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成长系统(西幻,NP)》 01:车祸 魏染死了。被车撞死在青梅竹马的洛长川面前。 那时的她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事情,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这件事绝不能再成为洛长川的心理阴影。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沾满鲜血的手指颤抖地贴上洛长川的脸颊,那张总是嗪着笑意、温文尔雅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惊惶,再看不出往日温润的风度。 他们相识于小区楼下的幼儿园,那时候的洛长川还不像现在这样成熟稳重,是个脾气坏到了极点的孩子。 魏染起先不太乐意和他玩,后来才知道,他的坏脾气全来自于父母的早逝。 不知道怎样面对残酷的事实,又痛恨听见同龄人不知轻重的玩笑,渐渐变成了一点就爆的炸弹脾气。 魏染的父母对这个不幸的孩子颇多照拂,魏染也听从父母的劝导,总是带着脾气很坏的洛长川一起玩。 孩子间的时光流逝得很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洛长川渐渐地收敛了所有的坏脾气,成为了人人称赞的别人家的小孩。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早就从魏染带着他玩,变成了哥哥带着妹妹玩。 天真的时光持续到抚养洛长川的外婆也在他小学毕业那年撒手人寰。 去医院那天雨很大,因为升学考试,他没能来得及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抵达时能看见的,只剩下她安详的脸庞和笔直的心电图。 病房很安静,魏染沉默着站在他身边,忽然想起他幼儿园时稍不如意就大发雷霆的模样,担忧地握了握洛长川的手。 出乎意料地,洛长川很安静。 他从始至终都很沉着,沉着到了沉默的地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医护人员替外婆打扫干净,最后盖上那块昭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白布。 只到最后的时候,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了句话,只有他身边的魏染听见了。 他说,我长大了。 魏染不知道他的长大,指的是他已不会再像幼时那样一被戳到痛处就大发脾气,还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已再无一个血脉至亲。 那一刻,魏染很希望他能够像幼时那样对着她把心爱的玩具摔碎,而不是这样沉默,像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海。 洛长川缺了好几天课,再回到学校时已是毕业典礼。 他比魏染高一个年级,才经历死别,又要生离。 那是洛长川记忆里黑暗的夏天,却不能说是最黑暗的那个。 他们后来上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如愿考进同一所大学,做了隔系的学长和学妹。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魏染大三那年,她的父母也因车祸猝然离世。 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两个人彼此依偎着,扶持对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走出失亲的阴影。 大三、大四,时光匆匆,洛长川先毕业,以优异的成绩破格进入国家的财政部门,成为了为民奔波、受人尊重的都市精英。 魏染也在随后那年的毕业生招聘中获得了心仪的公司的青眼,于万人丛中斩获自己的offer。 皇天不负苦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在微末中打滚多年,终于等到了愿意吹拂他们扶摇直上的第一缕风。 今天本是魏染第一次拿到正式的工资的日子,她约好洛长川要在市里价格不菲的餐厅共同庆祝他们新的人生的开始。 洛长川也准备好了精心挑选的礼物,他原本预备想要在这天向魏染告白。 是啊,他们终于不再是备考的学子,也从失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切都在向好前进,人不能总是回头看,也是时候迎接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直到魏染温热和猩红的血溅上他雪白的衬衫。 魏染面前的洛长川,恍惚间与多年前那个年幼男孩的容貌重迭在了一起。 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 魏染强撑着微笑看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洛长川,不要难过。……带着我的幸福、好好……活……下去……”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洛长川的全名,没想到这一次呼唤他之后,将会是永别。 她没能来得及听见,也没能来得及看见,从来温文尔雅的青年跪在血泊中,像发了狂一般歇斯底里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魏染平静地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却把一切痛苦、绝望与疯狂留给了还活着的洛长川。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赶到,但一切都已太迟了。 洛长川的生命里,是永远不缺与他所准备的象征着幸福与美好的钻石相违背,最黑暗的死亡的夏天的。 02:契约 魏染的灵魂来到了一片虚无的空间。 她面前飘浮着一团会说话的浅蓝色灵体,此刻,四周响起他高远又空灵的男声。 他的音色很清澈,无端地让听见的人感到如沐春风。 “我是创世的主神。” “魏染,你已经死了,但只要你愿意带领我创造的世界走向富庶和繁荣,我可以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 “作为回报,你将是我在人间唯一的代理人,新世界的君王,享有至高无上的财富和权力。” 魏染问:“如果我失败了呢?” “死掉。” ……够绝情的。 “有额外的惩罚吗?” “没有。放心,我是正经创世神,绝对不会让员工做牛做马还要背黑锅。” 这个灵体不仅长得随便,贱贱的语气也怪可疑的。 但魏染左思右想,反正她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吧,这个活我接了。” 她说出同意的瞬间,眼前浮现一片冰蓝的荧光屏幕,赫然是一个标准的手游抽卡界面。 魏染沉默了:“……你们这任务,它正经吗?” 看见魏染质疑的眼神,灵体的声音透出些许尴尬:“咳咳,正经,绝对正经。卡池里放了我从各处收集来的优质灵魂,他们都是你的预备臣子,是我为你提供的小小帮助。而且,为了保证新手体验,第一次抽卡必出五星哦~~” 魏染将信将疑,伸手去点抽卡键。 灵体急忙飘到她面前拦住:“别急呀,你新手引导还没做完呢,不许抽卡。” 行吧。魏染收回手,等着灵体继续用贱兮兮的语气叭叭。 “我会让你附身到一个名叫希芙·路伊维斯的贵族少女身上,希芙的灵魂刚刚已经因为死亡被回收了,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这招叫借尸还魂。” “……”魏染想,这主神说话还挺黑色幽默。 “我送你过去之后,和你的联系会受到法则的制约。接下来你只能靠自己和我给你的系统了。这个系统除了抽卡之外还有很多用处,你一定要好好利用。”