回到了宋家成衣铺。 宋掌柜原本就有些担心,看宋恒回来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一定是遭到了别人的白眼和议论。 一个男人被传言说被一个女人包养,这种名声不好。可是这种事情又最是难以证明的,这就像是一个女人,说是被别人玷污,也是最难以证明自己清白的。 “恒哥儿,有什么事情就跟三叔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宋掌柜敲了敲宋恒的门,从外面说。 宋恒答应了一声。吃饭的时候,便将太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掌柜郭氏和宋甜甜。 宋甜甜咬牙切齿,“这些人还真是……” 宋掌柜也是从川蜀艰难跋涉到京城的。来到京城糟了多少罪他心里明白。 “没事。大不了跟着三叔学做布料生意。”宋掌柜语气铿锵有力。 “学什么布料生意。恒哥儿喜欢学医,那就学医。过段时间寻找个铺子,开一家医馆。大夫不论到什么时候都饿不死。”郭氏说道,“大不了咱们就开个妇科,妇科最挣钱,还最轻松。” 宋恒脸颊都红了。这三婶子什么都能说出来。 “你这婆娘什么都说……”宋掌柜白了郭氏一眼,“恬恬还在这里呢。” 郭氏豪不在意,“这个我最了解,最有发言权。妇科是最轻松,最能挣钱的,何况谁家不生孩子,不娶媳妇儿。” 宋恒有些尴尬。 “母亲,先别说这个了。堂哥刚刚才从太医院出来,让他先想想将来想做什么。不急于在这一时。咱家又不缺口饭吃。” 宋恬恬看着宋恒笑着说,“哥哥,你也莫要着急,也莫要有心理负担。咱家不缺一口吃的,你好好的盘算盘算。这段时间多读读书,有时间去开个义诊,也算是积德行善。” “看看我们恬恬想的多好。对,有时间开个义诊也不错。”宋掌柜欣慰的看了女儿一眼,“街坊邻居照顾咱家生意这么多年,开个义诊也是应该的。” “对,还是恬恬想的周到。开半年,一年的义诊,名气出去了,然后再开个医馆,必然人气很旺……”郭氏也笑着说。 宋恒心里很感慨,三叔,三婶,还有堂妹,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真是他的幸运。 太医院显然是不能再回去了。 晚饭之后,宋掌柜拿着一壶酒进了宋恒的房间。 “三叔。”宋恒笑了笑,“三叔,我没事。” “人生起伏,跌跌荡荡,就是这样。有艰难的时候,有顺遂的时候。你看看你,差点死了,要不是遇到向晚小姐,你可能现在命都没有了。 前段时间你想想你多顺,遇到这些坎坷也很正常,不要太难过。难过的时候就喝点酒,睡上一觉。”宋掌柜说。 宋恒很感动,点点头,“我知道,三叔,我真的没事。” 宋掌柜拍了拍宋恒的肩膀,放下酒,然后退了出去。 宋恒就着下酒菜,将这壶酒喝了,然后睡下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宋恬恬第二日一早去找胡悦悦,将宋恒的事情告诉她。 第252章 德行 胡悦悦也很愤慨,“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还有那个姜首正也真是狭隘。” “哎,那你说怎么办?向晚小姐原本是好人,可在外面的名声毕竟不好。” “这件事情怎么能怨得了向晚小姐?”胡悦悦气的咬牙切齿。 “当然不能怨向晚小姐,只是事实就是事实。”宋恬恬说。 “我今日找悦悦小姐就想跟你说,让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向晚小姐,这也是我堂哥的意思。” “我还说要不还是找向晚小姐商量一下?” “别,别!”宋恬恬摇了摇头,“我堂哥有医术,不愁吃口饭。” 胡悦悦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阿公酒棚的客人便将宋恒打了杨子琦的事情在酒棚里讨论开来。 “这位宋公子还真是讲义气,愣是没说自己与向晚小姐之间的关系。”一个客人说道。 “那是讲义气嘛,那是觉得自己丢人,不好意思说而已。”另外一个客人说。 荷花和水仙正在卖酒,听到对面议论宋恒的事情便竖起耳朵来听,很快就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荷花提着裙子冲上了山坡,她知道宋恒在沈向晚心中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小姐,宋公子出事了。”荷花进来便说道。 “出什么事情了?”沈向晚听到宋恒出事了,神色顿时凌然。 “阿公酒棚里的那些客人议论说是昨日宋公子将杨子琦打了。”荷花说。 “水木……”沈向晚丢下手中的茶杯,喊了一声。 作为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水木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去牵马套车。 不大一会儿,沈向晚坐进了去京城马车里。 “有谁知道,宋恒和杨子琦之间的事情说与我,这十两银子便是谁的。”马车走到阿公酒棚边停下来,沈向晚探出头,拿着一张十两的银票对那些客人说道。 “我来说,我口才好。而且我是将整件事情全部过程都看在眼里的。”一个婆子兴奋的举着手,大喊道。 其他人再想要吱声也不敢了,怕婆子撕了他们的嘴。 于是婆子便坐在沈向晚马车旁的凳子上将杨子琦如何大闹太医院,宋恒如何打了杨子琦,两人又如何闹到府衙,然后宋恒被关到监狱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沈向晚听完眸色深深,将十两银票丢给婆子,让水木赶车,迅速赶到了京城。 沈向晚先让水木将马车赶到了府衙。 沈向晚去了府衙如去了自己家的后院,很快就把整个案件的过程了解的清清楚楚。 随即她又去了太医院。 “小姐,宋公子已经不在太医院,说是今天上半晌就离职了。”暖暖打探回来消息告诉沈向晚。 沈向晚让水木赶着马车去了宋家成衣铺。 “向晚小姐来了。”郭氏和送掌柜见到沈向晚笑着迎了上来。 沈向晚面沉如水。 宋掌柜和郭氏看到这样的沈向晚心突突的跳。都说这女孩子厉害,之前对他们是和颜悦色,今日恼着脸来,还真是令人害怕。 “宋恒在哪里?”沈向晚问。 “在他自己屋里呢。”郭氏回答。 沈向晚直接进了后院,去了宋恒所住的房间。 宋恬恬这边听说沈向晚过来,也走了过来。 “向晚小姐……”宋恬恬看到沈向晚喊了一声。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沈向晚看到宋恬恬冷声问道。 “我们担心向晚小姐知道会闹心。”宋恬恬声音有些切切,这样的沈向晚真的令人害怕。 “伤心……”沈向晚哼了一声,“这点事情都值得我伤心我的心早就碎成一块一块,流成渣了。” 宋恬恬想想也是,这可是曾经的公主。 “向晚小姐我,我没事。”宋恒从屋里出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因为他无所事事,正在蒙头大睡。 “你看看你这副德性,这像是没事的人吗?别人打了你,你就应该打回去。你这个样子像什么。 在借酒浇愁,自甘堕落。”沈向晚看着宋恒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宋恒看沈向晚训他像训斥儿子一样,一声也不敢回。 沈向晚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宋家成衣铺。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跟上呀。别把事情闹大了。”郭氏见宋恒愣在那里,便赶紧催促到。要说这脑子不会转弯,他们宋家人真是遗传。 宋恒这才反应过来,顾不上其他,赶紧跟着沈向晚出了院子。 宋恬恬也顾不得其他,收拾了一下也从后面跟上。 “去太医院。”沈向晚上了马车,吩咐一声。 水木赶着马车直奔太医院。 到了太医院,沈向晚跳下马车,走到太医院大门,一脚就踹在门上。 娘的,大门太重了,踹不开。 “我来,小姐。”暖暖铆足了劲儿将身体滚成个球,后退几步直接向前冲去。 就在此时,门被门人打开,暖暖压在门人身上。 老门人被暖暖压在身下,惨叫连连。 沈向晚没去管,大跨步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们瞬间惊了。他们是太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让姜首正给本姑娘滚出来。”沈向晚插着腰,指着太医院正门喊道。 “向,向晚小姐。”一个认识沈向晚的太医,赶忙上来陪笑。 换了朝代,太医虽然换了一些,但基干还在。有少一半还是前朝的那些太医。 毕竟太医就是个看病的。王朝更迭与他们关系不大。 姜首正恰好今日也在太医院,从里面出来。 这阵子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招人辱骂?他招谁惹谁了,是不是祖坟出了问题,他得让人回去找个道士好好的看看,祖坟是不是漏风了。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口出狂言?”姜太医从里面出来,看着沈向晚正色道。 “你为什么要把宋恒赶走?”沈向晚瞪着姜首正冷声问道。 这位姜首正应该是从皇帝老家来的,她没见过。 “他德行有亏。”姜首正脱口而出回答道。 “德行,什么德行?”沈向晚问。 “都说他是你的男宠。”姜首正说。 沈向晚怔忡了一下,去府衙她已经将案件的过程了解了个大概,宋恒为了维护她的名誉,竟然什么都没说,将杨子琦诋毁她的话全部自己咽下。 就说这个男人脑筋不会转弯。 第253章 学习 沈向晚哈哈大笑,“原来就因为这点事情。” “小姑娘……这点事情,这事情还小吗?”姜首正看着沈向晚,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名声如此之坏,竟然还毫不在意。 “水木将人给我扛回去,把他关在十里坡杏花林几日。将谣言放出去,就说我第二个男宠是姜首正。”沈向晚说完,转身就走。 后面的太医听到沈向晚如此说,皆都瞪大了眼睛。有人甚至还想姜首正真是好福气,都已经是这把年纪,竟然还有此艳福。向晚小姐这等容貌,啧啧。 姜首正则是气的头顶冒烟,脸涨得通红。“你,你敢羞辱,羞辱老朽,老朽就,就撞死在这里。” “死啊,撞死一个给我看看,你若今日不撞死,你就不是个男人。”沈向晚指着旁边的柱子对姜首正说。 姜首正气的呼哧呼哧喘气,就差半口气上不来。 “看看,也就是动动嘴。说的倒便宜,撞死哪有那么容易。”沈向晚冷哼了一声。 “扛回去,你一个四品带刀侍卫还扛不了他一个五品太医院首正。”沈向晚对水木吩咐道。 水木上前一步,抓住姜首正就要扛到肩上。他是一个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他的使命是服从。 姜首正浑身颤抖的厉害,紧接着噶一下抽过去了。 “向晚小姐,求求你了,别这样。我们姜首正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您如若这么把他带回去,他明日就得撞柱而亡。”一个太医上来躬身行礼连连说好话。 “水木我们走。”沈向晚说了一声,“把姜太医丢在这里。” 于是沈向晚带着水木离开太医院。 太医院乱做一团,赶紧抢救姜太医。 沈向晚则像没事人一样,让水木拉着她去各处零嘴点买了很多零嘴。 顾厦听到太医院发生的事情,笑的直不起腰来。 “沈向晚还真是有意思,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顾厦连连大笑,“如川,我们走,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哥,看看二哥是什么反应。” 赵芬看到沈向晚没有将姜首正带回十里坡杏花林牙齿咬的咯咯响。怎么就不把事情再闹大一点。姜首正怎么就没有当场死了,死了那才好呢。 “事情闹大了,真的闹大了。”宋恬恬看了一眼宋恒说道。 宋恒点了点头,“我就说不能让向晚小姐知道,你看看这都闹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怎么收场?” “堂哥,向晚小姐待你真好。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宋恬恬疑惑的看着宋恒。 “其实我怀疑向晚小姐对咱们宋家所有的好,都是因为你。” “你胡说什么?你认识向晚小姐比我认识她早许多,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宋恒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就是觉得奇怪。” 胡府尹听说沈向晚大闹太医院,姜首正晕厥,长长的舒了口气,确定没死,拍了拍胸脯,“终于没死,这如果死了,我又有事可忙了。” 顾厦找到顾阗,笑的直不起腰来。 顾阗冰冷眼神看着顾厦,“你有事没事,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 “有,有……怎么没有。是向晚小姐的事情,你一定乐意听。”顾厦止住笑,看着顾阗,然后绷不住又开始笑起来。 “说吧。”顾阗端端正正的看着顾厦。 顾厦终于止住了笑,“向晚小姐大闹太医院,要把姜太医带回去做她第二个男宠。他就是这么说的,真的,这是她的原话。 向晚小姐还真是不忌口,老少通吃。这么硬的草,她也能咬得动。” 顾厦说着又笑起来,笑了良久之后才又说,“二哥,我就是担心你,可别被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你这嫩草……” 顾阗哼了一声,跨步向前走去,不再理会顾厦。 “你就不想知道整件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吗?”顾厦追上顾阗的脚步。 “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一定是姜首正做了错事,不然向晚小姐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顾阗说道。 “二哥,你也太单纯了。哪里是开玩笑?沈向晚身边的那个侍卫已经将将人起来要带回去,不然姜首正怎么会噶一下就晕过去呢?” 顾厦又笑起来,“姜守正那老东西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就得罪了沈向晚这个触眉头的女人。”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整件事情,是因为什么?” “谁叫你是我二哥呢?谁叫向晚小姐待你如此之好呢。” 于是顾厦叭叭叭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告诉了顾阗。 “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先惹到了向晚小姐,是他们心胸狭隘,是他们出口伤人,是他们先侮辱别人才有今日。别说是晕厥,就是当场死了,也是活该。”顾阗冷冷的说道。 “二哥果然是二哥。这么向着向晚小姐。”顾厦冲着顾阗竖起了大拇指。 小七绘声绘色又满是佩服的表情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邓平。 邓平却没有笑,嘀咕了一句,“因为一个宋恒,至于把事情闹这么大吗?她又想做什么?” “向晚小姐就是热心肠,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杨子琦故意挑起来的,是他先侮辱宋恒和向晚小姐。”小七觉得他家侯爷的态度很不对胃口。 “既然她是为了维护宋恒,应该去找杨子琦,为什么要大闹太医院,把事情闹这么大,这件事情有很多种处理方式,而这种方式是最不聪明的。”邓平若有所思。 “杨子琦那样的货色,值得向晚小姐出手吗?”小七哼了一声,“反倒是太医院这帮人代表了京城很多人的想法,才需要好好的矫正一番。” 