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朝华录》 第一章 鲜衣怒马 花晴筠一气之下独自打马离开了花府,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母女两人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能够聚一聚,为什么每次最后都是这般收场。想到离开时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到花近月那臭丫头。 “混蛋!”花晴筠咬了咬牙,狠狠扬了一鞭子。胯下那畜生因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跑得越加飞快,疾驰的骏马在街市上横冲直撞。 马上的少女对四周的指责与叫骂声置若罔闻,甚至恶劣得将马赶的更加快,见此,路上行人纷纷四散逃窜。 也许是因为少女那过于狠厉的态势,路上竟也无一人敢上前来阻拦,就怕那马主人真就不管不顾,打马从自己那肉体凡胎上踏过去。 只见少女骏马所过之处,鸡飞蛋打,漫天尘土飞扬,人们情急之下掉落的物品铺得满地都是,还有几只不明状况的大公鸡呆头呆脑地在路上走着。缓过劲来的人们开始骂骂咧咧,一副要将这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的样子,只是此时街道尽头,哪里还有那骑马少女的半点影子啊。 嘈杂的人群中,一青衣执剑男子全程冷眼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少女的身影后,这才迈开步子,将前方路边的包袱捡起,拍了拍灰,还给了刚刚跌倒在一旁的女子后便又继续上路。只留身后女子依旧沉浸在一片花痴的幻想中。 与此同时,当街一座茶楼二楼雅间内,一粉袍男子临窗侧身立着,男子一手背于身后,一手举着打开的折扇遮于头顶前方,探身望着少女消失的街道尽头。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丝玩味的笑意浮现在男子白皙的面庞上,男子轻启红唇,声音故意似的抬高,“哎呀呀,这青天白日的,可真是热闹啊。”说完还拿眼偷偷瞧着室内坐着那人。 屋内男子身穿一袭绛紫绣金袍,端坐于席间,左手握茶汤置于胸前,右手虚掩左手上,身子微前倾正作嗅闻状,完全不搭理他。 男子收回视线,转过身面对着屋内男子,懒懒地靠在窗棱前,“你猜刚下边儿打马过去是谁?” 不等人回答,又吊儿郎当继续说道,“是花家那位大小姐,诶,你说她这怒气腾腾的,闹儿的哪出啊?” 闻人奕,这下你可该有点动静吧,然后男子就耐心等着他的反应。 听到是花家那大小姐时,席间男子这才有了些许的反应,但也只是眉梢微动,低低“嗯”了一声,权当回应。而后又继续如常缓缓地品着茶,一派温雅清寂的模样。 嗯?!!粉衣男子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装模作样! 男子继而转身朝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翻转着手中的折扇。“唉,在这么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里,我竟然和你待在这一小小茶室内磋磨时光。真没劲儿。” 这边花晴筠终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骑着马在湖堤上闲逛着。 那没心没肺的畜生时不时停下,用鼻子在嫩绿的草丛中拱来拱去,然后就会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大口的吃着,咀嚼着。 她就这样任由这马这样悠哉悠哉地四处走走停停,只是没情没绪的,出神似的,看着平静的湖面,阳光静静流淌在平静的湖面上,波光鳞巡。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才半刻钟不到,不知不觉中这一人一马竟来到了一座恢宏的宅门附近。 少女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认真的盯着不远处宅邸正门横楣的牌匾看,红底烫金三个大字“玉山馆”就静静地在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少女打量。 阳光轻轻落在少女白皙晶莹的脸庞上,投射在少女眼底的光彩在浓密睫毛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突然,少女骑着的那马一个响鼻,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缓缓收回目光,少女牵着马上前敲响了那幢恢弘建筑旁的一扇小角门。 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群青色仆服的年轻男子,男子身材瘦弱,面色苍白,仿佛一阵风都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似的。 看到是花晴筠后男子也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她行了一礼后便接过马的缰绳,待人走远后才将手中缰绳交由另一专门负责伺马的奴仆,而后便回了角门旁的一间矮小的屋子。 第二章 玉山馆 墙内楼台林立,廊桥缦回。 花晴筠熟稔地沿着蜿蜒的走廊来到了西北隅一座精致的院子里。 沿途仆从皆向她驻足行礼,俨然将她当作这宅子的半个主人一般。 厚重的院门紧闭着。 花晴筠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来时的情绪。 抬手拈起虎面铜铺首所衔圆环轻轻敲打了两下,圆环击打着铺首,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人花晴筠熟悉,模样挺俊一少年,右眼下脸颊上还长着一泪痣,公主来玉山馆时,他总是跟随在殿下左右,记得是叫辰瑜还是子瑜来着。 来人开门看到是花晴筠,原本一脸无趣的脸上瞬间绽放光彩。 “啊,阿筠,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公主的吗?可是公主现在不方便见客欸。” 说着还一脸为难的样子,可遂即又笑的一脸灿烂。 “公主没空见你,我可是非常乐意与阿筠一起的啊。” 大白天的掩着门,还没空见客,花晴筠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看以我和你家公主的交情,你觉的我这会儿进去她能怪罪我么?”说着也笑眯眯地撒开手掌将那家伙逐渐逼近的大脸给挡回去。 “嗯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哈。”少年一脸认真的顿手道。“那阿筠进去吧,玩得开心啊。”一面说着还一面笑着向她挥手。 花晴筠:“……” 院子里,卫士们身穿铠甲沿着院墙依次排开,铁灰色的身影藏匿在墙外高大榕树漫过来的阴影里,像是藏在暗处的猎人,会将一切闯进此处的猎物绞杀殆尽。 但花晴筠可不是他们的猎物,继续往里走,来到了一个带有紫藤花架的院子。 毫不意外地,这个院子也被卫士们严密地防护起来了。花晴筠的到来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波澜,警觉的男人们看到来人是花晴筠后便恢复了原先的防守姿态。 来到紫藤花前,花晴筠便停下了脚步,恰好此时,院子里吹起了一阵和煦的风,红色的纱裙在风中鼓动飘扬,绿色的藤叶伴随着淡紫色的花瓣也荡起了阵阵涟漪。 一阵迷醉又夹杂着痛苦的呻吟随着空荡的风从屋内传来,清晰的钻进了花晴筠的耳朵。 她伸向一旁紫藤花的手一顿,虽然猜到了里面的情况,但表情依旧掩不住有一瞬的惊讶。 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嘴角弯起了一抹了然又俏皮的弧度。 停滞的手一动,轻巧地将那株摇摇欲坠的紫藤抓过。 她将那拿着紫藤的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行于那巨大的紫藤花架中,向那紧闭的房门走去。随着自己与那房门距离的逐渐缩减,那飘荡在空中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来到花架的尽头,花晴筠可以看到有两位劲装打扮腰佩长剑的武士表情严肃地站立在檐廊下,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可走近了看才发现,右边黑色衣服那位大哥的表情哪是严肃啊,说是苦大仇深都不为过。 反观左边那位可平静多了,看到花晴筠时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稍稍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而后便凝视着远方,眉目舒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就只是在看着。 黑衣大哥则不同,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像是又一个大麻烦迎面向他走来。 他不情不愿地向她打招呼,“花小姐。”花晴筠也点头致意,只是脸上的笑显得实在太不怀好意了,尤其是男人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痛苦,像是她欺负了她似的。 “我想进去,可以吗?”语气柔和态度却强硬,好似在询问他的同意,更像在表明来意,不容拒绝。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可他的脸上的痛苦并没有消散,反而堆积得更胜,但他有什么理由说不呢,然后满脸不情愿地退到一旁,将脸扭向一旁。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花晴筠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第三章 销金帐(一点点h) 推开门,花晴筠慢悠悠走进了室内,以一种她特有的缓慢而悠闲的步调。 她进来的同时,连带着屋外那带着紫藤花香气的风也曲折而迂回地吹了进来,让室内多了许多清新暖意。 纱幕鼓动飘荡,露出了掩映在幕后的身影。 屋内候着许多身穿白色单衣的男人,都是些俊美健壮的年轻男子。 肌肉鼓胀,肩背宽阔,四肢修长,即使是以一种极尽顺从的姿态,你也能感受到从他们裸露的皮肤和体态中流露出的滚烫气息,像是上了笼头的野马,却依旧充满侵略性的欲望。 其中也有些文弱清冷的男子,他们跪坐在角落,专心坐着自己的事儿。在一群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往常的话,花晴筠肯定会上前与他们调会儿情,可今天她不是来找他们的,而且,也没那个心情。 熟悉她的男人们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屋内,那视线强烈地像要撕掉她的衣服舔遍她的全身一样。 但是他们没有贸然上前,毕竟他们是伺候公主的,没有公主的允许,那样的行为都是私通,没人会冒这个险,去挑衅公主的威严。 他们只是看着,也许还在想象着她行走时腰肢摆动的美丽弧度,想象着她华美裙服下的美好胴体。 有些放肆的,不仅瞧得肆意,还上前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衣袖。 花晴筠漫不经心地走着,心不在焉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作。 衣袖无情地从男人宽大的手中掠过,只留下一阵清雅的紫藤花香。 弥漫在屋内那股浓重的情欲味道她很熟悉,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掀起层层纱幔,她慢慢靠近了那情欲的源头。 在走到离床前一丈左右的地方时,她便止步,不再向前。 透过精致华美的纱帐可以看到,宽大的床榻上,女人与两个男人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 女人背对着她,一双秀美纤瘦的手虚扶在女人的腰上,那是一双男人的手,瘦弱修长却透露着一股隐忍的怒气,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还有一只手,那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手,鼓凸的青筋显示着它的力量,握在女人的脖颈上不住的滑动,像是在摸索,摸索着以哪个角度能够最快让女人一命归天。 男人的脑袋在女人胸前游移,当他移到女人右肩时,抬眸透过女人的肩膀看到了床前的花晴筠。 一瞬间,男人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含着难堪与屈辱,死死地盯着帐外的花晴筠。 同时,迅速捡起旁边的轻薄的被子盖住了女人的腰肢,也盖住了那双纤瘦的手。 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让花晴筠看见女人的身体,还是不想让她看到男人的手。 当然,花晴筠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处于一种混沌的出神状态。 虽然身前男人动作不停,但那一瞬间女人也迅速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扭头看到了身后的花晴筠。 “放肆!”一抹讶然迅速划过女人的眼底,她厉声对花晴筠喝道。 花晴筠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终于醒过来了似的,可怜兮兮地低头站在那。 “你这抽的哪门子风,跑到我帐前来,偷看我行房?变态吗你?”女人看着她那模样,仰着头重重地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放轻了些语气。 “行房还给人下药的人才是变态呢。”花晴筠快速撇了床上一眼,低下头,心虚又嘴硬地低声咕哝道。 “嗯?” “没……陪我喝点酒吧。”花晴筠语气无辜又失落,竟还有点真诚,仿佛她提出的是再平常不过的邀请。 一个伤心的小朋友提出这样的邀请,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如果不是她现在赤身裸体的骑在身下男人的腰上,旁边还坐着另一个男人的话,她是非常乐意陪陪她的。 她简直都要气笑了。 “真是个没眼色的任性丫头,你先到外面去等着,我马上就来。”女人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的?!那殿下想去哪喝?松茂斋?还是雁山楼?” “随你。” “我想喝殿下珍藏的桑落酒。” “立刻!滚出去。” “好嘞!”花晴筠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麻利地向外走去。 第四章 销金帐2(一般般h) 看着花晴筠逐渐走远,姬暚将目光转向床上的两个男人。 纤瘦的男子仰躺着,脸侧向一旁,抬起右臂覆在脸上,左手紧紧抓着身下锦被的一角,身子微微颤抖的,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另一个男人跪坐在她身旁,紧抿着唇,一脸担忧的望着躺着的男子。 “噗呲——”姬暚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真是滑稽,那张脸。没想到那张臭脸上还能表达出这种担忧的神色。 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愤愤地瞪着她。 姬暚不以为然,挑逗似的与他对视,在他的眼皮底下轻浮地抚摸起身下男子的身体来。 男子白皙的皮肤有着不同程度的潮红,有些轻微的战栗,他紧紧咬着下唇,嘴唇殷红,仿佛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姬暚扬了扬嘴角,慢慢地,漫不经心地,先是单薄的腹肌,然后一路往上,经过胸膛、脖颈,然后慢慢握住男子的手腕,想要将他覆盖在脸上的胳膊放下,男子无声地与她抗拒着。 突然手腕一紧,是一旁的男人,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不说话。他握得很用力,恨不得就这样把她的手腕给捏断。 “你要不要听听,他的心脏跳动得真快。”姬暚也不生气,俯下身,将左耳贴在男人的胸膛,看着旁边的男人轻声说道。 “卑鄙!”男人还是松了手,知道再这么忍着受苦的最终还是他。 姬暚胜利似的亲吻身下男人起伏的胸膛,强硬地将他的手拿开。 手移开的同时,男人也睁开眼睛淡淡地向她瞥来。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楚楚可怜地,眼睛里尽是些屈辱不甘。 姬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滞了,真是太让人兴奋了,兴奋成这样的自己还真挺不是个东西的。 不过嘛…… 她亲亲他的眼睑,真挚又虔诚,男人闭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刮噌着她的下巴,有点痒。 她抬起腰,男人的性器因此滑落,滚烫的液体湿哒哒淋在他的身上。男人扬了扬脖子,喉结上下滑动。 啊,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爱啊。 “喂,你是个木头吗?”姬暚伏在男人身上,胸膛贴着他的胸膛,大腿夹紧男人挺拔的性器,慢悠悠磨蹭着,看向一旁的另一个男人。 “会舔吧?”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身下,那里,男人的性器摩擦着她臀部的皮肤,正兴奋地向外涌着下贱的液体。 “不、不要、不……”身下的男人捂着脸,带着些哭腔焦急地说道。 女人轻蔑地瞥了眼身下的男人,冷笑着盯着旁边男人已经高昂着的阴茎。 “不舔吗?” 男人窘迫地用手捂着那,脸别向一旁,不敢看她,更加不敢看他。 “趁我现在心情好,你最好快点决定,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你不来?我可就叫他们来咯?”女人亲啄身下男人凸起的喉结。 “我……”男人还在犹豫。突然,身下的男人疯了一般,直起身子就要掐她的脖子。 “丹!不要!”一旁的男人急忙上前阻止。 再看时,男子嘴角流着血已经歪倒在一旁,死了一般。 “你想杀我啊?”女人俯身握住他的脸,贴着他的脸说道。 “可是你太弱了,你杀不了我。不过……”女人掰过他的脸,迫使他看向一旁更加强壮的男人。“他倒是能杀了我,我猜,他以前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不过,他比你聪明,他现在不会杀我。” “公主说笑了,常树一介莽夫……”男人赶紧跪伏在地,恭顺地将额头抵在地板上,看不清表情。 女人并不看他,拿起瘦弱男子的手,他的手很漂亮,纤长隽秀,骨节分明,带着些厚茧,但并不影响它的美观。 “你就是想用这双手杀死我的吧?它们可真漂亮,或许?我应该把它们给砍下来,挂在窗前当装饰。”男人咬着牙把脸别向另一边,不看她,倒是不怕死。 “不!不要!”跪在地上的男人却明显紧张起来,向她求情。 “丹不懂事,他,他还要弹琴,留着他的手,他还能伺候公主。这都是常树的错,常树在公主身边,却没能保护好公主,还请公主责罚。” “没用的东西!”床上的男人不知道拿什么砸在了他的头上,而后难受地趴在那,一动不动。 “看,他可不这么想。” “求公主救救他。” “别!可不就是我害他成那样的嘛?……”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恨不得杀了她的人,现在却能隐忍着怒气极尽顺从地舔着她的脚,一路向上。 但掩饰得也太差了吧,还是说愤恨多得根本藏不住? 嘛,算了。姬暚把脚踩在他结实的背上,舒服地仰着头,看着头顶摇晃的纱幔,感觉还不错,嗯,的确是个‘厉害的男人’啊。 而后姬暚像是才注意到趴在旁边的男人,随意而粗暴地扯着他的头发。 “暴君!”男人难受地仰着头,出言依旧不逊。 “求公主怜惜。”地上的男人停了下来,心疼地看着他。 “我让你停下来吗?”姬暚毫不怜惜地踹在他身上。 “是。”男人恨恨地低下了头。 姬暚收回视线,捧起平丹守那张痛苦的脸,大发慈悲地给他把嘴边的血迹舔去。 “我不要!你这个淫荡的暴君!”男人脸色潮红,把脸别开,挣扎得厉害。 “或许是我脾气太好了。”姬暚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覆了上去。 过了许久,姬暚从男人身上爬起来,摇响了床边的传唤铃。 不多时,就有一队人伍上前伺候她洗漱更衣,侍女看到她肩上那骇人的牙印,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告诉红总管。”姬暚看着镜子,没什么表情。 “喏……” 这时一名內侍高举着一个案盘恭敬地来到她身侧,案中静静摆放着一个琉璃质小药瓶。 姬暚拿起药瓶,亲自来到床前,常树看到她,满脸警惕地护着身后的男子。 姬暚轻嗤,哼,这个时候倒是不装了。扬手将药瓶扔在他身上便拂袖扬长而去。 男人看她走远,捡起落在身前的瓶子,温柔地将床内微颤着身体的男人扶起,满脸内疚痛苦,“丹,我……” —————————————————————————————————————————————————— 抱歉了,肉只能炖成这个样子了,以后的肉大概差不多也会是这个样子,实在写不来太直接粗暴地肉,至少对于主要角色来说是这样的。 第五院 郁离院 “所以,右丞大人想给你安排一个礼部的闲职?”姬暚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瞥了花晴筠一眼道。 “也不是,母亲让我先做着试试。”但如果她以后没别的出路的话,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吧。花晴筠趴在桌上脸朝着窗外,声音蔫蔫的,漫不经心回道。 “怎么?不满意?礼部的话,差事不重,俸禄不差,对你来说,不正好是个应付度日的好去处吗?” “殿下你也这么觉得吗?” “嗯?”姬暚放下酒盏,疑惑地看着花晴筠的后脑勺。 “殿下也这么觉得吗?”花晴筠还是趴着,又问了一遍,声音却好像有些……委屈? 姬暚不明所以,疑惑又无奈地看着她,不知这丫头在想些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 “公主也觉得在礼部随便找个闲差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去处了吗?” “哦?” “我就不能干出一番大事吗?”花晴筠小声嘀咕,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这话说出来花晴筠她自己都不相信。 姬暚这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家伙这闹得是哪门子别扭了。 “那我们小阿筠想要干什么大事业阿?” “啊……这个,我还在考虑。” “哦?” “唉,殿下,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花晴筠倏地凑近,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姬暚也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片刻,还是姬暚率先收回目光,轻笑着伸手将她按回坐位上,气定神闲地端起桌上的酒盏缓缓饮了起来。 这丫头长大了是越发的好看了啊,尤其是那双眼睛,让她不禁想起从前狩猎时在她箭下逃走的那头小花鹿,天真又顽劣,灵动又狡黠,勾得你是又气又爱,也难怪玉京城里那群贵族子弟会为她神魂颠倒。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啊,你可是咱们玉京城里最美的小女郎啊。” “嘿嘿,殿下也觉得阿筠是最美的吗?”花晴筠托着脸,内心窃喜。 “但我还是想试着做点什么。”花晴筠突然泄了气般趴在桌上,看着姬暚,动了动嘴唇,终于将这句话吐了出来。 姬暚转动酒盏的手一顿,转过头来,挑眉瞧着她,仿佛觉得很有趣。“哦?说来听听?” “我…我…我想去郁离院!”花晴筠露出有点窘迫的样子,开始支支吾吾的,然后像是破罐破摔似的一鼓作气地大声喊了出来。 姬暚被这突然的气势惊得一愣。 花晴筠说完立刻就趴在桌上,把脑袋埋在臂肘间,不敢看她,因为脸埋在衣袖间,声音有些闷闷的。“殿下想笑的话就尽管笑我吧,我知道是我不自量力了。” 姬暚缓过劲来,端起酒杯慢慢啜饮起来。 “怎么会,阿筠这么有志气,值得鼓励才是。” “真的?”花晴筠仍然把头埋在臂弯,稍稍抬起头看她。 “当然。”姬暚面容平静,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殿下。” “嗯?” “殿下喜欢朝中事务吗?” “嗯?怎么这么问?” “因为殿下总是很忙啊,而且好像总是会有些事让公主烦扰。” “嗯,确实是有蛮多棘手的事情,不过到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太过烦心,况且还有大宰和你母亲在呢。” “这样啊,我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吧。” “也许吧,右丞大人为人忠耿尽职,确实是我朝的肱骨栋梁。”赵云和缓缓应道,灰色的眼睛长久而出神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思量什么。 “可是也不至于天天外跑吧,有这么忙吗?”花晴筠瞥了瞥嘴,“天天忙着议事,一件接着一件,在府里与鸾台间来回转个不停,总是有忙不完的政务,存心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花晴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这样啊……”赵云和垂下眼睑低声喃喃,指腹摩挲着酒杯沿口,看着杯中清酒若有所思。 “嗯?殿下刚刚说了什么吗?”花晴筠微微倾着头,张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阿筠这是在怪我把你母亲抢走了吗?”赵云和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但又不动声色地微笑着掩饰。 “殿下说什么呢?我哪有这样想啊。我又不是离不开母亲的小孩子。” “也是。” “殿下,你说我是不是我母亲在外面捡来的小孩啊?” “一天天地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姬暚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看我,除了这张脸与母亲有点点像,身上还有哪里像我母亲的?不过花近月肯定是她女儿没错了。” 姬暚笑了笑没说话。 沉默片刻,姬暚才像是想起了什么。 “说到近月小姐,大宰最近又在我面前提起她了呢,能让大宰如此赞不绝口的,她倒是第一人呢。不愧是玉京城的第一才女,未来可期啊。”说完还一脸赞赏的模样。 “那我呢?我是怎样的?”花晴筠乖巧的看着她,一脸期待。 姬暚噤了声,在少女饱含期冀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喝起了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着呢?” 花晴筠想了想,一脸吃瘪的样子,不情愿地说出两个字。 “……纨绔……” 然后就是一连串爽朗又洪亮的笑声。 花晴筠双手托着腮,气呼呼地看着对面笑得前仰后合的女人,一脸委屈不满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话,便更加萎靡了。 最后是公主府的人找来,将她解救了出来,来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殿下听了一刻也没耽误就回了府,不过看她走时也是满脸的笑意,想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棘手的事吧。 第六章 金茶花马车 姬暚离开后,花晴筠便一个人待着又喝了会儿酒,看着窗外疲惫的太阳冉冉西沉,也起身离开。 还没走到门前,远远地就看到顺天府的人已经候在了那。 撇了撇嘴,花晴筠一路踢着小石子,磨磨蹭蹭向门口走去。 “花小姐”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中规中矩向花晴筠行了一礼,男子长得很端正,很面熟,但花晴筠在记人这方面一向记性不好。 “今日小姐闹市纵马一事,还要劳烦小姐和我们走一趟了。” 听到这话,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的花晴筠也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但是,不想动。 看着花晴筠无动于衷的样子,众人熟门熟路,得!这小祖宗又耍起了性子! “花小姐,事发后,贵府的管事已第一时间内前往衙门将事情处理妥当,等您前去签字画押后,这事就算是处理妥当了。在下职责所在,您看……”还是之前开口的男子。 花晴筠还是不动,等了许久,周围的空气渐渐凝滞。 “花小姐?” “好啦,我去就是了。”来时驱使的马已从酒楼内牵出,由一公使牵着,花晴筠坐上衙门的马车,一行人驱车前往衙门。 等这事处理完,花晴筠从衙门出来时,天色已晚,外边黑黢黢的,府衙前的一对石灯内,明黄色的火光在黑暗中缓缓飘动。 老管家与几个仆众早已恭敬地候在牛车旁,可花晴筠不想上车,她暂时不想回府,但没什么好的借口,众人也不催促,彼此间就这样僵持着,沉默在黑暗中缓缓漫延开来。 静了片刻,花晴筠缓缓抬眸,开始长久地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有什么声音游丝般飘荡在空气中。 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声由远及近,远处一点亮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忽明忽灭向这边游来,众人依旧沉默,四周一片静谧,众人仿佛都被这不合时宜的旁经者吸引了注意,虽然老管家和随从们并不像花晴筠这样毫不遮掩地注视着,但他们也不免分了神听着。 不一会儿,在这空旷沉默的黑夜里,那散漫的马蹄声,悠哉的铜铃声,还有车轮漫不经心碾过地面的声音,都逐一变得清晰起来。 一辆装饰华丽的翠幄青质马车就这么慢悠悠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到马车上那些奢侈华美的饰物以及车前刻着的金山茶标志,众人很快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马车慢悠悠地向这边驶来,花晴筠透过遮掩严实的帘笼盯着车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时候,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上总是不乏一些很奇妙的巧合。 在马车缓缓经过府衙门前时,恰好车内的人掀帘想看看外边的风景,这一看就正好与花晴筠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方,而谁也没有要退缩的样子。 花晴筠没考虑太久,迈开腿就向马车大步走去,来到缓缓前行地车旁,拍了拍车前辕木,示意马夫停车。 而马夫显然也是认得她的,看了看车内,见车内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反应,那就是同意了。 花晴筠非常利落地翻上马车掀帘进了车内。花家众人看着自家小姐爬人马车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熟练,那是直看得目瞪口呆! 众人看着马车叮叮当当悠哉离去,然后又看着老管家,无声询问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回吧,如实禀告就好。”管家也收回目光,同众人一同回花府复命。 第七章 闻人奕放下了帘子后便继续低头看着书,连花晴筠掀帘进来时那么大动静也没瞧上一眼。 