灵体说,“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准备好上路没有?” “这么快?!”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魏染大惊,“我还没抽卡!” “别惦记着你那抽卡了,”灵体的球形身体里忽然伸出来一个细细的小脚,一脚把魏染的灵魂踹进时空裂隙中,“去了那儿再抽吧~~~” ……靠,这灵体也太欠了吧! - 昏暗的房间中,一个穿着睡裙的少女忽然坐起来猛烈地咳了几声,但还未等她咳完,又因为体力不支而轰地一声摔进了枕头上。 魏染感觉自己眼冒金星,喉咙干涩,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 她闭着眼睛在床上调整呼吸许久,但仍旧浑身酸痛,软绵无力,连手指的知觉都感受不到。 搞什么啊,这身体也刚刚被车撞过吗?魏染崩溃。 怪不得这具身体的灵魂会被回收,就这健康状况,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魏染还在身残志坚地积蓄力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咚咚咚的脚步声,随即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从外边进来一个女仆装小女孩:“小姐,小姐!……呜呜呜……” 小女孩忽然哭起来,让魏染心里一个咯噔。 这人该不会是以为她死了,给她哭丧来了吧? 她现在连说自己还活着的力气都没有啊! 好在小女孩抹了把眼泪,很快说明来意。 “她”没死,但是伯爵死了。 死的那个伯爵,大概率是希芙——也就是现在的她自己的爹。 既然继承了希芙的身体,也应该替希芙尽孝。于是魏染想了想,说:“扶我去见父亲。” 小女仆把她背到了伯爵的房间。 如同一路上所见到的衰败和冷清,伯爵的房间也几乎没有任何色彩,充斥着冰冷的死气,如同床上躺着的那具惨白而苍老的遗体。 零散两个女仆站在房间中忙碌,见到魏染来了,沉默着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又默默地做起之前的活儿。灰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哀戚。 魏染注视着伯爵的神色哀怒莫辨,小女仆踮起脚,小声安慰她道,“小姐,节哀。” 魏染没有说话。 来的一路上,小女仆不停地在唠叨,所以她搞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身希芙·路伊维斯,本是路伊维斯侯爵家族的千金,母亲早逝,父亲是当代路伊维斯家主。因父亲一朝直言得罪皇帝,由侯爵降成伯爵,从皇城发配到遥远贫瘠的边疆。 树倒猢狲散,旧日家仆和骑士纷纷离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女仆和骑士,护卫主人远赴新领地。 然而路途颠簸,水土不服和家境动荡等诸多因素迭加,父女二人皆不幸罹患重病,希芙的离世,甚至比年事已高的父亲还要更早些。 房间中几名把魏染当主心骨的女仆还不知道,她们所忠心侍奉的主人,不论是希芙还是伯爵,都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魏染沉默着,几名女仆以为她哀痛过度,皆不敢打扰她。 实际上,魏染并没有很伤心。毕竟她根本没见过伯爵,又没有希芙的记忆,伯爵对她来说和陌生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要说她完全没有被这种哀恸又绝望的气氛感染,也是不可能的。 她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衰败颓唐的庄园中看见女仆眼中的灰色的绝望和小心翼翼的希冀之后,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对亲手造就这场悲剧的皇帝的恨。 这是残留在她躯体里的遗愿和不甘,仍然在不知觉时影响着她的思考。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魏染想。 成为希芙之后,这场无人在意之冤,丧父之仇,理应由她来报。 03:抽卡(耶梦加得初登场) 刚下定报仇决心的魏染马上被自己的身体打垮了。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腿部就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意识也失去了掌控。 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周围又没有人了。 魏染毫不犹豫决定快刀斩乱麻。 她心意微动,蓝色的荧光屏幕自动出现在面前。 整个荧光屏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和魏染前世玩过的手游抽卡界面没有什么区别。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右上角有类似水晶一样的图案,旁边写着数字0,大约是抽卡用的货币。 右下角的按键上标有‘单抽’和‘十次连抽’的字样。单抽的按钮上还用浮夸的带流光的花体字标注着:首次免费,必出五星!! 这个激动的备注和主神贱贱的说话风格很像,都让人一阵无语。 魏染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得两眼发黑,疯狂颤抖的手才终于按上那个单抽键。 脑内忽然想起一阵浮夸又恢弘的管风琴声,随即屏幕上金光乍现,四周飘出绚丽的彩虹光效,刺得魏染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过了会儿,她忽然感觉房间里多出了个人。 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血色双瞳。 见她醒来,耶梦加得俯身,恭敬朝她行了个执事礼。如同瞳眸一样冰冷无澜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初次见面,臣耶梦加得,奉命而来侍奉主君。” 他身着利落贴身的管家式西服,行礼的动作标准且顺从。 长直的黑发滑到身前,如同瀑布般散落,将他俊美无俦的容颜映衬得更添高贵无暇,但凛然的红瞳与周身凛冽的气场又让他显得古朴而持重,冷清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魏染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外貌和气质如此出类拔萃的人,不得不感慨主神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五星质量倒是名副其实。 带病欣赏了会儿美人行礼,魏染说:“你坐。” “臣为侍奉主君而来,理应站着服侍主君。”耶梦加得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答道。 “……”魏染没力气和他争论,要不是因为不礼貌,她恨不得只说一个‘坐’字,于是她换了个话题,说,“有件事。” “主君请说。” “我饿。” 仿佛为了响应魏染的话,房间里真的响起了肚子的咕噜声,比她说话的声音还大上两分。 “……” 空气安静了数秒钟,魏染的眼睛和耶梦加得的红瞳寂静对视良久,耶梦加得说,“臣明白了,请主君稍候。” 耶梦加得出去了。 还好他的脸上一直冷冷的没什么表情,魏染才没有被自己尴尬得满地乱爬。 绝对不是她饿傻了,而是她身为主君要给她的执事的一个小小考验,看他如何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从庄园内带回来她想要的食物。 - 就在魏染快要睡着时,门又开了。她抬眼望去,发现是耶梦加得。 