邓平瞪着小七,“好好做你的事,像水木学习一下,嘴越来越多。” 小七低下了头小声嘟囔了几句,敢怒不敢言。 水木嘴就是用来吃饭的,那是不正常的,他的嘴又能吃饭,又能说话才是正常的。水木有病,他为什么要向一个病人学习。小七心里很是不忿。 邓平将沈向晚所做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的打听了一遍。他觉得沈向晚每做一件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背后必会有深意。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私下里简单的解决,如果说她看杨子琦不顺眼,可以像处理苏爽一样,悄悄的送出京城。 如果想让宋恒进太医院,也可以私下和姜首正谈,即使花些银子也可以把人送进太医院,没有必要非得闹这么大。 第254章 军务 邓平虽然疑惑,觉得沈向晚不会那么简单,可他终究想不明白沈向晚究竟要做什么? 这件事情皇帝自然已经知晓。 “你说她是不是胆大妄为?那可是太医院,她就敢这么进去闹,朕是不是太给她颜面了。”皇帝看着喜公公哼了一声。 喜公公陪笑,“这其中或许真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她已经大闹太医院,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满城风雨,还能有什么误会?” 喜公公见皇帝似乎是真的生气,也没再替沈向晚说话,只是问,“陛下,那这件事情我们要怎么解决?” “朕还能怎么解决?你派个人过去询问一声,看看姜太医身体如何。”皇帝冷声吩咐。 喜公公赶紧答应,心想,这不就是什么都不做嘛,好,也好。 二皇子派如山过来询问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沈向晚依然想让宋恒去太医院,他可以亲自出面,他不相信,以他二殿下的面子,一个小小的太医院还不能放一个人进去。何况,宋恒也不是完全没有本事的人。 “告诉二殿下,我很感谢他,这件事情,再不用二殿下为我出面。”沈向晚对如山道。 如山回去回话。顾阗沉吟了片刻,也没再说什么。 顾央从皇宫里跑出来去看沈向晚。沈向晚大闹太医院一定很难过。何况顾央知道宋恒在沈向晚心中何等重要。 她曾三番两次向沈向晚确认,沈向晚是不是喜欢宋恒,可沈向晚给她的答复都是否定的,说她多想……不是。 “这个杨子琦真该死,从监狱里出来不老老实实的,竟然还上蹿下跳,这是故意报复你,故意挑事,故意将你和宋恒之间的事情闹大。”顾央哼了一声。 今日沈向晚心情不好,顾央提议喝点杏花酿。 沈向晚来者不拒,平时她也自斟自饮,她酒量很好。 “嗯,我知道。”沈向晚点点头,她不仅知道杨子琦上蹿下跳,还知道杨子琦背后很有可能是赵芬在怂恿。 杨子琦好办,而赵芬现在她还没有太好的办法,还需要慢慢的谋划。 “嗯,没什么心情不好的。公主来了,我们就喝酒,说些高兴的事情。”沈向晚与顾央举杯相碰。 顾央酒量一般,片刻之后喝的便有些多。嬷嬷和贴身丫鬟不敢让多喝,便在身边一个劲儿的劝阻,虽然顾央发了脾气,但也不敢再喝。 顾央见沈向晚确实没事,便起身离开了十里坡杏花林,回京城,进了皇宫。 沈向晚却并没有停下来,一个人不停的喝,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 最后喝的有点多,看着暖暖呵呵傻笑,“暖暖,这一辈子你真好看,比上一辈子好看多了。” “小姐,人家哪一辈子都很好看的,你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暖暖也跟着沈向晚演戏,反正这里没有外人。 “暖暖,你脸皮可真厚。”荷花在后面说。 “本来就是,上一辈子不好看,这一辈子怎么会好看,一定是都好看。”暖暖咯咯的笑着。 说着说着,沈向晚哭了起来,眼泪连成了串。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暖暖有些担心。 “我想将军了。将军走了好久,怎么还不回来?将军去了哪里,是不是他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沈向晚哭的异常伤心。 暖暖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小姐都醉成这个样子,不是应该想太后娘娘和太师,怎么会想将军? “将军有军务在身。将军好得很,水木说,将军很好,只是将军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等将军的事情处理完就会回来。”暖暖轻轻的抚摸着沈向晚的后背安抚道。 “嗯,好,所以我要给将军写信。”沈向晚站起来,摇摇晃晃进了屋里,坐在桌前。 “小姐,你今天喝多了,写不了字,明日,明日清醒的时候再写。”暖暖劝慰。 “不行,那怎么行?我现在就想将军,我就得给他写信,我得给他写,写好长好长的信。”沈向晚眨着眼睛看着暖暖,一脸委屈,撇开嘴就要哭,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出掉。 “哎呀,那小姐你就写信呀,写很多很多信,没人拦着你。”暖暖说着对沈向晚研墨,几张纸铺在沈向晚面前。研墨之后,暖暖又为沈向晚拿了笔。 沈向晚提笔开始写信。 暖暖以为沈向晚只是闹一闹,写不了字,落笔写坏,她会放弃,可惜暖暖想错。 沈向晚落笔如有神,先从对平阳将军的思念开始写起,又写到季节,写到天气,再写到他们最近在做什么。 然后又写到她酿的酒如何好喝,兰姨做的红烧狮子头是何等好吃?京城又开了哪些首饰铺子?哪些是江南的,哪些是川蜀的?京城来了多少胡商?胡商带来哪些新奇的东西? 还有京城哪家烟花九楼出了新妓子。这新妓子唱了什么曲。京城又来了哪些才子?这些才子们聚集在何处?吟诵出哪些好听的歌赋? 她写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几乎写成了一本书,因为她从晚上一直写到早上,又从早上写到第二天晚上。中间吃饭都几乎没停,是暖暖一口,一口给她喂的。 水木汗颜,原本他想着他熬两个晚上给平阳将军写信已经算是极致,可看向晚小姐这样的写法,他根本上不了台面。 水木觉得他要向向晚小姐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 沈向晚写完信,搁下笔,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连床都没上。还是荷花和水仙两个人抬她上床。沈向晚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凌晨。 在这之前,京城里。姜太医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将沈向晚告到府衙。 胡府尹很认真接待这个案子。每次遇到沈向晚的案子他都很认真接待。 可是最后不能立案。因为姜太医没有任何损失,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丢钱,没有损失财物。 姜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胡府尹,“她羞辱我,诽谤我。” “姜大人,你说向晚小姐和宋公子有不明不白的关系,还说宋公子是她的男宠,你可有证据。向晚小姐告你诽谤,污蔑,羞辱还差不多,你还反过来告人家。”胡府尹回复。 姜太医几乎气炸。他以为官官相护。胡府尹怎么说也与他同朝为官,能护着他。护着他便是护着官员的颜面,护着官员的尊严,可惜他想错了。 第255章 占理 姜太医依然咽不下这口气,最后跑到皇帝面前告御状。因为没有人受理他的案子,虽然从府衙出来,他又去了大理寺,去了刑部。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大理寺和刑部根本不搭理他。这等小的不能再小,像苍蝇腿一样的案子也好意思惊动他们大理寺和刑部。 姜首正是从皇帝老家来到京城,是因为之前与他们顾家有交情。既然御状告到御书房,皇帝也不能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老喜,你去将沈向晚给朕叫来。”皇帝安抚几句姜首正,然后对喜公公吩咐道。 喜公公白了姜首正一眼,心想,多大点事,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自己那点小心思,谁人不知,不过就是想把太医院紧紧拢在自己手中,自己说了算,竟然连二殿下的面子也不给。 怎么说宋恒也是二殿下送进去的。向晚小姐已经安安静静几日,你竟然还作天作地。 喜公公心里虽然这样想,但皇帝的命令他不能不执行。 沈向晚睡了一天一夜,吃了一顿饱饭。 小橙子见到沈向晚一脸担心,毕竟受过沈向晚恩惠。 “哎呀,小橙子,你怎么来了?”沈向晚见到小橙子一脸惊喜。 “向晚小姐,姜首正到御书房告御状。陛下让您进宫面圣。”小橙子皱着眉头。 沈向晚笑了笑,轻轻拍拍小橙子的肩膀,“不用担心,不过就是见见陛下,我也好久没见陛下了,想他想的很。” 沈向晚坐着水木赶的马车进了皇宫。沈向晚在前,水木走在侧后方,隔着三尺远的距离。 进了御书房,沈向晚跪地磕头行礼。 “陛下。”沈向晚声音切切的喊了一声,双眸瞬间就红了。 皇帝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做什么?见了朕就开始这样,朕信你才怪。 “姜守正说,你欺负他。你可曾欺负他。现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你当众咒骂姜太医,可有此事?” “没有,我可没有辱骂他。”沈向晚摇头。 “你怎么了没有辱骂老夫。那日在太医院,那么多人可以作证。不仅辱骂,你还要羞辱老夫,还要带老夫回你的十里坡杏花林。” “我是想给姜太医证明,其实去过我十里坡杏花林的并不一定就是我的男宠,比如说二殿下去过,永宁侯也去过,难道他们都是我的男宠不成?” “不要胡言。”皇帝重重一巴掌拍在龙案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沈向晚赶紧跪地赔礼道歉。 “要说羞辱,那也是姜太医先羞辱我。说我与宋公子有不清楚的关系,所以他才将宋公子赶出太医院。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有不清楚的关系吗?姜太医可有证据?” “如若有就拿出来,你可曾亲眼见过,还是别人亲眼见过。你亲眼见过,就描述一下当时是什么情景?如果别人亲眼见过,请把那人叫来,当面描述是什么情况?” 沈向晚的话让姜太医半句也不能回答,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他哪里来的证据,不过是道听途说。 他有自己的原则,即使宋恒医术还不错,但是有了这样的污名就不能留在太医院。何况女人怎能如此嚣张? “姜太医,你如若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那我便告你污蔑,告你诽谤。按照大盛朝律令,无故诽谤他人。仗二十,义务劳动一个月。” 姜太医瞪大眼睛。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律令? “陛下,那日在金水桥民女看到宋恒。他奄奄一息,身染重病。民女把他带回十里坡杏花林,不过是看到一个病人想要救治,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做的。民女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姜太医是大夫。大夫有悬壶济世之责任。遇到这样的人,我想姜太医也会救,可是民女救人却传出那样的谣言。姜太医作为太医院首正,作为天下大夫的泰斗,竟然如此狭隘,道听途说,实在不配坐在首正之位上。” “陛,陛下,此女巧舌如簧,巧舌如簧。” “陛下如若想要证人。金水桥边卖凉粉的阿婆可以为我作证。卖煎饼果子的张阿公可以为我作证。卖肉夹馍的宋阿婆可以为我作证。”沈向晚看着皇帝,“如果姜太医能找出一个人为他作证,我就认输,甘愿受罚。” 姜首正浑身都在颤抖。 “老夫,老夫将宋,宋恒赶出太医院是因为他医术不济,医术不济。”姜太医知道,所谓的沈向晚与宋恒之间的关系,他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此时,他理亏,只好拿出医术来为自己证名。医术他说了算,他说好那便好,他说不好,那便不好。 “好。我也没说什么。宋公子已经不在太医院,这几日我也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姜太医今日来告状究竟所谓何事?”沈向晚看姜太医又问。 姜太医张张嘴,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尽是胡闹。为这点事耽误朕这么长时间。”皇帝知道姜太医理亏,半句话说不上来,气的一拍桌子,对姜太医怒目而视。 姜太医只有磕头赔礼,其他无话可说。 姜太医没有得到惩罚,皇帝念着旧情。老太医离开御书房,皇帝瞪着沈向晚,“你就不能让朕消停两天?” “陛下,选才的规则有问题。宋公子医术高超。民女保证,他的医术超过太医院八成太医。可这样的人才却要被埋没着,实可惜。”沈向晚看向皇帝说。 “你少跟朕扯那些没用的。虽然是道听途说,可你闹出这么多事情,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今日就不罚你。回去反省。以后消停点,别给朕找事。”皇帝烦躁的摆摆手,真是耽误他不少功夫。这段时间他睡个觉,看会儿话本子,找几个年轻的妃嫔聊聊天多好。 沈向晚没有坚持,退出了御书房。 “来朕这里告沈向晚的就没有一次能占到理。这些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御书房里只剩下皇帝和喜公公。皇帝烦躁的发了一句牢骚。 “陛下,原本就是向晚小姐受了委屈。”喜公公笑着说。 “她占理吗?朕怎么觉得她是故意把事情闹大闹给朕看的,你没听她刚才说什么选人,用人的制度还有问题。哪里有问题?”皇帝轻轻的哼了一声。 第256章 邀求 沈向晚出了御书房二殿下,顾阗迎面走过来。 “谢谢二殿下的关心,我没事。”沈向晚冲着顾阗嫣然一笑。 顾阗脸上笑容温旭,“我知道。” “那我就走了。”沈向晚说着向前走去。 “我随你走走。”顾阗跟在沈向晚身边迈着同样缓慢的步伐,像宫门的方向走去。 “宋恒,我看也不用进太医院,如果他有好医术,终究会有用处。”顾阗说。 “嗯。”沈向晚点点头,可是心里依然不忿。这是宋恒的梦想。 “宋公子想进太医院应该是他的梦想。”顾天善解人意地说。 沈向晚点头,“是,这是他的梦想,我想帮他实现梦想,可是现在……哎,都是我的缘故。” “与你无关,不许自责。其实应该让宋公子想想,他的梦想究竟是什么,是进太医院,还是做一名好大夫,救死扶伤。”顾阗说。 沈向晚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殿下的话我会告诉他。” 顾阗回以微笑。 沈向晚出了皇宫便见到宋恬恬,胡悦悦,还有宋恒在宫门外等她。 “你们怎么知道了?”沈向晚看到几人,心情顿时大好,笑着问。 “我们有公主啊。”胡悦悦笑着说。 “是公主派人告知我们今日你进宫。她让我们好好安慰你,她不能去见你。”宋恬恬说。 “我知道。”沈向晚点点头。 “向晚小姐,都是因为我。”宋恒很自责的样子。 “哪里是因为你?明明是那些人,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与你无关。”沈向晚看着宋恒,“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啊。”宋恒惊讶。 “向晚小姐,我们已经为堂哥想好出路,先让他做两年义诊,然后再开一个医馆,主要从事妇科,你看怎么样?将来生意一定很好。”宋恬恬道。 “这是宋夫人的主意,还是宋恒的主意?”沈向晚看向宋恬恬问。 “向晚小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宋恬恬瞪大眼睛看着沈向晚。 “我正要跟你说。”沈向晚看向宋恒,“你的梦想究竟是只为了太医院,还是能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 “如若只为了太医院,那我们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如果想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那实现的途径有很多。” “那个……”宋恒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来京城就是为了进太医院。 “不着急,你先想一想。”沈向晚说,“我们得做点事情,不能就这么受气。” 胡悦悦,宋恬恬相视一眼,看向沈向晚,“向晚小姐,您又要做什么?” “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沈向晚说着便离开众人,上了马车。 水木赶着马车往城门走,沈向晚却让他去太医院。 水木稍稍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吱声。他是合格的四品带刀侍卫,他的使命是服从。 沈向晚站在太医院门口,来回的踱步,一副思索的样子。 然后他们在太医院对面的茶楼里喝了茶,又在旁边馆子吃过饭。随即,沈向晚又在太医院门口踱步。 太医院里的太医看到沈向晚来回踱步吓得都不敢从里面出来,一个一个的探头向外面看,就等着沈向晚什么时候离开,他们再自由出入。 第二日,沈向晚又让水木赶着马车带着她进了京城。 这一次,她没有去太医院,而是去了太学。 杨子琦大闹太学,紧接着杨子琦又大闹太医院。沈向晚的事情接着发生。现在沈向晚站在太学的门口,太学的学子们见了沈向晚也如见了鬼一般,能躲则躲,能闪则闪。 太学里的学士们一个个也如惊弓之鸟。不知道沈向晚又盯上了谁,担心她进来大吵一架。 姜维跑进去找刘大学士。 “刘大学士,沈向晚在太学门口转来转去,得有一个多时辰了,不见她走,难道她是盯上了谁?”姜维有些担心,因为与杨子琦接触的只有他,而杨子琦当时就想见刘大学士。姜维干脆利落拒绝。 “她能盯上谁,不是说他与杨子琦之间有仇怨,难道她还能为了杨子琦出头不成?”刘大学士哼了一声。 杨子琦找姜维,姜维为了讨巧刘大学士,将自己干脆利落拒绝杨子琦的事情卖弄给了杨大学士。 没想到杨子琦会大骂太学,最后又大闹太医院,然后沈向晚又大闹太医院。 事情竟然就这样一步一步闹大了,而沈向晚,现在又找到太学,究竟要干什么,没有人知道,每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沈向晚在太学门口又转了一日,回到十里坡杏花林。 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似乎过去了。两日之后,沈向晚又让水木带着她在京城里走街串巷。 水木感觉沈向晚在谋划着什么?可他完全猜不到,他已经确信沈向晚的心思要比平阳将军难猜十倍百倍。 沈向晚这一次在京城没转几日,便在一处小饭馆门口让水木将马车停下来,然后她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脏乱差的小饭馆。后院有住宿的地方,住宿的地方是大通铺。 大通铺就是一个屋子一张大床,大床上一次可以住十个,甚至是二十个人。这里住宿便宜,吃饭更便宜。 沈向晚走进去找了一个有人的桌子坐到这人的对面。 这是一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相貌普普通通,穿着很显寒酸,虽然穿着长衫,可长山已经洗的发白,有很多地方缝缝补补。 “这顿我请,或者你跟我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我们吃更好的东西。”沈向晚坐下来看着那年轻人说。 那年轻人看了沈向晚一眼,索然无味的样子,继续吃面前那晚白水煮面条。 沈向晚相貌绝美,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貌,这男子如此普通,看到沈向晚竟然不被她的美色所惑,真是难得。 小饭馆里其他人投来灼热的目光,看着两人将要发生什么。 “有烤鸡,烤鸭,烧兔,炖大鹅,羊肉汤,羊排,红烧排骨,红烧猪肘,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沈向晚说。 可那人却岿然不动。 可小饭馆里的其他人却开始咽口水,想想刚才沈向晚说的美食就有些扛不住。 “杜鹏,向晚小姐邀请你去吃好吃的,你为什么不去?”一个年轻男人扛不住冲着杜鹏喊。 第257章 继续寻找 这里虽然偏僻,但也有人认识沈向晚,刚才在沈向晚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于惊艳。人们自然议论起来,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随即别有人认出了沈向晚很快。进来的女孩子是省县外这件事情变成了这个小饭馆里人人皆知的事情。 杜鹏似乎并不在意,不论对面坐着的是沈向晚,还是别的女孩子,好像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又有很多人谴责杜鹏。不跟着沈向晚去吃好吃的。 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不缺银子,能吃得饱,穿得暖。 沈向晚又拿出两张银票,每一张都是500两,加起来便是100,1600。 “这些因子给你。”沈向晚把银票推向杜鹏。 杜鹏几乎看也没看,继续吃他的水煮。白面。 小饭馆里几乎炸开了沈向晚出手,竟然如此大方,给杜鹏1000两,难道杜鹏会是下一个宋恒? 没人在意宋恒现在遭遇了什么,毕竟宋恒是乞讨来到京城的一个乞丐,现在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有饭吃,有衣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些都是校外小姐带来的。 可杜鹏对于一千两影票竟然视若无睹,他们怎么没发现?杜鹏如此以有气节?前几日,窦鹏还吃剩饭剩菜呢。 “杜鹏,你就别装了,这可是1000两银子。够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有人喊道。 的确,1000两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甚至一辈子都挣不到1000两银子。 “好吧,你需要什么,你跟我说。”省校啊,看着斗篷道。 杜鹏这才抬眼看向沈向晚。“向往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辩论。”省下委干脆利落,说了两个字,目光灼灼。 “辩论。”斗篷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向晚。 “向往小姐知道我是谁。” 沈向晚点了点头。“我知道,度高子才高八斗。只是缺少一个省市的人而我就是那个少数赏识你的人。” 杜坤正正的看了沈向晚片刻。然后到“如果向往小姐,还是之前的向往小姐。那别说是吃的喝的。别说是1000两银子。就是冲我烧招手。我便会去,惜败在向往小姐面前。” “可现在您的名声太坏了,何况我跟着您,一如什么好处?” “怎么会没有好处?只要辩论,辩能让你的名声大噪,让你的名声大噪,就有人能关注你这个人,或许是陛下。或许是朝中要远。” “可是陛下或者是朝中要员,关注我又有何用。就想宋恒?你把他送进太医院,可别人知道他是你的人,便把他赶了出来,即使宋恒艺术高超,又能如何?”杜鹏掷地有声。 “或许这一次有所不同。这是一次机会。你不觉得应该尝试一下吗?”沈向晚说。 “不想尝试,谢谢香王小姐的厚爱。”杜鹏拒绝的很干脆,也很坚决,继续低头吃他的白水煮面。 省校啊,无奈站起来,走出了这间小饭馆。 杜鹏上一次名声大噪。不过上一世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金城。他曾经想要辅佐皇城,可黄诚嫌他太过于寒酸,没有用他后来他逃出京城,败在平阳将军,坐下成为培养将军,坐下重要的谋臣。 杜鹏年纪轻轻。经史子集接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大唐时期。天下举世皆有科举制度。可大堂之后。各地军阀混战。几十年混乱不堪,科举制度早已作废。 沈蓉当年试图开歌曲。可连年征战。科举并没有定力。而且多余皇妃。聚财多用推荐制度,就像现在的太学和泰医院是一样的,人才想要进去学习,必须先有推荐,有人推荐保举才能进去学习,再有人推荐,保举才能做官。导致底层的人才不能向上诉讼。 沈向晚想着要打通这个通道,这也是他父亲曾经的愿望。既然这是一个新的朝代,既然现在恰好是这个机会,他想帮忙实现。 可是这需要一个契机。原本他等着等大少辰哦,安稳安定之后,会有有识之士提出来,可现在看来并没有,因为当朝的许多官员,依然是世家大族为主,而这些世家大族子弟是有很多。推荐做官的渠道。如果从开科举,反而让他们的子弟上升渠道受阻算是。底层学子从他们的饭碗里抢饭吃,他们自然不愿意。 可省下哇想的是家国天下。想的是天下太平之后,有更多的能人志士为朝廷效命打造一个胜平太平盛世。这是他父母亲的医院,也是他之所以让顾天虎坐上皇位的剧重要原因。他想削你战士,想让天下承平,而天下成品必须要笼络。是子之心。这是紫之心,不仅仅包括好伐,大足的狮子,更包括寒门士子。 沈向晚站在马车旁,没有上车。站了片刻,对水墨到“京城哪里聚集着?像杜鹏这样。想来京城。谋发展,求得一直推进性。入朝为官的” “安乐坊里居多。”水墨回答。 “那咱们就去安乐坊。”沈向晚说着。跨步上了马车。 水木赶着马车往安乐房走。 安乐坊这一代是京城最杂乱不堪,龙蛇交错的地方。 沈向晚每夜。下了马车,水木便寸步不离的跟着。 即使是这样,路过的人依然对沈向晚露出邪魅应当的笑。 沈向晚找了几个在这里。等着谋发展的学子。 虽然沈向晚已经票诱惑。可是对方知道沈向晚之后便兴趣缺缺。或许是宋恒的影响,真的太恶劣了。 他们不希望通过沈向晚。有了前途,又因为沈向晚堕入灰尘。成也向晚,半夜向晚,生命跌宕起伏。他们经受不住。 沈向晚无奈。心里还是很有了挫败感。但没办法只好离开京城回了石栗坡县。 暖暖这一直跟下来,直到沈向晚心情不好,这让兰姨准备了一些好吃的。比如说烤了半只兔子。红烧了一只野鸡。 世间唯美酒,美食不可辜负。沈向晚喝了半坛子。杏花酿一片一片撕着烤兔肉,下酒。感觉很不错。 第二日,沈向晚又去找杜鹏。在这些人中,他对杜鹏的学识是最确定,最有把握的,因为上一时验证过而对其他学子,他并没有十分把握与他们谈话。有的只是徒有虚表。半瓶子晃荡,学问并不扎实。 他想开场辩论。是想赢了太学的那些学子。给这些。来金城。想要。有好机遇,谋得一官半职的。学子们某个未来。 第258章 檄文 这场辩论不能输。输了。他心中重开科举的愿望,不知道又要推迟多久? 可是杜鹏依然很坚决的拒绝了他。 沈向晚出了小饭馆,在马车旁边站着。 “向往小姐就像宋恒一样扛回去?”水墨看着沈向晚建议。 “他们以宋恒不同,不值得我付出。如此感情。”沈向晚冷冷回了一句。 水墨在没有说话。 沈向晚跨步上了马车。没有,再去安乐坊回了十里坡新华凌。 皇宫里邓平刚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出宫。看到。过下满脸是笑。摇摆着身体。大跨步往前走,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邓平凝神看了片刻。然后快走两步雨裤下,制造了一个偶遇。 “哎呀,邓平。”故下,忽然看到邓平出现在他面前。惊讶的喊了一声。 “你怎么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我看三殿下走路带风,面带喜色,是有什么好事情,谁家的小丫鬟又入了你的手,看来身子不错。是什么感觉?软的硬的,飘忽的,香的,甜的,还是有味儿的。”邓平一裸猥琐的笑。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哪里是那样的人,我现在可是黄子,谦谦君子。”故下一本正经。展开手中的折扇,缓缓扇动着。 邓平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好了,告诉你。我是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急着去告诉二哥,二哥又在文源阁读书。我怕他走了,所以我得快点,快点去告诉他。”顾夏压低了嗓音,对邓平说,仿佛真的是一件。很紧,要很秘密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又把谁家的丫鬟弄到手了。”邓平表现的兴趣缺缺。 自从京城的官员知道胡夏喜好,小丫鬟。自从进程的官员知道胡夏喜好隔三差五的就有官员将自己福利的小丫鬟送到顾下面钱。 一个人有喜好就好,没有喜好。无法专营,有了喜好,自然有人。把好东西送到面前,何况一个小丫鬟。几两银子的事情。又便宜又能桃条。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是沈向晚。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不然我就先告诉你。”股价简邓平兴趣缺缺,他的兴致反倒高了。 “省下来,他又做什么了?不就是。z在太医院,大闹一场,把江泰沂南老儿气个半死,还能有什么?”邓平露出好奇的样子。 邓平好奇顾下面兴奋。 姜守正不过就是个五五品太一,在邓平眼中,的确什么都不是,接不起他的兴趣。 “我听说。最近沈向晚总往城南的一个小饭馆跑,而城南那一片恰好是平民区三教九流都是些下三滥,而沈向晚。就盯着一个人。这或许是第二个字,宋恒沈向晚换目标,要包养第二个了,抛弃宋恒,你说这件事情不得告诉二哥。” 故乡对邓平说,每少挑起一脸兴奋。 “你确定?”邓平兴趣十足。 “我当然确定。”故乡语气笃定。 “你知道?二哥可是将沈向晚做活菩萨一样。专门在富华那里,给沈向晚求了三个铺子,一个宅子,那可都是好铺子,你这笔买卖做的可真是不知道,花了那么贵的价钱,买了他两个铺子,有这么多银子,你还不如给我,我帮你去复活那里求两个多好。”故下啧啧了几声。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邓平想要揍他,当初怂恿他。买沈向晚铺子的,不就是眼前这一位,现在又说这种话,真是长了一张欠揍的脸。 “去吧,去吧,赶紧去告诉二殿下吧。”邓平烦躁的摆摆手。 听说沈向晚又有了新目标,心中一股莫名的火,就往上升。 对,沈向晚的情感,它很复杂。那天晚上,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秘密。可沈向晚却是口否认,说他什么都没听到。 “你去调查一下,看看沈向晚最近在做什么?”邓平对小七说。 小气点点头。心中乐开了花,让他调查向往,小姐真是太好了,他也好奇的紧,最近香港小姐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他都没在身边,他恨不得和水木换个差事来做。能天天的守在向往小姐身边。水木真是好福气,可他却是跟木头不会说话。 顾下找到了顾天。一脸兴奋,有888的将。盛夏晚所做之事告诉了顾天。 过天不知道。听的很认真,心中疑虑重重,沈向晚究竟想做什么? 顾下离开。顾天对如山倒。“去调查一下向晚小姐最近在做什么?” 