车内空间很大,布置并没有太过奢华,或者说意外地倒是十分地简约朴素。 车内正面坐上设着银红撒花坐褥,中间是一个山茶式洋漆小茶几,案上放有一个琉璃盏烛台,还有一份茶具,烛台将车内照亮,两边各摆放有一个石青缎的靠背引枕,闻人奕坐在左边,一手支额,一手持着一卷书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花晴筠没往右边那坐,只往旁边离他远远坐着,但马车空间毕竟有限,两人也不过离了三寸左右。 其实两人倒也并不是十分的熟稔,真要算起来,像今天这么独处可以说是第一次了,往常也只是在与崔琰之、魏子禧那些家伙厮混时与他多见了几次,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要是问她对他的印象,只记得在他们几个玩得疯时,他总是一个人端坐在一旁一脸温和地笑着看他们玩闹,偶尔才插上几句话,明明与他们这群纨绔格格不入的人物,却偏偏总爱和他们混在一起,甚至还相处的蛮融洽。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来他长得这般好看也没被她给勾搭上,除了都中这般优秀的子弟太多外,想必是因为这家伙太过无趣了些吧。 花晴筠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了。 花晴筠看着闻人奕在灯下认真俊逸的脸,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 也许是花晴筠的视线太过灼热了,男人似有所感,抬眸往这边看来,而花晴筠呢,也不怵,非常淡定地将视线移开,顺势转头将帘幕掀起往窗外看去。 男人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漾起浅浅一层笑意,而后又继续低头看书。 而花晴筠这边,望着车窗外高大宅邸门前高高挂起的大灯笼,心底估摸着他也快要到家了。 “前边不远就到你府上了吧?”花晴筠放下车帘转头向他问道。 “嗯。” “你回到家后有什么要紧事吗?”花晴筠又继续问道。 闻人奕没有回答,只是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 花晴筠换了个姿势,将手搭在车窗边,捻了捻耳边的碎发,动作显得有些随意,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啊,没什么,就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海金楼玩啊?” 嗯,她是真的诚心在邀请他啦,才不是因为她没钱什么的。 闻人奕仍旧看着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让本就有点心虚的她是真的有点绷不住了。 “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花晴筠撇了撇嘴,显得有些无趣,然后就无聊地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色不说话。 沉默片刻,花晴筠率先在一阵寂寞的静谧中开口了,“闻人奕,你院子里有海棠吗?” 她一手托腮,昂首注视着上空的明月缓缓开口,窗外夜色中模糊的景色缓缓后退。 “嗯?府上倒是有种,但我住的院子却是没有。”闻人奕将手中书卷翻了一页,平静地搭腔,声音低沉又平和,显得有些随意和亲密。 “这样啊。我院子里倒有一颗,像今天这样月亮又大又亮的晚上,坐在廊下,在海棠花前,喝点酒什么的最惬意了。” “你知道我那时喝了酒后想做什么吗?”花晴筠瞥了男人一眼,改为双手托腮,看着月亮的目光也显得兴致勃勃。 “嗯?” “那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想要男人抱我,不过一个男人可不够,最好是三个男人,”说着还不时愉悦地笑着轻咬唇边的小指,似回味又像是在畅想,然后又皱了皱眉,认真道。“男人太多的话也不行,男人一多就要乱套了,太乱了我可不喜欢。” 听到这里,闻人奕挑了挑眉,但目光却始终没从书上移开,只衔着笑认真听着,一副清雅温和的模样。 而花晴筠呢,她也没管他是个啥反应,看也不看他,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天真中还带着些许羞涩。 “……不过我从没在我院子里做过,要是那样做的话,我母亲可就真要把我赶出府去了。”说着还有点委屈似的撇了撇嘴。 花晴筠瞥向后边的男人,“你府上就你一个?” “确实没有其他的家人,只还有一些奴仆伙计儿。”男人声音稳重平和。 “哦,那我可以到你府上借住一晚吗?” “这……” “什么?” “这似乎于礼不合。”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母亲不会管我的,还是说,你只是不想让我住你那?” “当然不是,府上还有几间空房,待手下奴仆打扫一间出来,定是要让小姐住地舒心的。” 这还差不多!花晴筠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坐下,将脑袋亲密地歪在男人肩上,任性又娇蛮。 “闻人奕,我口渴。” 男人身体有些僵硬,但并没有推开她。将茶递给她。 花晴筠没有接过来,只将脑袋凑过去,就这样喝了起来。 也许是不小心还是什么,茶水沾湿了他的手指。 花晴筠喝完了茶还认真地帮他把手上的茶水给舔干净了,茶水是舔干净了,但又留下了另一种水渍。 花晴筠偷偷看着他的反应,但他只是如常将茶杯放回几上,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就这?花晴筠没来由地有些不爽。 “闻人奕,今晚我想和你睡。” 男人抬眸看了看她,“可以啊。” 这回花晴筠愣了,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时候他怎么就不矜持地拒绝她呢,这小子居然不安套路来。这种吃瘪的感觉真是令人火大! 但是自己变卦说不的话又好像自己怂了一样,花晴筠气鼓鼓地叉手坐在他旁边。 “不过,”男人将手中的书放下,“这事……崔兄和魏兄知道了,可是要不高兴了。” 这话花晴筠一听就不高兴,“这是我和你的事儿,与他俩儿有什么干系?扫兴!”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动作间宽大华美的衣裙流动。男人低头不语,垂眸注视着堆叠在一起的衣裙从身侧游动,缓缓伸出手,抚摸着轻柔华美的罗裳,就在它快要从手中溜走时,男人突然合掌,牢牢地,将裙摆握在手中。 花晴筠正向前要走,被身后的人莫名其妙这么一扯,只得停下脚步,转身一脸不耐烦地皱眉瞪着他,“你干嘛?还不赶紧放开?”说着一边将裙摆往回扯着,试图将它从男人的掌中解救出来。 结果当然以失败告终,她只得一边握着衣服与男人僵持,一边继续气鼓鼓地瞪着他。 而男人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只是紧握着她的裙摆,笑得依旧清雅柔和,素净白皙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隐藏在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过了许久,也许并没有太久,她靠近他,抚上着他的脸颊,端详着,诚实地笑了起来。男人微微侧首,用脸迎合着她的手掌,看着她,也笑着…… 第八章 浅镜楼(一点肉沫) 是夜,大将军府深处一座院内,一幢高楼巍峨地耸立在湖畔,气势恢宏,楼内灯火通明,管弦繁奏,楼外平静肃穆,训练有素的守卫时刻戒备。 偶尔从暗处吹来的风,会将倒映得光影斑驳地湖面吹皱,吹皱又平复。 楼中宴内,舞姬们身披罗袖舞衣,高挽蟠空花髻,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容颜娇媚,身姿袅娜,紧紧依着檀板声而舞,一会儿急趋莲步,一会儿慢垂霞袖,进退间表情多变,姿态万千,尽情展示着自己曼妙轻盈的舞姿。 姬暚端坐在上方的主位上,目光平静无澜地看着下方翩迁起舞的舞姬和觥筹交错的宾客,右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铜质钱币,显得有些兴味索然。 一曲将要舞毕,舞姬们在殿中舞得酣畅淋漓,宾客们也看得意犹未尽。 就在舞姬们准备离场时,姬暚旁边主位上的男人身形一动,已大步踏入舞池中央,向一名舞姬伸出手。 其他舞姬们看看大将军,又看看自己的那位同伴,像是掌握了什么秘密般,在一旁笑着窃窃私语,行礼后便相互嬉笑推搡着离了场。 宾客们都是将军幕下门客以及亲近下属,这时也纷纷注目,早就知道将军颇善音律,舞姿风度也是一绝。 男人站在那,身躯魁伟修长,面容硬朗英俊,周身自有一派沉稳轩昂的不凡气度,更兼双眸明亮如星,只含笑看着女人。 女人低眉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庞,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显得有些失措,但也不是个扭捏畏缩的,很快便抖擞了精神,轻盈得体地将手放入男人手中。 鼓乐已经奏响,两人携手走入舞池中央,一个矫健飘逸,宛若长空鹰啸、潜底游龙;一个舞姿蹁跹,轻盈如燕, 柔韧如风,舞袖旋回间,宴会的氛围已进入高潮。 一曲毕,薄汗已浸透轻薄的衣衫,女人含羞带怯地将手从男人手中抽出就匆忙跑走了,虽然坏了规矩,但是在这番情境下做来,确是另有一番情态。 众人看着将军“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的模样,也只是怀着各色心思在心底感慨一句,又是一场喜闻乐见的风流韵事!此外便再也不值得激起半点波澜。 陆寅轲看着女人渐渐远去,拿起旁边侍从呈上的白绢擦了擦手。在他的示意下,众人也不再拘谨,宴会氛围也愈加浓烈起来。 随手抛下用过的白绢,男人健步向她走来,而坐在主位上的姬暚全程只是冷眼瞧着,没有不满,也没有不耐,只偶尔端起案前酒杯轻抿一口,然后继续瞧着。 “殿下许久未来了,不知这酒还合口味吗?”男人掀袍在她身边坐下,温和贵气,却又不失潇洒,不像是个武将,倒像是个文人。 “嗯,猜得没错的话,这酒是之前粱禾居推出的新品吧,据说因为原料稀罕酿成不易,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是啊,这酒刚出,他们就给我送了两坛来,知道你爱喝,便一直留着,想给你尝尝。” “那柳老板对你倒是大方,这千金难求的酒,二话没说直接就送了你两坛。”姬暚说得漫不经心,语气中不乏有些揶揄,毕竟,粱禾居的老板娘苦恋大将军这事儿,在这玉京城里也不是什么新鲜的秘密了。 男人僵硬地笑了笑,看她盯着下边宴会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只沉默地饮着酒欣赏起下边的歌舞。 宴会结束,姬暚已经换下了繁琐的衣裳,只随便披了件挑花玫瑰紫软缎单衣,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看书,随着摇椅的前后摇动,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的衣服滑落,露了许多的春光,显然她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不知何时开始,屋外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庭院中,姬暚抬起头透过花帐向门外望了望,继而又低下了头,屋内依旧清凉,龙脑香在金兽香炉中的袅袅缭绕。 过了一会,屋外的廊道上一阵脚步声响起,屋内侍女纷纷行礼,陆续来了许多人,忙前忙后伺候陆寅轲更衣熏香。 陆寅轲站在那任由侍女们动作,隔着屏风与帘幕往屋内探望,只见一只裸露修长的脚有规律地点在铺着精美地毯的地板上,然后又随着摇椅的节奏远离,如此反复,引人遐想。 从他的角度看,烛光下,女人赤裸的皮肤显得光滑细腻,仿佛周围荧荧闪着一层薄薄的暧昧光晕,美好却又让人心生畏怯。 他对她,总是失落要多些的,她是他的妻子,但在那之前,她更是大虞的君王,是他的君主,他从来就没能拥有她。 他想要,但她不给。 整顿完后,侍女们有序退下,又有一个侍卫装扮的人端来一副汤药,“将军…” 话还没说完,陆寅轲已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这下旁人皆已退下,屋内一下静了许多,只听见摇椅摇动的声响以及偶尔烛灯爆裂的细微的噼啪声。 男人掀帘走近,在女人脚边蹲下,抬手将她踩在柔软地毯上的脚抬起放在膝上,轻轻地摩挲着,仔细地端详着。姬暚将手中的书移开,托腮懒懒地看着他,显得有些不心不在焉。 “这么久了,这药还是这么苦。”男人用脸去蹭女人的腿,鼻尖从脚背一直滑到膝盖,落下一吻。 女人懒懒地看着雕花的窗棱,好像能透过那层窗纸看到外面的景象。 她并不讨厌他的举动,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怎么?不乐意喝?” “怎么会呢,公主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心怀感激地喝下去。”男人的脸埋在女人两腿之间,看不到他的表情。 对此姬暚没再说什么。合上书本放在一旁,她调整了一下姿态,习惯性地摩挲着衣袖上的象牙搭扣,看着一旁摇晃的烛影缓慢开口。 “这次行军的事,你那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这边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待命,只是……” “怎么?” “朝中有些声音……” “哼,那些没用的老家伙,哪次出征他们不跳出来蹦跶一会儿?” “但是……” “什…什么……”姬暚皱了皱眉,随着他的动作,声音有些不稳。 “此次南下,殿下真要亲征?” “嗯…”花晴筠支着额,平静地抚摸着他的脸,帮他将嘴角的液体抹去。 “战场我就先不去了,名义上我是亲征,但我会在碎月城待一段时间,之后的事儿就由你全权做主吧。” “那为何要打着殿下亲征的名义?” “那持花国历代国君对我朝都忠心,此次钩卢来势汹汹,以我的名义,也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朝对两国邦交的重视。而且……”姬暚摸着他的手臂,笑了笑,仿佛并不打算在说下去了。 男人将她的腰向上提了提,“殿下…是想要驻军持花国?” 姬暚抱紧他的脖子,在他额上亲了一口。“那……”因为太过激烈,姬暚只得先停了下来,等那一波浪潮过后,她又继续说道,“经了这么一遭,老国王想来也该松口了。” 男人用力舔着她的肩膀,在她脖颈间厮磨,他今天似乎对她肩膀很感兴趣。“要对付钩卢,持花国确实很关键。” 姬暚抓着她的手臂,伸长着脖颈,不自觉像是要挣脱他的怀抱。“费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他都不肯松口,没想到…最后竟是因为钩卢……” “殿下英明……”男人圈着她的腰,将她牢牢桎梏在怀中,掌中似乎燃烧着火焰,将她每一寸肌肤都一一点燃。 “殿下……”男人专注而痴迷地亲吻她的嘴唇,每一次离开的间隙就这样轻声呢喃。 第九章 蔷薇小院 次日。花晴筠从床中坐起,转头看向身侧,枕边早已空空如也。 欸,人呢? 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打了个懒懒的哈欠,花晴筠掀被下床,无视听到动静恭候在一旁等着伺候她洗漱的女婢们,径直走到桌前。 桌上紫檀木方盘上倒扣着几只茶杯,还有一个果盘和一个放了点心的碟子。 花晴筠将散在额前的长发向后拢好,认真地挑了个满意的苹果,边走边吃,悠哉悠哉地走到窗前。 推开窗,明亮的阳光争先恐后闯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光亮令人有些不适,花晴筠抬手遮挡,透过指缝,仰面看着遥远的太阳眨了眨眼。 窗外的景色倒是十分宜人,庭院墙边编竹为篱,篱上蔷薇、荼靡交缠,粉白一片,烂如锦屏。 庭中还种有一株粉白山茶,高约五六丈,枝上花已尽开,一阵风乍然经过,便惹得一树白花漱漱作响,翩翩摇曳。 花晴筠迎风侧坐在窗棱上,头抵在窗边,看着庭中风景咬得手中苹果咔咔响。 吃得差不多了,咬下最后一口,恶作剧般将果核用力往外一扔,看着水面上激起的一阵水花,咯咯便笑了起来,古怪又迷人。 那随风飘扬的宛如华丽饰品镶边一般的黑色长发下,露出的面庞精致而白皙,睫毛纤长浓密,双唇红润明艳,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周身都闪着动人的光辉,恍若仙子,如果是的话那她一定是神的小女儿,古怪顽劣却又备受宠爱。 水面重又归为平静,花晴筠面无表情地再凝眸看着明亮宽敞的庭院片刻后,敏捷地跳下窗,踩着织着凸花纹的彩色毛毡来到跪着的婢女面前,歪头看着伏在地板上的婢女们的漂亮恭顺的脊背,展开双臂道,“伺候我洗漱吧。” 回到花府时已是晌午时分,母亲去了章台,花近月也不在,她最近好像挺忙的,经常不回家。 花晴筠回到府上立即就换了身衣裳,然后就这样摊开双臂躺在通往湖中的水榭廊道尽头,楞楞地看着头顶的雕花梁木出神。 旁边随意零乱地放着喂鱼的饵食和脱下的鞋袜,她双腿悬垂着,裤腿挽起堆在膝头,两脚浸没在水中,湖中许多小鱼儿都往这边聚拢过来,无忧无虑地在周围游来游去,时不时沿着她的脚边滑过,有些甚至还会好奇地亲啄她的脚趾,弄得人痒痒的,每当这时,她便会将脚抬起,踢打水面,周围的鱼就会被吓得倏地游出去好远,然后慢慢地又大胆地试探着接近。 午后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她的意识若隐若现,然后慢慢地陷入无意识的睡眠中,渐渐地,风也好像累了,睡着了,湖面一片沉寂,大片墨绿色的莲叶在阳光下光芒四射,就像是镶嵌了宝石的金子一样,它们在湖中闪耀、燃烧。 花晴筠是被毒辣的太阳晒醒的,醒来时,太阳依旧高高挂在天上,小腿的皮肤被晒得微微泛红。 花晴筠坐起来,一边用手舀水浇在泛红的小腿上,一边向旁边伺候的婢女问话,才知道自己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嘛,昨晚上确实是折腾得太晚了,再加上这午后的风实在熏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冰凉的水珠顺着小腿曲线淌下,稍稍缓解了些许灼热感。眼看着时辰还早,这诺大个花府,虽说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平和、井井有条,但是不论是那一尘不染的廊道地板,还是那高大规整的琉璃屋顶,甚至是那来往仆役脸上木讷呆滞的表情,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厌烦。 她觉得自己需要马上行动起来,远离这个枯寂荒芜的华美牢笼,便催着几个跟前伺候的仆从收拾了东西往学院赶去,并且给母亲留了口信告知她自己这几天就不回府了。反正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随她在外边怎么野,母亲也不会管她,就算犯了些小事儿,只要好好认错,摆平这些也容易。 第十 一辆饰有水狼纹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远处的山峰亮晶晶地闪着光,周围皆是墨绿色的矮小的野草丛,没了树木的过渡,一行人就这样直接暴露在残酷的烈日底下。 头盔下,他们的头发简直要滴出汗来,汗水从额上沿着他们黝黑的面庞滴下,但他们依旧沉默着前行。 热辣的阳光让人烦躁,但马车内散发出的压抑气息却更加地令人窒息,侍卫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夹着尾巴缄默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撞在里边小主子的刀口上。 同时,众人心中也是此起彼伏响起了叫苦声一片,这本来平时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他们已经在烈日底下走了已经有三个时辰了,而且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到,这不知道还要在这烈日底下炙烤多久。 马车内,造成这种压抑境地的根本源头,庆王府的小世子陆焰川正独自苦恼着,他紧蹙双眉,抿着嘴抱臂坐在一旁,活像一尊的凶神恶煞的金刚像,周身洋溢着闲人勿扰的恐怖气息。 突然,马车骤然停止,打断了他的思绪,等待片刻,马车还是没有继续前行的迹象,他干脆起身打开车门,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顺便去外边走走,好驱散那烦闷的阴云。 “前面发生了什么?”他看向最近的一个侍卫。 “回殿下,前面一位贵人的马车坏了,我们的人已经去帮忙了。”侍卫低着头,看不到头顶男人的表情,不安地答道。 “哦?哪个贵人?”男人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怒意,竟然没有他的允许就敢擅自做主前去帮忙。“回殿下,是花府的大小姐。” “……”过了好一会儿,陆焰川才让人退下,信步向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侍卫看着世子的背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险些就要瘫倒在地,好在身边的同伴,他才没有真的做出那种丢人的事,那短短几分钟的沉默,可实在是太煎熬了,他宁愿与贼人直接硬碰硬对上,就算是被砍上一两刀也比这样要好。 陆焰川向前走去,远远就看到花晴筠高高地站在一块平坦的花岗岩石上,头顶罩着一件轻薄的白色外衣遮挡日光,亭亭玉立,像是应召下凡的仙子,周身跳跃着朦胧的金色光芒。 他知道她刚刚看到了他,就在刚刚,她转头望向这边的时候,她一定认出了他,但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平淡地转头继续看着围绕着坏掉的马车聚集的人们。 陆焰川来到花晴筠身前,她的背后就是那热烈的太阳,他离她近,近得足够他看清她衣服上的细纹与装饰,但由于背对太阳的缘故,他觉得她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并不十分清晰,他仰头看着她,那件外衣从头将她罩住,它的材质很特别,边缘泛着银白的光,水一般潋滟着晕染开,流出来。 ”好久不见啊,花晴筠。”陆焰川仰头看着花晴筠的脸不安好心的笑,开口就是轻浮与嘲讽的口吻。 花晴筠撇了撇嘴,连个眼神也不想给他,继续目不转睛注视着前边的人群。好久不见个鬼啊,在学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陆焰川看着她,并不为她的无视感到恼怒,慢条斯理来到她脚边倚着岩石站着,同他一起盯着前边的人群看,看来这马车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他们已经准备要把它抬到路边了。 “你昨天怎么没来学院?”花晴筠还是不理,他也自顾自地说着,“看你这样也不像是病的,看来,又是与哪个野男人不知在哪风流一夜吧?” 花晴筠垂眸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陆焰川看着她,一脸‘被我猜中了吧’的贱兮兮的表情。 “欸,”陆焰川随意又轻浮地扯了扯她的裙摆,“你这么乱搞,就不怕染上些不干不净的病啊。” 花晴筠翻了个大白眼,用力将裙子扯出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时,侍卫们已经携手将马车搬到了路旁,马车虽然坏了,但马还是好马,安上马鞍,套上嚼头,她可以骑着它去学院,但是,这太阳可是够毒辣的,这么晒下去,对皮肤可不好。 不过……正好这家伙来了,想到这,花晴筠偷偷瞧着旁边的陆焰川,不料这家伙正好也看着她,笑得一脸灿烂,显然他也是想到了这些。 “正好我一个人在马车里闷得慌,要不你和我一起?” “不要!”花晴筠拒绝得很快,虽然她很想答应,但她又不想那么快答应这家伙。 “嘁,得了。”陆焰川轻嗤一声,一把将她搂过扛在肩上,花晴筠还待挣扎,“安静些!”他“啪”地大掌在她屁股上,甚至还肆意地捏了捏。 花晴筠也锤他,不过显然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痛不痒的。 “混蛋!你好好弄,我这样难受死了!” “好勒,我的花大小姐。”这下,她就变成坐在他的臂弯里了,这家伙虽然嘴臭了些,但生得高大魁伟的,长得也算出众,她也就满意得搂着他的脖子,随他往马车那儿去。 不过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陆焰川这家伙这一路上竟出奇的安静,只支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对她连一句挖苦讥讽的话都没有。 仔细想一想,花晴筠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肯定是他想去桐州的事情。她实在不明白他干嘛这么执着于去桐州,好好地荣华富贵不享,跑到那种偏僻荒凉的地方去干嘛,闲的。 “干嘛,这么直勾勾盯着我?”陆焰川将目光收回来,正好瞥到她正大喇喇地盯着他,脸色一变,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我可不搞哈。”还一脸警惕的样子。 德行!她就不该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情绪,要平时她一定上前狠狠地踢他的屁股,但看在他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善良的她就原谅他吧。 “喂,你这表情怎么变来变去的。你打什么鬼主意呢。”花晴筠不理他,还十分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尔后就转过头看向窗外。陆焰川一脸懵,撇撇嘴也看向窗外。一时无话。 十一、 到达学院,将带来的行李放好在舍寮,花晴筠就去了前院。 正好赶上姜淮姜夫子在讲授《尚书》,他是学院里少数几个花晴筠不觉得讨厌的老师之一,一般情况下,花晴筠轻易是不会缺席他的课的。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很好闻,这都多亏了勤劳善良的苏沁寒,她总是喜欢在讲室中布置一两株花草,看来今天准备是玫瑰和萱草。 伴着姜夫子平缓低沉引人入睡的声音,花晴筠看着窗外粉墙上斑驳摇晃的树影,专心致志地出神。 姜夫子讲课时很认真,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滔滔不绝讲个不停;姜夫子讲课时又很不认真,他讲课从不理会下边坐着的人,只要他们没有打扰到他的话,他讨厌别人在他讲的时候打断他,所以学生们也很知趣地不会去打扰他,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会在他的示意下或者是私下里问。 在他的课上,花晴筠从不担心会受到训责,她不在乎他讲了些什么,更别提去打断他,或是给他找麻烦,她只是喜欢听他读书的声音,不是喜欢他的声音,而是他朗读些什么的声音。 她发现他朗读的时候与他平常的声音有很大的不同,很好听,有种莫名其妙的特别的魅力。听他读书,尤其是读的内容很费解的时候,就像是置身于温暖的幻境,全身被温馨奇妙的花瓣包围着一样。他的声音中莫名有种让人放松下来的魅力。 但是周围却没什么人同她一样有这样的感觉,这一点花晴筠自己都觉得惊奇。 跟崔琰之和魏子嬉那些家伙讲,他们也只是觉得什么狗屁声音好听,她就是单纯馋他身子了,先不论他们对她的这种看法充满偏见,但这也说明他们确实对他声音不感冒,要说这可能是因为他们同为男人,可是连她周围的那些贵族小姐朋友们也觉得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就让她觉得费解了。 傍晚,太阳坠下,一瞬间,红霞占据了半个天空,无比绚烂。天边有几只归巢的暮鸦正追逐着晚风盘旋啼鸣,跌跌撞撞落入了林中深处。 稽山书院的学子们三三两两结着伴,陆陆续续走出山门,往山下的舍寮走去。 花晴筠走出山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魏子嬉,他站在那棵古老的大榕树下,正低头注视着脚边的野草,在夕阳的余晖中,他那原本苍白阴郁的面容也染上了些许生动的气息。 花晴筠向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开口问道,“崔琰之呢,他怎么不在?” 听到声音,他懒懒地向她掀了掀眼皮,然后继续盯着脚下,“他?他呀,最近新得了个美人。” “哦?美人?”他会因为美人,不来学院?往常也没见他对哪个美人那么迷恋啊。 魏子嬉看了她一眼,嘴边含着一抹异样的笑意,“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晴筠疑惑地看着他,那是哪样?“那美人与往常的有些不一样,他受了点伤。” “欸?谁?崔琰之?受了点伤?”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稀罕事,再次确认道。 “是啊。”这下连花晴筠也不由得笑起来,两人笑着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戏谑揶揄。 那崔琰之也有失手的时候,竟然会被他得来的美人伤到,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到时候可要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那我们走吧,他不会有事吧?” “恩,伤得不重。” “你的脸上怎么了?” “没什么,不碍事。”“那等下我给你擦点药。” “嗯”……两人往山下走去,絮絮叨叨的对话声变得越来越模糊,慢慢地,声音远去,渐渐融进了风里,彻底散了痕迹。 只见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墨绿色的野草被践踏地份份伏倒在地,正是男人刚才盯着看的那丛,一株淡黄色小花的尸体七零八落碎在了草叶中,只留那花的断茎在斜阳中苟延残喘闪着微弱的光,依稀还能辨别出原本蓬勃鲜明的模样。 十二 (有h) 次日清晨,晓雾将散未散,迎着清晨和煦的阳光,踩着还没晒干的露水,一行人来到一座位于学院山脚的别院门前。 众人纷纷下马站定,低眉垂首等候在一旁,一个身量修长,体型优雅,穿着颇为华丽讲究的男子骑着高大的青鬃骏马在侍卫的簇拥下走上前来,勒马站定。 不待吩咐,片刻,分列两旁的人群中便走出两位年轻漂亮的青衣侍女,男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另一个侍女的背从马上下到地上来。 院门打开,院门关闭,门前重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两只欢快的小麻雀拍打着灰白的翅膀追着一只蜜蜂从门前嬉笑掠过,顷刻便没了踪迹。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崔琰之快步穿过重重庭院,老管家上前搭话,像是又什么想要禀告的,他也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并未多作理会,他并不觉得这个别院里会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他立刻理会。 矫健匆忙的步伐最终在一处明亮的院子前停下,这是他往常休息的地方。 推开院门,进入里面,随行的婢子都在房门前停下,男人接过侍女呈上的一个精美的小匣子,一人走进了房内。 那个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条粉水晶项链,这也是他新得来的玩意儿,正好今天去学院的时候将它送给花晴筠,他觉得她戴的话一定会很好看。 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富丽,非常有他的风格。只是原本明亮的地方因为紧闭的门窗显得有些幽暗,只有几束可怜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室内,屋内有一股他熟悉的焚香的味道,看着兽形香炉内焚香后残留的白色灰烬,崔琰之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悦,侧耳细听,还可以听到些许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人在说话,又像只是单调的呻吟。 