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浓汤,手中汤匙不断翻动着,好让它凉下来。确认过温度不会太烫后,勺子才送到魏染的嘴边。 虽说是汤,但里面放满了细细切好的菜叶和米粒,最上方撒了青豆和胡萝卜丁,看起来色彩缤纷,闻起来香气浓郁,或许叫它蔬菜粥更为恰当。 魏染张嘴吃下,发现稠度刚好,温度也恰到好处,咽下去后全身都暖洋洋的。 “抱歉主君,家中各处兵荒马乱,厨房也无人值守。臣等不见人来,厨房也不见什么食材,只能先给主君煮了这碗汤。”耶梦加得一边喂她一边说。 就算是在服侍人,他的冷淡也没有减少分毫。没有起伏的语气,让魏染想起只会执行预设指令的AI机器人。 他太冷了,虽然没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却让她感到微妙的违和感。 是他的天性如此,还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主君”? 想到这点的魏染匆匆将汤吃完,让耶梦加得扶她半坐起来,说:“抱歉,我身体不好,你先介绍下你自己吧。” 其实,不必魏染多说,耶梦加得也能看得出她的身体差到了极点。 苍白如雪的脸,连唇色和肤色都难以区分。整个人似乎瘦脱相了,锁骨深深凹陷下去,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耶梦加得将碗放在一边,替魏染将被角掖紧,才后退一步,恭谨地站好,回答道:“臣名为耶梦加得,虽然目前是人形,但本体是一条龙。身死之后,灵魂被主神收走,学习如何成为优秀的侍奉主君的执事,直到主君将臣召来。” “……”魏染感觉有点不妙,这家伙该不会和她一样是被主神抓来干活的吧?!她抽了一口气,问,“你是自愿的吗?” “……不是。” “……” 他这么高冷的原因找到了。 见到魏染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惨白,耶梦加得道,“是不是自愿都无妨,主君不必忧心。” “……”她能不忧心吗?! 耶梦加得见她脸色仍旧惨白,微叹:“……主君,臣虽然不是自愿,但也并不排斥。若我不愿,主神也不能勉强于我,主君尽可放心。” “那、那还行……”见他话语不似作假,魏染的心终于放了放,又问,“你和主神很熟吗?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耶梦加得摇头:“臣只在死后见过他一面,在同意进行执事训练后,再未见过他。但是,臣可以帮助主君熟悉主君系统。” 魏染先是失望,但听见他会用系统后又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了。 “主君打开系统,通过意念,可以查看所有抽到的人物的基本资料与状况,也可以查看领地的民生情况。除此之外,系统还提供词条记忆和存储物品功能。” 为了指导魏染,耶梦加得靠近她的床边,半蹲下来与她齐平,一步步指引魏染操控系统的界面。 遇到魏染不理解的地方,他会耐心地给魏染解释。一遍听不懂没关系,他换一种说法,又重新解释第二遍。 魏染没力气说太多话,大病中的脑子也不灵光。有时候两个人的沟通并不顺利,但耶梦加得从始至终没有显示出丝毫不耐或嫌弃,而是认真又细致地解释所有魏染提出的问题。 “这里是词条的界面,解锁相关词汇后,它的具体信息会被永久保存在系统中,供主君随时查阅。” “背包功能可以让主君放置一些体型和重量不超过一定规格的物品。”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全部被他娓娓道来。 茶过半盏,这段君臣之间的系统教学才算告一段落。 耶梦加得站起身,看魏染自己玩系统的界面,又补充道:“满足一定条件后,系统也会升级,从而解锁更多的功能。但那些功能具体是什么,执事训练中并没有提及,需要主君自己探索。” “那升级的条件是什么呢?” “抱歉主君,臣也不清楚。”耶梦加得摇头,“不过臣猜测,升级的办法来源于领地的管理。有关于领地和子民的信息,主君也可以这样查看。” 04:旧事 在耶梦加得的帮助下,魏染调出人物界面。 此时界面中只有两个角色,分别写着希芙·路伊维斯(魏染)和耶梦加得。 看着自己的卡片下可怜兮兮的一颗铜色的星星,又看了眼隔壁耶梦加得流光溢彩的五颗星星,魏染硬着头皮点开自己的详细信息。 【希芙·路伊维斯(魏染):1☆ Lv.1 魔力:0/10 体力:1/1 攻击力:1 暴击率:1% 暴击伤害(基础伤害值100%):101%】 1体力,1攻击力,1暴击率,暴击伤害还只比不暴击多1%。 我靠,什么废柴主君。 魏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耶梦加得,发现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平静无波,并没有嫌弃或鄙夷她的迹象,躁动不安的心稍稍镇定了下来。 冷淡还是有冷淡的好处的呀。魏染松了口气,点开耶梦加得的详细信息。 【 耶梦加得(人形):5☆ 魔力:100/100 体力:100/100 攻击力:100 暴击率:5% 暴击伤害:130% 人物描述:生活在过去的龙,因你的召唤而再次拥有了实体。 通过了管家培训的优秀执事,可以帮助新手主君处理大小事务。 】 魏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耶梦加得可以乱杀一百个她。耶梦加得名义上还是管家而不是打手!! 这就是废柴主君和她的神仙小弟吗??? 魏染半晌说不出话,还是耶梦加得先出声:“主君不必忧虑,来日方长,这些属性都是可以变化的。” 也不知道耶梦加得是不是安慰她,但得到小弟的肯定,魏染确实好受了不少。她又查看了主君界面,确认自己的主君信息和领地信息。 【 希芙·路伊维斯(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其他的属性是0,魏染表示充分的理解,但臣子的忠诚度…… 有忠诚,但有得不多。 毕竟她实在是个废柴。 “主君不必为主君值感到忧伤,这不是主君的问题。”耶梦加得忽然说。 魏染惊讶地抬头看他。 “……‘我’的忠诚度,大概此后都不会再变化,但我起誓我将永不背叛,主君永远是我唯一的主君。当然,臣明白自己无法给予与主君付出的情感同等的回报,主君若是心存芥蒂,也可以疏远放弃臣,臣依然会为了主君全力奔走,直至主君成就大业。” 耶梦加得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他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并且早就下定了决心。 他说得绝情,信誓旦旦自己绝不交出宝贵的忠心,可魏染却觉得,这是他忠诚的体现。 奸臣从不会把奸臣二字写在脸上,他们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能否被最大化。 很明显,耶梦加得没想过获利。否则他作为她身边唯一的卡池角色,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有一万种理由打消她的疑虑,成为她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可是他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自己形容得像一个工具人,只要魏染能够成就大业,无论给他什么样的待遇,他都心甘情愿。 魏染没办法预知未来到底会怎么发展,但至少现在耶梦加得的“不忠诚”,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麻烦。 不论他嘴上怎么说,帮助她掌握了主君系统是事实。 耶梦加得已经说过,他曾经也和她一样,是真正的活着的生命。 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感情和思考,喜好和厌恶。