日薄西山,天,很快黑下来。沈向晚在院中喝了一壶茶进入屋里。拿起一本书。慢慢的读着。 水墨点起灯开始。给平阳将军写信。 沈向晚那晚。写了一天一夜的信,却没有让他寄出去。第二天醒来。信就压在了沈向外枕头底下。 最近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水木觉得自己得好好写写今天晚上。又没有觉可睡了。 “暖暖去炒条白愁来越长越好。”沈向晚忽然跳下地来,赤着脚,丰富暖暖。 男的答应一声。马上去找兰姨,要白愁他不知道白扯在哪里,兰姨指导。 白愁很快起来。沈向晚又将荷花,水仙都叫进来。 荷花和水仙也茫然。但沈向晚让进来,他们别站在一旁势力者。 “将白球扯开,一左一右。”盛夏晚风辅导。 荷花和水仙。答应下来。两人。拽洗白愁,分别用力将排仇扯的又直又平。 省下碗,拿了最大的毛病。但还是觉得有点小。随即他将拖地的拖把拿起来,然后又娶了一个大棚过来,将所有的墨汁都倒进去。 荷花和水仙,看着这墨汁被这样倒进大棚里。有点心疼,连着练嘴巴,但也没说什么。 沈向晚讲拖布战警墨汁里,然后在白绸上。呃,写了两个。铿锵有力的大字辩论。 白愁让荷花和水仙一直拽着。只等到墨汁全部干透,在叠起来放在干燥处。 然后省下了丰富荷花和水仙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则在地上来回踱步。 他吃着饺,一直没穿鞋。暖暖担心,给他拿鞋让他穿。他无心去传。赤脚走在地上,能让他清醒。玉足美大,一步步步生莲。 大约就这样走了半个时辰。盛夏晚坐在椅子上。提笔研墨,一挥而就。一篇辩论,习文就写成了。 写好辩论系文,沈向晚又看了两遍。,直到第二日。太阳高高升起,他才醒来,吃过饭,水木赶车,他带着暖暖,坐马车直奔金城。去了一家书馆。 第259章 三请 姜伟和刘大学士正在屋里。商讨制定麻烦事,外面的学子举着希文放开一场。 “沈向晚,他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要与我们辩论,要挑战我们太虚,真是螳臂挡车。” “对,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能有什么人与他一起对抗?我们太闲。他这是拿鸡蛋碰石头。” “我们绝不能相让。我们可是太学。学问的态度之地。” 下面的学子硬核 有的人则是满脸不屑。“向晚小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无理搅三分,不过就是胡搅蛮缠。” “可这是太学,是讲学问的地方,不可能,有他一个小女子说了算。” “我们去找刘大学士。就说我们应战,我们太学,不能退群。传单已经在京城。扶手机是京城百姓街都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我们退群,以后太学的脸面往哪里放?” “对,这又不是比武这事,辩论这是惠文,这是我们的强项。怎能退缩?” 就这样,二十三四个学子。蒙桥刘大学士的房门。 “这帮子冲动鬼。”德国大学是和姜维在里面,已经听到动静,叹了一口气。 “刘老,这是名义,不能违背。”姜伟说。 刘大学士点点头,冲正衣冠出了房间。站在演讲台上。 “现在沈向晚对我们开学提出挑战,诸位的意见是要应战。”刘大学士。站的笔直,声音慷慨。 “应战应战。”下面的学子呼声一片。高举右手,手中手握成拳。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那好,那我们就应战。不是,比武是会文,这是我们的主阵地,每一个人都要打起12分精神来,别输了。输了,那真是丢人。这里可是汇聚着大声吵全部的精英。”刘大学士慷慨激昂,力帆因为沈向晚那篇戏文对他的感染很强,真是一篇好文。 学子们的热情被点燃。如翻滚的热闹。 与此同时,沈向晚这在外面招了几个瓦工,木工正在搭棚子。与此同时,他还将太学大门对面的。那间茶楼承包下来。一天30两银子。报了十天。 沈向晚派人在太学,对面搭棚子硬的太学学子纷纷出大门观看。自己渣渣又是一阵讨论,越讨论越愤慨,恨不得吃膊上阵,现在就像沈向晚四岁。 可沈向晚并不在棚子旁,而是在对面茶楼敏芝茶看着下面,学子们慷慨激昂。他唇角勾起,我冷笑。 棚子在瓦工。和木工。挥汗如雨。赶工下,很快完成。沈向晚将自己写的辩论两字表起来,此时就挂在门子旁边。木牌上,分外协议醒目。 有的学子看到沈向晚这两个字,内心不免震惊,向往小姐的字,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成一体。颜柳再次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些沈向晚都听不到,他现在犯愁。杜鹏不愿意出手其他学子。能力平平。想要胜了,这场辩论很难。 他又再次去找杜鹏。依然无果。 沈向晚要挑战太学。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就连三皇子顾下,都觉得小丫鬟的手和胸都不香了,反而这场热闹更香。每日都让人赶着马车。来探寻门口看上一会儿。 可是沈向晚这边没有人。没有什么看头,但这件事情却越炒越热。赌场里。开的赌局。沈向晚能不能找到人?一个读取沈向晚省还是太学生又一个独具。 陆陆续续的赌局,开的很大。 “月月小姐。你投了向晚小姐赢还是?太学影”宋甜甜坐在茶楼里,悄悄地问胡悦悦。 “我当然是偷了向晚小姐赢。”胡悦悦挺了挺后背,一副不管沈向晚如何,他都力挺的模样。 宋甜甜。也挺了挺后背。“嗯,我也是,偷了好几辆银子。主向晚小姐赢赌坊那边太学和向晚小姐的输赢。已经开一赔十。” “输了也就输了,怎么也要力挺香港小姐?”郭猪猪。随机附和一句。 胡悦悦却有些尴尬。因为他买了十辆,沈向晚莹却买了50辆太学营。 这场事情闹得太大,就连深宫里为固阳,也听到了消息。偷偷跑出宫来,见沈向晚。 可是沈向晚这边没有人,只有一个宋恒。 固阳见此情形。想说鼓励的话,都觉得没底气,在看宋恒蔫了吧唧坐在那里,哪里有什么斗志? 太学那边却越来越嚣张,每日派出人,上前叫阵。可省下完这边根本没有人出战,偶尔宋恒出去被打两下,可是他擅长的是医术,会文,他哪里行,没两句便败下阵来,瘦的太学学子。嘲笑。 “无趣,无趣,真是无趣。这简直。就是闹笑话。连个热闹都算不上。”顾夏索然无味的让车夫调转马头回宫。他还是去找后花园小翠,小莲。谈心比较有乐趣。 定着时。辩论日期此时已经过去两日。沈向晚这边竟然连人都没找全。 故下进了宫,忽然想到这份热闹,得告诉他二哥。可是他二哥不可能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怎么就没出现? 顾夏去顾天。府邸去找他,没见到人又去文源阁,也没见到。一腔热情。已经凉透,便去后花园找小莲和小翠,这是新进宫的两个小丫头,才14岁,小手白的。有祁连山上的雪。还了如之。我在手里小小的一团。美不胜收,如果再让这两只小手摸摸他身体某个部位,那简直能让他起飞。 故填自然知道,因为他让如山。派人。看着沈向晚沈向晚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日黄昏,他进了那家。小管子。 小管子原本低矮。光线暗淡此时天色昏暗。为了省油。主人没有点灯更显昏暗。 “爷明白一些。”如山担心古田摔倒。搀扶着他。 “爷这里味道。不好,您这身体就不该来想见谁。奴让人把他喊出就是何必要清零。”如山说道。 “礼贤下士,自然要清零。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先生,哪一次不是清零,我既然要请杜公子出山,自然要礼贤下士,亲自登门。”顾天咳嗽完之后,缓声说道。 “您这样为了向晚小姐又不告诉他,你说哎。”庐山啧啧了几声。 她家爷对象晚小姐的情意他是知道的,可向晚小姐的身份是一其二,他家爷这身子骨,唉,就是娶回去过两年向晚小姐还得火,守活寡真是。他家爷这是不想害香港小姐,将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 如山在内心。感慨颇多,也带着所在的大同谱。 第260章 明白 姜伟和刘大学士正在屋里。商讨制定麻烦事,外面的学子举着希文放开一场。 “沈向晚,他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要与我们辩论,要挑战我们太虚,真是螳臂挡车。” “对,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他能有什么人与他一起对抗?我们太闲。他这是拿鸡蛋碰石头。” “我们绝不能相让。我们可是太学。学问的态度之地。” 下面的学子硬核 有的人则是满脸不屑。“向晚小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无理搅三分,不过就是胡搅蛮缠。” “可这是太学,是讲学问的地方,不可能,有他一个小女子说了算。” “我们去找刘大学士。就说我们应战,我们太学,不能退群。传单已经在京城。扶手机是京城百姓街都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我们退群,以后太学的脸面往哪里放?” “对,这又不是比武这事,辩论这是惠文,这是我们的强项。怎能退缩?” 就这样,二十三四个学子。蒙桥刘大学士的房门。 “这帮子冲动鬼。”德国大学是和姜维在里面,已经听到动静,叹了一口气。 “刘老,这是名义,不能违背。”姜伟说。 刘大学士点点头,冲正衣冠出了房间。站在演讲台上。 “现在沈向晚对我们开学提出挑战,诸位的意见是要应战。”刘大学士。站的笔直,声音慷慨。 “应战应战。”下面的学子呼声一片。高举右手,手中手握成拳。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那好,那我们就应战。不是,比武是会文,这是我们的主阵地,每一个人都要打起12分精神来,别输了。输了,那真是丢人。这里可是汇聚着大声吵全部的精英。”刘大学士慷慨激昂,力帆因为沈向晚那篇戏文对他的感染很强,真是一篇好文。 学子们的热情被点燃。如翻滚的热闹。 与此同时,沈向晚这在外面招了几个瓦工,木工正在搭棚子。与此同时,他还将太学大门对面的。那间茶楼承包下来。一天30两银子。报了十天。 沈向晚派人在太学,对面搭棚子硬的太学学子纷纷出大门观看。自己渣渣又是一阵讨论,越讨论越愤慨,恨不得吃膊上阵,现在就像沈向晚四岁。 可沈向晚并不在棚子旁,而是在对面茶楼敏芝茶看着下面,学子们慷慨激昂。他唇角勾起,我冷笑。 棚子在瓦工。和木工。挥汗如雨。赶工下,很快完成。沈向晚将自己写的辩论两字表起来,此时就挂在门子旁边。木牌上,分外协议醒目。 有的学子看到沈向晚这两个字,内心不免震惊,向往小姐的字,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成一体。颜柳再次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些沈向晚都听不到,他现在犯愁。杜鹏不愿意出手其他学子。能力平平。想要胜了,这场辩论很难。 他又再次去找杜鹏。依然无果。 沈向晚要挑战太学。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就连三皇子顾下,都觉得小丫鬟的手和胸都不香了,反而这场热闹更香。每日都让人赶着马车。来探寻门口看上一会儿。 可是沈向晚这边没有人。没有什么看头,但这件事情却越炒越热。赌场里。开的赌局。沈向晚能不能找到人?一个读取沈向晚省还是太学生又一个独具。 陆陆续续的赌局,开的很大。 “月月小姐。你投了向晚小姐赢还是?太学影”宋甜甜坐在茶楼里,悄悄地问胡悦悦。 “我当然是偷了向晚小姐赢。”胡悦悦挺了挺后背,一副不管沈向晚如何,他都力挺的模样。 宋甜甜。也挺了挺后背。“嗯,我也是,偷了好几辆银子。主向晚小姐赢赌坊那边太学和向晚小姐的输赢。已经开一赔十。” “输了也就输了,怎么也要力挺香港小姐?”郭猪猪。随机附和一句。 胡悦悦却有些尴尬。因为他买了十辆,沈向晚莹却买了50辆太学营。 这场事情闹得太大,就连深宫里为固阳,也听到了消息。偷偷跑出宫来,见沈向晚。 可是沈向晚这边没有人,只有一个宋恒。 固阳见此情形。想说鼓励的话,都觉得没底气,在看宋恒蔫了吧唧坐在那里,哪里有什么斗志? 太学那边却越来越嚣张,每日派出人,上前叫阵。可省下完这边根本没有人出战,偶尔宋恒出去被打两下,可是他擅长的是医术,会文,他哪里行,没两句便败下阵来,瘦的太学学子。嘲笑。 “无趣,无趣,真是无趣。这简直。就是闹笑话。连个热闹都算不上。”顾夏索然无味的让车夫调转马头回宫。他还是去找后花园小翠,小莲。谈心比较有乐趣。 定着时。辩论日期此时已经过去两日。沈向晚这边竟然连人都没找全。 故下进了宫,忽然想到这份热闹,得告诉他二哥。可是他二哥不可能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怎么就没出现? 顾夏去顾天。府邸去找他,没见到人又去文源阁,也没见到。一腔热情。已经凉透,便去后花园找小莲和小翠,这是新进宫的两个小丫头,才14岁,小手白的。有祁连山上的雪。还了如之。我在手里小小的一团。美不胜收,如果再让这两只小手摸摸他身体某个部位,那简直能让他起飞。 故填自然知道,因为他让如山。派人。看着沈向晚沈向晚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这日黄昏,他进了那家。小管子。 小管子原本低矮。光线暗淡此时天色昏暗。为了省油。主人没有点灯更显昏暗。 “爷明白一些。”如山担心古田摔倒。搀扶着他。 “爷这里味道。不好,您这身体就不该来想见谁。奴让人把他喊出就是何必要清零。”如山说道。 “礼贤下士,自然要清零。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先生,哪一次不是清零,我既然要请杜公子出山,自然要礼贤下士,亲自登门。”顾天咳嗽完之后,缓声说道。 “您这样为了向晚小姐又不告诉他,你说哎。”庐山啧啧了几声。 她家爷对象晚小姐的情意他是知道的,可向晚小姐的身份是一其二,他家爷这身子骨,唉,就是娶回去过两年向晚小姐还得火,守活寡真是。他家爷这是不想害香港小姐,将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 如山在内心。感慨颇多,也带着所在的大同谱。 第261章 高才 时间还尚早,很多人都还没回来。大通铺里寥寥几人,其中一个便是斗篷。 “哪位是杜鹏,杜公子?”如山搀扶着。古田进来。t老师问道。 杜鹏正拿着一本书,借着小窗户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读书见有人喊他略带迟疑,做起来,将书放下,站起来看向来人。 见来人身体虚弱。但身形高挑,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让他觉得这不是普通人。 “我是杜鹏,你们是?”杜鹏走到顾天和如山身边。 “这位是当朝二殿下。”乳山说道。 杜鹏震惊的眼睛,瞪大嘴巴,张开,表情凝滞。 太过于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二皇子会出现在这里。 杜鹏赶忙躬身行礼。 “杜公子莫要客气,杜公子高才。今日到这里来,是特地请杜公子。出手相助。”顾天微微颔首。 杜鹏震惊。“二殿下的意思是向晚小姐。” 古田点点头。 早听说二殿下和向往小姐关系很好。还传言。向晚小姐,为了勾引二殿下。爬上桑树,为二殿下灾伤肾。甚至还专门请名医为二殿下整治。 今日看来,那些传言死非虚。 “不知道公子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顾天面容,温旭。带着浅浅的笑意。 杜鹏赶忙点头答应。 “那么杜公子愿意与否?去趟安乐坊将其他有才公子接都请出去。去泰学对面的茶楼,这几日几位公子的吃喝用度全有本王负担。”故填面容,微笑。 杜鹏哪有拒绝?