怀着一个没什么悬念的猜想,他掀起珠帘,抬步往内室走去,果然,在那华丽的金纱帐的掩映下,一对“狗男女”正抱作一团,在他的床上打得火热。 崔琰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上前一把将纱帐掀起,面无表情看着床上的两人,那么大的动静,床上的花晴筠与魏子嬉两人自然是注意到了的。 魏子嬉倒是不为所动,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圈着女人曼妙的腰肢,在她雪白柔软的肚皮上使劲儿。花晴筠呢,则瘫软在男人怀中,被撞得上下剧烈地颤动,小脑袋伏在男人肩侧,轻启檀口咬着自己的食指断断续续呜咽个不停,湿润迷离的双眸微微眯起,因为极度的欢愉而有些失焦,轻飘飘地对着他笑,一开口便是十足的娇慵放荡,“啊……你回来了……呀啊啊————” 显然,她高潮了。 两人总算偃旗息鼓,男人将脑袋埋在她的肚皮上,一边蹭着她柔嫩细腻的皮肤,一边上下摩挲她的大腿,体会着情欲消退的余韵。 花晴筠则摊开双手,一只脚勾住男人的腰,踩着他结实的臀部,神情餍足,微笑着与床边的崔琰之对视。 崔琰之回以一声冷笑,打开手中的匣子,取出里边的东西,平举在她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花晴筠看看上方那只漂亮修长的手,再看看他,目光中满是不解。 男人的冷峻的面容陡然变得柔和,眼中尽是春风细雨般缱绻的温柔,“送给你啊。”说着便将手中的项链倾倒在花晴筠裸露的胸脯上。 冰凉的触感惹得花晴筠一惊,看着他演戏似的行为满脸狐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突然抓起床上的枕头,劈头盖脸对着床上的魏子嬉就是一顿好打。 魏子嬉显然也没想到他竟会来这一出,被打得措手不及,面对他箭雨般稠密的进攻毫无招架之力,一边狼狈地闪躲,一边恼怒地大叫,“崔琰!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男人丝毫不理会他的叫喊,直把他打得赶出门去,才折回来,还非常贴心地给他把衣服一一扔了出去。花晴筠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哪根筋给搭错了,随后又耸了耸肩,仔细地打量起手中那条项链来。 “喜欢吗?”男人从外面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有些冷,但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项链,给她戴上。 “嗯…”花晴筠沉吟片刻,没多在意。“还行。” 说完这句,身后就没了声响。花晴筠一顿,回头偷偷瞧着他的表情,立马换上一副面孔,带着点演戏般的玩闹意味,笑得讨好又灿烂。 “真好看!我喜欢!”说着还转过身来,炫耀般夸张地朝他挺了挺胸脯,要让他看清楚那戴在她身上的那条项链,项链很长,正中的那颗红宝石垂在她的乳房下缘处,随着她的动作摩擦过她的蓓蕾。 浅淡的粉色竟也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显得十分醒目,有一种妖异的美感,但却又十分的相称,或者说两者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崔琰之先是抱臂以一种纯粹地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尔后看戏般看她笑得一脸狡黠烂漫,也跟着笑,拦腰将她抱近身前,拿起项链恶劣地按压刮噌着她娇嫩的红色蓓蕾,看她难耐的时候咬着唇,以一种低哑魅惑的口吻说道,“我也喜欢。” 然后就埋在她怀里蹭个不停,动手动脚的,她痒得不行,就用手去推他,两人便这样嬉闹起来。 过了许久,也许也没过多久,魏子嬉穿好衣服一脸阴鸷地走进来时,崔琰之正拿着那串项链一颗颗往她穴肉里塞。 他盯着他们不说话,或者说是盯着崔琰之,花晴筠坐在崔琰之怀里,莫名其妙,总觉得他两的氛围怪怪的。 “欸,你们怎么了?” 崔琰之捏着她腿间的软肉,突然放声笑个不停,那模样既夸张又放肆,“没什么,你们不觉的我们刚才就像……哈哈哈!” “像什么?”花晴筠莫名其妙。 “像是奸夫淫妇和丈夫啊!哈哈!”崔琰之揉着她的胸,“怎么样?我刚刚那种丈夫愤怒,那种撞破奸夫淫妇奸情的愤怒是不是拿捏得很好啊?” 花晴筠打开他作怪的手,“你才淫妇呢!” 花晴筠看向魏子嬉,觉得他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似乎很感兴趣地盯着那一小截还露在外面的项链。 花晴筠夹紧双腿,拿过一旁的软枕甩在他脸上。 “……”魏子嬉慢腾腾拿下脸上的枕头。 “什么?有什么好羞的?”崔琰之上前掰开她的腿,将那里正对着他,两指捻着末端的那颗水晶,指尖故意似的时不时擦过那条缝。 “好好学着,别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蛮干。”这话是他对着魏子嬉说的。这话花晴筠倒是深感认同,虽然他弄得她也很舒服,但他确实太不注重技巧了,有时候粗暴地就像要把她给捅穿了似的。 花晴筠舒服地想要闭紧两腿,但腿被他别住了,手也被他给摁住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两腿间像是有生命力似的,蠕动着艰难地向外吐着珠子,刚吐出来,又被他给按回去了,花晴筠觉得那里好像不是她的了,又觉得那里酸的很,那种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的感觉磨得她尖叫出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魏子嬉依旧很惊讶她竟然这么大的反应,把脸凑近仔细瞧着,崔琰之很配合地收回了手。 魏子嬉观察着她的表情,“刷拉”一下就把那条链子抽了出来,想着以前看过的一些东西,有些生涩地张口将她含在嘴里,试探地吮吸。 这么直接的刺激,那谁能受得了啊,花晴筠身子一弓,脖子一仰,放声尖叫,一股液体就直接喷了出来,魏子嬉察觉到异样,第一时间松了口,却反被喷得满脸都是,湿哒哒地往下掉。 “哈哈哈!做得不错嘛,看她,爽成啥样儿啦。”崔琰之从后面抱紧脱力的花晴筠,摸着她湿漉漉的外阴。 魏子嬉擦着脸上的液体,依旧没吭声。 花晴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他两之间肯定有什么事儿!“你们俩怎么怪怪的啊。” “怎么会?”“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花晴筠仙女沉默,既然他们不想说,那她也不再多问了。 “噢,我要先去洗个澡。你们等我。” “我也去。”开口的是魏子嬉。 “嗯,我们走吧。”花晴筠爬起来,却又跌回了崔琰之怀里。 崔琰之摸着她的大腿,“腿软了?” “还不是你们……” 魏子嬉上前将她抱起,“走吧。” 去书院的路上崔琰之和魏子嬉两人谁也不开口说话,连场面都不愿意做,局面顿时就尴尬了起来,好在花晴筠是知道他两的,三人毕竟从小一起玩到大,时间久了,偶尔就会有些小摩擦,对这样的情况她已是见怪不怪的啦。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两人这样实在尴尬,她本来还想八卦一下那位伤了他的小美人,但这样夹在两人之间,一时间也没什么兴致。 对了,不是说崔琰之受伤了嘛,花晴筠偷偷打量着旁边的崔琰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难道是伤在什么隐秘的地方了? 三人怀着各色心思走在通往书院的山路上,一路缄默,熟悉的风景单调乏味,但好在风很轻柔。 十三 公主周暚又要率兵亲征了。 这是在与公主见面的一个月后,花晴筠在藏书阁准备即将到来的郁离院的考试时听到的,谈论的是两个书院的学生,看那样子,这消息应该早就传遍了吧,她这一个月来一直待在书阁,竟然这么晚才知道。 大虞的公主率兵亲征,对大虞的百姓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儿了,从穆宗,也就是殿下的父亲开始,大虞的掌权者就这样一直发动着对周边国家的战争,不仅如此,他们还喜欢亲临战场,亲自领兵,几十年来,这大大小小的战争也不下百来次了吧。 虽然有过几次铩羽而归的失败经历,但总得来说还是算得上一往无前的,他们也很有分寸,并不是一味地好杀好战,相反,纵观大虞历代君王,周暚和她的父亲还算得上是开明仁厚的贤明君王,或者说,文韬武略。 初时,朝廷确实颇有微词,上书劝谏的大臣们,日日跪候在周暚殿外,不论风吹雨打,烈日曝晒,从早跪到晚,再从晚上跪到早上,一个倒了,就换上另一个,一群倒了,就换上另一批。 周暚就是不为所动,就让他们跪着,伤了病了,就送上最好的药材,请来大虞最好的医师,还要给与他们丰厚赏赐,算是嘉赏他们对大虞的一片热忱,体恤他们作为朝臣的一片忠心。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这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四年……就这样,在周暚的治理下,大虞的国土愈发辽阔,大虞与周边的国家往来交流也日益频繁,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皆向大虞俯首称臣,或是直接并入大虞的版图,或是连年向大虞缴纳一定的贡品。 最重要的是,近十年来,大虞风调雨顺,没有发生过一次重大的灾祸,粮食更是连年丰收,百姓们安居乐业。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中反对的声音也就日渐消沉下去,周暚的威望也愈来愈高,在大虞百姓的心中,她简直就是神明的化身,明君圣主的最好代表。 可是,先帝已驾崩多年,周暚作为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十六年前本就应该继承皇位,成为大虞新一代的女皇,可是十六年过去了,大虞的皇位依旧空悬。 对于她为什么不登基,民间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甚至还说,她这样啊,是为表决心。人们就问了,表的什么决心?那人就说了,十八年前,大虞与西贺交战,哎呀,那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呐,为表议和的诚意,宫里不送了些贵人去贺国嘛。众人仍旧疑惑,这与公主坚持不登基又有什么关系?那人就摆出一副“你们这就不懂了吧”的神气模样,像是掌握了什么秘密。 十八年前,十八年前公主才多大?正是十几岁的年纪,年轻人嘛,总是容易为情所困的呀?那些贵人中啊,就有公主的一生挚爱啊。众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毫无根据的屁话,大失所望,有人就反驳他。说他这是话本子看多了,魔怔了,什么都得扯上些情情爱爱的,与那个代表了至尊权力的皇位相比,这爱情算得了什么东西呀。 听了这话,看到他们不相信的模样,那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得跳起来叫道,就你们这些啥也没有的泥腿子才这样想呢,公主是谁啊,权力、财富、声望,她什么没有?就算不登基,她现在不跟做了皇帝一样嘛,就这往昔的爱人是她最大的遗憾呐。看着众人有些动摇的模样,他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肯定是这样的,我娘当时就是在宫里当差的,宫里为了掩盖这事,将知晓此事的人都给遣散了,我娘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众人依旧满脸狐疑,有一人就问了,那这到底和公主不登基有什么关系嘛?显然并不相信他的那套说辞,他支支吾吾,笨拙地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了,众人便笑话他,当众议论皇宫秘辛,小心被抓起来砍头啊。这话便是告一段落了。 公主为什么不登基?众人是依旧不明白,但那又有什么? 十四 花晴筠再一次将手中书本放下,烦躁的托晒看着窗外,一群麻雀正在树枝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你这是怎么了?这书你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来来回回地,我看着都头晕。”崔琰之隔着桌子歪坐在花晴筠对面,剥了个荔枝递在她嘴边。 “呐,这荔枝来的可不容易,就为了把这些送到玉京来,累死了十几匹好马啊。你这一个月来辛苦得很,得了这些我第一个就给你送了来。”花晴筠正要张嘴去咬,崔琰之手腕一转,扔进了自己嘴里。 花晴筠现在没心情和他闹,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不说话。 “殿下要亲征,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不用太担心的。” “……” “殿下身边能人那么多,不会有什么事的。” “谁说我担心了啊?,我担心有什么用?” 崔琰之偷偷瞧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嗯,你怎么突然想要进郁离院了?往年也没见你这么上进啊?” “我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不行吗?现在想想我这些年来浑浑噩噩地,浪费了多少光阴啊。” “哦?你这是来真的啦?” “什么真的假的,不是真的,我这一个月来晚睡早起,日夜耕读的,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你这急什么?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进了郁离院,你打算投去哪家门下啊?” “啊?什么谁的门下?” 崔琰之扶额,“花晴筠,你这一头热血地说着要考郁离院,到头来这到底该怎么做你都没理清啊?” “啊,怎么做啊。” “其实这也并不完全由你。” “啊?” “像是公主,大宰,大将军,还有右丞大人也就是你娘,等等这些朝廷各部高官都会向那些满意的后生投去橄榄枝,当然他们也不完全被动,许多人在进昆吾院之前就有仰慕崇拜的人,早已想好了要去哪,就会给相关的长官呈递自荐书。也就是说,这双方是互相选择的关系。许多人结束了昆吾院的学习后很多就直接待在了昆吾院期间侍奉的长官手下,当然也会有人待得并不如意,自有其他不同的选择。” “啊?那为什么我看到花近月与公主,大宰甚至是我娘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往来啊?” 崔琰之剥了个荔枝塞进她的嘴里。 “亏得你母亲是朝廷赫赫有名的右丞大人,你的妹妹是闻名天下的少年天才。你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啊?你的亲人都这么的优秀,你怎么还没我这外人了解啊?” 花晴筠将那甘甜的果肉咽下。“我知道他们优秀,但有这么夸张吗?再说了,我这些年不都跟着你们这些纨绔胡闹厮混了嘛。” “我们也没逼着你啊,别把话给扯远喽。你妹之所以与这些大人们有往来,就是因为她优秀啊,得了公主的青睐,还与大宰等人来往密切,看来公主对她非常的赏识啊,这有意栽培她呢,你妹前途不可限量啊。” 花晴筠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有这么夸张嘛?” “就是有这么夸张,当然你妹妹也不是独一个这样的,像她这样的昆吾院还有好几位呢,不说远的,那个时不时就和我们混一起的闻人逸不就是其中一个?”说完这些后崔琰之就一直看着她,看贼似的,还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搞得花晴筠都有些心虚了起来。 “哦,这样啊。”没想到他还这么厉害啊。“魏子嬉那个没良心家伙,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崔琰之正在剥荔枝的手一顿,挑眉乜斜着她,“怎么,想他了?来我一个还不够?”并不真的生气,倒像是不太想提他的事,欲盖弥彰的样子。 “话也不是这么说,这一个多月没见,还以为他会和你一起来呢,他不来就算了。”嗯,他两之间肯定有事瞒着她! 十五 暮夏的余温已经完全消散,初秋的风虽不至于太过凌厉,却已带上了些许凉意,花晴筠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古老高大的墙垣,其规制装饰,处处透露出其主人的威严与高贵的地位,在摇晃的秋风中,更是透露出一股难以逼近的森严感。 本来是因为看书看得太闷想着出来走走,透透气的,没成想不知不觉间还是转到公主府附近来了。 想要上前去却又始终没能跨出那一步,这公主府毕竟不是那玉山馆比得了的,既没有公主的召见,又没有准备拜书什么的,想来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进去吧。 花晴筠看了看那紧闭的红色大门,又看了看上空那苍白的太阳,虽然朦朦胧胧掩映在云层后边,像是严严实实覆上了厚厚几层白纱,却实实在在明显地换了位置,从原先的东方升上了现在的位置。 轻轻吁了口气,她还是回去好好温习吧,正准备转身往回走,“阿筠?” 花晴筠向声音传出的那边看去,原来是白若耶那朵白莲花,身边还跟着个形容枯瘦、目光呆滞的老仆,时刻保持着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像是个影子。 花晴筠看着他,一脸“你在这干什么?”的表情。男人来到她的身边,扑上来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他一贯温柔亲密的口吻说道。“阿筠,怎么穿得这么少?着凉了该怎么办?我给你暖暖。” 花晴筠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荷叶的清香,男人呼出的气息搔得她耳边痒痒的,不可否认,确实有暖和一些。但是,“你疯了?大庭广众的,还不赶紧撒开?”白若耶依旧抱着不撒手,“阿筠真冷淡。”说着还不停用脸蹭着她的脸颊。 “怕我冷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呀,笨蛋。” “好啊,要是阿筠不嫌弃的话。”白若耶痛快地松开了她,抬手就解起衣服来。 花晴筠无奈,抬手按住他正在解犀扣的手,顺便帮他把已经解开的扣子给扣上,“免了,说着玩的,我更喜欢穿自己的衣服。”看着他有些受伤的表情,又改口道,“把衣服给了我,你冷着了怎么办,殷夫人肯定又要把这账记我头上。” 想到他娘见到她时的那张恶鬼般可怖的脸,花晴筠就头皮发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抱有那么大的恨意,真是个莫名其妙又恐怖的疯女人。 白若耶显然也知道他母亲对她抱有很强的敌意,他对此也也是不得其解,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母亲平常明明是那么温柔亲和的一个人,怎么就……“对不起啊,阿筠,母亲她……” “得!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别说了!”花晴筠粗暴地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巴,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听那些,那只会让她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 “恩。”白若耶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将她的手拿下,吻了吻她的指尖便放下,察觉出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再多作纠缠。 “阿筠是要回书院吗?” “嗯。” “正好,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吧?”说着就挽着她像不远处的马车走去。花晴筠没什么意见,也就由他去了。 “听他们说,阿筠你正在准备郁离院的考试?” “啊,是啊。” “阿筠你真厉害。” “嗯嗯。”能不能考上还很难说呢。 “公主就要亲征了,” “是啊。”花晴筠依旧无所谓地搭腔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白若耶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说道,“既是亲征,这段时间内,殿下肯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若非要事,想要见到公主可不容易。” “我知道。” “不过,听我大哥说,今年中秋宫中的宴会,公主会到场,” “真的?”这宫中举办的中秋宴会,公主已经多少年没参加过了? “恩,说是趁此机会好好宴请那些重要的将领们的,也让士兵将士们好好享受与家人亲族们团聚的时刻。” “恩。”既然是白若洲说的,那八成是不会错了。 十六 “对了,你脖子怎么了?”刚才两人站着,花晴筠都没注意到,现在坐在马车内,两人挨得近,她才发现他脖子上有着很两道明显的抓痕,虽然他刻意用领子挡住了,但是行动间还是隐隐露了些出来。 白若耶捂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都不敢抬眼看她。 “这回又是谁为了你打起来啦?”花晴筠用手微微掀开他的领子,看了那伤口一眼,“啧啧,这下手可真够狠的。” 这下他的头勾得更低了,偷偷瞧了她一眼,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前几天我去北海寺帮我娘还愿的时候,一位小姐不小心扭伤了脚,身边又没有仆从婆子跟着,只有一个女婢在旁边伺候着。” “所以你就忍不住出手相助了?” “毕竟人家开口求助了嘛,不过我有记着你说的话,是叶祥把她背到了庙里去的,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必要的接触。” “别搞得跟我管着你似的。” “我知道,本来我都打算下山了的,又有一位姑娘突然就倒在了我面前,怎么叫也不见醒。” “你又出手相助了,如果她是假装的呢?这种把戏你见得少了?” 白若耶摇了摇头,“唔,叶祥看了,那位姑娘确实没什么大碍。” 明摆着冲他来的,不用猜 ,这家伙肯定又没忍住。 白若耶看着她的表情,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小声辩解道,“地上那么脏,山里露气又重,要是着凉了可不好了,生病是很难受的……”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小声,像是含在嘴里不小心滑出来的似的。 花晴筠也不想对他多说什么了,“那你这脖子上的两道红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本来是让叶祥把他送到寺里去的,我就在那等着,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扇子丢了。” “扇子?” “嗯,是你去年七夕送我的那把。” “……”花晴筠一时语塞,其实那只是她随手送的,并不怎么贵重,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他还挺看重的啊,弄得她莫名有些愧疚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就去之前那位小姐休息的斋房那找,想着可能遗落在了那。但是,” “但是?” “但是我进门就看见那两位小姐竟在同一个房间,还起了争执,打起来了。” “你去劝了?” “嗯,可是她们打得难舍难分,谁都不搭理我,这时,我看到了我的扇子。” “在哪?” “就在她们旁边,我怕她们推搡之间把它给弄坏了,一时情急,就大声喊了出来,想请她们别打了,小心别弄坏了我的扇子。” “然后呢?” “听到这话,她们竟都停了手,看到她们不打了,我也就放心了,便上前去拿我的扇子。” “那你脖子上?” “嗯,虽然她们俩停了手,却都朝我扑了过来。幸好叶祥及时拦住了她们,否则就不仅仅是这两道痕的事儿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花晴筠笑得直颤。白若耶看着靠在他肩上笑个不停的花晴筠,嘴角也不自觉上扬,“我都被弄得那么狼狈,阿筠你竟还这么取笑我。” “哈哈哈哈,你也是活该,两个女孩子为了你都打起来了,你还就知道那把扇子,不打你打谁?” “可那是阿筠你送给我的呀,我担心它被弄坏了呀。” 花晴筠收了笑声,认真看了看他,虚咳了一声,“得了,别贫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好,有好好擦药吗?” “我讨厌那药味。” “我那有一罐药膏,是之前公主送的,挺好闻的,而且效果也好,回头我送你一些。” “阿筠不帮我涂吗?” “叫下人们帮你涂不就好了?” “可是阿筠涂的话肯定能好得快一些啊。” “哼!”…… 十七 在中秋节之前,也就离中秋还有半个月时间左右的一个澄静的晚上,当夜星河耿耿,朗月高照,花近月就这样悄然拜访了花晴筠在书院山脚下暂住的小院,送来了宫里中秋晚宴的请帖以及厚厚的一摞书籍。 花晴筠不知道那是她在母亲的示意下才送来的还是她自己想要送来的,她没说,花晴筠也没问,这不重要不是么。 她看了,那全是她准备昆吾院的考试要用到的,要找全这些其实并不容易,可以说她帮了她一个大忙,其中还有几本不相关的诗集注释,但花近月说那些她可能会用得到。 嗯,她有经验,她说有用那就好好看看吧。 后来她们又说了些什么,无非告诫她认真温习,好好备考,以及看到她现在这样她和母亲都感到很欣慰什么之类的。 花晴筠也都一一认真听着,仔细想想,从小到大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与妹妹这样坐下来好好喝杯茶,说说话。 之前,她们都是怎样相处的呢,她竟然想不出什么特别的事了。 今夜的庭院空明澄净,在月光的照耀下,地上铺着的卵石沙粒莹莹闪着白光,像是冬日清晨里的白霜。 花晴筠收回目光,看了看旁边的花近月,她双手握着茶杯放在膝上,正仰头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出神。 “之前崔琰之送了我一瓶粱禾居的新酒,怎样?要尝尝吗?” 花近月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嗯?好啊,不过我酒量不好,你可别怪罪。” 花晴筠起身,进到屋内去拿酒,边走边晃着脑袋高声念道,“知道知道,夫酒醴之近味,生病之毒物,无毫分之细益,有丘山之巨损,君子以之败德,小人以之速罪,耽之惑之,鲜不及祸。(酒戒)我都知道!你想多喝,我还不一定舍得给呢。” 花近月侧耳听着,抿唇微笑,依旧是一副清泠沉稳的模样。“今夜风好月明,喝点酒,也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花晴筠将一应酒器放下,闻声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今夜月光皎洁,群星璀璨,嗯,确实很漂亮,不禁让她想起了崔琰之那件缀满了玉珠宝石的黑色锦袍,行走间,珠玉宝石交相辉映,周身流光浮动。本来他还想也给她做一件来着,可她当时并不觉得这有多好看,还取笑他,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他还说她没品位来着,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确是眼拙了些啊。 花晴筠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把酒杯斟满了,盘腿靠着廊柱坐下,望着月亮小口啜饮起来。 “恩,果然是好酒。”这话是花近月说的。 花晴筠笑着看向她,“是吧,而且听说这粱禾居的当家的可傲气的很,这酒不多,得来可不容易。” 花近月笑笑,不置可否,将手中酒杯放下,双手撑在身后,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花晴筠也倚着柱子注视着她,迎着冷月的光辉,她的脸上是以往鲜少出现的少女般轻松愉悦的神态。啊,少女啊,花晴筠移开目光,向庭院瞥去,心底不禁失笑,自己可真是个笨蛋,她还是自己的妹妹呢,比自己还要小,可不就是个少女吗。 “原来,”花晴筠闻声看向花近月,只见她吁了一口气,心情不错的样子感叹道,“果然很惬意啊。” 花晴筠看着她,这没头没尾地,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花近月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收敛了表情,又恢复先前那副清风霁月般疏冷寂雅的模样,谢了她的酒就离开了。送走了她后花晴筠回到廊下又继续喝起了酒,但也没待多久,因为渐渐地,风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刚才还肆意皎洁的明月星河就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了,哪里还看得出先前的半点儿痕迹,连庭院也黯淡了下来,看样子后半夜是要下雨了,这天变得可真够快的。 十八 (有h) 那天过后,玉京城接连下了好多天的大雨,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雨幕中,像是一只被打湿了的野兽,整日恹恹的,显得有些阴郁,也有些疲惫。 其中,魏子嬉来过稽山一次,是在花近月来访后的第八天还是第九天来着,当时花晴筠正与崔琰之在床上亲热,也许是下雨天的关系,两人都有些不太尽兴,懒懒地,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爱抚着对方,摆弄了许久也没迎来没有高潮。 花晴筠没来由地开始烦躁起来,一把将他推开,跨腿坐在他的腰上自己动了起来,崔琰之也乐于这样,他躺在那,配合着她的节奏抚摸着她的身体,刺激着她的身体,又在适时的时候主动一下。 他喜欢这个姿势,这样他就可以尽情的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她每一个充满欲望的动作,每一个放荡又难耐的表情,尤其是快要到达顶点的时候,她真的是漂亮极了,远胜过他搜集来的各种奇珍异宝,是他以往收集的各类美人远不能比的。 他紧紧抱住她,简直兴奋极了。 魏子嬉是在他们快要到达高潮的时候闯进屋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泞,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一片。 他边走边将身上的湿衣服甩下,走到内室时,身上只披了件粉色石榴云纹的单衣,那是他进来时在衣架上随手拿的,是花晴筠最喜欢单衣之一,不久前才熨烫香薰好挂在那的。 魏子嬉走到内室,显然他并不知道崔琰之也在,但惊讶只是一瞬,魏子嬉走上前去,不顾他俩正是动情难耐的时候,刚刚他走到他们身旁时,他们都没舍得抽空看他一眼。 他上前圈着花晴筠的腰一把就将她给提了起来,两人性器相离,他们仿佛听到了“啵——”的一声,这猝不及防的,两人皆满脸愕然,还不等人反应过来,魏子嬉把人按在床的另一边,就这么生猛地干了起来。 崔琰之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无依无靠,依然坚挺的“兄弟”,也少见地没和他争,认命般无奈地在一旁看着他们自己动手解决。后来更是干脆直接加入他们,三人就这么滚作一团。 云歇雨收时,三人并肩躺在零乱皱湿的衾被上喘着粗气,静静听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突然,花晴筠像是想起了来什么,转向身旁的魏子嬉,“你这从屋外进来,身上还带有潮气,肯定没服用避子汤药吧?” 魏子嬉心虚地不敢看她,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些欢好后的潮红,但也看不出什么别的特别的表情了,小声说道,“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花晴筠简直火大,“魏吉!