不论未来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会怎样发展,都应当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们才认识这么一会儿,耶梦加得要是对她忠诚值爆表,那才叫她害怕呢。 想通了道理的魏染轻轻摇头:“没事,我们才刚认识,你不要太严格要求自己,我没放在心上。” 耶梦加得静静凝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告诉她,他的死因。 - 龙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种族,生来即拥有至高无上的智慧,举世无双的实力,漫长悠久的寿命,享尽一切人类难以想象之幸福。 这样完美的生活是许多人类奋斗一生都难以实现的梦想,但对于龙而言,太过轻易的幸福反倒显得廉价。 一切都这样容易,不论多么具有挑战性的难关,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做到。初时这世间还有许多乐趣可以尝试,但随着时光逝去,能引起龙的兴趣的事物也变得寥寥无几。 寻找活着的趣味和意义的过程,逐渐占据了他们生命的全部。 当事情开始本末倒置,龙的幸福也随之崩塌。他们疯狂地渴求快乐,却只能迎接越来越漫长的无聊与空虚。 这就是为什么出现在人世间的龙总是疯狂又残暴,因为他们往往已经被几乎无穷尽的时间折磨疯了。 岁月对苦苦追寻幸福的人类来说是一种残忍,对龙族来说,亦是一种折磨。 耶梦加得的这种症状比其他的同类更加严重,他从一开始就从未体验过生存于世的真正乐趣。 或许是因为龙的身躯太过庞大,所以才将世间一切的情感波动都映衬得渺小。 他知道什么是快乐,悲伤,愤怒,但它们都没能在他的内心掀起波澜,留下痕迹。 他从未有过任何渴望与冲动,一切决定都随波逐流,上天给予他什么样的选择,他就接受什么样的命运。 他好像活着,但是也好像死了。 这是一种悲惨的命运,但竟然也不是全无好处。因为他从来没体会过幸福,所以最后到疯的时候,也没有像其他的同伴那样被痛苦折磨得疯癫。 龙疯之后,精神失去了有序的支撑,很快便会变得破碎,然后踏上寻死的旅途。死去的疯龙们脸上露出的满足的神情让耶梦加得感到无比歆羡,于是他在百分之百的理智中,模仿疯狂的同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并由此感受到了他漫长命运中唯一一次撼动了灵魂的情感。 他感到很满足。 虽然只是万千情感中的一种,但足以令他刻骨铭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仅有1的忠诚值,已经是他贫瘠的情感中能够拿出来的全部。或者,就连那1的忠诚度,也并非来自于情感,只是来自于被上天安排的使命。 因为他渴望着完成了这一次的使命之后能再获得一次自绝的机会,再体验一回那对他来说陌生却充满吸引力的情感,所以心中才会对她有忠诚的概念。 天性的冷漠,不是相处就能融化的。 耶梦加得不知道怎么跟魏染解释真相,他只能沉默。 05:补魔 魏染不知道耶梦加得的过往,她只觉得既然耶梦加得介绍了自己,她也该对他坦诚相待。 她说话的时候,耶梦加得便站在她身边认真地听。 “我死之前叫做魏染,这具身体并不是我本来的身体,原本的主人生前叫做希芙。” “希芙与她父亲才从皇城赶来这个地方就接连因病去世了,所以主神把我丢进她的身体里。现在家中无人主事,我的身体又指望不上,或许接下来要拜托你许多。” 她身体不好,骤然说了这么多话,气息循环不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耶梦加得起初还犹豫,见她咳得越来越痛苦,也顾不上太多,一手扶住她的肩,另一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魏染停下时,她已经无力睁眼,耶梦加得扶着她躺下,看见被子上洇出的血迹。 她竟然咳血了。 魏染强撑着一口气,说,“叫个人来。” 耶梦加得低头,看着魏染煞白的脸。片刻后,他忽然道:“主君,臣为您补魔吧。” “……?” 前世玩过手游的魏染直觉这个“补魔”是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察觉到魏染的迟疑,耶梦加得解释道:“刚刚主君的面板中魔力值一项是0,说明主君身体严重亏空。龙的魔力有滋补温养的功效,如果臣将魔力渡给主君,可以帮助主君早日恢复健康。” 显然耶梦加得根本不知道魏染究竟在担心什么,她只好更直白地问:“……补魔要怎么做?” 耶梦加得默了默:“……比较亲密的接触。” 空气又安静了。 半晌,魏染问:“比如?” “接吻,交合。……以主君的身体状况,无法交合,只能选择接吻。”耶梦加得回答。 “……” 看着魏染纠结成一团的表情,耶梦加得说:“主君也可以拒绝。但若是补魔,主君的身体大概两个月就能恢复至正常水平,拒绝则需要至少半年。” 眼下这个家的情况如此危急,亲一口换四个月的时间,好像怎么看都不亏。更何况,大家都是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意这点小事做什么? 魏染顷刻间做了决定,闭上眼睛,把心一横,道:“那你来吧。” 耶梦加得走近她,看见少女带着病态的苍白的脸上显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 他垂眸凝视她的唇角,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仿若对待什么珍宝一般,渐渐向她靠近。 在即将触碰上她的刹那,魏染睁开了眼。察觉到她的举动,耶梦加得也停下来,似有不解。 魏染睁大眼睛,感受着绝世的美色近在眼前的巨大冲击,艰难地道:“……忘记、问了,你愿意吗?” “……”耶梦加得微怔,随即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气音。因为两个人贴得太紧,魏染看不见他的嘴角,不知道他刚刚是不是笑了,只听见他说,“臣提出为主君补魔时,就算表明了自己的意愿。臣说过,会为主君付出一切。” 就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凉薄,魏染也被他的美色和甜言蜜语冲晕了。耶梦加得见她不再拒绝,闭上眼睛,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将她小小的唇瓣压在他的唇下,还带着淡淡的冰凉的舌灵巧地穿过她的唇瓣,伸进她的口腔间与她的舌交缠。 被侵占领地,魏染下意识地逃避,但耶梦加得的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避无可避。她感觉他卷上她柔软的舌,舌尖扫过她口中的柔软,侵占口中的每一处地方,两条舌如同游蛇一般缠绵,难舍难分。 炙热的吐息粘带着二人的唾液,气息与水汁交融,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吻虽然生涩,彼此却并不排斥,好似他们不是才建立关系的君臣,而是初次接吻的情侣。 她的呼吸间满溢着耶梦加得干净而凛冽的气息,被他填得满满当当,毫无抵御之力。 龙的吻冰冷却又小心翼翼,淡淡的金色魔力光辉自二人接吻后不断地在他们身上泛起,随着耶梦加得的长吻,不断地从他的舌尖渡进魏染的口中。 与冰冷的吻不同,令人安心的暖意从喉间流散至全身的每一处筋脉,魏染感觉自苏醒后就一直扎根在骨髓间的疼痛被这股暖流极大地缓解了,让她终于能从被荆棘环绕的痛苦中暂时地解放。 她顺从地接受着耶梦加得渡来的魔力,而耶梦加得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绵长悱恻的接吻一直到他感觉魏染的体内已盈满了魔力,甚至她快要喘不上气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耶梦加得终于停下,他睁开眼的瞬间,两人已变得温热的唇也分离,只是不经意间拉出又断开的细腻的晶丝,无声地诉说了他们之间方才所经历的暧昧漫长的男女之事,让空气忽然弥漫起旖旎的微妙。 