这里赶忙点头,这可是当场二电线。有2点下为他站台。这一次辩论如果能够出人头地。必然博得朝廷眼球,或许能谋得一官半职。 杜鹏在众人到了安乐坊,这里的学子街是他熟识的。平时他们在一起找个便宜的的,小酒馆也会会会闻,都都湿。搞个小辩论。 他们没有向上的通道在下面。关系相处颇为相得。都是有着野心和抱负的人。 故填。以杜鹏等人说好,明日一早便去茶楼。然后离开安乐吧,回到皇宫。 故下这边得到。不甜。回来的消息马上兴奋的跳起来,跑去找顾天。 “二哥,我可是找你半日,你去哪里了?”顾下活蹦乱跳,出现在顾天面前。 够下,整日狗腿太子在顾天面前耀武扬威,展示自己生龙活虎。给顾天难堪,欺负顾天,这就是他的乐趣。 “出去有点事,你找我作甚?”顾天态度冷淡。 “外面的事情你不知道吗?我可是知道关于向晚小姐的,你想不想听我说给你。”顾夏看着顾天满脸是笑。 顾天滑滑摇头。“没兴趣。” “咦,你变了,怎么会没兴趣向往的小姐的事情,你竟然没兴趣,一定是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庐山吗?” 故下哪里放过顾天贴在顾天身上。 “向晚小姐,这一次必然要出丑,这已经第二日,竟然连一个人为他站台都没有。就靠宋恒一个,哈哈,那小子傻得很,经史子集狗屁不同。就是会点医术,可那是太学,不是太医院,如果太医院,他还能支吾两下,真是要丢人了。” “你说向晚小姐这一次,脑袋是不是出问题?得罪他的是太医院。他想为他宋恒出气那也应该去找太医院为什么就杠上了太学真是有意思你说他心里在想什么?” “二哥,你告诉我,他们不是你们,不是心意相通。” “我不知道。”顾天态度冷冷,今日去安乐房和那间阴暗的。小酒馆让他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与顾下说话的时候,连连咳嗽。 顾夏看着顾天撇撇嘴,一脸嫌弃。 “二哥,你这身体每况愈下,可不行。”顾家说。 “我没有几年可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顾天。并不在乎这个话题。“有事情你就说,没事情,我回去休息了。” “沈向晚现在。还找不来人语态,学的那些学子们辩论,你不为他站台吗?”顾夏追上来问。 “明天就会有人了,你想看热闹就去吧。”顾天冷冷的说了一句。 顾夏愣了一下,随即又追上去。“二哥,你还真的为沈向晚站台。” “他对我很好。我早告诉过你,对我好的人。我会加倍的豹纹,因为我没几年可活了,这份恩情不能留着。”顾天说。 “你还对他真好。上次铺子的事情。这次又是你真的把人找来了。” “当然。”顾天点点头。 故下没有追,站在原地,正充了片刻,绝对有哪里不对?但他还没想明白。 第二日太学派出了十几位柿子。站在棚子前大声叫嚣。 “那个叫宋恒的,你再出来呀。我们好好鄙视一下。”一个大学的学子大笑着喊。 紧接着便是轰然小绳。 “他连左传和《公羊传》都分不清楚。还怎么比没什么好比的?认输算了。”又一个太学的学子说,紧接着又是轰然笑声。 沈向晚昨天晚上听说。顾天青瓷。拜访了。杜鹏等人将他们邀请到了茶楼,明日他们要为他站台。 省下了一场高兴,内心多是感激,他就知道。二皇子是好人。 然后他敲响了宋家成衣铺的大门,让宋掌柜拿了二十几套男装。肥肥瘦瘦的,连内衣到外衣,靴子全部都准备齐全,拿到了茶楼。 大清早,杜鹏等人到了之后,便换上了新的行头。虽然有的不太合身,但换一身之后,与他们之前判若两人,人靠衣裳马靠鞍,就是这样。 “向晚小姐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杜鹏对沈向晚躬身行礼。 说实话,真是丢人。说自己是有气节的才子,可沈向晚求他屡次不出而顾天只去一次,他便挺身而出,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又是什么? 沈向晚并不在意。“杜公子高才这一次必然能展露涂脚,如若你们能将太学的那帮学子打败。我必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请命。” 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顾天的面子上才来的,他们是想着顾天能为他们写推荐信,然后得到朝廷的。赏识,谋个一官半职。 但是他们听沈向晚这样说。依然很激动,只希望沈向晚,不要坏事就好,毕竟宋恒的例子摆在前。 宋恒自己不行,只能为众人鼓气打劲,这场事端毕竟是因他而起,他对沈向晚很抱歉。甚至对这些学子,他也很抱歉把这么多人卷进来。 他有些无所适从,所以像一个跑堂的小二有端茶用,送嘴又陪你笑,又说好话。 第262章 才高 杜鹏才高。在这些穷酸学子们中间威望很高。 很快。他就被推出来。做了他们。带头人。 杜鹏带着众位寒酸学子出了茶楼。来到棚子。 太学这边的学子。看到。对方呼啦啦的出来。十大几个人一十?震惊不已。怎么一夜之间就多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对方打两者。杜鹏等人看很多人。依山蒲头似乎都不合身,有的太大了,有的又太小。想想这些人,一定是寒酸。这人。便不放在心上。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土包子?看看你们的一山都不合身,没钱买衣服吧。没钱买衣服,还读什么书?” 沈向晚这边的学子,一听这个火冒三丈。顿时站出来。 “衣衫不整与你何干?谁说衣衫不整就不能读书?”这位学子引经据典。说了很多历史上穷酸脆生。最后出人头地,创造一番伟业的。励志故事。 太学这边的学子,一看对方谈吐不凡,而且论据扎实。并没有刚才那么狂妄,知道对方有实力的高手出现。 “如何辩论,怎样一个比法,总得有个章程。你们那边谁说了算?”杜鹏上前一步说到。 太学诸位学子看下杜鹏建,此人其貌不扬。个子不高。皮肤发黑。人很瘦小。看着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便,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不过对方的话是实话,既然迎战那边要拿出一个辩论的章程来。 将为被推在了最前面,作为太学这边的手里。 因为姜维最得太学。首府。刘大学士的认可,在太学中资历也最深,虽然学识不是最好。可人家能熬年头。 “在下杜鹏。山东路人士。”杜鹏很有礼貌,躬身行礼。 姜维也是莫名其妙被推到前面的,他只是出来看个热闹,看对方怎么样。想要给刘大学士回去传消息,可不知怎么刚出来,就被从后面推到前面,做了他们的首领。 “在下姜维。” “那我们就定一个章程,如何辩论题目?应该怎么定?谁来定?最后要有谁来评判?”杜鹏,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 将为觉得杜鹏应该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也提起了几分认真。一一回答。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就章程的事情吵了两个时辰,终于定了下来。 题目。是一人出一道今日这道题,太学这边出明日这道题便是省下往他们这边出。 便乐题目也有变化。开学这边,如果出题目而范围就由沈向晚他们这边的。学子来规定。 相反亦是如此。 这样的章程对双方都公平。 最后好与坏由谁来评判是有太学这边雪三位德高望重的。人,而沈向晚,他们这边也要选出三位德高望重的人。有六位。大学士。一起做出评判。 只是六个人容易出现平局的情况。最好是七个人,最后一位杜鹏提出。让当朝二殿下来选出一位。大学士作为评判者。 姜伟惊讶,没想到杜平张口便是。当朝二殿下。 他们只记得二殿下病殃殃的。好像是没有几年可活。不过那毕竟二殿下下。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杜鹏。这样一个寒酸之人。张口便是二殿下。难道他们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人,二殿下的缘故。 姜维在心里将这些盘算了一下,点头答应。 章程你定。写在纸上,双方各签字画押,然后挂在棚子上。 棚子里摆了长桌。各自放了椅子。一边有二十多吧,足够双方人做的。 今日太学出题。众人商量之后,便出了一道大胜过处理。得以德治国还是依法治国? 题目出来。双方各自散去,回去认真研读题目,好好作文,明日上午将要将文章展现出来。同时文章也要送到各个学士手中,让他们评判。 沈向晚得知这边的消息,别让水木赶着马车,拜访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学这 这些人曾经做过他的老师,毕竟她是公主在前朝。这些人在文源阁行走。都是受人尊敬和瞩目的。人。 顾夏看热闹,却没有看到双方打起来还有商有量,最后竟然要写文章,他觉得索然无味,文人真是酸腐。窦文确实无趣。 不过有一件事情令他意外,杜鹏竟然真的提出。最后一位评判者,让二殿下来选择,那么古田果然是参与其中,他们这些人应该也是顾天新得的。 顾天心得。杜鹏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了二殿下的名号,可见顾天在这些学子们心中的位置。 顾下回了皇宫。没有去找。小宫女们都去,反而直奔东宫去找太子。 太子处理国事,整日忙的不可开交。见故下摇着折扇,笑呵呵的进来。看着一脸都不顺眼。 “太子哥哥,好几日不见,你,不想我。”故下走到太子身边。 “你又去哪里疯去了?”太子邪了。顾下一眼又低头看手中的折子。 “去太学。”股下摇着手中的折扇,见太子对他并不亲热。站起来,在地上缓缓踱步,然后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吩咐丫鬟上了一壶茶。 当然,在丫鬟上茶的瞬间,他难免。伸手拍了拍牙黄的臀部。 亚华面色娇羞,迅速闪身出去。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彻底改了?在如此小心,我剁了你的双手。”太子冷声道。 故下呵呵笑。“我这可是皇子的手。摸他的屁股。那是对他多大的恩宠。太子哥哥如要处罚,也抵完了他的屁股,不能剁我的手。” “我有事要忙,你若有事,便说无事。就玩你自己的去。”太子抬手挥了挥。一副赶人的架势。 “真有件事。我真去太虚了,刚从大学回来。”故乡收了折扇。抿了一口茶,一脸认真的看着太子。 “你去大学做什么?那里有热闹可看。”他这个三他知道不是读书的料子,看到书。就想睡觉。每个字都认识,可连成串。呃,就是催眠曲。 “真有热闹可看,你可知道太学的学,自于一些寒酸的学子。正在辩论。”固下道。 太子颇为意外。抬头看向顾下,眼神中。充满询问。 于是过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太子。 太子哼一声。“沈向晚前朝公主,他要闹腾到什么时候?父皇为何要如此纵容他?” 顾夏孝利生。“太子哥哥与我想的还真是不一样,” “更不知道父皇为何要纵容他。不过这一次省向外,没办成事那些学子。是二哥请出来的。” 第263章 太学 太子眼神顺势,冷冽几分。 “嗯,听说沈向晚亲自去了几趟那些学子都不出山不为他站台。可忽然昨天晚上那些人聚在了茶楼,今天早上边一起为沈向晚站台,而且定了辩论的章程,最关键的是那个为首的叫杜鹏的学子,竟然提出最后一位评判者有二哥来选。” “他都没几年可活了。这是要做什么?”太子眼神冷智。 “现在看来,二殿下在这些学子们中声望很高,当然太子哥哥也不用太在意,不过就是一些寒酸。等。书生能有何等作为?”过下甩开折扇。缓缓摇动,面上失效。 “你懂什么?现在。没什么影响,可如果这场辩论是这些寒酸的书生剩了,那又做如何?在整个新城乃至整个天下。老二礼贤,下士的名声变成了。” “我就觉得不对,看看。太子哥哥,还是你想的深,想的远,我就是感觉不对,所以来告诉你一声,没想到二哥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顾下站起来,在历史上来回踱步。折扇在手中敲的啪啪响。 “不过太子哥哥,你是不是想多了,二哥那身子我看着,唉,昨天我遇到他了,咳嗽不断,几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还能活几年,他何必要这么做?” 太子某色冷冷。“就是说他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要这么做?难道他不会将这个人情卖给姑。” 够下连连点头,毫无主见的样子。“对,太子哥哥对说的对,有这样笼络人心的事情,他应该先想着太子哥哥,如若太子哥哥能屈尊降贵把那些书生笼络到您的身边,将来或许还真有一个两个能用的人才。” “不过我看那些书生都寒酸的很。未必就有,能用之才不过是张牙舞爪,在沈向晚的怂恿下,脑袋一热,太子哥哥也莫要放在心上。” 顾阗左右逢源,哪边都不得罪。反正不管怎么样,这天下不是他的,他也没兴趣,他只求别人坐在那个位置上给他一个能够预约,快快活下去的空间就好。 “你说的也是。”太子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帮正姑,盯着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来告诉姑。” 顾阗连连答应,然后出了。太子书房。在院门口又遇到刚才端茶的那个小丫头。手又痒起来,刚才磨着那屁屁手感不错,很有弹性。 邓平,雷祖缰绳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小七,自己大跨步上了茶楼。 茶楼包间里,沈向晚和暖暖一边喝茶。一边吃零嘴。 “你面子还真大。竟然让二殿下为你出手,帮你站台。”邓平进来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抓了一把开心果,吃起来。 “详请侯爷帮忙,可候也无动于衷,你说怎么办?”沈向晚挑眉,看下邓平。 “你什么时候请我帮忙了?你何曾开口?”邓平用力咬碎开心果,很愤恨的样子。 “我请了几日都请不到人,该出手时便出手,可是。侯也爱惜羽毛怎么办?那些地方肮脏,无论哪里是侯爷能去的。”沈向晚脸上带着几分讥笑的笑。 邓平面红耳赤,瞪着沈向晚凶巴巴的。 “你跟我凶什么?你若想帮我,早已出手。何必非得我求上门看看人家二殿下?哼,人比人活不成。”沈向晚半点没给邓平留面子。 邓平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茶盘,茶碗腾空而起,摔在地上,摔个粉碎。 暖暖扑上来,互助沈向晚凶巴巴的眼神。鼓鼓的腮帮子对着邓平。 沈向晚不去理会。 沈向晚对邓平越是如此,邓平内心越是受挫抬脚出了茶楼。 “侯爷向晚小姐怎么样?她还好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可以为他做什么?”小七刚在邓平身后接连追问。 邓平回深一脚,踹在小七胸脯上。 小七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第二日辩论正式拉开序幕。沈向晚坐镇娱茶楼之上。 太学路对面的棚子里,双方争的面红耳赤。引来京城不少观众。 杜鹏等人出身寒微。所言所想,皆都是为了普通百姓,周遭普通百姓听得杜鹏锁业街头较好。 而太学学子很多出身世家,身份尊贵,不愁吃喝所言。街都有些不实名肉。 不论一场辩论,孰胜孰非。在气势上,杜鹏这边已经占尽优势。 二皇子顾下下了马车,看了片刻觉得无味,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加一些穷书生。在这里折腾出些动静来。他跨步上了茶楼,去见沈向晚。 沈向晚很有意思,而且越来越有意思,最关键的是人特别美。他看一眼就觉得舒服,只是这女人太厉害,如若能让他摸摸小手。亲亲,小嘴,那就太好了。 沈向晚得了水木通报说是三殿下顾下有箭塔。 沈向晚并不在意,让水木将顾下放进来。 