看你干的好事!你还射里边了!”花晴筠从床上坐起,边说边生气地用脚踢他,用手打他。 “气死我了!梳妆台右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一个剔红牡丹纹的小盒子,里面的红色小药丸,你给我拿一颗来。” 魏子嬉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花晴筠看了又是生气,拿起手边的软枕甩在他背上,“快去!” 与此同时,崔琰之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躺在旁边看好戏,花晴筠向他看过来时,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 看着花晴筠气鼓鼓的脸,崔琰之举起双手,笑得一脸宠溺,在花晴筠迁怒他之前,赶紧抢白,“你看到了的,我可是乖乖喝了那么大一碗,”边说还边用手比划。 然后他向她爬过来,从背后环抱住她,用自己的腿将她的腿别住,向前伸出手去。“好了,别气了,我帮你扣出来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 魏子嬉把东西拿来的时候,花晴筠正躺在崔琰之怀里,被折腾得欲仙欲死,他在他们面前坐下,以一种纯粹欣赏的态度抚摸着她的身体。“东西我拿来了,赶紧吃吧。” 知道这个还是赶紧服用的好,两人也不再胡闹,花晴筠拿起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这个药丸的味道不像男人吃的那么糟糕,但还是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所以她会再嚼一点薄荷叶。 回过头,床上的两个男人又打了起来,起因是崔琰之那家伙把遗留在手上的东西坏心眼地抹在了魏子嬉的脸上。 说是打,到更应该说是朋友间的玩闹,是不含有敌意和攻击性的。 花晴筠懒得理他们,披上衣服准备去旁边的洗浴房泡个澡,这才发现自己心爱的那件单衣不见了,等在床上发现自己那件邹巴巴的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的单衣的时候,可想而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十九 原本满心期盼,准备已久的中秋晚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风寒,花晴筠没能参加,也从稷山的小院搬回了花府,为了好好休养,待在自己的院子内,哪也去不了。 本来人生病了精神就不好,再加上错过了这次晚宴,公主之后只会更忙,花晴筠知道,公主出征前,她是见不到她了,想到这,花晴筠不禁更加失落了。 那药苦得要命,讨厌的罗苏木!花晴筠怀疑她这是在借机报私仇,不,肯定就是这样的,偏偏母亲对她到是十分信赖,笃定有她的医治,花晴筠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花晴筠心里不舒服,就耍起了脾气,拒不配合她的治疗,而罗苏木又完全不带惯着她的,该怎样就是怎样,最后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做出让步。 最后还是崔琰之的到来,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 崔琰之看看站在那满脸严肃的罗苏木,又看看背过身去躺着的花晴筠,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罗先生。”崔琰之对她颔首致意,她也回了他一礼。 “这些天来,阿筠的病有劳罗先生了。” “应该的,右丞大人请我来,我定是要全力以赴的。”要不是右丞大人的委托,她才不给这家伙治呢。 “阿筠的病,这许多天都不见好转,我一时心急,就带了我崔府的王先生来,还请罗先生不要怪罪。”要照平时,这种对她医术不信赖的行为,罗苏木心底肯定不爽,当场就拍案走人。但花晴筠与她素有嫌隙,这些天怎么也不肯配合她,虽说她得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但这么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虽不致命但也肯定不会好受,白白糟践了自己的身体。这崔氏一族是大虞数一数二的富豪大族,他们府上的医师医术肯定不会差,这崔琰之与那家伙又是相好的,肯定不会害她,能够把这不听话的病人转托给他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右丞大人那……” “罗先生不必担心,我已经事先向花大人说明了情况。” 罗苏木没什么表情,但想来也是满意的,“不知王先生现在何处,我先把花小姐目前的情况告知与他。” “有劳了。”然后就叫了两个仆役引她去找王先生了。 崔琰之走近床前,握着花晴筠的肩把她掰过来,“好了,这罗先生我给你请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这不好好配合医师治疗,受罪的不还是你嘛?” “哼!”花晴筠不理他,又把头别过去。崔琰之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什么人走了进来,与来人对视片刻,两人便各自移开了目光。 “水。”说话的是花晴筠,魏子嬉止住准备上前的婢女,亲自倒了杯水给她送去,花晴筠看到是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着他的手把满满一大杯水都喝了个光,看来是真的渴了,花晴筠舔了舔唇,现在心情有好那么一些些了。 “还要么?”花晴筠摇了摇头,又继续躺了下去,依旧不理他们。 他们也没什么不满,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各自沉默着。 没过多久,白若耶也来了,刚想张口与花晴筠腻歪,就发现了房内的两人,也就规规矩矩地与他们互相见了礼,花晴筠恹恹的,不太想理人,虽然白若耶同这两人都是花晴筠相好的,但他与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也就拘束着没怎么开口说话。 屋内依旧沉默,再后来,闻人逸也来了,对着那两个男人投来的仿佛要把他穿个透似的视线,也丝毫不怯,他们看过来,他就笑眯眯地看回去,反正都只是她的情人,管他谁先谁后,谁也不比谁更有立场不是吗? 花晴筠看着他们这样,就更不想说话了,干脆背过身去,装鸵鸟。 白若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也察觉到他们三人之间氛围怪怪的,但终究还是不知道,也就随他们去了,专心守着他的花晴筠。 后来罗苏木来了,是来取她落下的东西的,取了东西就走了。 她不是傻子,立马就察觉到了屋内古怪的氛围,看着屋内四个神色各异但都同样沉默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禁在心底感叹:在玉京城内,这随便一个都是能够排得上名次的优秀年轻子弟啊,都被花晴筠给糟蹋了。花晴筠这家伙,别的不行,命倒是很好啊。 二十 姜夫子拜访? 中秋晚宴后不久,公主的军队就出发离开了玉京。 但是出发的前一天,她派人给花晴筠送来了一封手信,里面的内容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主要是对她没能参加晚宴表示遗憾,关心一下她的病情,以及最重要的,敦促她好好准备来年郁离院的考试。 战事无常,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端午她就可以班师回朝,殿下还承诺她,要是她真的成为了郁离院的学子,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到她的门下。 这下,公主的承诺,更加坚定了她要考郁离院的决心。另一方面,这给她送来信的人竟然就是书院的姜淮姜夫子,这倒是有些令人意外。 花晴筠看着对面笑得有些不够端庄的男人,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轻浮的男人,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往常她也就听听他诵读诗文的声音,从来没对他动过什么不正经的心思,当然也就没和他说过什么话了,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俩本就不会有什么别的交集。 但显然意外发生了,他竟然来拜访她,还给她送来了公主的手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同学,你有在听吗?” “啊、啊?”他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花同学,要认真听人讲话啊。”姜夫子有些无奈扶额,“其实,这次是我主动请求公主让我来送信的。” 嗯?为什么?喜欢她吗?要向她表白心意吗? “不不不,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更不是要向你表白心意什么的。”说着还非常认真地向她摆手。 花晴筠震惊,他会妖术吗?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说她的表情太明显了? “其实我这次来呢,主要是想感谢你的。” 花晴筠不解,她干什么了就要感谢她? “花同学,真的非常感谢你喜欢我的声音。”嗯?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她向他表白了心意,而他即将要礼貌地拒绝她似的? “我现在正式是公主跟前伺候的人了,而且这次出征,公主抬举,我也会随军出发,伺候在公主身侧。” 花晴筠依旧不解,他到底要说什么啊?而且那一脸的陶醉幸福是怎么回事儿? “花同学,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你喜欢我的声音,要不是你在公主面前提起我,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地接近公主呢?” 哦,这么说她倒想起来了,她确实有向公主说过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样类似的话。这么说,公主也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吗?想到这,她的内心不禁满是喜悦,甜丝丝的。 “现在呢我主要负责给公主诵读诗文,公主还说,多亏了有我给她诵读,她现在啊,睡得比以前踏实香甜多了。” 啊……真了不得,原来是类似唱摇篮曲这样的差事啊,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哦,虽然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只要能够伺候公主,为公主做点什么,我就觉得非常的幸福了。” 啊,原来这是一个崇拜仰慕着公主殿下的人啊。然后,在接下的一个时辰内,他满怀激情,一脸兴奋地给花晴筠列举了公主各种优雅高尚的品格,讲述了以往公主的各种英勇光辉事迹来佐证他提到公主的各种高尚品格,并阐述了能够伺候在公主身侧是他何等的荣幸与幸福,最后就是感谢花晴筠,并表明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报答她云云,说完后他就告辞了。 看着姜夫子走远,花晴筠简直脑壳痛,虽然知道他不是什么端庄的人,但是没想到还挺轻浮的。 花晴筠赶紧拆开了那封信函。 与此同时,姜淮出了花府,正要登上回去的马车,“此次南征……” 听到声音,姜淮攀在车辕上的手一顿,他站直身体,但没有回头。 “你真的要随公主南征吗?” “嗯。” “可是……” “你知道的,我毕生的追求,就是能够为公主鞍前马后,我怎么能够错过这次机会?” 背后的男人不再说话了,只是神色忧虑地看着男人有些单薄的背影。姜淮看着眼前扫动的马尾,不禁心想,那家伙,虽说有些死脑筋,但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家伙啊,叹了口气道,“你的好朋友就要实现他多年来的梦想了,不为他感到高兴吗?” 姜淮转过身来看着他,故作轻松,笑得一脸灿烂。男人也笑着回应他,却笑得十分勉强,长久地注视着他,想从他那张完美的笑脸中找出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酝酿了许久也只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嗯,我会的,回见。”朝身后的男人随意地摆摆手,说完就钻进了马车。 马车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拐角处,男人收回视线,转身进入了花府。 二十一 烟阙楼馆(一点h) 玉京城东郊的一座庄园内,这是崔琰之购置的一处大宅,专门安置着他从各处收罗来的美女,虽然比不上公主的玉山馆,却也是燕瘦环肥,莺莺燕燕的,热闹的很。 舅舅前些时候交代的差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里可以算是他专门为了消除疲乏而打造的安乐窝。 崔琰之歪躺在漂亮姬妾的怀里,那是一个丰腴美艳的女人,正用她那柔软洁白的双手,温柔地给他揉着肩,身边又三三两两围着些年轻的女人,或娇俏,或素雅,或坐,或躺,或是认真观赏着堂下的歌舞,或是趴在他的怀里,双手在他胸前不老实地摸索着,试图勾他看看自己。 他也不拒绝,任由怀里的人如何动作,他也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偶尔用嘴接过女人喂过来的的葡萄,这个话本子是他手下的人刚从一个落魄书生手里收来的,讲得是遥远的端国的故事,是个很精彩的故事,与虞朝的话本子很不一样,简直让人眼前一亮。 他脚边不远处还趴着一个人,原来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裸着上身,趴伏在那,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女人背上横陈着十几道狰狞的鞭痕,伤口没有得到及时妥善的处理,大片已经化脓,在她白皙瘦弱的背上显得十分地醒目和可怖。 女人手脚都带着镣铐,脖子上也戴着铁质的项圈,连着项圈的铁链的另一端系在堂中的一个柱子上,那是京中一些喜欢饲养猛兽的贵族专门拿来束缚那些野性难驯的畜生用的,也不知道这女人是犯了什么事,被打成了这个模样,还被这样羞辱糟践。 女人将脸埋在手臂上,因为疼痛而紧紧地咬着下唇,却依旧倔强地隐忍着。崔琰之身边围着的那些女人有意无意地都避着她,不去看她,生怕自己与她扯上什么联系,被她给连累了,还有些年纪小的,经的事少,被她那副惨状吓着了,根本不忍心去看。 “崔琰!你个狗东西!你给我出来!”屋内原本的平静欢愉(忽略那个被铁链锁着的可怜女人的话)就这么被突然闯进来的花晴筠给打破了。 花晴筠一脸盛怒地闯进了屋内,旁边围着十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想要阻止她,又畏手畏脚地不敢去碰她,这显然是挡不住她的,她就这样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里。 “崔琰!”花晴筠看着满室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样子,再看到他躺在女人的怀里,那安逸享受的样子,这心底里的怒火蹭地一下烧得更盛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男人面前,围着崔琰之的那些女人都被她这阵仗给吓得呆住了。 有些女人刚来,并不知道花晴筠,看着她这样,又是惋惜又是幸灾乐祸地,她竟敢在公子面前如此嚣张无礼,等下有她好果子吃的! 花晴筠粗鲁地将崔琰之怀里的女人扒拉开,揪着他的衣领,愤怒地瞪着他。 那被她推在一边的女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她粗暴无礼地对待,就想要上前与她理论,却被旁边的人悄悄拦了下来。 拦住她的正是那个给崔琰之揉肩的女人,她不解地看着向她摇头的梅朱姐,也赶紧冷静了下来,刚刚那个女人一路来到这里却没被拦下,如此无礼嚣张,公子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不是对公子很重要的人,就是连公子都不敢惹的人。 她不禁为自己感到后怕,差点就因为冲动断了自己的财路,要是因此被公子赶出去,那可就太不值了,她还想靠着公子好好捞一笔,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生活呢。她一脸感激地看着一旁的梅朱,暗自决定,等他把公子迷得七荤八素,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 花晴筠这边,崔琰之看着花晴筠这个样子,猜测着她来这的原因,摒退了屋内的人,这才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的大小姐,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还有谁,不就你这狗东西嘛。” 崔琰之轻轻掰开她揪着他领子的手。“那您能好好说说,我怎么就惹您生气了?” 花晴筠拍开他试图放在她腰上的手,“魏子嬉偷偷混进了此次南征的队伍,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崔琰之一下子没了表情,端起一旁放着的酒杯沉默地喝了起来。 “你真的知道?” “嗯。” “那家伙发疯,你也跟着胡闹?刀剑无眼,这上战场的事儿能是儿戏吗?” “他父母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劝过他,可他是铁了心要去,我还能绑了他不成?” “你倒是绑了他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暗自打点过了。” “你能保证他不上战场吗?上了战场,谁能保证不出意外。”崔琰之不说话了,战场上的事,谁能保得准呢,更别提他这偷偷混在那些小兵里头,真要打起来,谁能顾得上谁呢。 “不行,我要去找我娘,她的话,一定可以尽快联系上殿下,殿下一定不会不管的,她也不会让他出事儿,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他找出来的。”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崔琰之拉住她,“现在正是特殊时期,虽然以往的胜利让人容易忘记这点,右丞大人位高权重,一定程度上算是代表着朝廷,这个时候要是去联系公主,必然走的是明面上的程序,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这事还得悄悄地办。” “那该怎么办?” “今晚我还要去我舅舅那一趟儿,这事我会一并向他说的,他的话,肯定能够处理妥当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个时候,还没真正打起来呢。”听到这,花晴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拿起崔琰之放在一旁的酒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光。 她这气冲冲地,从魏府的老管家那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往这赶来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嗓子都干了。 “你这下放心了吧?”说着,崔琰之一把抱住她的腰,一边将脸埋在她的小腹,一边对她上下其手的。 “别闹,”魏子嬉的事总算是可以放下心了,她心情不坏,也就这样欲拒还迎地任他闹着。 “你说到时候魏子嬉那家伙会不会怪我们啊?”今天花晴筠穿得衣服是上衣下裳式的,再加上上衣下围很宽大,崔琰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她的衣服内,小口小口地亲啄着她的乳房。 “那可不,照他那小心眼的熊样,倒时候我可少不了挨他一顿揍,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护着我。”花晴筠被他弄得十分舒爽。 “嗯~我…我怎么护…护你啊,他疯起来…啊…连我都要遭殃…啊——” “你就这样,”崔琰之搅着手指往更深处顶去,花晴筠不自觉地收缩着,“就这样把他夹住,他就动不了了。” 花晴筠被他逗笑,紧紧抱着他的脑袋,软绵绵地扬手打他,突然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看,触目就是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由惊呼,“啊——是谁在那?” 崔琰之闻声也赶紧从她衣服里钻出来。那人当然就是那个被锁链锁住的女人,她竟就这么被遗忘在哪,又因为背上有伤,再加上脖子上项圈的另一端还系在柱子上,行动更是艰难了,本想悄悄避开这屈辱又尴尬地境地,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于是干脆破罐破摔趴在那不动了。 “她是谁?” “一个家妓罢了” “哦?”一个家妓无缘无故怎么这个狼狈模样,花晴筠好奇了,推开他,往女人那边走去。 “啧啧啧,下手可真狠,”说着用手轻轻触碰着她伤口旁边的皮肤,女人吃痛地瑟缩。花晴筠突然想到魏子嬉之前说这家伙被新来的美人给伤着了,不会就是这位吧。花晴筠将女人低着的头抬起,嗯,确实很漂亮,第一眼连她都觉得惊艳。 “真是个漂亮的美人,你不是最怜惜美人的嘛,怎么这样?”花晴筠看着他,手里晃着女人脖子上的铁链。 “哼。”崔琰之像是想到什么生气的事儿,冷哼一声后也不说话。 “魏子嬉说你被女人伤着了,可是,我也没看到你有受伤的痕迹啊。”花晴筠围着他转,一下拉他左手,一下扯他右手的,上下打量着他,突然,花晴筠在他面前站定,视线固定在他小腹。 “难道…?” “别胡闹!”崔琰之按着她的脸将她推开。 “来人!”一定就是了,花晴筠抱着他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地肆意。 不久,外边就来了几个健壮的婆子,粗暴地拉扯着女人脖子上的铁链,这样一来,女人背上的伤口又裂开,流了好多的脓血。 “等等。”花晴筠在榻上拿了一件衣服,许是刚才哪位姬妾落下的,披在女子胸前,“这个女孩有趣的很,你说我下次来,可不可以和她说说话呢?” 崔琰之听了没什么表情,女人和婆子们都在等着,花晴筠一把握住男人的脸,踮起脚亲了他一口,趴在他胸前,娇滴滴地看着他,又亲了他一口,“可不可以嘛?” 崔琰之将身前蹦跶的花晴筠按住,“带下去,治好。”这么说就是答应了,花晴筠高兴地又亲了一口。 “那个女孩子,可真是能忍,都这样了还没有屈服,人家啊,可不怕你。” 崔琰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吗?人家干嘛怕我,再说了,胆子最肥的不是你吗?” 花晴筠揉了揉脸颊,“欸,真的伤着那了?” 崔琰之看着她那双在他裤裆里摸来摸去的手,挑了挑眉,“你觉得呢?”花晴筠掂量着手中的物什,故作思索的模样,“初步观察,倒是没什么问题。” “哦?”崔琰之一把将她扔在榻上,紧紧压着她,咬着她的乳肉。“看来,今天我不把你操到哭是不行了。” 二十二 风雪、铃铛(有h)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阴沉的天空突然就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毫无征兆,十分地突然。 断断续续持续有风将雪花吹进窗内,花晴筠停下手中的笔,阻止了上前想把窗户关上的婢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窗外的景象出神。 这个时候,南方应该还是很温暖吧?也不知道公主和魏子嬉现在怎么样了,在那还习惯吗,都还平安吗? 不久前崔琰之来这告诉她说,公主已经把魏子嬉找出来了,还说公主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现在那家伙肯定被拘着哪儿也去不了了吧,他肯定气坏了。 “怎么不关窗户。”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婢女们上前伺候他换上宽松的袍服,再将他衣服拿到门外将上边粘着的雪花一一抖落。 “雪都飘进了屋内。”男人看着其中一个婢女,似乎是在责问,她是这屋的大丫鬟。 花晴筠看向来人,“不怪她,我只是想看看,这雪下得可真突然。” “嗯,书看得怎么样了?”花晴筠支腮看着窗外的雪,有些气馁。 “不怎么样。” 闻人逸走到她身旁,拿起案上的纸,一一看了起来。 为了更好的准备郁离院的考试,半个月前她搬进了闻人逸的住处,这样就方便她随时向他请教了,毕竟她比较熟悉的郁离院里的人,一个是闻人逸,另一个就是花近月了。 虽说上次与花近月有了突破性的交流,但花晴筠觉得她还是求助闻人逸比较好,就不要去麻烦花近月了。 这件事,闻人逸这边很好搞定,母亲也基本默认,她已经不奢求花晴筠什么了,所以入住闻人逸家这件事可以说是进行得十分地顺利。 闻人逸仔细看着手中的文章,终于开口到,“确实不怎么样,差了些火候,但是思路很新颖,只要在词句上多琢磨琢磨,不失是一篇好文章。” 花晴筠仰头朝后看着他,“真的?”不是在哄她? “真的,”闻人逸摩挲着她的脸颊,笑得一脸温和,“真的是差了些火候。”花晴筠一口咬住他伸向她唇边的大拇指,叫你戏弄我。 可是慢慢地,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虽然他依旧笑的一脸温和,可他的眼神和之前很不一样,手指在她口中搅动的动作也变得很不寻常起来。 不知不觉间,屋内的婢女们也都悄悄退下了,还很贴心地给他们关好了窗,烧好了地龙,屋内一下子就变得暖和起来了。 真是厉害,一个个被调教得这么好,非常的有眼力见啊。 闻人逸终于把她嘴里的手拿出来了,手上湿漉漉的都是透明的唾液,他把手凑到嘴边,把液体舔净。花晴筠捂着腮帮子看他,她的舌头都麻了,腮帮子还很酸,花晴筠觉得真的没必要,咱又不是用不起手帕。 舔到一半,闻人逸看着她停了下来,把手伸到了她面前,他不会要让她舔吧? “也许我一高兴,就突然想给人改改文章了呢。”花晴筠想翻白眼 ,又来! 然后花晴筠很识相地凑上去,乖乖地给他添了起来,但并不是十分的投入,只轻轻地用舌尖触碰着,从一根手指到另一根手指。 闻人奕看着她依旧清澈的眼睛,不禁在心底感叹,她可真是个妖精,一脸天真的做着如此放荡勾人的事,最可恨的是,偏偏他还就是喜欢。 “稍等片刻,”说完,闻人逸就进了内屋一个劲儿的翻找,花晴筠看着他在屋内翻找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这次他会拿些什么玩意儿出来。 毕竟为了准备考试,两人除了刚来的时候如胶似漆地黏了好久,已经许久没有好好酣畅淋漓地欢好了,不知道他这次准备玩什么把戏。 终于,闻人逸从内屋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小药瓶,嗯,小药瓶?就这儿?没别的了吗?闻人逸摸摸她的头,“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在干嘛?” 把药瓶放在她手里,“待会儿,你会喜欢的。”说完后就认真整理起桌面了。 花晴筠打开塞子,到了颗黑乎乎的小药丸出来,又是闻又仔细端详的,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 “这是吃的吗?”闻人逸将纸笔轻轻放在一旁,这下桌面已经清出了很大一片空处了, “是吃的,不过,是要用下面这张小嘴吃。”闻人逸把她抱在桌面上,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起她的腰带来。 花晴筠把玩着手里的小药丸,哦?下面的嘴吃啊?咦?谈话间,花晴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剥了个干净,虽说屋内很暖和,但为了避免着凉,他并没有将她的外衣全部褪下,只把她下身的裙绔脱下,上半身敞开着。 闻人逸拿过她手里的药丸,在她的注视下亲了亲,然后慢慢推入她的体内。 他入得很深,花晴筠有些难耐地仰着脖子,然后她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变化。闻人逸那家伙不知道又去拿什么东西了,不过,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嘛。 “闻人逸,那是什么啊,怎么没什么感觉啊?” “哦?是吗?”闻人逸在她那摸了一把,把手举到她面前,上面全是透明的液体,湿哒哒地还在往下淌,还有一根细线般长长地竟然还连着她的下体! 花晴筠都被惊到了,竟然流了这么多?她都没什么感觉。 她有些紧张地闭着腿,“天呐,怎么会这样?”闻人逸将她抱在怀里,趁她不注意轻轻地将她腿打开,安慰性地亲了亲她娇嫩地脸蛋。 “别担心,这是我家乡那的秘药,就是用来保护女孩子那娇嫩的私密处的。” “可我都没有感觉到欸?” “当然,这又不是春药,还是?你想要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花晴筠靠在他的胸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说呢?” 闻人逸也笑着低头看他,晃着手里的东西。“那,我们接下来要玩什么呢?” 花晴筠闻声看向一旁,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红绳,红绳不是很粗,只半个小指(花晴筠的)那般粗细,绳子的一端还缀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虎头银铛,不过这铃铛却是比平常的铃铛要更加圆润光滑一些,每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铃铛,越靠近尾端,铃铛就越大,尾端甚至还一齐缀着两颗大铃铛。 花晴筠知道这个,以前她和魏子嬉、崔琰之他们一起去青楼玩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类似这种玩意的表演。 “哇哦。”花晴筠觉得她有感觉了。 “你又知道啦?” “恩,”花晴筠看着他,紧了紧腿,本想趁他不注意自己磨一磨的,没想到她的腿居然正圈着这家伙的大腿呢,这么一弄,他也知道了。 真尴尬,现在她的腿正紧紧夹着他,而他也正看着她,算了,被发现就被发现咯,花晴筠干脆直接当着他的面,在他大腿上小幅度地起伏着,弄得他袍服上一大片的水渍。 刚开始,有那么一瞬间闻人逸确实是呆滞了片刻,但很快,他就这么从容地袖手欣赏起她曼妙的腰肢,以及她毫不遮掩地纯粹又天真的“淫荡”。 看她快要没力气了,才勾着她的腿窝,给她撑着一会儿。 花晴筠简直累坏了,干脆往后倒去,仰躺在桌面上,洞门大开地对着他,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闻人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上前一步,一手撑着桌台,一手摩挲着她那湿润的穴口,“你这张小嘴可馋得很,看,我这衣服都被那口水给打湿了。”说着还把衣服掀起来给她看,上面确实有一大滩明显的水渍。 花晴筠也不觉得害臊,把腿架在他肩上,“那这位公子能帮我喂喂它吗,不知怎么的它现在饿得不得了,要是有什么吃的就好了。” 闻人弈顺势靠近她,亲了亲她腿侧,在她上方晃了晃那绳子,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不知道,这个还合它胃口吗?” 花晴筠舔了舔嘴唇,“嗯!它可喜欢了。” 闻人奕将铃铛慢慢滑进她的肉穴,“这么硬的东西都吃得下去,确实有够馋的!” 二十三 挤呀挤(有h) 外面来人禀报,说是白府二少爷和崔公子正在厅内等着,要找花小姐的时候,闻人逸刚给她解了红绳,正要帮她取出体内的铃铛。 花晴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和他们约了今天要去漆荆阁玩,今天邓大家会在那有演出。” 