魏染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耶梦加得好像是个脸皮厚的,即便刚亲吻完,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快平复,让人找不到一丝缠绵过后的影子。 “主君,感觉如何?” “很好。”魏染下意识答道,随即觉得这个回答怪怪的,于是画蛇添足道,“我是说,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耶梦加得点点头,“虽说补魔是龙的本能的一部分,但臣第一次为他人补魔,不知晓被补魔者会如何。若主君觉得有任何不适,请立即告知于臣。” “……这是你第一次给别人补魔?”魏染霎时间微妙了起来,她感觉他挺熟练的,还以为他没少做过这种事,没想到竟然是第一次?! “是。”耶梦加得颔首。 魏染不知为何有种偷走了龙的清白的负罪感。要不是她的身体太差,他也犯不着亲自为她补魔。 身为主君,她想了想,干巴巴地安慰他:“拿走你的第一次,真不好意思,我会为你负责的。” 明明她也是第一次,却硬生生混得像始乱终弃的人渣一样,这就是主君不得不承受之痛吗? 耶梦加得朝她倾身,那双无波澜的眸子垂下,平静地再一次表了忠心。“没关系,既然是主君将臣召来,那臣的一切都理所应当为主君奉上,主君不必有任何顾虑。” 魏染见他这样,只能应了声好。刚接吻时的强力药效已经过去,她的身体又渐渐被冰冷和无力包围,不过即便如此也比接吻之前舒服太多。 她现在已有力气多说些话了,于是她抓紧时间道:“耶梦加得,去叫个侍女来吧,我要把你介绍给她们。” 有了耶梦加得的存在,一应事务处理起来应该会简单很多,她必须尽快掌握现在生活的主导权,因为她有种预感,随着伯爵的死去,第一波麻烦才刚刚要开始。留给她的时间和余裕,无限趋近于零。 06:侍奉 以耶梦加得的气质和美貌,又有伯爵府新一任继承人做背书,他没费多大劲就成功获得了全府上下的认可,成为了伯爵府的管家。 魏染和侍女交代完就睡着了,再一觉醒来时,耶梦加得已经静立在她床边不知多久。 见魏染睁眼,耶梦加得朝她躬身行礼:“主君,您醒了。” “早上好。”魏染说。 耶梦加得也问候她早安。他将早备好的脸盆浴巾端来,为她洗漱梳发,同时呈报在她睡梦时处理好的事情。 魏染本来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被人这样伺候,但耶梦加得所说的事情太过重要,让她一时间忘了叫停。 伯爵的灵柩停在他们现在所在的主楼大厅,那里现在被临时改造成灵堂,可主持宾客吊唁。但耶梦加得在和女仆的交谈中获得了一个重要情报,因此现在伯爵离世的消息被他封锁,等待魏染的决策。 “是什么情报?” “帝国贵族离世后,需要下一任继承人在七日之内向皇城提交离世信。皇室审查通过后,会给新上任的继承人一封继承书。只有拿到继承书后,爵位才会被帝国承认。” 魏染想起主君系统里,她名字后面的头衔是“准伯爵”,看来这道律法就是那个“准”字出现的原因。 这下事情可有点难办了。现任皇帝独断专行,她是被厌弃的贵族后代,想要顺利获得继承书几乎不可能。但若是不走这个流程,又是妥妥的欺君之罪。 如果她有一个能够替她在皇都突破一切困难险阻带回继承书的人才……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就被魏染掐掉了。 她身边实力最强最可靠的人是耶梦加得,但耶梦加得是龙族,从未接触过人类社会不说,接受的也是管家训练,不是政治博弈。以短见长,不是上策。 继承书是必须要获得的,但要是,可以推迟离世信的提交时间呢……? 魏染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得眼皮直跳。耶梦加得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才选择秘而不发伯爵的死讯? 她看向耶梦加得,后者亦以宁静的眼神注视她,随后,一张温热柔软的湿毛巾盖上了她的脸。 “……”魏染闭着眼睛乖乖被擦,温热的毛巾在她脸上温柔地挪来挪去,等到耶梦加得将她的脸仔细擦洗完后,她才吸了口气,说:“耶梦加得,我有一个想法。” “但凭主君差遣。” “……我们对外宣称伯爵病重,将领地事宜全权交由我处理,他本人需要静养,暂时不见任何人,如何?” “臣认为主君的办法可行。”耶梦加得说。他将毛巾和脸盆放到一边,开始梳理她又软又细的奶金色长发,“只是此事恐怕还需与庄园内其他人统一口径,主君可以交给臣处理。” 魏染点头。 两个人一番推敲,最后决定为伯爵的守灵计划不变,但是期间禁止外人进入灵堂,守灵结束后再伪装成别墅中仆从的棺木入殓。除此之外,“重病伯爵”每日的汤药、医护也需要煞有介事地安排下去,以免被有心人发现端倪。 商量完毕,耶梦加得也替魏染扎好了整齐的麻花辫放在身前。女仆端来早饭给魏染用餐,而他则趁这个时间将计划转达给别墅中的每一个人。 - 虽然身体还很糟糕,但魏染还是给自己制定了不少日程。 吃完早餐后,见到重新回到房间的耶梦加得,魏染扬起脸看着他,浅紫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耶梦加得,我想去看看骑士团。” “主君的身体……” “但是骑士团很重要,我想尽早把骑士团的权力握在手里。”魏染说。 不论什么时候,手里有一支可用的武力都是底气的来源。她现在如履薄冰,腹背皆敌,骑士团对她来说势在必得。 耶梦加得迟疑了一下,但见到魏染不容置疑的神情,还是同意了。他打开房间的衣柜,从里面取出精致又漂亮的毛茸茸的披风和袜子。 他把披风披上魏染的肩,整理整齐后系紧上面的绸缎绑带,又掀开被子,准备帮魏染穿袜子。 “……我自己来!”竟然要被还不太熟的男人伺候穿袜子,魏染下意识地缩起了脚,用手去夺耶梦加得手中的棉袜。 耶梦加得轻巧地避开:“主君不必腼腆,这也是执事应尽之责。”随即宽大的手捉住了她白皙如玉的脚踝,将袜子口套上她蜷起来的脚尖。 多大年纪了,竟然还要人帮忙穿袜子。魏染感觉自己白活了二十来岁,耳根烫得厉害,却不可能挣脱耶梦加得的手,只好羞耻地捂住自己的脸。 耶梦加得不觉得有什么,他认真帮她袜子穿好后,还握着她的脚心,仔细地调整了袜子的位置,让缝合线对准她圆润的脚趾,才满意地收手。 魏染感觉自己要炸了。耶梦加得一弄完,她就像触电一样缩回自己的脚。 罪魁祸首云淡风轻,丝毫没有羞耻的自觉,又朝魏染伸出了双臂:“主君,臣抱你去。” 魏染扯着被子,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冒犯了。”耶梦加得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臂从她膝下绕过,将她打横抱起。 为了让魏染坐得更舒服些,他让魏染坐在他的小臂上,背靠他的胸膛,把他当做一个人形的可移动座椅。 穿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少女坐在高大而俊美的男人怀中,如同王女与她的守护骑士。 走廊上的几名女仆都忍不住投来惊艳的眼神。 多亏耶梦加得本体是龙,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单手抱着魏染。他一步抵得上她好几步,动起来又稳又快,魏染还顺便体验了一把一米九的俯瞰众生视角,激动得她马上就把刚刚的尴尬忘在脑后。 龟龟,这也太爽了。 魏染新奇地俯视四周,发现原来高子的世界是这么与众不同。 看看远处吧家人们,本来就没多高的小女仆现在只能跳起来打她的膝盖啦! 察觉到怀中坐着的人好似在颤抖个不停,耶梦加得有些担忧她的身体状况,问:“主君,你身体感觉如何?” “……咳,我挺好的。”魏染顿觉丢人,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偷乐行为,正襟危坐道,“我只是第一次用这么高的视角走路,太高兴了。” ……喜悦竟然来得这样容易。 虽然完全不能理解,但耶梦加得还是说:“原来如此。” 看着少女弯弯的眼眸折射出漂亮的水光,他的心里浮现了别的好奇。 或许留在主君身边,可以找到情感的答案吗? 07:团长(拉斐尔初登场) 春寒将尽的路伊维斯领还是不太暖和。四周树木才抽芽,绿得很吝啬,而不作美的阴云天气,又给这片荒芜的领土蒙上了暗暗的灰。 