顾家,近来甩开折扇。摇摇晃晃装出一副我很潇洒倜傥的模样。 沈向晚鞋也漂向顾下,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按照前世市井的发展,顾下没也没两年可活,他都没活过。古田就死在了顾天手上。 不过沈向晚判断顾阗,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稍微好色一点而已,而且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向往小姐?”顾阗抱拳躬身,对沈向晚很是客气。 沈向晚并没有起身。依然坐着。“三,殿下,何必客气,你是聋子。与我普通百姓行此大礼,折煞小女字。” “谁不知道向晚小姐在富华那里,比我有面子多了。”顾阗坐下来,一双眼睛盯着沈啸啊,恨不得不眨眼眼珠子。都不赚。 沈向晚并无羞怯之意,任由他盯着,只是面色冷冷。没给他好颜色。 “三殿下,找我来有何事?”沈向晚问。 “我就是想问你弄出这等事来所为何,真的只为宋恒出气。打抱不平,那也应该去找太医院,何必要找太学。”顾阗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似乎真的很好奇。 “嗯,你猜对了。我就是为宋恒打抱不平。”沈向晚到。 “只是太医院太微不足道,太学,影响甚大。如果我找的这些普通贫穷的书生,在才华上高于那些太学的学子,那么宋恒的医术就有理由高于太医院那些太医。江太医就没有理由,因为宋恒医术不精,将其赶出泰医院。” “这有什么好证明的?江太医那老杂碎。只是找个借口。”三皇子说。 “嗯。他是老杂碎,所以我们无法让他说出真相。”省下晚到。 第264章 目的 顾阗摇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盯着沈向晚,“向晚小姐,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三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来的什么目的?我只不过是想出这口气。”沈向晚面色冷然,似乎真的有很多仇怨似的。 “你若要出气,那也应该找太医院,怎么会跑到太学门口,摆这等擂台,而且还不辞辛苦。三顾茅庐要请出。这些算术生他们能有何等才华?你难道觉得他们真能胜了,太学的这些学子吗?” 顾家。在没有坐上皇位之前那也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骨子里的那股高是难以掩饰的。 在谦谦君子身上这不高,那就是气质在固。甜。这样的玩酷身上那种高傲,就显得有些傲慢。 “摆出擂台来,孰胜孰负,谁又能知道三殿下难道觉得我醒的这些三府书生真的会输吗?要不我们打赌?”沈向晚挑眉。眼眸带笑,看向顾天。 顾天神色顿时警觉,他可是知道。沈向晚是雁过拔毛,与他扯上关系的人,就没有几个不被他剥削营子的。 沈向晚大笑。“三殿下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皇子,如此小家子气,让我这个小女子看不起你。” 顾天显然是被戳到痛点了,一收折扇。敲在桌面上。:“谁说?本殿下不敢的,谁说的?” “三,殿下不要虚张声势,如若三殿下一个胆量,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如若山殿下没有真本事,那就直接认输。我不在意。” 顾阗瞪大眼睛盯着,沈向晚,满脸都是警觉的神色。 当场认输,又觉得不甘心,有些丢人,不认输,又觉得沈向晚会宰他一大笔银子。如果银子输了,他会心疼。 其实沈向晚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动静很大了。原本就是风云人物。他做什么事情,在京城自然掀起不小风浪,在各大赌坊里早已经开嘞堂口。 虽然现在买他赢的人很少,买太学,学子能赢的人多不过。在沈向晚,身上往往能创造奇迹。 因为沈向晚向来就是以小博大的典型。 很多人已经在他身上吃了亏,输了银子被媳妇儿罚跪搓衣板的比比皆是。 沈向晚嘴角向下撇,露出一个极度轻视的表情。 “算了,算了,三天下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去吧,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省下吧,你不要小瞧本殿下,赌就赌,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输。”顾阗显然是被沈向晚轻蔑的表情刺激到了。 “好。殿下,准备出多少银子?”沈向晚顿时来了兴致。一排桌子气势拿的稳稳的。 顾阗原本就没有底气监沈向晚如此气势恢宏更是丢掉了几分。原本就很少的信心。 “你是堂堂皇子,怎么说也得万辆起步吧。咱们也不多万两,怎么样?”省向外伸出五根手指头,在顾天面前晃。 顾天觉得额头冒汗。“五五万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本本殿下没没那么多银子。” “堂堂皇子竟然连五万两银子都没有。”盛夏晚啧啧几声,连连摇头,“殿下,你的日子过的还真是辛苦。” “那就减掉二万两,三万两,不能再低了,再低这赌局就没剩意思。” 顾天一咬牙一跺脚。“好。本殿下陪你赌就三万两,输了你可不准抵赖。本殿下知道。父皇护着你,你去富华那里哭,可不能不给我银子。” “小女子是要那样人吗?区区三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何况?”省下了,哼了一声。“我就没准备过书。” 于是这场赌局便在茶楼里拉开。 “暖暖。你去找一趟书局,就说我和三殿下要快赌局让他印些传单在京城里散发。堵住三万两,我输了,我给殿下三万两银子,殿下输了给我三万。”沈向晚和顾天说,定赌局回头对暖暖分辅导。 原本答应一声转身蹬蹬蹬跑下楼去。 顾阗震惊的看着沈向晚,他没想到沈向晚会常志强赌局也做到。 “你把事情搞这么大不会。就是。要弄银子吧,你在这开图局,然后你在赌场又下安装,买自己输。自己赚的盆满钵满。”顾天一脸审视的看着沈向晚。 “殿下看来。对赌徒知道。非常熟悉呀。”沈向晚笑着说。 “那是本殿下。从会走就出入各大赌场。在西北。本殿下也是风云人物。”顾阗得意的杨志下巴摇着手中折扇。 “可是殿下知道我的出身,怎么说我也是个亡国公主,之前。家教很严的,都是严格的馍馍,在教养,哪里能出入那种地方。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对赌徒知道我可不太明白,殿下担心什么?” 顾天想,想觉得也对。看看现在自己的妹妹,什么下场,他就明白了。 顾阗总是觉得沈啸啊是有目的地,可这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也看不透。 猜测的自然不止顾天一个,赵芬。进了太子的书房。 赵芬天太子从书桌上抬头看他。眉眼带笑,吴媚丛生。流连处皆是风情。 “你怎么来了?”太子搁下手中的笔,看一下赵芬。 赵芬走到太子面前。脱离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太子,眉眼之间皆是风韵。 太子心动,太子妃,相貌着实不行。不过太子妃生育能力极强。但是作为女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与赵芬比起来,完全是另外一个档次。 太子的出世让赵芬心里十分满足,漂亮的女人,就希望得到男人的关注。 “太子哥哥,我找你来是说正经事的。”赵芬稍稍收敛。我们也挑拨的神色,端庄了几分。 太子也收敛了心神。“什么正经事,你说。” “太子哥哥,可听说。沈向晚这局正在做的事情。” 太子点点头。:“老三告诉我了。沈向晚,一个王国公主。蹦跶不了几天,秋后的蚂蚱而已,只是这件事情,老二不知为什么竟然参与进来,他一个将死之人。” 太子脸上露出英朗的粉丝。“好好待着,等死不好吗?非要折腾他,想折腾出什么来。” “难道他对沈向晚真的是动了情。要帮他。” “他一个将死之人,动情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要糟蹋了?沈向晚?如果他爱他,那就不应该动情,他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太子的话特别冷酷,入学顶上的兵。 卢若冰一人听到太子的话,或许觉得冷酷,可赵芬听起来却觉得太子的心太善良了。 恶与善之间,它是有衡量的标尺的,在一个恶人面前,他不是那么饿,就显出是的,感觉他很善良。 “太子哥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轻视。” 赵芬神色凌然,进门时候眉眼传情。面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下九乱,战火不断,百姓求安,现在天下安定。不会再起才是,只要不出县,大的问题一定会安安稳稳的走下去。天下安稳,武将就没有用武之地,将来掌握天下的诗文枕。” “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听说。他请出来的,不过就是一些酸腐的书生,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读书,能读得了什么书,能有合同作为?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他太冒头了。他变成那个样子,就不能好好养病,能活一日是一日,或许我还能给他一个安稳的将来。”太子语气中充满了对古灵的怜悯。 “太子哥哥的心就是太善良了,我就担心他这哥哥如此。没有引起警觉,所以才过来提醒。” “如果这一次那些酸腐的书生,赢了台区的学子,要怎么办?” 赵芬神色凌然的。看着太子。 太子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太高看那些人了,他们怎么会?怎么可能,不可能不会。” “太子哥哥,天下酒乱。没有通过考试,选拔人才的途径,全部都是推荐太学里的那些学子。即使不学无术,通过家里渠道。或者是通过。钱财都能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而他们学问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而一个不重要的东西,他们怎么会认真对待?不过是装装样子。他们的学问未必就好。” “而而那些酸腐书生却完全不同。他们寻找机会。没有家族。给他们支撑全靠自己,靠自己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才华,一旦才华得到展现,他们就会出人头地,不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有才华的。他们必须勤学刻苦,在学问上太学生,那些学子未必能赢。” 太子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赵芬的话,但赵芬的话,还是说到他的心里去。 “那现在怎么办?本太子出面阻止这场笔试。”太子看着赵芬问。 “自然不是,既然二殿下已经站到了酸腐学子那一边,殿下自然要站到泰学这一边,不论输与赢。殿下重视。书生重视鞋子的名声。就喊出去了。” “将来那些酸腐学书生,不论输赢,殿下可以酌情处理,如果输了垫下,可以施展自己的恩典。提拔一两个。酸腐书生扔些小利,无足轻重,但是您的名声却在书生之中传开了,必然会传遍天下。” “殿下重视,人的名声一旦传遍天下天下,读书人自然会归附到。殿下身边,到时候殿下想娶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赵芬的话,说的太子,眼睛亮起来,情绪激动,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不停挫折手中的玉扳指。 “说你据说本殿下之前真是轻视你了。你真是,如果你是男子,必然能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太子颇为惋惜的啧啧几声。 赵芬露出几分妩媚。“殿下,严重了。酒娘子。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有什么韬略,只是太子哥哥带我好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情。这两日几乎都没睡好。都在辗转反侧,想这件事情觉得不对劲,今日想明白一些,就赶紧来告诉太子哥哥,免得太子哥哥耽误了什么事情。” 太子的手轻轻的放在赵芬的肩膀上。赵芬是肩膀瘦小柔弱。太子握在手中。盈盈一握感觉。赵芬整个人都能画在他手掌之中。柔弱,一汪清水。太子的心。狂跳起来。请难自已,伸出手指,轻轻勾起赵芬的下巴。看着她明媚白净的脸庞。 赵芬满脸羞涩。脸颊宛若朝霞。我以为错开。 太子哪里还能听些伸手一把将赵芬揽在怀中。 赵芬用力推,可太子搂的更紧。半推半就之间,赵芬已跌入他的怀中。 太子将赵芬很抱起来。推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如意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推门进来看到太子。将赵芬压在书桌上,正在解开他胸口的一精如意,吓得赶紧退出去。 赵峰介词。跳下书桌,错开太子,赶紧将解开的一经重新系上慌乱的整理衣衫。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莫莫要如此。”赵芬娇羞难耐。仿佛面对男人是第一次。 太子被赵芬完全勾引起来。可今日自然是不能得手了。 太子干咳了几声?喊人进来,将洒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起来,摆好。 下,人们推下去,场面有些尴尬。 太子干科技生。“表妹,莫要介意刚才。实在是轻男质疑自已。实在是以后以后不会了。” 赵文却饱含热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怕他把他领往地上掉。 “太子哥哥带我好,我我知道,只是哎,我命苦。” 太子更加心疼。像赵峰搂在怀里。“你放心,你放心,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将来。将来我必然将你安置之前。你和黄诚也是为了我。母后也很看重你,你的才华。我也记在心里,你放心,不论是你的容貌,还是你的才华。我都记在心里,还有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情。” 赵芬轻轻的靠在太子的胸膛上。听着,太子有力的心跳。“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哥哥对我好,我知道。” 省钱晚和顾阗开了赌局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遍,闹得沸沸扬扬,跟着下注的人接踵而来。 沈向晚在茶楼。接一楼临街的。外面搭出棚子来。将赌注开除来投注的人。络绎不绝。 最关键的是第一天的比拼。杜恒竟然将对面太学的学子们变得哑口无言,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最后几位?考官一致评判得出,杜鹏这篇德胜,也就是省笑了这篇。德胜 斗篷等人。几乎沸腾起来。他们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赢了。太学的学子,而且赢得光明正大。气势磅礴。 杜鹏在这一场辩论中才华卓越。