闻人逸都要给她气笑了,他也确实笑着,捻着手里的红绳,“阿筠,没想到你不仅是个馋猫,还是个挺会精打细算的馋猫啊,我前脚把你弄舒坦了,你后脚就跟着他们逍遥去了,这时间不多不少,掐得刚刚好。” “你生气了?”花晴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要是生气了呢?” “那要不,等我回来我再给你好好道歉?”闻人逸看着她不说话,笑得十分地亲切,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可是她好想去啊。 她上前扑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脖子向他撒娇,“可不可以嘛?我都好久没出去玩了,这些天天天闷在屋里看书,郁闷死我了,而且今天有邓大家的演出,邓纨青邓大家啊,多难得的机会呀,好不好嘛?” 闻人逸冷眼瞧着她,“好啊?。” “真哒?!闻人逸你真好!”花晴筠吧唧亲了他一口,雀跃欢呼,朝他张开腿,“快帮我把这东西拿出来,我得赶紧准备准备。 ”闻人逸挑眉看着那儿,不仅没给她取出来,还十分坏心眼地把正呼之欲出的铃铛往里推了推。 花晴筠愕然,闻人逸缓缓开口,“不过,你得把这带上,也得把我带上。” “啊?你也要去吗?” “怎么,我不方便去?”花晴筠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你那么忙,这不耽误你正事儿嘛。” “不必担心,这些天没什么事儿,大宰许了我几天的假,我不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 “可是这个,”花晴筠指了指自己两腿之间,“还是取出来吧。”“那你自己把它取出来呗。” 闻人逸不看她,握着她的膝盖,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大腿内侧,看来是不打算帮她了。 没办法了,还是自己上吧,握着红绳的一端慢慢把它扯出来,那种有些粗糙、缓缓摩擦的感觉,简直了,再加上闻人逸的视线,花晴筠脸上不觉掠过一片红晕,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后腰顺着脊柱一直漫上头顶。前边的那些铃铛倒是很容易就取了出来,但是末端的那两颗大铃铛却被卡在了那里,怎么弄也拿不出来,花晴筠急得都快哭了,手上地动作也乱了起来,可怜兮兮地向闻人逸求助。 “闻人逸,拿不出来啊,怎么办?”闻人逸接过她手里的红绳,指尖绕着那红绳打转,轻轻向外拉扯着,“那就不要拿出来啊?” 花晴筠委屈地看着他,娇滴滴地嘟囔,“那我就让崔琰之或是白若耶给我取出来,反正他们现在就在外边。” 闻人逸手上动作一顿,表情显得有些窘迫,毕竟他还是要点脸的,他可不愿意将自己的喜好摊开随便给那些不相干的人知道。 他抬起头,温柔地看着花晴筠,鼻尖与她的鼻尖相对,轻轻蹭着,“阿筠威胁我啊?”花晴筠向后躲着,眼神飘忽不定地,不敢看他,“那你又不帮我!” 闻人逸看着她,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这样吧,如果你不用手就把它弄出来,我就不去打扰你们,怎么样?” “这算什么条件啊,太狡诈了吧,闻人奕!而且,不用手怎么做得到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居然蔫坏蔫坏的啊。 “是吗?” 花晴筠看着她,最终还是因为心虚败下阵来。 “那我自己把它弄出来,今天的事儿你可不能生气哦。” “当然,说到做到,就在这里,开始吧。”说着就气定神闲地在她面前坐下,还准备了茶和点心,准备得这么齐全,这是要看戏么? 既然你喜欢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花晴筠也直接在他面前的桌上坐下,岔开腿对着他,同时也是为了能够把那铃铛更加顺畅地推出来。 花晴筠调整好姿势,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收紧小腹,她聚精会神地感受着那里,双手总是忍不住想要伸向那里,为了克制住自己的手,只得向后紧紧抓住桌缘,撑在后面,两腿张开,一只脚绷直了紧紧抵在他胸膛。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每次那铃铛刚冒了个头,她一个没忍住松了口气,那里嗷呜一口就又把它给吞了进去。反反复复多次也没把它给挤出来。 花晴筠彻底泄了气,掩面躺在桌上不动弹,“拿不出来……” 闻人奕握住她在他胸前作怪的脚,轻轻揉捏着,“所以?……” 花晴筠移开手臂,娇滴滴看他。 闻人逸眯着细长的眼睛气定神闲地上下打量她,把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她身边后,低头亲了亲她的脚丫就不再有别的动作了,只是靠在椅背上,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的表情,铁石心肠地就是不帮她。 花晴筠努了努嘴,愤愤地坐起身来,打开瓶封倒了半瓶的药丸,一股脑全给塞进去了。 这药确实很管用,没过一会儿,泄了洪似的桌上一摊的水儿,地板上也是,花晴筠都要担心自己待会儿会不会脱水晕过去啊。 不管了,花晴筠一会儿蹲着,一会儿趴着,一会翻着肚皮的,把她能够想得到的可以用上的姿势都给试了个便,终于把那铃铛给挤了出来,铃铛掉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后就满身粘液的躺在水泊中。 花晴筠看着那铃铛,一把抓起就摔在了地板上,“真讨厌了!”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讨厌还是什么的讨厌。 闻人逸伸出食指抹了把桌上的液体,揉搓着,没什么表情地撑着脑袋垂眸看着指尖,“哦?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从现在开始我不喜欢了!” “嗯,既然你不喜欢的话,那咱们一会就不玩这个了。” 二十四 素水 花晴筠赶到客厅时,那里的氛围那叫一个尴尬。 白若耶一看到花晴筠就连忙起身来到她身旁,像是看到了根救命稻草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副解脱的模样。 崔琰之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这才转过脸看她,一副一定会找她秋后算账的表情。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哼!花晴筠才不会怕他呢。 “恩!走吧!”花晴筠应了一声,牵着白若耶的手向他走去,无视他那张臭脸,强硬的挽着他那不情愿的胳膊。 三人一同来到了城东的南来大街,这里是玉京城最为繁华的集市之一,三人乘坐的马车一路沿着大街行驶,在第三个岔路口拐进了一条寂静的小道。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两旁的花木树枝上都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路上行人不多,只偶尔有一两个饰有璎珞彩幄的贵族马车孤零零地行驶在道路上。 穿着群青制服的侍者将他们领到到了一间名为“素水”的厢房后就告退离开了,还没进门白若耶说是有事就要先离开一会儿,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花晴筠和崔琰之就先进了房间,在两位长相清丽的年轻女侍的服侍下各自入了座。 花晴筠坐在软垫上,双腿伸直了穿过桌底放在对面崔琰之旁边,完全没个正形。 她环顾了屋内一番,这古朴典雅的装饰真不像是崔琰之的风格。 她踢了踢对面的崔琰之,“这屋确定是你选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崔琰之吗?” 崔琰之把她放在他膝上的脚拍下去。“怎么?有什么问题?”花晴筠缩了缩脖子,“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很满意。” “你满意就好,我问你,你不是答应和我出来玩的吗?那姓白的怎么也来了?” “什么姓白的?人家有名字的。” “哼!” “而且我答应和你出来玩,又没答应就咱们俩啊” “哦?这么说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哎呀,”花晴筠凭着娇小的身材,游鱼般从桌底滑过去,黏在他怀里。“我也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这要准备郁离院的考试,哪有那么多时间出来玩啊,我又答应了他的邀约,就想着今天有邓大家的演出,咱们仨又都喜欢看,正好一起来嘛。” 崔琰之依旧臭着个脸,显然并不满意她的说辞。 “好不好嘛。” “哼!” “哎呀,好阿琰,原谅我吧。”说着就要吻他,崔琰之把脸往旁边一躲,花晴筠吻了个空,花晴筠再接再厉,崔琰之又往另一边躲,这来来回回的,花晴筠几次扑了个空。 花晴筠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脸,把他按着,一边把嘴送过去亲他,一边还叫道,“你不让我亲?!你让不让我亲?!”说着就又要亲下去。崔琰之呢,就用手推她。两人一个偏要亲,一个偏不让亲,推推搡搡间又腻歪在了一起,完全无视端坐在一旁伺候的女侍和等候在屏风外的侍卫们。 这两女侍也不是第一天见识这种场面,雷打不动地垂眸端坐在那,活像是两尊石雕像。 过了一会儿,两人也玩累了,崔琰之仰躺在席上,花晴筠则把他当做现成的人肉垫子,跨坐在他胸膛上休息,开口道,“你说白若耶那家伙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嗯。”他对她说的白若耶不感兴趣。 “要不我们去外面玩会儿吧?” “不先吃点东西?” “待会儿再吃,我们走吧!” “嗯,那好吧。” 二十五 白兽樽 花晴筠与崔琰之先是去葳蕤堂转了转,这里常年会有许多奇珍异宝在此拍卖交易,既有官府在这拍卖处理抄家所得的房产古物,也有些落魄贵族或是走投无路的人,拿了家里的宝物来此交易,以期换些钱财,勉强度日。 而且根据宝物的种类和贵重程度,这里也分了三六九等不同的区域。 其实花晴筠对这些倒不是很感兴趣的,往常她也从没陪他来过,但她自觉今天好像惹他不高兴了,便也没像往常一样拒绝他。 花晴筠看了看周围陈列着的些‘破烂’,这里根本用不着拍卖,卖家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分配给自己的地方一蹲,东西就放在面前,人要看上了,双方直接就讨价还价起来了。与路边的小摊子无异。 与小摊子的不同,也只在于这里交易的一切物品在漆荆阁皆是登记了的,有什么后续麻烦直接找漆荆阁就是了,也算是有保障。 花晴筠看着嘈杂的周围直皱眉,这可真就是菜市场了。扯了扯旁边崔琰之的衣袖,“你还会来这逛?我以为你只会到上边的珍宝区看呢。” 崔琰之牵着她的手,目光依旧徘徊在两旁的‘破烂’上,走马观花般向前走着。“恩,上面的东西虽然贵重,但偶尔在这逛逛,还是能找到些好东西的,虽不像上边的东西那般珍贵,却胜在有趣。” 花晴筠点了点头,也对,上边的那些奇珍异宝他见得不少,也不缺。 突然,崔琰之在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面前停下,男人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一脸的颓丧,两颊通红,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他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种酒气与汗臭混合的酸臭味,花晴筠不禁躲在崔琰之身后,把鼻子埋在他身上,果然还是崔琰之身上好闻一些。 酒鬼般的男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冷哼一声,抬手往嘴里灌了口酒,将脸别向另一旁。 “这东西多少价可以出?”崔琰之指着男人面前的白兽酒樽。 男人抬眸打量着他,有些疑惑,“你不拿起来仔细瞧瞧?” “不用,我这一眼瞧着就喜欢,阁下打算多少价出?”那男人这才理了理衣襟,直起脊背,仔细打量着他,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片金叶子。” “三十颗银豆子。”男人眼前一亮,但又强作一副生气的面孔。 “您仔细瞧瞧,三十颗银豆子,在下实在是难办啊。”崔琰之平静地看着他,男人在他的注视下嘴角不自觉地跳动,眼神飘忽起来,显得有些焦急,但又压抑着小声说道。“这东西,真的,您再仔细瞧瞧,再瞧瞧。 ”崔琰之看了看那酒樽,缓缓开口。“十五片金叶子,不能再多了。” 男人像是泄了气般。“成交!” 得了这酒樽后,崔琰之就不打算再逛了。往回走的路上花晴筠问他,“这酒樽,真值十五片金叶子?” 崔琰之圈着她的腰,“十颗银豆子都不值。” “啊?那你还花了十五片金叶子买它?”崔琰之低头看了她一眼,“这东西还是有点故事的。” “哦?什么故事?” “前朝时期,皇帝为广开言路,上设白兽樽于殿上,樽盖上施白兽,若有能献直言者,则发此樽饮酒。” “你说这是?” “恩,当时有个叫陈万年的谏议大夫,为人耿介正直,多次进谏直言,皇帝为表赞赏,就把这白兽酒樽赐给了他。” “这么说?那男人……” “那男人应该就是陈万年的后人吧。” “没想到如今这般落魄了啊……” “是啊,那些金叶子就算是我对先人的敬意吧。” “嗯。” “好了,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可别错过了邓大家的表演。” “嗯,我肚子都饿了。也不知道白若耶回来了没。” 二十六 白玉簪子 之后一切顺利,邓大家的表演非常的精彩,三人也玩得非常尽兴,只是期间花晴筠遇上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俊朗少年,让她印象深刻。 要说奇怪也只是事情发生的太过莫名其妙,表演中途她去了后台一趟,本想着也许能够与邓大家说上一两句话,近距离地看看他。 正当她在门外的树下徘徊的时候,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男子一身仆役打扮,姣好的面庞显得有些稚气未脱,俨然一副少年模样。“少年”亲密地拉着她的袖子,听声音很愉悦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啊?” 花晴筠对他这么直白的搭讪有些没头没脑的,看看他,又看看他拉着她衣袖的手,最后看在他那么好看的份上,也就如实告诉他了,“我来看邓大家啊,你呢?” 少年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有些唐突的手,羞涩地松开,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羞答答地像个小姑娘似的,“我来这有任务。” 任务啊……他长的可真好看,连耳垂都泛起了那种好看的颜色,难为情的样子真是让人兽性大发。 花晴筠也确实鬼迷心窍了,抬手捻着他的耳垂,“哦?任务啊。” 少年顺势握着她的手,一脸欢喜地看着她。“邓大家的表演很好看嘛?” “恩,好看,你没看过吗?” 少年有些受伤地低下头。“我没看过。” “你愿意的话,下次我请你看啊?”花晴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 “真的?姐姐家住哪里?上次我都没来得及问你。” 花晴筠依旧迷迷糊糊的,不过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这位少年见过她吗?这么一说确实有点眼熟,不过还是想不起来。 而且花晴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虽然她并没打算告诉他,他就匆匆走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人要抓他似的,可疑! 不过也很可惜,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现在应该会在某个温暖的房间里一起做些开心的事吧。 花晴筠是在傍晚回到闻人逸家的。 到了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找闻人逸啦。 在老管家的指引下,花晴筠直奔闻人逸的书房。 花晴筠跑进书房时,闻人逸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柜前,应该是在看什么书吧,那么认真。 花晴筠看着他的背影,莫名也安静了下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他的腰真细,不过,花晴筠摸了摸他的肚子,还是很硬的嘛。“你在看什么?” 闻人逸看着在腹部游移的那双不安分的手,笑得无奈。“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恩。”花晴筠松了手,靠坐在他的书桌上,拿起放在一旁的糕点咬了一口,“玩得挺好的,邓大家的表演那是没得说的……咦呃……”哇,太甜了,简直齁得要命。 闻人逸及时给她端来了痰盂和茶杯,怪不得那糕点他动都没动。 花晴筠抬起头,“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哦?”闻人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手。 “呐,就是这个。”花晴筠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白玉簪子,举在他面前。 “你喜欢吗?” “恩,喜欢。” “是吧,我一眼就看中了它,我就觉得你会喜欢的,我给你戴上吧。” “恩。” 花晴筠扶着他的肩,够不着。“你头再低一些。” 闻人逸乖乖低着头,离她很近,都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暖意,暖意又爬上了嘴角。“好了吗?” “恩,好了。”花晴筠勾着他的脖颈,下巴抵着他的胸膛,仰头看他,笑得甜甜地,“真好看。” 闻人逸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小花痴。” 是夜一切都很和谐。几天后,花晴筠才从闻人逸那听说当日漆荆阁竟然混进了刺客,从临江来的一位富商悄无声息地被杀死在自己的厢房内,之后官府查案时,其亲随仆从竟对此一无所知,连漆荆阁的侍者都没什么头绪。 事情发生的地方很敏感,这漆荆阁是京中官僚权贵经常出入的地方,而且向来标榜它是如何的安全,这次竟然混进了刺客,而且杀了人后竟然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因为这些,这应天府的压力简直山一般大。不过这与花晴筠的关系并不大,之后的日子里花晴筠又专心沉浸在读书中,再加上闻人逸的帮助,有了不小的进步 二十七 雪之庭院 (小h) 将手中的书放下,花晴筠张开手伸了个懒腰,久坐并且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让她感到非常的疲惫,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 花晴筠起身走到门口,无聊地看着积雪的庭院。 仆役们正在清理庭院,对面廊下聚了些丫鬟正在那嬉笑玩闹,她们本是在她屋内伺候的,可花晴筠觉得周围有人的话实在难以静下心来,就把她们都赶到外面去了,现在她们都还没有注意到她。 她们这算开小差吧,不过,算了。 雪融化后形成冰凉的水珠从树叶上滴落,汇成了许多涓涓的细流,从各个角落汇集,最终注入庭中的小池塘。 积雪的融化打湿了整个庭院,连空气中都飘散着一种冰冷潮湿的气息,悄悄渗进人的皮肤,不过,意外地很舒服。 “外面不凉吗?”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花晴筠惊得睁开眼睛,猛地朝后看去,是仆役打扮的少年,挺好看的,很面熟。 噢!想起来了,是上次在漆荆阁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不对,他怎么在这,悄无声息地,这闻人逸家就这么好进的么? 少年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明明这行为是如此的大胆,却都不怎么敢正眼瞧她,耳尖都泛着红。声音到是一如既往愉悦的声调,“好久不见啊。” 花晴筠心底有些奇怪,不过面上不显,礼貌地扬了扬嘴角,“好久不见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像是被问到了,不过过了一会儿终于不客气似的,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得却很明媚,“我想来看看你,我打扰到你了吗?”说着还有些自责地蹙了蹙眉。 “没有啊,读书读累了,我正好歇歇呢。”花晴筠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这个少年明显很可疑嘛,自己还搁这跟他这么平静地对话。 不过,花晴筠就是莫名地肯定他不会伤害他,真是奇怪。 花晴筠走到屋内给自己到了杯茶,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地喝着茶,要不要喊人呢?要喊的话该怎么喊呢?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放在她的肩上,揉捏着,花晴筠一惊,还蛮舒服嘛。“姐姐这些天都很辛苦吧。” 花晴筠舒服得直哼哼,算了,还是别先喊人了。“还行。” “我还会一些别的,可以让您彻底放松下来,姐姐要不要试试。”这话他说的有些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花晴筠抬头看他,他在她背后低着头看她,手上动作不停,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当然他还是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过眼神并没有躲闪。“好呀。” 花晴筠笑着回答,总觉得他好面熟,在漆荆阁那次之前他们应该还在哪里见过吧。 然后她就被他带到旁边休息的榻上,趴着,他也很规矩地给她按摩,没有一点的唐突无礼,把花晴筠弄得非常舒服,真的是轻松了好多,多日的疲惫被一扫而空,花晴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同时,她不禁在心底犯嘀咕,难道这家伙真的就只是想给她按摩,他脑袋里想的啥呢?真是搞不懂。 不过,疑云很快消散,很快这家伙就把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胸脯,因为她是趴着的缘故,他的手与她的胸贴的很紧,虽然她压着他的手,但他还是努力的揉捻着,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腹部艰难地向下游去,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背部,脸埋在她的脊背里,来回蹭着,用力地吸着气,她觉得她的皮肤好像陷了进去,他的脸嵌进了她的身体,他那疯魔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的整个魂灵都给拔出来。 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喘着粗气,身体无意识地向后仰着,形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躲着他,却又不想他离开,真是矛盾。 真是奇怪,他把手绕到她前面的时候,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 事后,花晴筠慵懒地趴在床榻上,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闭着眼享受着男人温柔的轻抚。 男人躺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身体,隔着轻薄柔软的紫藤单衣,眼神专注而着迷,偶尔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咬着她裸露的肩膀磨牙,故意地用力一咬,欣赏她双眉微皱的模样,像是调皮地小兽。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花晴筠越想他越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在哪见过,干脆直接问他得了。 “上次在漆荆阁。”男人含糊不清地回答她,嘴里正含着她圆润的肩膀,专心致志的啃咬着。 “不对,在那之前应该还在哪见过,嘶——”花晴筠倒吸一口冷气,睁开眼瞪着他,这家伙下嘴可真够狠的。 “是吗?也许吧……”男人垂眸,没有接收到她的不满,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兴奋,只轻轻舔舐着她的肩窝,像只被打湿的小狗,显得有些失落,失落吗? 顺着肩部向上,他一路轻舔她的脖颈,然后像是对猎物突然发动攻击的猛兽,一口咬住她的喉咙,令人猝不及防。 花晴筠惊得眼泪都出来了,睁眼看他,眼角隐隐含着泪水,刚才那一瞬,他仿佛真的要刺穿她的脖子似的,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牙齿好像也起了变化,变成了尖锐恐怖的獠牙,抵着她的皮肤,那种坚硬的触感让她颤栗。 但他很快放轻了力度,就在快要刺穿皮肤的瞬间,改用牙齿轻轻含着,摩挲着。 他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改用舌头轻添,像只温顺的小狗狗。 花晴筠咽了咽口水,她没看错吧?他刚才那眼神,是幽怨吧?难道他们之前真的还在哪里见过?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啊? 稍晚些时候,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位于北郊的一间简陋的客房内,男人散发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快木头正在雕刻着什么,他紧皱着眉头,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雕像。那是个女人的形象,除了脸部外,其他的部位都刻得差不多了。 他拿着手里的刻刀在雕像脸部上方游移,一下指着这里,一下指着那里,同时嘴里小声嘟囔着,“是这里吗……不……还是应该先从这里开始吧……或许,从这里开始会好点……” 可是犹豫了许久却一直没有能下手。 “得了,我看你是刻不好了。”千雪珀站在窗台上对那男人说道。 一回到客栈,就看到他又是那副模样,他这都雕了多少年了,从他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吧?到现在八年?还是十年了?这都雕了多少个了?没有一个是把脸雕好了的。 “你回来了。”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习惯性地笑笑,把没雕好的木像和刻刀放在了枕头底下。“怎么样?今天你见到了想见的人吗?”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这闻人逸还真是个人物,那小院子看似随意,实则里里外外防得死死的,不过,还好,这半个月的功夫也算是没白费。” “哦?是吗?不过我看你心情不好啊。”重雨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向他伸出手。 千雪珀枕着他的大腿躺下,有些失落。“很明显吗?我为了见她废了那么大的气力,可她根本不记得我。” 重雨江反枕着双手先后倒下,发出一声喟叹,“你小子得了吧,才见了几次就要记住你。” “可我看她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哼,她这样的贵族小姐,周围永远不缺向她献殷勤的家伙,你就省省吧,见好就收,别到时候啊,把命都给搭进去喽。” 好半晌人也没搭腔,重雨江望了望头顶的布帐子,合上眼睛,算了,都说到这了,随他去吧。他又能做什么呢? 二十八 小重山往事 那天之后,不知大宰又交给闻人逸什么差事儿了,一连几天他都宿在外面,花晴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想见她。 可他却每天都会差人给她送来书信,督促她,宽慰她,没有一天落下的。 也许他并不知道吧,花晴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感觉像是背着丈夫偷情似的,嗯……下次还是别这么做吧,毕竟这是他家。 花晴筠如此开解着自己,毕竟她不是那种喜欢为难自己的人,这事儿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花晴筠依旧埋头准备郁离院的考试。 可是,另一个问题又萦绕在她心上,每当她从书堆里抬起头来,不禁就要思索,那个少年,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花小姐。”是闻人逸身边的人。 “嗯,有什么事吗?” “公子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是一个青色匣子。 “我知道了。”匣子里装着一枝红梅,还没绽放,尽是些小骨朵,还有一封信,是想邀她到小重山去玩。 山上清凉寺里的温泉向来远近闻名,而且,再过不久,山后的梅花就要开了吧,想来确实挺赏心悦目的,往年她和魏子嬉他们没少去。 想着,花晴筠提笔回了那封信,递给来人。“你家公子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属下不知。” “算了,你先下去吧,有劳了。” “不敢。” 花晴筠拿起放在一旁的梅枝,对着窗台举起,一边把玩,一边托腮思索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是什么呢?…… 噢!对了,小重山,就是小重山那,她在那附近见过他,那个冰雪般晶莹愉快的少年…… 三年前的夏天,托崔琰之的福,她在他建议下投的那些钱确实是赚了不少。 然后,在他的建议下,她在小重山东麓附近新购置了些产业,那里有山有水,有林有湖的,风景优美,是个夏季避暑休闲的好去处。 借着这个由头,她还邀请了母亲与花近月去她刚添置好的小茶山房住几天,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缓和彼此间关系的机会。可是,她们到达别院的第一天下午,花晴筠还没怎么跟她们说上几句话呢,这宫里一封飞书,就把她们都给招回了玉京,二话不说,不带一点儿犹豫的。就这事,花晴筠现在想起来气还不顺。 那是七月盛夏的一天。 “都别跟过来!”花晴筠对着身后想要跟上来的婢女们吼道,有些迁怒的意味。 女婢们面面相觑,看着她目光中皆有些不忍,到底还是没有跟上,让她能够一个人待一会儿。 哼,她们那是什么眼神,她们要走就走好了! 母亲和花近月已经走了,就在刚刚,刚刚她还满心欢喜地亲自为她们准备茶点,想着可以和她们好好坐一会儿,可等她回来,就只是从女婢口中得知她们已经走了。走就得那么急,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当面说。 明明、明明为了招待她们,她那么用心的准备了那么多,可是,可是她们,留下那么一句就走了,对她们来说,她就是如此可以敷衍,毫不在乎的存在么。 “哼!走了就走了嘛!”花晴筠泄愤般狠狠踢开了面前碍事的小石子,石子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旋即又被弹回了地面,静静躺在暄腾的泥土上。 花晴筠目光沿着树干往上,抬起头来,原来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后山的杉树林里来了。 这里的树木每一棵都十分的高大,树冠离地皆有五六丈之远,微弱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偶尔透下,虽然已是炎热的夏季,但林子里却很潮湿,脚下的泥土黑魆魆的,长满了青苔。