褪色的景物之间,那抹明亮的金发成了世间最夺目的色彩。 身着银铠的金发青年目光灼然,手持长剑攻向对手的要害。 叮—— 魏染听见大脑里突然响起提示音,随即是欢快的铃声,和之前抽卡时响起的音乐差不多。紧接着,面前出现了系统的弹窗。 【发现本土4☆人才!】 耶梦加得已经告诉过她,只有她和被她承认的人才能看见系统,所以魏染不慌不忙地将弹窗关掉。 “耶梦加得,系统还自带人才扫描功能吗?” “是的。主君运气很好,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魏染当即期待起来,不过骑士团人多,她打算等回到主楼后再详细确认系统消息,当下还是将注意力转回训练场上已经白热化的切磋。 激烈的刀剑相撞声不断,再片刻后,金发青年长剑直抵对手喉间,对面弃剑举起手投降,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 金发青年撤剑收回鞘中,周身凛冽杀意尽散,竟露了灿烂笑颜,如同他璀璨的发色,霎时间天地失色,让人挪不开眼。 魏染看见他和对手说了些什么,然后急匆匆朝她和耶梦加得跑来。与魏染对上视线后,他的脸上又浮现笑意,隔着老远便朝他们二人挥手。 他干净爽朗的笑容感染力很强,让魏染感觉自己沉疴的病体都精神了不少。 不论什么时候,阳光向上的人总能更容易让他人产生好感,拉近和他人之间的距离。 才这么一眼,魏染就在心里给了他很高的分数。 青年跑到两人面前站定,虽然还在微微喘着气,但精神抖擞、站姿笔挺,一身银质盔甲仿佛都因为他灿烂的金发和笑容而发光。 “我是拉斐尔·路伊维斯,现任路伊维斯骑士团团长。请问阁下是……?” 他的姓氏让魏染一惊,然后才意识到拉斐尔和她都是金发紫眸。 拉斐尔的金发是纯正的亮金色,仿佛自成流光,璀璨而耀眼,而她的金发则是很浅的淡金色,优雅漂亮有余,但是含蓄内敛,并不夺目。 他的眼睛颜色也比她深,如果说她的眼睛像淡淡的飘浮的紫色雾气,那拉斐尔的眼睛就像月夜下的紫水晶,潋滟着流动的光彩。 并不难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有着明确的血缘关系。 魏染朝他点头打招呼:“我是希芙·路伊维斯,抱着我的这位是伯爵府的现任管家,耶梦加得。” 拉斐尔的脸上闪过讶然:“这么说,你就是我的堂姐?” 魏染也不清楚希芙和他是不是堂姐弟,不过二人同姓,应该没错。她点头,又不忘适当给自己留了解释的余地:“或许是的。真抱歉,我自幼身体抱恙,对家里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没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没关系没关系,”拉斐尔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姐姐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怎么不见伯父呢?” 他这个堂姐从来不出门,伯父对她爱护得紧,怎么会让她独自来校场? 拉斐尔的伯父就是伯爵大人,魏染斟酌了一下修辞,道:“父亲长途奔波,身体急转直下,已无法步出房门。医生嘱咐他要减少积劳、静心修养,因此现在由我暂代家主之权。” 魏染这张脸一看就久病缠身,还是被人抱过来的,说明就算路都走不了也得暂代家主,可见伯爵的病有多么严重。 拉斐尔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原来如此。伯父重病,我身为小辈,应当前去探望。” 魏染摇头:“医者嘱咐,父亲的病见不得风,探望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吗……”他有些遗憾,“伯父对我有恩,等伯父好些了,我能去探病了,姐姐一定要告诉我。” “好。”魏染应了,心中却长叹了口气,在想未来要如何对他解释这件事。 偏偏是他的恩人,希望他知道真相后不会恨死她。 “那姐姐这次来训练场,是为了了解和骑士团有关的事情吧?” “嗯,方便将近况都和我说说吗?” “当然。”拉斐尔毫不犹豫点头,随即像想到什么,阳光的小青年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只是这段日子变动很多,我其实也有些头疼,希望姐姐知道了不要笑话我。” 魏染示意他别担心。 “其实我原本并不是团长,只是骑士团麾下一个小队的队长。因为伯父领地变迁一事,原本的骑士走的走、散的散,等清理完人数之后,发现剩下的人就我官最高了,所以就推举了我来做团长。” 拉斐尔一边带领魏染和耶梦加得参观训练场一边说起骑士团的往事,“在皇都时,骑士团内仅接受册封的正式骑士就有三百余人,但来到路伊维斯领后,正式骑士与预备骑士合计只有不到一百人。” “路伊维斯领权力交接时,原本的领地守军逃逸大半,剩下两百余人,目前还在重新编制,平日里和皇都来的骑士们分开训练。” “为什么领地的守军会跑这么多人?”魏染问。 “据我这几日打听来的消息,猜测是因为原本的领主残暴无度,强行抓了不愿入伍的农夫应征,好方便他利用武力打劫钱财,因此他一走,这些人也统统逃跑了。” “那留下来的这些人怎么样?” 拉斐尔的表情有些犹豫,他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答道:“和受过正规训练的骑士们区别很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士兵们分开训练。” 或许是想到那些农夫士兵们有些头疼,拉斐尔一直飞扬的神采也有些耷拉下去,看起来像一只可怜的金毛大狗狗,让人心生怜惜。 魏染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突然被摸头,拉斐尔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他抬起头看向魏染,暗紫色的眸中满溢着震惊,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好像被人触碰对他来说是什么极其意外的事情一般。 魏染对上他的眼眸,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揉别人脑袋不太好。 都怪她从来没当过长辈,被人叫了两句姐姐就飘了。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来,“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这样了。” 拉斐尔脸上的震惊很快消弭于无形,听了魏染的话,漂亮的紫眸又弯出弧度,声音像山间清泉,清澈而甘甜:“没关系,姐姐想摸就摸。什么时候摸都可以。” “那我一定经常来摸你。”魏染也没跟他客气。 拉斐尔还想说什么,但骑士团那边有人来找他,魏染便让他先去忙。 拉斐尔小跑向校场,到一半时忽然转身,看见魏染还在看他,于是又用力朝她招了招手,笑得灿烂。 他就像太阳一样随时随地散发着温暖明亮的光,靠近他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汲取光和热。 魏染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骑士团的人会推举他当新团长。可能除却他的姓氏和队长的身份之外,还因为在陌生的他乡,所有人都渴望见到能给人力量的太阳。 08:走火 魏染把骑士团定为第一个目的地除却武力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伯爵出殡那天需要挖坟和抬棺的人。 家里的女仆将棺木带回伯爵府已经费尽了力气,而魏染还打算再多加一个棺材做希芙的衣冠冢,所以这件事最好由信得过的骑士来完成。 回到房间后,魏染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的人物信息界面,发现界面此时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上半放着她从卡池中获取的角色,下半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人才。 