展现的淋漓尽致,得到了诸位学子更大的拥戴。显然成为三府书生的领袖。 而开学这边则是气急败坏。说的太过于狼狈,太过于凄惨。主要是心理落差太大,一开始斗志昂扬,觉得他们怎么也不会输。结果却让人不忍直视。 三辐车书城这边。因为德胜。欢天喜地沈向晚让茶楼准备。也会。饭菜全部都是虫。望江楼。预定的是最好吃的饭菜。 沈向晚和顾天的赌局也越做越大,最后数量竟然上升到了近百万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殿下。真唱肚脐,池子里已经有百万辆银子。”如传d顾天说道。 顾天正躺在床上。左手摸着一个小丫鬟的小嫩手,右手摸着另外一个小烟花的小嫩手。两个小丫环。用另外一只手正给他喂葡萄,听到这个结果吓得他曾一下从窗台上坐起来。碗里的葡萄飞机在床上,掉在地上,普林普林。 “这么多,竟然有这么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向晚小姐的影响力。着实是大。”如川也惊讶所以直言道。 “点一下。这哪里是向晚小姐的影响力大,是您的影响力大,如果不是您和他开赌局,哪里能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一个小丫鬟趁机排骨添的马屁。 “哎,哎,对对对,还是你会说话。”顾天升手捏住这小丫鬟的脸颊。 如川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殿下。你认认清楚吧,您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了?不行,你现在去赌房,赌一个别的,看看能有几个人随着你下注能超过1一百两小的就去死。” 如穿的话,将顾天拉回了现实。 “滚滚,滚!摸摸,手摸,摸屁股还行。这脑子就不够用了,净糊弄半天下。”顾天江。两个小丫环轰出去,然后跳下床看相如川,“那你说本殿下该怎么办?三万两银子呀,三万两。” 顾天想到自己的三万辆,心疼欲裂。 “不对,不对,输赢还没定呢,池子越大,本殿下赢的不是越多吗?”顾阗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赢。所以刚才如传说池子里有那么多银子。他就晃了他就开始心疼,此时才想起来输,赢还没定。 “现在看来,这场比试一时半会儿玩不了。至少得一个月,两个月的。”如传说。 “那么久。”顾天惊叹。“不就是慧雯会师,怎么会那么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不能玩吗?” 顾天的无知将如船深深地折服。“殿下,我听穿回来的信儿是这样的,他们就一个字,就这个字的出处,就能满满的辩论一天究竟是哪里出的,为什么要从这里出?这里出是什么意思?那得出又是什么意思?” “他娘的,真是闲的没事干。”顾天气急败坏。“天下要这么多文人干什么?” “殿下,您扯远了,现在关键是三万两银子。咱咱真没有,即使有,以后吃啥喝啥。” 顾天又被拉回现实。苦涩,这张脸在地上来,回得不摇折扇的力度也软绵绵的。 “不行就找母妃,母妃那里。” 顾天霞到自己的母妃,摇了摇头。“哎,算了,算了,他也没钱,怎么办?” “对对,找太子哥哥。我这可是为太子哥哥打探消息,才赔出去的。” 顾天霞到此处。跳起来一刻不停。去找太子。 可是他没找到太子,因为太子此时刚好淘汰学。 太子也很意外,心里又对赵芬更增添了几分信任,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太学的这些学子真的会输。 朝廷没年拿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供他们吃,供他们喝。让他们读书。竟然就这副德性。 他也意外,赵芬竟然真的能预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提前给他提醒,不然他真没重视。 太子湖人造访,太学太学上下。顿时骚动起来。又觉得丢人,他们竟然输了,如果此时赢了太子,来到太学,他们都有脸面。可惜可惜。 刘大学是带着太学上下学子。上百号人。迎接太子跪拜行礼。 “诸位,鞋子莫要多利。古,听说你们在这里。汇文笔试。有兴致特来看看,看看你们怎么样?” 刘大学士这样说话,太子却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接着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一次胜负并不能决定什么。” “接下来的比赛,猪喂,一定要提起精神,不能丢太学的脸,你们可是代表朝廷。更代表着世家大族,如果那样,那些酸腐的书生赢了。你们对得起。太学这块招牌嘛。” 诸位学子们又是羞愧。又是正分。 “莫要将一次胜败放在心上。股,看好你们,你们。是朝廷的栋梁,是国家的未来。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努力,在接下来的论文中。乱出精彩。论出能力。”太子没有说太多,责备的话。大多是故事起。 太子也没有预留大学士,等几位大学士单独说话。说完鼓动的话,又说了几句气重的话。 “郭信得过你们在,接下来的。论赛中一定会。拿出自己的本色。” 太学学子,慷慨激昂的喊着口号,说一定要把那些酸腐书生打的满地找牙,溃不成军。 太子出行。声势浩大,对面茶楼这些酸腐书生也得知太子去了,太学心里又酸又涩又难过。 “好了,好了,只要我没有才华,只要我们在这场论战之中能取得胜利,一定会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诸位一定前程世纪。”宋恒建筑为学子,虽然赢了,却没有得到太子青睐,心里凉了一大截,纵然他们凉了,又能怎么样?纵然他们有才,又能怎么样?他们没有门路。不是太学学子。赢了太子也不会来看他们,反倒去看太学的学子,去看失败者,鼓励他们,器重他们。 宋恒说了很多鼓舞志气的话,“大家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太子不来看咱们其他人有啊。向晚小姐一直站在我你们身边,给大家好吃的,好喝的。向晚小姐,相信大家。” 说到向晚小姐这些酸腐书生,心更是凉了半截,如果不是靠上香玩小姐,他们或许还能有一星半点的希望,以自己的才华博得。太子眼球可以有了,向晚小姐。即使博得了眼球,也不会被启用。 宋恒费尽口舌,唾沫星子飞线,嘴唇都说的脱皮了。作为学子的气势也没有那么高,明天到论文可想而知。 就在大家失望心凉的时候。顾玲走进了茶楼。 第265章 鼓舞 太子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赵芬的话,但赵芬的话,还是说到他的心里去。 “那现在怎么办?本太子出面阻止这场笔试。”太子看着赵芬问。 “自然不是,既然二殿下已经站到了酸腐学子那一边,殿下自然要站到泰学这一边,不论输与赢。殿下重视。书生重视鞋子的名声。就喊出去了。” “将来那些酸腐学书生,不论输赢,殿下可以酌情处理,如果输了垫下,可以施展自己的恩典。提拔一两个。酸腐书生扔些小利,无足轻重,但是您的名声却在书生之中传开了,必然会传遍天下。” “殿下重视,人的名声一旦传遍天下天下,读书人自然会归附到。殿下身边,到时候殿下想娶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赵芬的话,说的太子,眼睛亮起来,情绪激动,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不停挫折手中的玉扳指。 “说你据说本殿下之前真是轻视你了。你真是,如果你是男子,必然能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只可惜……”太子颇为惋惜的啧啧几声。 赵芬露出几分妩媚。“殿下,严重了。酒娘子。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有什么韬略,只是太子哥哥带我好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情。这两日几乎都没睡好。都在辗转反侧,想这件事情觉得不对劲,今日想明白一些,就赶紧来告诉太子哥哥,免得太子哥哥耽误了什么事情。” 太子的手轻轻的放在赵芬的肩膀上。赵芬是肩膀瘦小柔弱。太子握在手中。盈盈一握感觉。赵芬整个人都能画在他手掌之中。柔弱,一汪清水。太子的心。狂跳起来。请难自已,伸出手指,轻轻勾起赵芬的下巴。看着她明媚白净的脸庞。 赵芬满脸羞涩。脸颊宛若朝霞。我以为错开。 太子哪里还能听些伸手一把将赵芬揽在怀中。 赵芬用力推,可太子搂的更紧。半推半就之间,赵芬已跌入他的怀中。 太子将赵芬很抱起来。推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如意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推门进来看到太子。将赵芬压在书桌上,正在解开他胸口的一精如意,吓得赶紧退出去。 赵峰介词。跳下书桌,错开太子,赶紧将解开的一经重新系上慌乱的整理衣衫。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莫莫要如此。”赵芬娇羞难耐。仿佛面对男人是第一次。 太子被赵芬完全勾引起来。可今日自然是不能得手了。 太子干咳了几声?喊人进来,将洒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收拾起来,摆好。 下,人们推下去,场面有些尴尬。 太子干科技生。“表妹,莫要介意刚才。实在是轻男质疑自已。实在是以后以后不会了。” 赵文却饱含热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怕他把他领往地上掉。 “太子哥哥带我好,我我知道,只是哎,我命苦。” 太子更加心疼。像赵峰搂在怀里。“你放心,你放心,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将来。将来我必然将你安置之前。你和黄诚也是为了我。母后也很看重你,你的才华。我也记在心里,你放心,不论是你的容貌,还是你的才华。我都记在心里,还有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情。” 赵芬轻轻的靠在太子的胸膛上。听着,太子有力的心跳。“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哥哥对我好,我知道。” 省钱晚和顾阗开了赌局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遍,闹得沸沸扬扬,跟着下注的人接踵而来。 沈向晚在茶楼。接一楼临街的。外面搭出棚子来。将赌注开除来投注的人。络绎不绝。 最关键的是第一天的比拼。杜恒竟然将对面太学的学子们变得哑口无言,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最后几位?考官一致评判得出,杜鹏这篇德胜,也就是省笑了这篇。德胜 斗篷等人。几乎沸腾起来。他们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赢了。太学的学子,而且赢得光明正大。气势磅礴。 杜鹏在这一场辩论中才华卓越。展现的淋漓尽致,得到了诸位学子更大的拥戴。显然成为三府书生的领袖。 而开学这边则是气急败坏。说的太过于狼狈,太过于凄惨。主要是心理落差太大,一开始斗志昂扬,觉得他们怎么也不会输。结果却让人不忍直视。 三辐车书城这边。因为德胜。欢天喜地沈向晚让茶楼准备。也会。饭菜全部都是虫。望江楼。预定的是最好吃的饭菜。 沈向晚和顾天的赌局也越做越大,最后数量竟然上升到了近百万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殿下。真唱肚脐,池子里已经有百万辆银子。”如传d顾天说道。 顾天正躺在床上。左手摸着一个小丫鬟的小嫩手,右手摸着另外一个小烟花的小嫩手。两个小丫环。用另外一只手正给他喂葡萄,听到这个结果吓得他曾一下从窗台上坐起来。碗里的葡萄飞机在床上,掉在地上,普林普林。 “这么多,竟然有这么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向晚小姐的影响力。着实是大。”如川也惊讶所以直言道。 “点一下。这哪里是向晚小姐的影响力大,是您的影响力大,如果不是您和他开赌局,哪里能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一个小丫鬟趁机排骨添的马屁。 “哎,哎,对对对,还是你会说话。”顾天升手捏住这小丫鬟的脸颊。 如川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殿下。你认认清楚吧,您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了?不行,你现在去赌房,赌一个别的,看看能有几个人随着你下注能超过1一百两小的就去死。” 如穿的话,将顾天拉回了现实。 “滚滚,滚!摸摸,手摸,摸屁股还行。这脑子就不够用了,净糊弄半天下。”顾天江。两个小丫环轰出去,然后跳下床看相如川,“那你说本殿下该怎么办?三万两银子呀,三万两。” 顾天想到自己的三万辆,心疼欲裂。 “不对,不对,输赢还没定呢,池子越大,本殿下赢的不是越多吗?”顾阗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赢。所以刚才如传说池子里有那么多银子。他就晃了他就开始心疼,此时才想起来输,赢还没定。 “现在看来,这场比试一时半会儿玩不了。至少得一个月,两个月的。”如传说。 “那么久。”顾天惊叹。“不就是慧雯会师,怎么会那么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不能玩吗?” 顾天的无知将如船深深地折服。“殿下,我听穿回来的信儿是这样的,他们就一个字,就这个字的出处,就能满满的辩论一天究竟是哪里出的,为什么要从这里出?这里出是什么意思?那得出又是什么意思?” “他娘的,真是闲的没事干。”顾天气急败坏。“天下要这么多文人干什么?” “殿下,您扯远了,现在关键是三万两银子。咱咱真没有,即使有,以后吃啥喝啥。” 顾天又被拉回现实。苦涩,这张脸在地上来,回得不摇折扇的力度也软绵绵的。 “不行就找母妃,母妃那里。” 顾天霞到自己的母妃,摇了摇头。“哎,算了,算了,他也没钱,怎么办?” “对对,找太子哥哥。我这可是为太子哥哥打探消息,才赔出去的。” 顾天霞到此处。跳起来一刻不停。去找太子。 可是他没找到太子,因为太子此时刚好淘汰学。 太子也很意外,心里又对赵芬更增添了几分信任,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太学的这些学子真的会输。 朝廷没年拿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供他们吃,供他们喝。让他们读书。竟然就这副德性。 他也意外,赵芬竟然真的能预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提前给他提醒,不然他真没重视。 太子湖人造访,太学太学上下。顿时骚动起来。又觉得丢人,他们竟然输了,如果此时赢了太子,来到太学,他们都有脸面。可惜可惜。 刘大学是带着太学上下学子。上百号人。迎接太子跪拜行礼。 “诸位,鞋子莫要多利。古,听说你们在这里。汇文笔试。有兴致特来看看,看看你们怎么样?” 刘大学士这样说话,太子却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接着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一次胜负并不能决定什么。” “接下来的比赛,猪喂,一定要提起精神,不能丢太学的脸,你们可是代表朝廷。