也许是阳光折射的关系,森林里有些地方或浓或淡出现了红红绿绿的光带,好看极了,花晴筠背靠着一棵杉木,静静听着树叶上的积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像连线的珠子似的,从这根树枝流到那根树枝上,说不定还要过个几十年才能落到地上来呢。 想到这,花晴筠脸上不禁泛起笑意。 突然,不知是什么哗啦哗啦地响着,水就刷刷地落在她的头顶,打湿了她的衣裳,刚刚泛起的那点儿平和宁静顿时就消散得无影无踪,算了,她还是赶紧离开这吧。 二十九 金鱼湖泊 (勉强算h) 花晴筠抬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湖面上吹来一阵凉风,四下空荡荡的,很静,人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了许多。 她知道这湖,但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很漂亮。脚下是松软细腻的沙粒,像是仙人洒落的宝石碎屑,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熠熠地闪着光。 花晴筠突然走近湖面,将身上的衣服一一脱下,她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想要赤身裸体地去湖里游一会儿,好像那样做的话,她的心情应该就会好起来。 湖水比想象的要凉,不过毕竟是炎热的夏季,所以很快她就适应了水的冰凉,她游得很尽兴,好像真的只是这湖面之下众多游鱼之一,甚至还和水里的小鱼嬉闹起来。柔软地湖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她尽情地游着,飘荡着,什么都不去想,轻松极了。 游累了,她就在湖边堆积的岩石中找了块较为平坦的大石头,趴在上面晒起了太阳,健康白皙的皮肤泛着水润的光泽,整个人懒洋洋地,舒服极了。 过了许久,花晴筠睁开朦胧的眼睛,她刚刚是睡着了吗? 天呐,虽说出格的事她往常没少干,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就这么赤裸着身体在外边睡着了,怪不好意思的,一向厚脸皮的她这会儿竟也微微羞红了脸。 不过得赶紧把衣服穿上,可隐隐又觉得有些遗憾,不管了,还是穿好衣服赶紧离开吧。这么想着,花晴筠走到树荫下,拿起衣服,稍稍抖落沙尘,开始穿起来,一边穿,一边无聊地向四周张望着。 这时,她才发现有个人,躺在离她刚刚睡着的大石头百米不到的另一块大岩石前的沙地上,左腿搭在右腿上,高高翘起,正悠闲地晒着太阳。 那是谁?不知处于什么心理,花晴筠走上前去,毕竟鲜少有人会来这里。 花晴筠穿好衣服,向那个身影走去,走近后,她才发现那是个男人,是个年轻的男子,是个有些阴柔的美貌少年,他的上衣敞开着,露出了与他的面容有些有些不符的纤细精壮的胸脯。 远远地看到他的额头、鼻尖、还有下巴都泛着好看的光泽,他嘴里含着什么,一脸满足惬意的样子,虽然她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肯定一定就是这样的。 再近一些,花晴筠才看清,原来他吃的是糖珠。大拇指盖大小的糖块用竹签串着,琥珀似的小巧透明,颜色多样,味道不是很甜,刚好是她喜欢的程度,有各种不同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是小重山山脚附近集市十分常见的小零嘴,但合她口味的也只有街口酒婆婆她家的。 她上午还开心地买了好多回来。 “那是在街口酒婆婆她家买的吗?” “嗯?嗯。”少年睁开眼睛,右肘支地抬起身子,抬眼看她,有一瞬间惊讶,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一会儿向上看她一会儿又垂下眼睫,也许是她身后的太阳太刺眼了吧? “是吗?”花晴筠在他身侧蹲下。“那你还有吗?” “呃,抱歉……”少年垂眸,显得有些懊丧,脸颊微红,是被太阳晒的吧? “这样啊,不过没关系。”花晴筠点点头,缓缓凑到他身前,手指拈着他嘴边糖珠的竹签,慢慢地,轻轻地,这下他的脸更红了,但是却比先前更加平静些,看着她,有些呆呆地,嘴唇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张开。 花晴筠轻易就将糖珠从他嘴里拿了出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把糖珠含在自己口里,托着腮,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在阳光下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认真品尝着。 含了一会儿,又把它拿了出来,微微举起,把它放在阳光里,手指捻着竹签,微微一动,竹签上的糖珠就缓缓旋转起来,粉色的糖珠在阳光下泛着泽光,那上面有她的涎液,也许也有他的。 “嗯!味道果然不错!”有股淡淡的青涩的芙蓉香气,与当下时节很合适。 真好,花晴筠把手里的糖重新塞回了他的嘴里,她笑得很满足,明媚地看他,“我们都喜欢酒婆婆家的糖呢。” 少年有些羞涩,有些兴奋。手指握住竹签末端,那里好像隐隐传来她的体温。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细细品尝着,低声回答。“嗯。” 花晴筠笑着看了看他,在他旁边坐下,双手撑在身后。 他起身坐直,时不时转头看她,她嘴角微扬,正看着远处的湖面,也许是在看天上的流云,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好在两人对于彼此的沉默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 甚至还有一种静谧悠然的美好错觉,一定是今天阳光太过明媚的缘故。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少年学着她的动作,双手撑在后面,微微仰着头,脸朝着遥远的湖面,舌尖舔磨着嘴里的糖珠,漫不经心地,眼神却一直落在身旁她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刚刚就在那游泳。”花晴筠指着不远处的湖面,没有转头看他,轻声对他说道。 “嗯……”少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收回目光看着她。 “……下水前我还把衣服都脱光了。” “嗯……” “我刚刚还在那块石头上睡着了,也没穿衣服,真是羞人。”花晴筠说到这抚着自己的脸颊。 “嗯……” “……” “好看吗?”花晴筠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啊?” “你看到了吧?” “嗯、嗯。”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低头避开她的视线,不好意思似地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频繁地抬眼瞧她,努力地想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花晴筠把他嘴里的糖取出来,塞进自己嘴里,“嘎巴嘎巴”咬得稀碎。“要不要一起下去玩玩水?” “好、好啊。” “你不许穿衣服。”命令的语气,对于陌生人来说,这太任性了。 “这……” “快点。” “为什么要脱了衣服?” “嗯嗯……”花晴筠没有正面回答他,一边奇怪地笑着看他,一边盯着他裸露在外的胸膛。 她知道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三十一 清凉寺 花晴筠和闻人奕是在腊月十五前一日上的小重山,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一连半月的大雪天把整个山峦连带山脚下的城镇都给掩盖在厚重的积雪之下,天气虽然晴朗,但也荡不开那种冬日里特有的寒气。 一路上,有装饰得十分绚丽的贵族彩车来来往往,有成群结伴的少年书生赏雪野游,也有从乡下来的农妇野夫。 他们从各个地方,各个阶级赶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清凉寺。 虽然“清凉”二字与这寒冷的冬日有些不太协调,但它确实是那种远近闻名的寺庙的名字。 前些年,或者说,前些年以前,这冬天的清凉寺啊,一直都是独属于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的,这一天天的,不是被那家大人清了场,就是为这家显贵拒了客,虽说这清凉寺的温泉天下闻名,但是普通的老百姓确是根本没什么机会能够体会得到的。 还是前几年,公主来了这清凉寺后,不禁感叹一句,佛门清净之地,竟被沾染得如此势利俗气,其中不满不言而喻。 就是那一次之后,清凉寺自觉做了整改,此后,不论富庶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一概人等,都不可以独享清凉寺温泉之乐。这才陆陆续续有百姓平民从各地赶来。 不过,虽说清凉寺不得无故拒绝香客入内,但为了取悦那些尊贵的客人,寺庙还是把温泉划分成了三六九等不同级别的地方,好将不同的人给分开,以免那些乡野之人冲撞了贵人,坏了他们的好兴致。 马车行进在平坦的山路上,闻人又拿了本书在那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花晴筠觉得他好像是故意这样的,连瞥都不瞥她一眼。 一想到他这几天就是这么冷着她的,花晴筠头脑一热,莫名其妙也有些窝火,看他那假正经的样子简直要翻白眼。 她也不想搭理他了,脑袋一歪,枕在他肩上,故意怄气似的,大半个身子用力地倒在他身上,压着他。 可他也不恼,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反应,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又继续埋头看书。 花晴筠撇撇嘴,也不作声,咬着手里的零食嘎巴直响,没什么情绪,安静地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阳光下的积雪莹莹闪着银光。 一到地方,花晴筠立马就冲下了车,不等闻人奕跟上,率先就跟着执事和尚走了,而闻人奕呢,从容不迫地慢腾腾在后边走着,丝毫也不理会她,对她突如其来的小脾气视而不见,毫无兴趣,还不紧不慢地边走边欣赏着院内的景色,一副优雅清贵认真赏景的模样。 当然,他这个样子花晴筠是没看到的,她才不要回头看他呢,但她也完全可以从她身旁执事和尚的举止中猜出来他是如何的悠哉游哉! 那僧人虽然在她前面引着路,但眼神总是时不时往后头飘去,还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脸上还堆着一副为难的表情。 “后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师父怎么总要往后面看?” “这……”僧人飞快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懊悔似的轻轻皱了皱眉,尔后敛了表情,释然了似的,换上了一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寡淡无趣的疏离呆板的表情,却又不失礼数。“没什么,施主这边请。” 和尚引着花晴筠来到一处禅院,毕竟是佛门净地,屋内布置得十分简单,整体整洁却又不失素雅,还很温暖,看来早已烧好了地笼。 花晴筠环顾屋内,还算是满意,“这里就是施主暂时停宿的地方了,小僧就先行告退了,有事传唤一声便是。” “嗯,有劳师父了。” 闻人奕一行人几乎是踩着执事和尚的影子进来的,他前脚刚走,他们就来了。 彼时,花晴筠正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画梁发呆,他们来时声音很轻,也不知他怎么调教的,他家的仆役都这般,就连干着最低等粗活的伙计都是这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干什么都安静的很,一个个的都像是空气。 他们虽然安静,但屋内更静,所以她听得很清晰,脚步一声声近了,一个人进了屋内,步调沉稳从容,是个年轻男人,不用猜肯定是闻人奕没错了。 三十三 温暖的西风 (小h) 经那之后,花晴筠和闻人奕之间有些紧张的关系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两人又都因为各自的原因素了好些日子,在清凉寺的那几天,他们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屋内,女人的手伸出青帐,磕磕碰碰在床边摸索着,终于,摸到了放在一边茶杯,慵懒地爬起来,握起水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舒服得直叹气。“呼~渴死我了。” 一双手在她身体上游移,从她柔软的肚皮,经过小巧滑嫩的乳房,顺着喉咙,男人的手握住她的下颔,同时他挺拔的鼻尖顶着她的尾骨,顺着她脊背的线条一路向上滑到肩膀。 他在她耳边轻笑,“那刚刚是谁叫我不要停?” 花晴筠被抓得顺势仰着脖子,扔下手里的杯子,向后倒去,贴着他的胸膛敏捷地翻转身体,改为面对他,坐在他的腿上。 她看着他笑得明艳魅惑,胜过传说中任何一位深山中魅惑人心的女妖精,轻柔地开口,“我说的啊,我说不要停,就是不要停啊。” 她双手扶着他的脸颊,轻轻地舔过他的下颔,他的面部轮廓柔和,可下颔的线条却十分精致,尤其是像这样微微仰着头,咬紧牙关忍耐的时候,他咬紧牙关的样子也那样轻描淡写的,却又显得别样的坚毅自持,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带着些陶醉的惬意,看样子已经准备好要接受她即将带给他的快慰了。 可是花晴筠舔着舔着,逐渐就变得敷衍起来,没什么劲儿,到后面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嘬一下,后面干脆停了下来。 闻人逸睁开眼睛看她,“怎么了?” 花晴筠看他,指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 “我好像饿了,嘻嘻。” 闻人奕简直要疯,她肯定是故意的。 “你就知道撩拨戏耍我。” “嘻嘻,咱们去外面找点吃的吧?” 她的视线转向他的下腹,伸手轻抚,“不过,你可能需要花点时间让它冷静下来。”然后又俯下身来对着他那部位轻柔地开口,像是在对着小闻人奕说悄悄话,“要快点哦,慢了我就不等你了。” 呼出的气息像是一阵温暖的西风,他在西风中变得更加坚硬。 闻人奕忍得辛苦,心里实在无奈,就是因为你这样才快不了啊。“呐,闻人奕!”闻人奕抬眸看她,她双手握着它,挑衅般从下舔到上,闻人奕伸手就要去抓她,她一个闪避就躲了开,迅捷地跳下床,一溜烟似地笑着就往外跑,到了门口还要回头看他一眼,十足的挑衅。 晚间时分,和闻人奕去山脚下的市集逛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崔琰之,他也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漂亮白狐绒袄子,安安静静地跟在崔琰之身侧。 与华丽的崔琰之相比,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的朴素,脸蛋白白净净的,很漂亮,是那种非常正派清丽的美貌,可她轻轻皱着眉,好像并不是十分耐烦的样子。 花晴筠记得她,是之前那个被打的女人,之前看了就觉得漂亮,这样装扮了一下,就更加显得出尘脱俗了。 没想到啊,之前那副狼狈的模样,还以为他有多讨厌她呢,没过多久,这就好上了?男人心,海底针,难懂哦。 不过花晴筠对其中的细节并不十分感兴趣,也没时间去八卦这些。 双方碰上了,互相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各自陪着自己的伴侣继续逛市集。 三十 月纱罗衣 过了很久后,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撒在湖面,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偶尔吹来一阵清风,将薄纱吹皱。 花晴筠赤身坐在湖边,尽情地感受着夏日晚风的清凉,欣赏着远处美丽的风景,在那里,水天一色,金鱼般的落日正悬浮在飘荡的湖面上。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花晴筠起身走向放有衣物的岩石,像是在翻找什么。 少年看着她走近,“怎么了?” “呐,给你!”花晴筠在他面前摊开手,包着漂亮纸糖衣的糖珠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嘿!你有……”少年拈起糖珠,指尖快速亲吻她冰凉的手心。 “嗯,我就想要你那个。”花晴筠剥开一个,含在嘴里,狡黠的笑着看他。湖水打湿的脸颊仿佛也在闪着狡黠的亮光。 “怎么样?”花晴筠将湿透了的头发捋到脑后,突然问他,带着笑意。 “嗯?”少年踢着脚边的水花,温柔地帮她把肩上的头发拢到背后。 “刚刚我们,怎么样?”她向他看过来。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嗯,我……很开心,而且,我也撒了一个谎。” “是什么?” “我刚刚跟你说这是我第一次做,其实我不是第一次,不过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和女人做……” “所以……你是断袖咯?”花晴筠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捋着头发,笑着问他。 “……嗯……也不全是……那是我一个朋友。” “作为一个断袖,你刚刚让我很开心嘛!”花晴筠拿过衣服穿上。“怎么样?和女人做的感觉?” “非常好,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的,今天我非常开心……你要走了吗?”花晴筠这时已经穿戴得差不多了。 “嗯,我一个人出来太久了,现在天色也晚了。还有……你的衣服呢?”花晴筠这才注意到他放在附近的衣服不见了。 少年听她这么一说,也起身四处张望着,来来回回地找,周围不是沙子石头就是水,哪还见得到什么衣服的影子。 “天呐,你该怎么办?”花晴筠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可真是够奇怪的,她忍不住将心里那些不必要的猜测说了出来。“被水冲走了?还是在我们在湖里玩的时候有人来偷偷拿走了你的衣服?” 少年嗔怪地看着她,可真是个不温柔的女人,却又无可奈何,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这小贼可真够奇怪的,不拿你的衣服,反倒偷我这个男人的衣服。” 花晴筠这下笑得更大声了,“也许他是个断袖!喜欢的是男人!哈哈哈哈!” 也不是没有可能,少年也跟着笑,“这下我可惨了,我可该怎么回去啊?” 确实,就算周围人迹罕至,也没有几个人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赤裸着身体,理所当然地行走在路上吧,更别说也许会遇到和他们一样来散心的人。 花晴筠将自己罩在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要不……你穿我的?” 因为是夏天,衣服的材质很轻薄,有些透,因为剪裁得修身,所以对他肯定来说有点小。别看他他看起来细雪般纤弱,其实也是个不容小觑的男人啊,这一点,花晴筠可以作证! 少年接过衣服,脸色依旧不太好,不过却也聊胜于无。 没办法,夏天本来就穿得不多,花晴筠只能给他这一件了。 花晴筠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稍晚些,有逐渐浓厚的夜色遮掩,你跑快点的话,应该就没人发现了吧。”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年幽幽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晚点再走吧。” “是啊,那祝你好运。”花晴筠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唇角,在夜幕降临前她得赶紧走出那片古老的林子,谁知道那里晚上会有什么出没。 少年看着她逐渐走远,出神似地盯着手里的衣服,突然用它掩着自己的口鼻,猛地吸了口气,陶醉般闭着眼睛,嘴角弯成愉悦的弧度。 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他双手杨起,手中的轻衣被抛起,落叶般轻飘飘落了下来,将他从头顶覆盖,像是顶着一方白色轻纱的新娘的盖头,银色丝线织就的花纹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他开心地用脚踢着拍打在岸边的湖水,在月亮底下转着圈,愉快的口哨声在晚风中悠扬飘荡,突然,他停了下来,该死,高兴得忘乎所以,他竟忘了告诉她自己的名字,甚至也没有问起她的名字。 奔跑穿过阴暗寂静的古杉林,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枝掩盖,层层叠叠,密不透风似的,照不进一丝月光,一座小院子孤零零的站在那,四周平坦,光秃秃的,土地被故意踩实,长不出什么多余的植被。 微弱的灯光从窗户射出来,微弱,飘摇,但对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来说,足够温暖,令人感到安心。 吱呀一声,千雪珀推开简陋的柴门,走进院内,一个男人正费力地在搬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男人正把什么东西拖到院中的大槐树下,千雪珀没看他,径直推门走向屋内。 男人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前,对着屋内喝骂:“你这小王八犊子,每次都弄得那么乱,还要老子给你收拾,都说了多少次,下手干净点!干净点!你到好,每次弄完拍拍屁股就走了,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收拾残局,一天天的,净会给我找事!赶紧给老子滚出来一起搬!” 男人停下等了会儿,屋内并没有声音传出,男人上前两步,又喊了两声,“千雪珀!千雪珀!”依旧没有回应,“小兔崽子!”男人推开门,冲进屋内,“你这王八犊子搞什么名堂……呢……”男人突然噤了声,眼前的一幕让人心底有些奇妙。 千雪珀正穿着那件衣服,站在铜镜前,抚摸着身上的纱衣,看到身后男人,他回过身来,看着他,“怎么样?”他学着花晴筠的样子,或者说想象着她可能会有的姿态,牵着衣摆转了个圈,“好看吗?”男人抬步走近他,强壮的手臂一把搂住他,没有回答,但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充满欲望的暧昧眼神已经替他回答了。 他们激烈地亲吻,难舍难分,简直就像是两只厮打在一起的野兽,谁也不肯服谁,但显然是年长的重雨江更胜一筹,他一把抱起千雪珀,将他抵在桌上……屋外星光黯淡,孱弱的月光照在院子里,照在大槐树下的那堆杂乱堆积的尸体上,血液静悄悄向四周流淌,还没走出多远,就尽数被土壤给吸收了,看那样子,就是明天那槐树开出来的花飘散着一股血腥味都不会奇怪。 “还不睡吗?”重雨江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千雪珀,“嗯,快了。”千雪珀安静地坐在灯前,面露懊丧,手里捻着针线,低头认真地在缝补着什么,刚刚他两亲热的时候,那件衣服不知道蹭在了哪里,开了好大一口子。 重雨江看了看他专注安静的背影,又看向他手里的那件衣服,显然那是件女人的衣服,少年情事,他也不是不懂,但他也不想过多地追问什么,一时两人无话,过了许久,他才向他开口,“上面来了命令……” 没有回应,千雪珀依旧认真缝补着手中的衣服。 “我们明天要早点出发,往西去,去难州。” 千雪珀这才停下,“很急?” “嗯,要尽快。” “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去东面的小湖边一趟。” 重雨江看了那衣服一眼,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调整了下睡姿。“随你……” 三十二 枝上暖阳 花晴筠闭上眼睛,也不是装睡,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她能够平静一些,真奇怪,她们不是来这放松的嘛? 脚下窸窸窣窣响起衣袂摩擦的声音,又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抚弄着她的脚,花晴筠睁开眼,看到闻人奕正捂着她的脚,垂着眼眸,认真地盯着她的赤足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没发现她在看他。 也许她应该收回她的脚,可是,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暖,就这么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脚,轻轻地摩挲,她得承认,他认真的模样可真太有魅力了,更别提他就这么认真地把温柔给了她,像是被他捧在手上,藏在怀里,是他的宝贝。 花晴筠动了动嘴皮子,“你这几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闻人奕闻声抬眸看她,也不急着辩驳,只是温柔地笑着,含糊地问道。“是吗?”边说边帮她把罗袜给穿上,花晴筠踢脚以示反抗不满,也被他强硬地按住了。 “是啊,都不怎么理我,总感觉和你说不上话,明明就在旁边的啊。” “哦?是吗?”他凑上前来,在她身旁支着脑袋斜躺着,亲昵地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子,声音低沉亲密,“我们阿筠这是太寂寞了吗?” 花晴筠一巴掌抵他脸上,把他推开,“别把我说得像是欲求不满似的。” 说完花晴筠就有些后悔了,她在他的府邸与另一个情人做爱,可不是过分嘛,可是,他应该不知道吧?花晴筠探询地打量着他低下的侧脸,而闻人奕抓着她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们两握在一起的手,一边揉搓摆弄着,一边浅浅地笑着,自嘲般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而后又缓缓开口,“听寺里的僧侣说,后山上的梅花已经开了些,怎么样?要去看看吗?” 两人相依走在后山梅树林的小径上,虽然亲密无间,可总又觉得中间好像隔着一条很大的鸿沟,沟里堆满了飞鸟的尸骸,那些都是试图从此岸飞往彼岸,失败后掉落下来的。 花晴筠挽着他的手,欣赏着两旁夹道的梅树,坑坑洼洼地树枝上依然残留着些积雪,阳光快乐地穿梭游玩于树丛中,梅花在阳光的亲吻中羞红了脸,颤抖着绽开了花苞。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着。 花晴筠突然觉得有些无趣,“闻人奕,”花晴筠伸展右手,左手正挽着闻人奕,向前走着,行进间将横陈在路上的枝条先前推去,往前推到一定距离后,枝条脱离手心,猛的向后弹去,积雪扑簌簌往下落,枝条在空中前后摇晃几轮后停下,一路走,枝条一路晃荡。 “嗯?”闻人奕也学着她的模样展开左臂, “你有多少个情人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好奇啊,你会回答我的吧?”“当然,我只有一个情人,也就是你。” “那有没有姬妾之类的?” “嗯……以前倒是有过两个伺候的,你今天怎么突然就对这些感兴趣了?” “她们有伺候过你房事没?” “这……当然,我毕竟还是个年轻健康的男子,你介意这个?”他当然知道她不在乎这个。 “当然不,”花晴筠向上眺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可不只你一个情人吧?” “当然。”男人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化,依旧浅浅笑着,声音低沉,稍显落寞,却轻得让人难以察觉。“唔嗯……那我和他们的关系,你介意吗?”他知道她说的他们谁,也许可能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她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条理,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能不介意吗? “要是我介意呢?” 花晴筠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要是介意的话,早点离开比较好哦。” 是啊,介意她也不会改,只会把他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作为一个情人来说,她可真是个可爱而残忍的女人,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他可以肯定她一定会这么干的。 可是他这么爱她,这爱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哦?早点离开啊?要是我不呢?” “不离开就更好啦,毕竟我还是蛮喜欢你的,要是你离开我了,我想我一定会难过好久的。”花晴筠几乎是雀跃的,说着紧紧抱紧他的胳膊,对着他痴痴地笑,带着些明显的讨好味道。 闻人奕也低头看着她,真是狡猾啊,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算了,还是慢慢来吧,闻人逸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尖,“油腔滑调的小滑头。” 三十四 小梅酥 将锡壶放在红泥小火炉上,刚刚还肆意张牙舞爪的火舌瞬间被压制住,平静了不少。 闻人奕轻摇蒲扇,瞥向一旁正坐在软垫上吃着小梅酥的花晴筠,暗自润了润喉咙,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里碰上了崔公子。” 花晴筠咽下嘴里的小梅酥,没什么兴致地搭腔,“嗯,这也没什么巧不巧的,他往年就常来啊。” “这样啊,刚刚,他身旁的那位姑娘,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 “嗯,谁知道呢?”说着花晴筠突然停下了要往嘴里塞小梅酥的手,皱眉看着他。看得他也有些心虚。“怎么了这是,一脸严肃的?” 花晴筠以小梅酥为刃,指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口。“闻人奕!” “嗯?” “说!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闻人奕将她握着小梅酥的手轻轻按下,笑得无奈,“怎么会?你这小脑袋里想的什么啊?” 花晴筠一下就笑开了,“哈哈,逗你玩的,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怪你,不过就算看上了,你还是先不要去跟他抢了,到时候我夹在你们之间多不好受啊。” 闻人奕心想,你才不会呢,你到时候指不定躺在哪个男人怀里看热闹也说不定呢。面上却是没什么表示,还温柔地帮她抹开嘴边沾着的小碎屑,“真是个邋遢鬼。” 花晴筠向他做了个鬼脸,“哼!不过真奇怪。” “怎么了?” “之前他俩还不怎么对付呢?” “哦?” “是啊,上次我去找他的时候,还看到那女孩子被他折腾得可狼狈了,谁知道过了些日子,就变成这样了,他还带她来这,可真叫人意外。” 闻人奕不怎么感兴趣,但耐心地听着。“这样啊。” 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了,正咕嘟咕嘟往上冒着泡,气泡相互挤压着,连续破碎。 闻人奕取下火炉上的锡壶,优雅地将沸水倒入一旁的茶具。 “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吗?” “哦?什么样的?” “就喜欢那种……那种……折腾人的?跟他作对的?或者说心里没他的?” 闻人奕端起陶质茶杯放在鼻下,掩手轻嗅。“哦?是这样吗?还有这种说法?” “嗯,之前裴锦就是这样跟我讲的,她说你们男人很贱的。” “你也这么认为的?”