目前下半部分只有一个人,是她的‘堂弟’。 【 拉斐尔·路伊维斯:4☆ 魔力:50/50 体力:80/80 攻击力:90 暴击率:5% 暴击伤害:140% 人物描述:?(解锁后显示) 】 可能是公平起见,和耶梦加得直接显示人物描述不同,原住民的描述需要触发后才可见。 对比耶梦加得的面板数据,可以看出在耶梦加得人形的状态下,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并不大——对人类来说,拉斐尔应当称得上一句很强了。 再打开她的领地面板,得到的结果同样令人欣喜。 【 希芙·路伊维斯(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30/100(拉斐尔)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魏染的心跳瞬间加速了起来。 她现在手下无人,能信得过的人只有耶梦加得一个。拉斐尔作为原身的堂弟,如果他身上的血缘关系能靠得住,她将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将一个人数有三百人之众的骑士团完全纳入掌控,无疑为她接下来管理领地事宜扫清了大半的障碍。 把拉斐尔拉入麾下的最大问题是耶梦加得似乎不太喜欢拉斐尔。尽管龙先生好像对谁都冷淡得很,但刚刚在校场时,他身上的紧绷的警惕感与他在家时的放松相去甚远,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将拉斐尔斩落。 也是由此魏染才意识到,耶梦加得并没有不喜欢她。真正散发出寒意的耶梦加得完全是另一个人。 但拉斐尔的骑士团团长身份对她来说太过重要。在这个人口和劳动力、生产力挂上完全等号的时代,三百人实在带来了太多的可能性。 她不能放弃拉斐尔。 - 下午之后,耶梦加得给魏染拿来了十几本这个世界上的基础读物,帮助她尽快适应这个世界。魏染看得认真,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用过晚饭之后魏染就困了,她跟耶梦加得道了晚安,等着他离开。 意外的是,耶梦加得居然没有走掉,而是看着她道:“主君,今日的补魔还未完成。” “……?”你, “……??”说, “……???”什么??? 或许是魏染的震惊实在太夸张,耶梦加得义正辞严,试图解释自己不是在故意占主君的便宜:“补魔……如同服药,需一日一次。” “……”啊,魏染明白了。所以她不是牺牲一个吻换两个月的时间,而是接下来每一天,都要和耶梦加得…… “主君,臣会小心。” 耶梦加得坦荡磊落,让魏染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比她强的属下都这么拼,身为主君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她一握拳,点头道:“那你来吧。” 得了魏染的准许,耶梦加得依然如同上次补魔一般轻轻捧起她的脸,低头覆盖她的唇。 舌尖舔舐过她的唇角,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的唇轻而易举撬开了她的皓齿,勾上她的舌。他卷起她的柔软,舌尖上粗糙的颗粒磨擦着她口中的每一处地方,激起陌生的战栗,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软了。 冰冽而干净的气息洒满她的鼻腔,每一次呼吸,身体都被耶梦加得的味道占满,充斥着龙的气息。 他的舌头越来越霸道,卷着她的舌,像交媾的蛇般缠绵。 气息渐渐粗重起来,激烈的吻让二人的身体都起了不同程度的反应。龙的气息不再是最初的纯粹冰凉,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情欲的火热,在禁欲的表面下蒙上了狂热的纱。 他再一次深深地进攻她,扣着她的后脑勺与他靠近,舌舔净她口中的甘美的汁液,却还不餍足,往里探索更多的甜美。 他纤长卷翘的睫羽时不时扫过她的脸,泛起淡淡的痒意,明明是在为她补魔,但不知为何在二人的吻之中,却是他在不断地索取。 好似是龙的血脉本能,从来没有无私的付出,只有霸道的、毋庸置疑的掠夺。 哪怕耶梦加得冷静的理性和克制始终占据他大脑绝对的主导地位,但掠食者又怎能违抗食肉的天性。 他接连不断的舔舐与深吻让魏染的身体软得用不上劲,她原本紧紧抓着耶梦加得衣服的手从他袖子上滑落,补魔带来的治愈的温暖和体内不知何处涌现的奇怪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拢紧了大腿,舒适和陌生之余,还有点不知所措的羞耻。 这种奇妙的感觉,真的都来自于补魔吗? “呜……” 魏染被他吻得力竭,破碎的少女呜咽声从她口中逸出,耶梦加得张眸,看见她漂亮的眼睛,雾气迷离泛着水光,如同水面倒映的垂丝海棠,从来平静如镜的心中此刻却被燥热的涟漪填满,他的脑海中隐约地叫嚣着渴望,于是他的舌未停,反而更深、更深地吻下去。 两个人的唇齿激烈地相缠,魏染口中的津液被他全数掠去。他火热而又克制,一点点将她吞吃入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耶梦加得感觉怀中的少女好似已经因为剧烈的接吻而缺氧,才意犹未尽地缓缓放开了她。 经过一番抵死缠绵激吻,少女面色潮红,双眸湿润,因为缺氧的缘故,被放开后还带着天真的茫然,无辜地看向差点让一切都脱缰的罪魁祸首。明明只是接吻,却好像经历了高潮不断的情事,摇曳而妩媚,让人仅仅是看着,便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耶梦加得垂眸看向她,指尖微顿,转了个方向替她梳理方才激烈间弄乱的发丝。 与平静的外表不同,他现在的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 “……主君,若是无碍的话,臣便先行告退了。”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魏染。 魏染眨巴了下眼睛,终于回过了神,现在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 这种程度的接吻,说是补魔的话也太…… 而且,明明上一次补魔,都还不是这样的。 上一次耶梦加得的吻更冰冷,更镇定,虽然做着旖旎的事情,却不会让人意乱情迷。而这一次,他的吻到最后,明显带有了情绪,欲望,甚至是火热…… 虽然还努力裹着冰冷的外壳,但内里的燥热,已经全然掩藏不住了。 加上耶梦加得这种亲了就想跑的渣男行为—— 魏染十分严肃地怀疑,她被自己的臣下耍流氓了。 她一把抓住耶梦加得的袖子:“你就要走了?” “……”耶梦加得顿了顿,“主君想臣留下,臣便守在主君身边。” “你……”魏染张口欲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问?难道问他,你是不是亲着亲着控制不住自己了? 耶梦加得的颜值和气质摆在这,她这话问得也太不要脸了。 可是想到耶梦加得亲完就告退的操作,她又觉得不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耶梦加得站在她身边,神情早已恢复了看不出破绽的平静,微垂的睫羽遮住了他血色的眸,教人分辨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无人知晓,此刻他内心的澎湃,激动,难以自持。 魏染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关上门,耶梦加得在门口站定垂首。 他本是担忧主君被他的吻伤到,才睁开眼去看她。但却没有想到,她水汽朦胧的眸欲言还休地注视着他,口中发出娇若无骨的吟声时,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断了弦。 