更代表着世家大族,如果那样,那些酸腐的书生赢了。你们对得起。太学这块招牌嘛。” 诸位学子们又是羞愧。又是正分。 “莫要将一次胜败放在心上。股,看好你们,你们。是朝廷的栋梁,是国家的未来。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努力,在接下来的论文中。乱出精彩。论出能力。”太子没有说太多,责备的话。大多是故事起。 太子也没有预留大学士,等几位大学士单独说话。说完鼓动的话,又说了几句气重的话。 “郭信得过你们在,接下来的。论赛中一定会。拿出自己的本色。” 太学学子,慷慨激昂的喊着口号,说一定要把那些酸腐书生打的满地找牙,溃不成军。 太子出行。声势浩大,对面茶楼这些酸腐书生也得知太子去了,太学心里又酸又涩又难过。 “好了,好了,只要我没有才华,只要我们在这场论战之中能取得胜利,一定会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诸位一定前程世纪。”宋恒建筑为学子,虽然赢了,却没有得到太子青睐,心里凉了一大截,纵然他们凉了,又能怎么样?纵然他们有才,又能怎么样?他们没有门路。不是太学学子。赢了太子也不会来看他们,反倒去看太学的学子,去看失败者,鼓励他们,器重他们。 宋恒说了很多鼓舞志气的话,“大家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太子不来看咱们其他人有啊。向晚小姐一直站在我你们身边,给大家好吃的,好喝的。向晚小姐,相信大家。” 说到向晚小姐这些酸腐书生,心更是凉了半截,如果不是靠上香玩小姐,他们或许还能有一星半点的希望,以自己的才华博得。太子眼球可以有了,向晚小姐。即使博得了眼球,也不会被启用。 宋恒费尽口舌,唾沫星子飞线,嘴唇都说的脱皮了。作为学子的气势也没有那么高,明天到论文可想而知。 就在大家失望心凉的时候。顾玲走进了茶楼。 第266章 坚持还是放弃 顾阗上了茶楼。一群寒酸的书生见到顾阗吵闹声顿时停止。 宋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抿着干裂的嘴唇,刚才他说了那么多话都无法为这些学,怎么打气也无法振作他们的精神,更无法让他们停止打退堂鼓丧气话。此时二皇子近来一切别雅雀无声,恢复平静。 “诸位,怎么了?”顾阗看着杜鹏等人。脸上露出温润的微笑。 “二殿下……”一位学子感觉到非常羞愧。 “二殿下。我们正在打退堂鼓,因为太学那边,太子清零,他们振奋精神,我们觉得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即使我们赢得他们又能怎么样?”杜鹏已经成为这些人的领袖,所以站出来将出味的想法说给顾天。 顾阗听完杜鹏的话,并没有说话,而是放眼看向诸位。 诸位学子也连连点头,揭示这个意思。 “那我问大家一句话。现在给你们这个比赛的机会。你们什么都不做,最后输了,大家又会怎么看?你们太学会怎么看你们天下像你们一样的学子要怎么看你们?太子殿下会怎么看你们,甚至还有当今陛下,又会怎么看你们?” 顾阗的话,有重锤一样敲在诸位学子身上。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的铁青,有的雪白。 “你们不说,我来告诉你们。他们会更看不起你,太学的学子会更加,你们踩在脚下,太子会更看不上你们,就连父皇也不会将你们放在心上,天下的像你们一样的。穷苦书生会因此寒心,更加失望,穷苦人将不再读人就只能属于那些有权有势,有家财富裕者。而你们想要改变命运的,可能就更维护其微。” “二殿下。”很多学子激动的喊着故填。很多人泪流满面。他们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 “不论这一场输与赢都不重要,当然得赢更好,输也无所谓,但是你们要把自己的骨气,志气一起表现出来,让那些太学的学子不能看清你们,让太子天下不敢轻视你们。” “我听说第一场你们赢了。你们看看多好多棒,太子殿下为什么忽然去太学,去看那些学子,就是因为他紧张了,害怕了,担心了,你们出生寒微,条件艰苦,读书很艰难,但是你们的学问却超过了他们。” “他们越找来大人物,越说明他们心虚,没有用能力经过你们,所以才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压垮你们,如果你们上了他们的当中了他们的奸计,离散了你们奋斗的决心,战胜他们的意志,那你们真正的在意志力上,在心里已经输了。” “你们的心已经输了。其他的,难道还能赢得了吗?” 很多茄子,哭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哽咽不断。 “我知道我能力有限,我病殃殃的,说实话,我活不了几年,可我既然坚持活着,我每日坚持读书,坚持锻炼身体,就是想多看一看这大好的江山,多看一看你们每一个鲜活的面人,我希望你们能与我并肩作战,展示出你们的风采来。” “我相信以你们的能力能赢,今日你们不是已经赢了吗?” “向往小姐已经联系书局,你们所有的辩论都有人记录,将会集结成册,别的能痴情,我帮不上,但你们的文章我会亲自撑到。父皇面前,让天下共主看一看你们的风采,并不是只有太学的那些学子才会读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你们也是,甚至比他们更好。” 诸位邪神们,齐刷刷的跪在了顾天的面前。哭声,磕头声交相呼应,交织成一片。 “小姐……”暖暖泪流满面,看这沈向晚。 “二殿下说的太感人了,我控制不住。二殿下太好了,可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生染重病?为什么活不长久?老天真是不公平。” 沈向晚轻轻的拍着暖暖瘦小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却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天此人内心满是正义。想要有一番作为,只可惜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活不了多长时间,上一世他杀了太子。杀了皇后,或许心中有恨,或许心中更多的是怨。因为他们送上了他的根基,让他活不长久本来他满腹韬略。拥有治国之才,却不能一展才华,就是因为身体,而这身体是太子和皇后造成的,这份月更大过了他的恨。 他越有能力,越有韬略,越想有所作为,他的身体越不能作为其支撑,他就越越越难过,越悲哀越恨。 别人看到他才华伪劣,别人看到他体恤。喊薇可省下,我看到的却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顾天的到来,自然将杜鹏等学者。一腔热血燃烧起来,将他们斗志推向了顶峰。 “辛苦殿下了。”雅监理沈向晚,向顾天俯身行礼。 “这有什么辛苦的?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的创举。”顾天西服沈向晚是以他坐下来说话。 沈向晚也没有客气,坐到古田对面。 “我哪里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觉得宋恒委屈,想要为他出口气。”沈向晚笑着说。 “你的心思没有多少人了解,可是我了解你想做什么,别人不明白,我却明白你想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这些出身寒微的书生,现在想要得到一个机会很难,必须有人推荐,可是谁又能推荐他们?即使你我联合起来推荐一个,两个课程,满屋的汗为学子,他们的前程,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报复。怎样才能很好的施展,对他们来说是损失,对我大盛江山来说也是损失。”顾天底气不足,所以说话语速很慢,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沈向晚笑,“殿下高瞻远瞩。胸怀天下,我只是个小女子,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宋恒这一次委屈。他是有能力,有才华的,可却得不到施展。” “殿下说的对。他们都是有才华,有抱负。年轻人。埋没在金城。浑浑度日,实在可惜。” “这选人用人的制度,是应该改改了。”顾阗说道。 第267章 迎娶(完结) 沈向晚手下的这帮穷读书人在股天的鼓动下。与太学的学子展开激烈的辩论,这一场辩论下来便是三个月的时间。 金五爷和皮痒将军。在东吴的营帐里讨论了这场辩论。讨论了沈向晚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金五爷排着蒲扇哈哈大笑说,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沈向晚要重新给这些穷读书人一条生路,这是值得。立碑树转的。 平阳将军,听了金五爷的分析决定。带兵返回京城东吴的事情,交给其他将军来处理。 三个多月,穷读书人。沈向晚与太学的学子们辩论最后竟然是这些读书人。大大胜出。 这一场胜利,举国震惊。连皇帝都被吸引。 二皇子顾阗声名鹊起。在穷读书人之中声望鼎盛,在全天下也有了一个好名声。 而太子这边,因为太学辩论失败。很是丧气。 太子心中愤恨二皇子,觉得二皇子抢了他的风头,要与他争夺太子之位。 可皇帝心中对二皇子顾阗有愧。二皇子身体孱弱,活不了几年,皇帝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所以太子暂时动不得二皇子。他就讲矛头对准了沈向晚。 于是太子给沈向晚定罪。盼了沈向晚流放。 二皇子顾阗得知沈向晚被判了流,放进宫见皇帝,跪求皇帝免除对沈向晚的处罚。 皇帝将沈向晚留在京城,原本就是想要通过省相反,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民生。二皇子向皇帝请求宽恕,沈向晚皇帝自然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太子心中更是愤恨。 皇帝见沈向晚,问他为什么要让太学的学子。与这些穷书生辩论。 沈向晚跟皇帝据理力争,说天下显示之前是因为天下大乱,王朝动荡,选人之志。都是废纸,通过推举来玄关旋律。而坐在官位上的,多是有门道的。柿子,那些寒门学子。仕途无望。将来便不会读书。这是废了国家选举人才的途径。让皇帝重开科举,因为大盛朝建国两年已经稳定成为统一天下的大王朝,必须笼络学子之心,而学子不仅包括富贵人家的。男儿更包括天下寒门学子,天下寒门学子。有了上升的渠道,为国效力的途径。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才不会在想着谋反叛乱,天下才能真正的安定。 沈向晚的话,自然是说到了皇帝心里,其实皇帝也已经想着要学习前朝,开科技,取天下之事为他效力。省校版提出,他自然顺水推舟。 很快,天下重开科举的事情。并以圣旨的方式传递到大圣王朝各地。 很多聚集在京城寻求门路的学子们纷纷离开京城回乡读书,准备来年的科举考试。 杜鹏犹豫不决,因为他的出色表现,皇帝已经破格给他任用了官职,他不知道是继续担任官职,还是回乡考试,于是他上了十里坡杏花林去寻沈向晚。想要让沈向晚给他一个结论。 但它却被沈家哇赶出了十里坡。 这件事情应宋恒而起,宋恒最后却并没有得到官职,而科举考试对于他来说太难了,因为他只懂得艺术。 这次辩论沈向晚让人准备了册子,十多册子的辩论材料集结成册,宋恒自然也写了自己的文章,不过他写的文章是关于如何防治瘟疫。 宋恒的文章。被平阳将军送到了户部很多官员手中。 大盛朝国土面积硕大。各地每年总是会有大大小小的文艺发生互补的官员。都会被派到个出去赈灾。 最后,宋恒的文章得到互补官员的赏识,得以在互补认知。 平阳将军回到京城,剩下很开心有时间就带着各种吃屎去剪平洋将军与他说话。 皇帝想要让邓平娶公主一则成了公主之后,他就可以从邓平手中社会兵权二则他也想回报自己对邓平的亏欠。 可疼屏直接拒绝了皇帝的旨意邓平被打了五十大板。 很多人猜测邓平之所以拒绝皇帝,是因为邓平喜欢沈向晚。于是,沈向晚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中。 太子更是健体发挥在皇帝耳边不断的说沈向晚的坏话。 设沈向晚一边勾着邓平,另外一边有够着二殿下顾阗。 这样的话说多了,皇帝心里也有了疑虑,于是找顾阗询问。 顾阗之道,太子已经针对他。便在皇帝面前告了太子一幢,说太子曾经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连杀几个村子妇女老幼,街头屠杀干净。 这件事情,太子的确是做了,顾阗有证据,太子很被动。 顾阗的野心让偏要将军看在眼里,最后是金五爷给平阳相军出主意。说是可以证明这些无辜百姓,其实是吴国潜伏。在当地的伺候。 平阳将军的话,让皇帝相信,这才饶恕了太子。 二殿下顾阗准备离开京城去东吴调查这件事情。皇帝同意。 二殿下去了动物,调查了整件事情。 在回来的路上,皇后娘娘派人刺杀顾阗。 邓平和平阳将军两方都派人去解救,最后顾阗被救回京城见了皇帝,指出是皇后娘娘派人刺杀他。 皇帝得知真相很是生气,将皇后压入冷宫。 太子这边又湿掉了皇后的助力。力量更加单薄。 于是太子想用冰泉。 只要手中握着兵权便有了权柄,他就不会再惧怕别人。 于是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平阳将军身上。 太子一边。与邓平联合拉拢邓平。一边开始针对平阳将军,甚至给平阳将军下毒。 偏要将军,顺水推舟。原本在他最早的计划中等天下太平,他便离开京城。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他遇到了沈向了沈家啊,让他动心。他之前的想法,已经开始动摇。 她知道沈向晚也要需要保护的人,所以不可能随她离开京城。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他心中有牵挂。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恰好太子殿下毒杀他平阳将军便顺水推舟。让自己死了,以他真正的身份,皇帝的四皇子顾临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临的出现,让满朝震惊,让太子更震惊,心里也更加紧张。他没想到,一个掌握大盛朝兵马大权的将军,竟然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也有登上皇位资格,这让他如坐针毡,根本无法睡觉。 于是太子殿下一不做,二不休。对,皇帝动手,给皇帝下毒。 皇帝昏迷。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太子总揽朝政。开始针对他的兄弟姐妹。 当年邓平放了吴王,其实吴王并没有死,而是与西凉联合起来,开始对大声吵到边关频繁进犯。 太子让公主和亲,公主答应与西凉王太子和亲。 可公主去了,边关。却并没有和清,而是给边关士兵一起抵抗西凉的进攻。 皇帝终于醒来,开始变慢的揭开。这一切背后隐藏的真相。 邓平原本计划皇帝昏迷,找机会刺杀皇帝,可皇帝竟然醒来,无奈之下,他之后在大殿上直接刺杀皇帝。 皇帝被邓平刺了一剑,却也没有死。最后是顾玲掌握了王朝大局 不论是宫内皇宫的禁卫军。还是京城周围的兵马,全部都在顾临的掌控之中。 沈向晚此时才发现。原来平阳将军,就是君临天下的顾临。 邓平被杀。太子被软禁,顾阗离开京城。想过几天逍遥的日子,没有争斗,没有兄弟相残。顾临登上皇位,迎娶了沈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