“以前还不觉得,但看了崔琰之就觉得这还是有一点道理的。真是没想到啊,崔琰之他竟会来这套。” 闻人奕轻笑,将手中茶盏放下。“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你真的不来点?”花晴筠拈着一块小梅酥递给他。 闻人奕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很中意那个味道。 “那算喽。”花晴筠收回手,将小梅酥一口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 闻人奕看着她圆鼓鼓的侧脸,迟疑着开口,“不过,他身边有了新的女人,你没什么特别的心情吗?” “嗯?特别的心情?我该有什么特别的心情?咳咳……”说着,皱了皱眉,一脸难受的表情,像是被噎住了,顾不得就要来拿茶杯,闻人奕赶紧给她递过去,轻轻抚着她的背,“慢慢来,像是嫉妒?愤怒?或是其他的什么?” 花晴筠抬起头,抿了抿唇,一脸茫然疑惑的样子,“嫉妒?愤怒?我为什么要愤怒?而且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可是,你们……”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发生这样的事也不会有一丝丝难过不舍吗?闻人奕突然觉得喉咙有些苦涩,实在不好受。 偏花晴筠还歪着头,一双漂亮水润的大眼睛内充满疑惑,一派天真地看着他,“我们?” 闻人逸捋了捋她的长发,重新把装着小梅酥的碟子塞到她手里,低声道。“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说完转身给锡壶又注满了水,静静地扇着火,看着炉内跳动着的赤红火焰不说话。 花晴筠看看沉默的他又看看手里的小梅酥,端着小梅酥蹲在他身旁,糯糯开口道,“其实……我真的不用生气,说到底,他也只是喜欢我这张漂亮的脸蛋罢了,真的,这家伙从小就对那些漂亮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痴傻般的迷恋,不论是人还是物。不可否认,我们确实很亲密,可我想他应该也不希望我对此感到生气或是嫉妒吧,毕竟他也从没阻止过我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要是他对我的情人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就不想理他了,毕竟我实在不擅长处理那些事。”说着还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 闻人奕笑着看她,温柔地给她擦去嘴角的小碎屑,原来是这样。“知道了,真是个小馋猫,脸上都是。” 拈起她嘴角的一小片碎末,送进自己口中,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滋味,可真够难受的。 真的不在乎么?看来他真的在你面前不曾表露出不满的样子啊,他在你面前不显露一分,可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对我们这些你的“其他情人”,他可没少使绊子啊。 花晴筠躺在他腿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闻人奕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她,一脸强忍难受的表情,“果真,实在是不怎么样。” “哼,没品味!”闻人奕轻笑,捻着她的发梢,也许吧,实在是没品味,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你这个任性而残忍的小家伙。 三十五 鬼面腰饰 从小重山回来,没过几天就要到新年了。 冬至前夜,花晴筠从闻人奕家回了花府,这里一切如常,右丞大人繁忙的脚步并没因为她的回来而有丝毫的停留,或者说正是因为年关将至,宫里的公务又多,近些天来她鸾台花府两头跑得就更频繁了。 花近月也不怎么回家,听府里的管事说她现在是在安国公麾下做事,协理国公为公主南下战事扫除后患,为了公主这仗能打得没有后顾无忧,这一两个月来也是忙得不停,回家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到头来,她花晴筠倒成了府里最闲的那个闲人,这也是没什么悬念的事。 天天闷在屋子里埋头读书,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为不久的将来的郁离院考试作着准备。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肆意地向人间挥洒着温暖的光明。 一位不速之客悄然来到府上,拜访了花晴筠。 花晴筠看着对面嘚吧嘚吧说个不停的女子,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身材,一身惨绿男子劲装打扮,腰间两边各有一个小鬼面具,用粗股的红色绦绳系了绑在腰上,给人一种诡谲的绮丽美感,少女圆圆的脸蛋上还有些许的婴儿肥,头发也并不像平常的贵族女子精心地挽着各种的花样,只是依旧像个小孩子似的梳着高高的双马尾,简单地用淡粉色绸子绑着,配着她那张脸显得稚气十足,却也十分的干净利落。 谁能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打起人来怎么能那么狠呢?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啊?” 花晴筠收回目光,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杯沿,兴致不是很高,“当然。” “那你去不去嘛?” “不去。” 顾榴青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啊?干什么不去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只待着这屋子里那多可惜啊?” “我倒是无所谓啊?反正这种好天气以后常有。” “明天就算天气再好,那也不是今天啦!” 花晴筠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对我来说一样啊,而且,我可忙着呢。” “忙什么?郁离院的考试?”顾榴青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叫人看着真够不爽的。 “你这家伙,脸上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顾榴青嘿嘿一笑,“没什么,你真要考那郁离院?” “你看我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吗?” “没,我倒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历来能进郁离院的都是像我姐和像你妹妹那样的。”这家伙,明摆着不相信她能进得了郁离院嘛。 “送客!” “欸,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顾榴青赶紧把要起身的花晴筠给按住。 “哼,你干什么一定要叫我去,你的那些同学朋友呢?” 顾榴青回身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嗨,别提了,要和她们一起去,她们到时候再告诉我姐,那我可别想活了。” 也对,顾鸣松向来看不上花晴筠,她是不可能来问她的,花晴筠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和她一起最'安全'。 “你到是很狡猾嘛?” “花大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叫聪明,机智!” “但是你一个人去不就好了,干什么一定要找我?”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这种事当然要和朋友一起啊。” “我们是朋友吗?” 顾榴青摸了摸下巴,一副费力思考的模样。“大概……是吧?” …… “哇!哇!哇!”顾榴青自踏入了楚云楼的大门起,就一直夸张地哇个不停,就连脚下普通的一块琉璃砖也能让她惊叹个不停,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啧啧,简直没眼看。 关键她还一点也不自觉,周围来往的人都已经注意到她,开始在背后看着她在那窃窃私语,不用猜,肯定是在笑话她。 花晴筠尽量与她拉开距离,不想让旁人知道她是和自已一道来的,可这家伙对周围的嘲笑那么迟钝,这方面却敏锐得很,花晴筠上哪她就跟哪,一步也没落下,像是粘在身上似的,甩都甩不掉。 花晴筠不由地开始后悔,真不该答应和她来这,简直丢死人了。 到后面,花晴筠实在忍不了,无情地打断她,“顾榴青!我说你在那哇哇哇的哇个什么呢?还有完没完了?” “哎呀,我这不是好奇嘛。”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又不是第一次来。” “啊,就是第一次来啊。” 什么??!她刚刚没听错吧? “你第一次来?” “对啊,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还是说……” “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啊,怎么了,你干嘛问这些,还有你那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问问。” 怎么可能没什么,花晴筠简直就是难以置信,平常的贵族女子也就罢了,她堂堂安国公府的二小姐,就凭着她娘是那权势滔天的安国公,她姐姐是那与花近月齐名的麒麟子顾鸣松,她也不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 不说她姐,就她母亲,安国公,那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这方面连公主都要稍逊一筹,以她的身份,她居然能是第一次来这? “哎呀,花晴筠,怎么办?我开始有点紧张了。”花晴筠虽然不以为意,却莫名比刚才多了些耐心与温柔。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啊?我就是止不住的兴奋。不过你刚才那是什么语气啊,一点都不像你,听着怪肉麻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还摸了摸手臂。 花晴筠握紧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拳头,这令人火大的家伙!她就知道!就当自己的好意都喂了狗。 “哎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令人蚀骨销魂,引人堕落的温柔乡啊。其奢华绮丽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就是我顾榴青正式迈向成人世界的第一步啦,今晚过后,一位少女褪去稚嫩的茧衣,这世间又将多了一位坦坦荡荡、顶天立地的大人……” 花晴筠打了个哈欠,敷衍地给她鼓了鼓掌,“厉害厉害,有志气,我从来都没想过,逛青楼还能有这层非凡的意义,不愧是安国公的女儿,这思想觉悟实在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啊。” “哎呀,小意思啦,不过你等会儿千万不要说出我的身份啊。”真是个令人火大的家伙,给她三分颜色,她还开起染坊来了。 “知道了,你自己不说这里没人会问的,赶紧走吧。” 三十六 少女成长 “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的美丽动人。”男人凑上前来与她调情。 花晴筠握住他在她脸上滑动的手指,解释道,“今天天气好,和朋友来这里看看。” 男人这才像是刚刚发现她身边的顾榴青似的,漂亮的眸子看向她,站直了身子,“在下是楚云楼妙舟,不知女郎如何称呼?” 顾榴青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那叫一个如狼似虎,垂涎欲滴。“我姓顾。” “顾小姐,不知二位来这要找谁呢?” “我们先看看,就先给我们准备一间包间吧,老样子。” “明白,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 “嗯。”男人已经走远,顾榴青久久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得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哇哦,花晴筠,这里的男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 “岂止啊!像这样好看的男人这楼里多的是呢。” “哇,这就是缤纷多彩的大人世界吗?真好!” 顾榴青这家伙,那轻浮的样子哪像是第一次来逛这种地方的,这一路上,但凡有点姿色的男人她都要上前去搭会儿讪,那叫一个八面玲珑风生水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情场高手呢。 果然,是花晴筠自己瞎操心了,拜她所赐,这本来小半炷香功夫不到的路程愣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不过不凑巧的是,原先他们想定的那个包间已经有客人了。 顾榴青第一次来,她对这些没什么要求,花晴筠今天主要是陪她,也没什么意见,所以她们非常愉快地就被安排在了隔壁的一个包间内。 那里的位置虽然差了些,但里面该有的不该有的却是一样不差的。 候在廊上等待传唤的那些个小倌们已经注意到她们了,个个都蠢蠢欲动地,使出了浑身的劲想要让她们注意到自己。 毕竟她们既年轻又漂亮,能来这的人钱肯定也是不缺的,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优等的客人。 顾榴青对此很是稀奇,不论他们使出的啥招,无一例外,她全都给接了,那些男人看她上钩,自觉有戏,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场面一度十分的和谐火热。 这场面花晴筠看多了,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致,现在她只想着赶紧进去歇息会,拜这顾榴青所赐,她现在非常的疲惫。 看顾榴青那兴奋的样子,指不定她什么时候进去呢,花晴筠疲惫地叹了口气,找了几个相熟的公子进去了。 花晴筠觉得她一遇上顾榴青这家伙就免不了要叹气,今天这一天叹气的次数能比得上她小半年叹过气的总和了,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跟着她一起进去的公子也是少数几个没对着顾榴青献殷勤的,一个个都安静候在一旁,个个都是一副冷清悠闲的模样,但都有意无意地一直注视着她,然后再恰到好处地给她投来一个眼神,一切也就这么地水到渠成,其实他们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花晴筠。 顾榴青进来的时候,花晴筠正坐在窗边,倚在男人怀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其他的男人,给她揉肩的揉肩,给她捶腿的捶腿,花晴筠不出声,他们也都静静地待着,偶尔吹进来一丝夹杂着凉意的微风,让人不至于会因为屋内的沉默而昏昏欲睡,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当然,忽略顾榴青那家伙的话,一切都十分的静美。 顾榴青推门进来时那大动静,惊得她差点没把杯子里的酒从鼻子里给灌进去。 那家伙是被一群人拥着有说有笑进来的,那得意忘形的模样,看来被捧得非常的高兴啊,完全没有注意到花晴筠额上跳动的青筋,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兴奋地跟她讲,“天呐,花晴筠,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来这玩。” 花晴筠懒得理她,兀自喝着酒,看着窗外不说话,顾榴青也并不因为花晴筠的忽视而尴尬,依旧十分的兴奋,倒是她旁边与她一同进来的男人怕她尴尬,温柔地向她搭腔,“女郎这是第一次来这吗?” “是啊,看起来不像吗?”……接着他们七嘴八舌地就这么说开了。 看样子顾榴青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来'骚扰'她了,花晴筠也省的清闲,自顾自喝着酒,吹着凉风,一时间算得上是十分的惬意。 三十七 喝奶的丫头 “顾小姐一定是花小姐的好朋友吧?”开口的是后面一直默默给她揉着肩的男人 花晴筠抬了抬眸,“看起来像吗?” 男子笑了笑,柔声说道,“很少能看到花小姐对人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 “哦?是吗?”花晴筠低声问他,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的,这种话没有回答的必要,身后的男人笑了笑也就没再搭腔,继续安静地给她揉肩。 也就发了会儿呆的功夫,再看顾榴青,只见围着她的那些男人一个接一个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也不知道那家伙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她还伸着个脸,一副兴致高昂又大胆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些羞涩,花晴筠挑眉看她,不知道她这玩的什么把戏。 亲完后,只见她双手扶着脸,一副羞涩满足的模样,“原来,男孩子的亲亲是这样子的呀。” 众人看她这副模样,也是笑得宠溺,不说她是客人,他们需要伺候好她,就光看她那张脸再加上她这活泼开朗的性子,撇开他们的身份关系不谈,他们也单纯地对她十分有好感。 “怪不得你们都喜欢和男孩子亲亲。”这话显然是她对花晴筠说的,花晴筠听到这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她这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再说了,此亲亲非彼亲亲呐! 众人听她这一说,又是一阵友好地哄堂大笑。而她还一副茫然天真的表情,好像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笑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嗓子干得都要冒烟了。然后就一副吃了什么讨厌的东西非常难受的表情,但她良好的教育又不允许她粗鲁地把它吐出来,只得忍着难受咽了下去。“这里面是酒啊?!” “当然,来这里不喝酒喝什么?” “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喝,明明味道那么奇怪。” “小妹妹,学会欣赏酒的滋味可是成为大人必不可少的一步哦。” “哼,你就忽悠我吧,我父亲就不爱喝酒啊,他也依然是个非常棒的大人啊。” “他不爱喝酒,不代表他不会喝啊。” 顾榴青顿时语塞,“可我就是不想喝这个。” “不要长大了?” “慢慢来嘛,这种事情也急不得。” “也对,那你要喝什么?” “我想要一杯热牛奶。” “咳咳……”这会花晴筠是真的给呛到了,周围的人也是一副又奇怪又震惊的忍着笑的模样。 顾榴青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干嘛都这幅表情啊?” “我没听错吧?顾小姐,你到楚云楼这来要奶喝?” “你好好说行吗,什么叫要奶喝,我这是要喝热牛奶,热牛奶!健康营养又香甜的热牛奶!我这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喝牛奶可不比喝酒好?” 花晴筠都不想说下去了,她怎么就和她一起来这里呢。“你问问他们有谁来这是喝牛奶的吗?” 寂常,也就是那个给花晴筠揉肩的男人,一副有些难为情的表情但依旧柔声回答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这里要喝牛奶。” “是啊,第一次。”众人也纷纷附和道。 有些势利的不由地开始审视起她来,毕竟客人消费的东西可直接关系到他们能赚多少,看她是和花小姐一起来的,还以为是个能花大钱的,没想到是个爱喝奶的小丫头片子,这样下去他们还有什么赚的?就算她性格什么的再怎么讨喜,要是不能赚到钱的话果然还是没太大的热情啊。 顾榴青蹙着眉头,嘟囔道,“他们不喝,我要喝嘛,要是没有的话就直说啊。” “倒也不是没有,顾小姐想要的话,还是可以安排的。”说话的依然是那个叫寂常的男人。 “那麻烦了。” “哪里,顾小姐想喝,我们当然要满足啊,可不能让花小姐的客人扫了兴。” 花晴筠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又继续看着窗外喝起酒来。 顾榴青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果然还是牛奶更好喝啊。 “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我还是第一次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男人啊,我觉得我都要恋爱啦。” 花晴筠看向她,“不是吧,据我所知你们天狼馆里除了你在内的少数女学员之外,都是男人吧?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在年轻的贵族女子中十分地受欢迎啊?” 这时侍者已经端了她要的热牛奶进来,顾榴青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看向花晴筠,“嗨!别提了,那些家伙,我才不会喜欢他们呢?” 三十八 天狼馆 “哦?这怎么说?” 顾榴青又喝了一口牛奶,“嗨,这事儿说来也简单,要是他们曾经把你打得跟猪头一样换你你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想法的。” 花晴筠承认她有看热闹的兴趣了,果然快乐大多时候还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啊。 “哦?还有这事儿。”这家伙还有那么惨的遭遇啊。 “是啊,那些个禽兽,下手那真是一点也没含糊啊,尤其是你那个魏子嬉,下手那才叫一个狠辣,我牙都被他打掉了两颗!两颗啊,当时我可真是伤心死了。” “这么狠?” “那可不?得亏当时我年龄小,这牙掉了还能再长出来,否则那可不破了相嘛,你们说是吧?” 说着就把脸依次凑向两边伺候的男人,男人们配合地亲吻她的脸颊,虽然她可能不会花太多钱,他们不如初时那么热情,但听到她是天狼馆的学生,那也不敢怠慢,嗯,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与其他人不同,坐在她左边的绯衣男子一直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讲话,甚至亲吻她的时候都好像比其他人多了份真心,目光中含了许多的婉转温柔,不过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太好看的缘故吧。 “哦?他们对女孩子下手都这么狠?” “哼,天狼馆不分男女,只分高下。”顾榴青带着些轻蔑的口吻说道,看来并不喜欢那种比试中对女孩子有所保留的行为。 花晴筠被她突然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小口喝着酒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顾榴青旁边的男子适时开口,声音清亮明朗,“那顾小姐在天狼馆中高下如何呢?” 顾榴青看了他一眼,“勉强算的上是中上游的水准吧,毕竟天狼馆高手云集,虽然我对我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 花晴筠听到这,也带这些调侃的语气说道,“是啊,你们别看顾小姐这个喝奶的样子啊?她的长刀刀法连公主看了都说好,一柄四尺六寸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威风得很。” “嘿!我喝牛奶怎么了,就是因为喝牛奶才能更加的健康,更加的有力气啊!”一时间又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刚才的那段小插曲显然已经过去了。 过了许久,顾榴青走到窗前,双手扶着窗棱,看着窗外的景象,注视着刚才还停留在窗上的雀鸟慢慢飞远,背对着花晴筠漫不经心地开腔,“听说魏子嬉那家伙在南边的战场上立了功,已经被公主提拔成了身边的副将。” 这花晴筠倒是没想到,不是说公主已经找到他了嘛,按说不会让他上战场啊,怎么就立了功,当了副将啦? “哦?” “是啊,那小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好的造化,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被公主狠狠地惩罚的呢。” “怎么?听你这话怎么酸的厉害?” “哼,我才不酸呢,他就运气啊,要我有这机会,才不会比他差呢。欸,这是什么?”说着就把窗子旁边凸起的一块按板似的东西按下,只听旁边的雕花木板刷地一声落下,露出隔壁窗前的一张让她感到畏惧的脸来。 “咦!!”那一瞬间,仿佛都能看到顾榴青身上的毛发都立了起来,她尖叫着,同时又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叫出声来,挣扎着向后退去,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璃笑,也就是那个似乎对顾榴青很有好感的男人赶紧上前扶起她,给她揉着腰。 要平时顾榴青肯定不会让他这样,可她现在像失了魂似的,根本顾不得一旁对她“动手动脚”的璃笑。“喂?你突然发什么疯,见鬼啦?”花晴筠奇怪的看她,不知道她突然这是怎么了。 三十九 见鬼! 顾榴青扶着桌子坐回席上,有气无力地看了花晴筠一眼,拿起一旁的牛奶一饮而尽,甚至因为太急还打了个嗝。 花晴筠露出了明显嫌弃的表情,“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这见鬼的表情。” 本来因为自己的失态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顾榴青听到她这话,又露出了刚才慌张又绝望的神态,“要是真见了鬼我也不至于这样啊?” “哦?那是谁啊,比鬼还要可怕。” 顾榴青看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那样子,好像光说那个名字就废了她许多的气力。 “顾鸣松。” “谁?!” 顾榴青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她,无声地指责着她的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至于吗?”花晴筠收了脸上的笑意,“你就这么怕她?” “哼……”顾榴青还待辩解些什么,就听包间的房门被敲响,来得是个侍者打扮的男子,是顾鸣松命他来的,还送来了一壶好酒,花晴筠看着桌上的那壶酒,又看看顾榴青。 那家伙正襟危坐离得那壶酒远远地,仿佛那酒里面凭空会蹦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吃了她似的,花晴筠看着她那个样子就觉得好笑。“你不是吧,一壶酒而已,你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众人看她这紧张地样子也是疑惑,还是一旁一位年轻些的男子开口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顾小姐是哪里得罪了顾大人吗?为何如此紧张。” 花晴筠看向他,笑着替她开口回答,“谁知道呢?” 顾榴青没好气地看向她,“你说,她这是送你的,还是送我的?” 顾鸣松向来看不上花晴筠,向着她来?不大可能。“你说呢?” 顾榴青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完了。”花晴筠拿起桌上的酒壶,给她斟了一杯递过去,“不至于,她还能弄死你不成。” 顾榴青接过那杯酒,一鼓作气喝了下去。“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会死,但我肯定会生不如死。” 花晴筠还要说些什么,“叩叩叩——”房门又被敲响,顾榴青惊恐地看向门口。 花晴筠这回亲自去开了门,居然还真是顾鸣松,旁边甚至还有花近月、白若洲等人,花近月依旧一副冷冷的模样,点头与她示意,花晴筠挑了挑眉,也向她回礼,一一打了招呼后他们就先走了,除了……顾鸣松,花晴筠看向站在门口的顾鸣松。 “不知顾大人找我何事啊?” “南方战事告捷,我们在此小聚庆祝,竟不知花小姐也在这儿,方才便命人送了一壶酒过来,也算是想与花小姐一同分享这份喜悦,不知花小姐还喜欢吗?” “恩,当然,十分荣幸。”这样啊,也不知道明年公主他们会早些回来吗。 说完这句,两人虚假地笑着对视了许久,“顾大人……要不要进来一起喝一杯?”怎么还不走。 “哦,不了,我这么进去,可别打扰了花小姐的客人。” “不会,大家都认识。她不会怪罪的。” “是吗?那顾某就不客气了,上次和花小姐一起喝酒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说着就大步走了进来,也许是被顾榴青那家伙的紧张给感染了,花晴筠这会儿也看得呆了,不是吧?她也就客气一下,她还真进来了? 顾榴青,对不起,愿天堂没有顾鸣松,或者地狱没有?花晴筠跟着也走了进去,来到一座八扇牡丹琉璃屏风前,绕过这座屏风,后面就是顾榴青他们了,花晴筠看着顾鸣松的脚步,莫名也有些紧张,一步、两步、再往前走两步,就可以看见了。顾榴青,你完了! “啊!”这在这最后关头,顾鸣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那最后一脚也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她。“瞧我这记性,花小姐,看来今天这酒我是喝不成了。” “噢,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还以为能看到一场好戏呢,顾榴青,算你好运喽。 “花小姐,实在对不住了,我差点忘了我还得去鹿满山馆看望我三妹呢。” “哦,是吗?想来顾三小姐这会儿肯定也正翘首盼着顾大人呢。” “那倒不是,只是来时母亲临时嘱咐了我,说她在那修行辛苦又寂寞,要我这做大姐的一定要去那儿看看呢。” “噢,是吗?那确实辛苦的很,我也不好挽留啊。” “是啊,实在是遗憾,下次我们可一定要喝个够,今天顾某就先告辞了?”花晴筠也笑着看她,嘴上回道,“是啊,下次一定。”心里却是嘀咕:可千万别有那样的下次。 花晴筠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消失在廊道尽头,快步走进屋内。 四十 鹿满山馆 回来就看到顾榴青那家伙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口,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问她,“她真的走了。” “没。” “啊?!”说着就惊恐地往后缩。 花晴筠看着她那怂样,“骗你的!早就走远了。” 顾榴青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喃喃道,“呼——走了就好,走了就好,不过,”说着顾榴青抬头看她,那眼神十分犀利,在她那张可爱的圆脸上显得有些突兀,牢牢地将她束缚住,“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就凭你俩的关系,她明明不会待多久的,你还邀她进来?说,你是不是想要看我笑话。” 花晴筠被她问得有些心虚,她确实有想看她笑话来着,“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会那样做?再说了她最后不是没进来吗?就你这样,我笑话还没看够吗?” 旁边一个男子“噗呲——”就笑出了声,“是啊。顾小姐刚刚那个样子,好像外面真的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连带着我们都紧张的不得了。”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有的含蓄些的也只是抿着嘴浅浅笑着,有的却笑得十分张扬,那响亮的笑声要多肆意就有多肆意。 顾榴青也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这一系列失态的行为,不自觉脸就有些红,却依旧嘴硬道,“我也没办法呀。换作是你们,也不见得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可是往常我们伺候顾大人的时候,她虽然并不十分温柔,却也没有顾小姐说得那样恐怖啊?”众人中有一个声音说道。 “哼,你们能有我更了解她吗?那家伙要是发起疯来,我母亲都要绕道走。”众人并不十分以为意,有些甚至暗自腹诽起来,你母亲又是个什么货色,堂堂顾大人,连公主都欣赏器重的顾大人,要是发起威来,当然令人生畏。 有些精明些的,却是暗自打量着顾榴青,思考起她与顾鸣松可能会有的关系起来。 花晴筠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说话。 “花晴筠,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哪一点吗?” “哦?你还会佩服我啊?” “怎么不会,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丝毫不把顾鸣松那家伙放在眼里啦,够拽!有个性!”说着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那表情,那真挚的模样,弄得花晴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谢谢你啊!” “我说真的,你别不信!其他人都对她趋之若鹜的,巴巴地跟在她后边,也就只有你,你与那些人不一样,从来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居然还让我与你少来往,还说要是与你这种没用的废物待久了的话,我迟早也要变成和你一样的废物啦,不过,我才不要听她的呢。”然后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的,捂着嘴巴,怯怯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花晴筠。 众人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俩,毕竟任谁听了这话都要生气。 但花晴筠并没有生气,她只是笑了笑,“没事,不用在意,我都知道。”顾鸣松那家伙,可不是那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她从来就不会掩饰她觉得花晴筠是个废物这种想法,花晴筠也是见怪不怪了。在她的眼里啊,就只有花近月,在她顾鸣松看来,她花晴筠简直就是不配是右丞大人的女儿,不配是花近月的姐姐。 “嘿嘿,你不生气就好。”说着就端起旁边的热牛奶喝了起来,那是璃笑刚给她换上的。 “不过,听顾鸣松那话,你不是应该在鹿满山馆嘛?怎么偷偷跑这来了?”啊呀,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看顾榴青那样,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顾榴青没反应过来,但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到是听出来了,简直吃了一惊,原来她竟是顾大人的亲妹妹,安国公的亲女儿!那些早就察觉出一点什么的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刚刚还在腹诽她和她母亲的也暗自吐舌头,幸好刚刚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蠢话。 四十一 被针对的可怜少女 顾榴青听她这么一问,像是泄了气似的,一副惆怅的模样,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嗨,别提了。” “哦,那咱就不说了。” 顾榴青愣愣地看着她,一副你怎么这样,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吃瘪的表情。 “哈哈,开玩笑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干嘛偷偷跑出来。” 顾榴青又喝了一口酒,接着刚才酝酿好的情绪,说道,“我被针对了。” “欸?!真的?谁会这么大胆,连你也针对,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你母亲的面子吧。” “真的,而且他好像就是因为我母亲的关系才针对我的。” “哦?竟然明目张胆地表现出对你母亲的不满欸。” “那个臭老头,明不明就是对我有偏见嘛。动不动就说什么安国公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还嘲笑我喝牛奶,说我是个喝奶的小丫头片子,真是的,我喝他家牛奶了?真是气死我了。” 确实,在虞朝,这牛奶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普通百姓中稍微富裕些的还是喝羊奶的比较普遍,但羊奶有股腥膻味,味道比不上牛奶。虽说有些奢侈的贵族会用牛奶来泡澡,但这泡澡的和喝的牛奶又是有许多的不同…… “欸?这样啊?”前面也就算了,喝牛奶这事儿是怎么回事?而且只是嘴上这么说说吗? 顾榴青好像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以为意,继续解释道。“要是他只是这么说说也就算了,我也不至于跑回来,可是那老家伙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要认真教我的意思,我去那的这三个月来,每次到练习的时候,不是书阁的书太乱了,就是后厨水缸没水了,反正就是找各种理由把我赶到道馆外边去,可恶!明明这些事情其他人也能做啊。有些时候他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就把我赶到外边去了” “啊?这么过分吗?”真厉害,这样了还能忍得住,要是换做花晴筠的话,恐怕她连两天都待不到就跑回来了吧。 “最过分的是,就算我能进到道馆,他也只是让我练习挥刀,不停地,不停地,从进去到出来,一直只是在练习挥刀。练得精疲力尽,隔天起来还要被他呼来喝去的。啊啊——好气啊!”顾榴青说到激动的地方,气得直抓头发。 看得花晴筠笑个不停,旁边的璃笑也笑着把她的手拿下来。“这么美丽的头发,扯坏了可就太可惜了噢。” 顾榴青看了看他,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弥笑,你真好。” 璃笑笑着抬起她的下巴。“顾小姐,不是弥笑,是璃笑哦。”啊,居然记错了。 花晴筠看着莫名腻歪起来的两人,“那么,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是不知道的啊。” “你不打算告诉她吗?” “告诉她什么?我不想再去鹿满山馆了吗?” “不告诉吗?” “当然不了,受了点委屈就去找妈妈,这也太没骨气了吧,而且,毕竟当时是我自己吵着要去那的” “哦?当时你母亲不赞成你去那吗?” “也不是不赞成了,只是要我好好再想想,说是也不一定非得在他那学习不可的,可是……” “可是?” “可是那老头的刀法是真的厉害啊,当时他曾经来天狼馆讲过一次课,一次,我就看了一次他演练的样子,我就决定一定要到他门下学习了。” “可是……”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根本什么都学不到嘛?” “他不想教你的话,当初你上山求学的时候直接拒绝你不就好了?干嘛要这样对你?”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不过他刚开始好像确实不想收我来着。” “哦?那你后来怎么进的。” “好像……”顾榴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母亲后来去找了他……” “欸?难不成是你母亲以权力威逼他,强行要他收你为徒,他心里不服气,但既不能反抗又不能对你母亲做些什么,所以就把怨气不满都发泄在你身上了?” “胡说,我母亲才不会这样呢!” “欸?真的?”这话说出来谁信? “……好吧,她有时候是会小小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让人家做些过分的事儿啦。” “嗯嗯。” “不过那老头不会是这种小心眼的家伙吧,竟然把气都撒我这小辈的身上,一点长辈的风度都没有。”“谁知道呢?” 顾榴青叹了口气,“唉,真烦。” “所以……你要回家吗?” “才不要。” “欸?你还要回鹿满山去啊?” “当然,我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她们说什么一定会学有所成让她们另眼相看,如果现在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去,像条败犬似的,那可太丢脸了。她们肯定会狠狠嘲笑我的,尤其是顾鸣松那家伙,她就会更加坚定地认为我是和你在一起待久了,变成废物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长久的情谊,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啊。” “呵呵,有骨气!不过你要是再提‘废物’这事儿,不用你姐出手,咱们的情谊也就到这了。再说了,你自己没用关我什么事儿?” “嘿嘿,开玩笑,别生气嘛,我就这么一说。幸好今天有你陪我来这,我觉得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了呢。” “哦?是吗?”这么说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其实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啦。 “如果不来这的话,我也就遇不到璃笑公子了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吗?” “璃笑也觉得很幸运哦,能够和顾小姐相识。” “璃笑,你真好,多亏了你,我觉得我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管是糟糕什么事都能够好好克服呢。”花晴筠一脸懵地看着突然腻歪起来的两人,什么鬼?原来一切都多亏了璃笑啊?那花晴筠又算什么?书不看了,考试的事也放一边了,虽然她也是有想要暂时放松的想法了,可是是她花钱花时间陪她来这的呀。 要不是打不过,花晴筠一定会好好教训这家伙一顿的。啊啊~好意全都喂了狗了,果然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火大啊。 四十二 各回各家 傍晚时分,顾榴青与花晴筠分手后,骑着马就往鹿满山赶,这一气之下没得到允许就私自跑下山来,柏束子那老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向她发难的,这回去啊指不定要受什么罚呢。 唉!冲动是魔鬼啊!在上山必经的木桥旁边,顾榴青果然看到了等在那的顾鸣松的人。 顾榴青勒马站定,“什么事?” 来人行了一礼,“顾大人要小人告诉三小姐几句话。” “什么话?” “别忘了除夕夜回家吃顿饭,母亲想你了。”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 顾榴青打马继续向前赶路,这顾鸣松竟然一句话也没提楚云楼的事,还是说不好让别人转告,想要回家的时候亲自找我算账?顾榴青想想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算了,这事儿还是先放一边吧,还不知道回到山馆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呢。 这边花晴筠回到花府,竟看到母亲和崔琰之正在主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尤其是母亲,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怎么这样和颜悦色过。 花晴筠上前拜过母亲,以及崔琰之。 “阿筠回来了?那你俩先聊吧。”说着右丞大人就起身回后院了。 崔琰之恭敬地拜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哼,她一来就走了,对她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一旁的崔琰之,“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啊。” “要去我院子里坐坐吗?” “荣幸之至。”哼!往常又没少来。 “你还会来找我啊?” “为什么不会呢?” “前几天你不还带着那个女人嘛,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云蔷,怎么?醋了?” “哼,想得美,才不会为你吃醋呢。” “你这话可真令我伤心。”说着就托起她的手,用脸颊摩挲着她的手背。 “得了吧你。”花晴筠抽回手,说着话不久就来到了花晴筠的院子,两人坐在榻上,女婢给两人上了茶和点心,屋内很暖和,但还是拿了一件蓝色厚绒毯子来给花晴筠盖上,本还想给崔琰之也在找一件,但他止住了女婢,直接挨近花晴筠,亲昵地把她圈在怀里,两人共同盖着那件毯子,看得一旁的婢女一个个都羞红了脸。 花晴筠往后抬手握住崔琰之的下巴,“你看看她们,这么冷的天里一个个都春心荡漾的。” 崔琰之搂紧花晴筠,鼻尖轻轻刮蹭她的脖颈,轻笑道,“怎么了这是?今天怎么火气这么重?” 婢女们在他的示意下也赶紧退到外头。“不知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的花大小姐。” 花晴筠转身与他面对面,扶着他的脸左右端详着。“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还挺受欢迎的呀?” 这家伙单看这张脸的话,其实并不怎么出众,这京城里比他好看的子弟多得是,但他身量修长,身材又匀称,再者他举止优雅,自有一番不俗的飘逸风度,再加上他嗜好华丽,服侍大多雍容华贵,十分地讲究,他那独具个人风格的华丽品味也给他添了一份独特的魅力。 在这一方面,京城里的女孩子也少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甚至有不少人在穿衣打扮方面都或多或少地会模仿他,但少有几个能穿出他这种气质的,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他有钱吧。 而且,说来怪不好意思的,虽然他的脸并不怎么出众,但他的身体,尤其是他那玩意儿,竟是花晴筠见到过最好看的。 “你终于要开始正视我的魅力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决定要好好珍视我了?” “少臭美了,你今天找我干嘛?”一旁的侍者在他的示意下端上来一个黑色匣子,看得出的陈旧古朴,“什么东西?”侍者打开匣子,花晴筠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对蜘蛛红宝石戒指,一大一小,蜘蛛的腹部与复眼部分都由红宝石镶成。 他也不是第一次送她这种东西了,往往是一对的,一个给她,一个给自己。 但其实她很少会佩戴。 “珠光宝气阁新得了一些首饰,我就挑了这个给你送来。试试?” 花晴筠拿过小的那个,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刚刚合适。还不错,好看又不碍事,是她以后会戴着的那种,花晴筠将佩戴着戒指的手放在眼前端详着。“挺好看的,我喜欢。” 崔琰之也拿过那个大的戒指戴上。“喜欢就好。” “没别的事儿了吗?” “瞧你这没良心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哦?” 四十三 填满(小h) 崔琰之突然一把扯开她的衣襟,她的身体就这么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衣服堆在腰间,一瞬间的裸露让她有些瑟缩,但屋内暖和,很快就适应了,她双手撑在后面,就这样袒胸露乳地摊开来让他看着。 扯开她的衣服后,崔琰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端起一旁的茶杯,悠闲地欣赏起来,那般从容优雅的模样哪有半点刚刚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的影子。 他的视线十分的专注,没有丝毫的淫邪,到真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一件充满神的爱怜的艺术品。 可花晴筠却按捺不住了,她仿佛是被他那灼热的视线给烫伤了似的,身上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红晕,不自觉地小幅度地扭摆着,借着衣服的遮掩,她悄悄并拢双腿,轻轻摩挲着,崔琰之好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又好像并没有发现,依旧从容地喝着茶,欣赏着她的姿态。 欲望一瞬间喷薄而出,花晴筠多希望他发现了她的渴望,好来帮一帮她啊,可同时又希望他千万别发现,啊啊,真是矛盾的想法。 她的脑子里现在乱哄哄的,一片混沌,但身下的渴望又是那么的鲜明清晰,终于她向那里伸出手去,这么明显,他肯定看到了,但他依旧没有伸手,铁石心肠地,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就只是那样注视着她。 可那就够了,她是那么的兴奋,她的血液在血管中擂响了战鼓,随着流动遍经全身的各个角落,她全身的器官被唤醒了似的,一个个都抖擞着精神。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从那里开始慢慢地裂了开来,像是往平静的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水的波纹慢慢向四周漫延开,她觉得好像变成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里面的是什么?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东西,充满神秘,那是一种世人都想靠近却又畏惧的东西,花晴筠也是,她好想进到里面看一看,那里到底有着什么,她想,那一定是上古的神明遗留在那的,那是神明对世人的馈赠,但神明肯定不会这样直接将它递给世人,那周围一定布满了荆棘与陷阱,她好想上前去,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渴望,是神明的指引?还是魔鬼的诱惑?她好想去,可她又有点害怕,那是一种她平常绝不会意识到的东西,像是在凝视着深渊。 对了!不如就把它给填满吧!是的,她现在急需拿些什么将它填满,是的,找点什么东西!填满!一定要把它填上!不留一丝缝隙,严严实实地,全部填满! 花晴筠睁开双眼,她看到崔琰之已经放下了茶杯,正笑着看她,但她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他或是责备他了,她颤颤巍巍地向前伸出手,从面前小茶几上的小碟子里拿了两块糕点胡乱地就要往裙子里塞。 崔琰之看到这,挑了挑眉,这才过了多久,已经这么急不可耐了吗? 终于他大发慈悲般向她伸出了手,但是也只是懒懒地,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抚着她光洁的脸颊,她的肌肤滚烫,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其实他也并不好受,天知道他看到她这个样子是多么的兴奋,他的身下已经鼓作一团,拼命叫嚣着要冲出那几层文明的牢笼,但压抑着这些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毕竟眼前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将他陷于这种境地了。 再说了,他是最喜欢看她难以自持自我纾解的模样的了,他怎么忍心打断她呢? 双指并拢,强硬地进入她的口中,她手下动作不停,看来还没弄好,顾不得反抗也就非常温顺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真是个小笨蛋,竟然还没弄好吗? 大手在她唇舌间来回反复地搅弄,慢慢变得激烈,他成心向她使坏,花晴筠有些难耐的向后仰着,涎液不停地往外溢出,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流淌,经过锁骨中间,落在了她的胸前。 崔琰之的视线也跟着那涎液来到她的胸前,那里有两颗娇艳的蓓蕾突出地伸展的,像是正焦急地诉说着那想要被人采撷的期盼。 四十四 糕点烟花般迸裂 (小h) 崔琰之看了眼那依旧专注于手下动作的花晴筠,伸手揉搓玩弄着花似的那两团,花晴筠腾不出手来,只往后缩着,尽力想要避开他的手掌,实在是太折磨人啦。 崔琰之往前,她就退后,崔琰之向左,她就向右,崔琰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在那里,她柔软的身躯多次溜走,他像是在追一团抓不住的风。 抓不住的风?这可不太妙啊,太不妙了!就算是风,他也要将她牢牢地兜在袖子里,留在身边。 抓准机会,那两朵蓓蕾,崔琰之一手揪着,一嘴咬着,毫不留情地向后撕扯着,花晴筠疼得呜咽不停,举起一只手就拍在他的脸上,想要将他推开。 这一拍,那可不得了,黏糊糊的手上尽是些点心碎屑,糊得他也一脸的粘液与碎屑,粘液拉着丝儿,连着他的鼻尖与下唇。再配上他那惊愕呆愣的表情,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崔琰之收回手,也将插在她嘴里的手给拿了出来,他抬手将那鼻尖的粘液拿下来,抬起头就要对花晴筠说些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刚要开口,眼前就一片黑暗,鼻尖飘荡着一股他熟悉的味道,夹杂着一股点心甜腻的气息。 是花晴筠,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提起裙摆一股脑就将他兜在了裙底。 她垫着脚尖,另一只腿架在他的肩上,胡乱而焦急地把他的脑袋往两腿间按。 花晴筠努力的直起上身,可双腿间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躬着身子,她不停地扭动着,像是陷于沼泽中的陌生旅人,出于生的本能不停地挥手向外求助。 她裙下的崔琰之则专心致志的,像是个兴奋而富有耐心的寻宝的冒险家,一寸一寸慢慢探索着埋藏在她身体里的宝藏,终于,他的舌尖触到了那块藏在她内部的糕点,他兴奋得添了一口,嗯真甜。 他要将它取出来,可花晴筠一个抖动,他也只取出了一点点,其他都掉在了半途,这可不行,不将它搜刮殆尽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老实点,别乱动。”他惩罚似的用力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这么一弄,花晴筠又是一抖,摇摇欲坠地就要掉下来,但还是嘴硬,“哼!不会弄就说嘛,打我干嘛。” 崔琰之不和她争,赶紧握扶着她,她这才勉强稳住。 看她差不多稳住了,崔琰之这才继续着刚才的冒险活动,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臀部,带着一股狠劲儿,张开的手掌像钩子一样嵌进她的臀肉。 花晴筠按着他的头,仍旧不住地扭动着,兴奋难耐地仰着脖颈。 朦胧中她好像置身于一片幻境,耳边有微风游过,她的身体融化在风中,但是有什么东西,小动物一样,带着好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上前,一口一口嘬吸着她的核心。然后又像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开始肆无忌惮地含住她,撕扯着她,很快就将她吞噬殆尽。 花晴筠尖叫着彻底瘫软倒下,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漂亮柔软的胸脯上下激烈起伏着,像是个被蹂躏坏了的漂亮布娃娃。 崔琰之一把掀开她的裙摆,从她的裙子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块不成样的糕点,显摆似的凑近花晴筠,像条大狗一样趴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花晴筠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她也累得没什么力气了,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目光下移,在她起伏的胸脯那停下,花晴筠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脯,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等她说完,崔琰之一口咬碎了那块打湿了的糕点,点心碎屑烟花似的炸裂散开,落在她洁白的胸脯,花晴筠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满足过后的她现在看到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遐想,可要是阻止他的话好像又有点不厚道,算了,随他去吧。 四十五 女人云蔷(h后) 崔琰之一边舔着她的胸脯,一边将身上的衣服快速褪下,渐渐地,花晴筠也情动了起来,但依旧懒懒的,没什么力气,双腿大开,任他摆弄着。 不知不觉间,花晴筠的裙子也给他扒了,现在他们两人都光溜溜的了,崔琰之挽着她的双腿,迫不及待就要插入。 “欸,等等!等一下……”他握着她的腿,抵着她,强忍着迫切停了下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她。 “药,药还没吃……”这样做确实有些扫兴。 “在哪?”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将她的腿缠在腰间,看样子是不想放下她了,花晴筠也紧紧抱着他,指向里屋,“梳妆台那?” “哦?” 哦?听他那声音好像有些兴奋啊,难道他想要…… 事情就是花晴筠想的那样,两人匆匆找到药丸吃了后,崔琰之那家伙没把她带回床上,而是直接就把她按在梳妆台办了起来,幸好那上面都收拾好了,除了面大铜镜外什么也没有,否则,看他那猴急的模样,指不定要弄坏她多少东西呢? 虽说他不差钱,而且那也没放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她就是讨厌别人把她东西打坏。那讨厌的坏家伙还非得让她看着镜子,天呐,现在回想起来花晴筠还是莫名兴奋。 “怎么?刚才可把你乐坏了吧?”崔琰之从身后凑上来,对着她的左耳吹气,花晴筠回身把他推开。 “说什么呢你?”崔琰之握住她推他的手,躺在她身旁,手里不停摆弄揉捏着她的手,那手软软的,没骨头似的,握在手里就不想再放下啦。 “哦?看你那奇怪的表情,明显就是在偷偷回味刚才的样子。”花晴筠试图将手抽回来,可他紧紧攥着就是不放手,花晴筠也就放弃挣扎。 “你胡说……” “哦?是吗?我看你不是很喜欢吗?”崔琰之将两人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相应地戒指也随之并在一起,握着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地,玩不厌地端详把玩着。 “有吗?” “嗯,看着镜子的时候,你达到高潮要花的时间比平时少了一半,收缩的频率也比平时更快。” “变化这么明显吗?” “对啊,而且你的反应也比平时更激烈,那模样,好像随便吹来的一阵风都能让你高潮似的。” 花晴筠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他,“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夸张?”崔琰之赶紧按住她,轻笑着吻她的手心。 “不过,我很喜欢哦,绞得我特别舒服。”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台前的烛火轻轻摇晃着,那是他们刚刚随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拿来点上的,烧了已经有些时候,这火光隐约就暗了下来。 花晴筠爬起来,拿起一旁的小银剪就开始修剪起来。 崔琰之拿起一旁的衣服一一给她裹上,“看你,不小心的话,可就要着凉了。” 花晴筠一边修剪灯烛,一边伸手配合着他,确实,她现在太讨厌着凉风寒什么的了。 “崔琰。” “恩?怎么啦?” “给我讲讲你和那云蔷的事呗?” 崔琰之给她系束带的手一顿,“怎么?想知道?” “有点好奇欸,你要是不想讲就算了” 崔琰之看着她的脸,笑了笑,继续给她系着束带,“得了吧,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轻易要算了的表情啊,不过,你要是想听的话,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事。” “哦?那你说说你两怎么好上的?之前看你还把她打得那么惨,还以为你很讨厌她呢?” “之前确实很讨厌,甚至想了许多折磨的法子要好好教训她呢。” “这么讨厌,那这么快你们就好上了?你们男人的爱憎都变得这么快吗?” “你们男人?还有谁?” “没谁!我就爱这么说。” 崔琰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啊,其实说起来这还多亏了你呢。” “多亏了我,我干了什么吗?” “没什么,要不是你让我留下她,可能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解她的。” “你现在很了解她吗?” “还好吧,不过我觉得她很特别,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哦?特别啊。特别欸。” “怎么,不开心?” 花晴筠一把推开他的脸,“我才不要为了你们不开心呢。” 崔琰之耸了耸肩,“也是,明天有空吗?” “没有!” “年前了,你让我代为管理的那几个庄子和铺子,明天我约了那些个大掌柜,咱们就去听一听。” 花晴筠一头埋在一旁的软枕里,“好无聊啊,不想去!你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管,不是应该更忙的嘛?怎么还有空管我啊?” 当然是找借口和你多待一会,一起去玩啊,不过他才不会这样说出来。 崔琰之拍了拍她露在外边的屁股。“好了,自己的东西,你好歹也上点心。就像你说的,我那么忙还想着陪你去看看,你还这么不上心。” 接着又是一阵哀嚎。 崔琰之又拍了拍她的屁股,嗯,手感真心不错。“别装死,快起来也帮我把衣服穿好。” 推荐里番1 《寝取られファイターヤリっちんぐ!》 喜欢np的可选择食用 背景设定是格斗场,但剧情不是很重,干就完了! (推荐理由:和女主发生关系的男人画得都挺好看的,还有肌肉!!!!无码,女主大胸,很有肉感,也许对于某些姐妹有点重口。里番里的男人画这么好看的是真的少有啊,而且对于女性还是蛮友好的,没有太过恶心的侮辱什么的。喜欢的姐妹不要错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