虽然此前从未体验过,但那一刻,他无师自通地明白这种冲动被叫做‘欲望’。 他非常肯定以及确定,他是渴望着,想要接续这个吻,不断地从她口中索求甘美的津液,听与她平日里冷静沉着不同的、她娇软甜糯的呜咽声,想要她多情妩媚的水眸中只倒映出他的身影。 接吻之后,还有更多。 许多人类欲罢不能的‘交合’,他就觉得很好。 他本应为自己终于能感受到‘欲望’这种主观感受而振奋,但此刻,他根本无心去了解这种欲望的来由,他只知道,他真的想顺从本能的呼唤,再次与她继续刚刚未完的事情。 耶梦加得深深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滚烫得好似在燃烧。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烈体会到渴望的感觉。 简直想要撕碎一切般的渴望。 甚至超过了当初自裁的冲动。 但,魏染是他的主君。 他不能越轨。 他一向冷静,这种残酷的理智让他知晓,主君并没有与他一样的欲望,尽管主君刚刚差点被他打动。 这场交锋里,先失去理智的是一向理智的他。 在主君朝他伸出橄榄枝之前,他能做的,只有筹谋和等待。 他会得到主君的垂爱的。 --------------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给耶梦加得加餐 要发了才发现这章有3k字 顶得上之前两章了( 09:一梦(微h,耶梦加得视角,吸奶+手指插 耶梦加得没想到,这个吻带给他的不仅有清醒时的悸动,还有梦中的靡乱。 他依然在亲吻他的主君。 起初的接吻纯粹而不掺杂一丝情感与欲望,但随着他的舌头勾上她柔软的小舌,空气中浮现出微妙的暧昧气息。 他的舌扫过她的深处,将她甜蜜的津液一滴不落地全部舔尽。吻逐渐变得激烈又胶着,耶梦加得的手也缓缓覆上了少女身上高高的隆起。 梦中的魏染气色比现实中健康许多,身体的发育也更为丰满。耶梦加得的大手只能握住她一边的乳房,他隔着睡裙,轻轻地揉搓起柔软的双乳。身下的少女轻轻地一颤,可是他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探得更深的舌轻易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原本柔软塌陷的乳头在他连绵不绝的搓弄下鼓胀变硬,单薄的睡裙上高高地立起来乳头的轮廓。他的手指捕捉到少女乳房上小小的凸起,捻在指尖搓玩。 脆弱的主君在他连绵不绝的长吻下渐渐发出淫靡的喘息声。她似乎还在抗拒,却因为情欲的本能而逐渐沦陷,拉着他手臂的那双纤细柔软的手无力地扯着他,不像反抗,更像邀请。 龙的下体变得坚挺,涨成远超常人的尺寸的模样。但耶梦加得没有着急,他还惦念着主君的病体,一手仍旧贪婪地揉捏着她软软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探进她的下身,准确地找到了正往外流着蜜水的花穴。 潮湿的淫水顷刻间淋湿他的手指,魏染也在下穴被抚摸后清醒不少,抗拒地推动他的手臂。 “原来主君也动情了。”耶梦加得的手丝毫未被推动,他感受着来自主君的羞愤,一边舔她的耳朵一边埋在她的耳边低声叹息。 魏染想将他推开,可他的手指拨开遮住小穴的阴唇,掀开她最后的遮挡,宽大的手指顶上穴上鼓起的圆粒,开始重重地按压起来。 一阵陌生却强烈的刺激让身下的少女不住地颤抖起来,推拒的动作瞬间瓦解,不知餍足的龙便变本加厉地用力快速点按起她的鼓胀的阴核,激出淫水阵阵,并低下头去,用舌头勾起起她的乳头,用力地吮吸起来。 “啊、耶梦加得……!” 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玩弄,小穴的水如同泄洪一样一股股地往外流。 少女无力地叫他的名字,却引来他将她的两根大腿架得更开。 粉嫩的肉穴门户大张,奇异的暴露的快感让淫水来得更多更猛,流得他满手都是。他的手指一插入那张漂亮的穴内,湿润的阴道就快速地张合,想让他的手指插得更猛更深。 “主君不要害怕。这也是臣子的侍奉,主君应当享受这个过程。”他轻言慢语地哄着身下被他抠弄得双眼迷离的魏染,手指的抽插变得更快更猛,从魏染的穴里带出一阵又一阵的淫水,那双高挺的奶子已经被他反复地含在嘴里舔了个遍,布满了龙湿淋淋的涎水,在昏暗中挺翘着发光,似乎还想被更用力地吮吸。 耶梦加得的鼻尖满溢着魏染的奶香味,令他沉迷,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主君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是他前所未见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类为了色欲可以放弃一切。 他爱怜又带着粗暴,舌尖扫过那双雪乳的每一处。 少女的淫叫声越来越大,他手中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直到她忽然像到达了不可言说的境界,声音变得婉转又焦急,全身也无法控制地抱紧了他,不住地颤抖起来,已经湿淋淋的小逼里也喷出连绵不绝的淫水。 他仍旧坏心眼地再猛力抽插着她已经湿得来去自如的小逼,手指每一次都深深地全部没入进肉穴的口中,但魏染已经完全受不了了,生理性泪水从眼眶飙出,拼命挣扎着把他的手推去一边。 才高潮后的主君如梨花带雨,弯起的眼角边还挂着泪珠,实在美得摄人心魄,激起人无尽的破坏与占有欲的同时,又发自心底诞生出浓浓的怜爱。 他的体内还有一团旺盛的火没有倾泻,仍然定定地、贪婪地注视着她,看她有些惊慌又不知所措地将自己遮掩起来,想对他发脾气却又狠不下心来的表情,更令他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更加想要喷薄而出。 “主君……”他上前一步,想要对魏染说些什么,但脚底忽然一空,随即,黑暗的房间中,耶梦加得睁开了眼。 看着安静的房间和冰冷的床,耶梦加得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龙本是少梦的生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能做梦这一事实,而今夜,与主君有关的春梦,突兀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梦中的活色生香与情色靡艳,让他下身的肉棒现在还硬得像铁一样。 耶梦加得有预感,他今夜注定无眠。 ------------------ 为了在前期安排点肉特意造的春梦,结果男主视角h把我干碎了,好难写啊啊啊 10:决策 出乎魏染意料,第二日一早,耶梦加得竟然来道了歉。 她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补魔,可是耶梦加得态度极其诚恳,不仅完全承认了自己差点走火的错误,还提出了明确的惩罚方案,说到最后,才简略地提到一句这件事发生纯属意外,并不是刻意为之。 自首态度极其良好,让魏染觉得自己完全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毕竟耶梦加得是一条连接吻都没试过的童子龙,没料到接吻也会起反应太正常不过。 从她穿越到这里把他召唤出来之后,他事必躬亲,每个任务都完成得妥帖漂亮。补魔这个提议本来也是好心,她身为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主君,怎么能一出事就把罪过都怪到小弟身上呢。 魏染是个好说话的君主,她一番思考之后,放下了心里的芥蒂,表示自己原谅耶梦加得的过错。 补魔可以继续,惩罚什么的也可以留待来日将功补过——有闲心受罚,不如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魏染的仁慈和大意让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童子龙并不等于傻子龙。 现在这只龙已经盯上了她,而她还浑然不觉。 耶梦加得的以退为进,成功保住了魏染的信任和接下来的补魔。 他步步为营,只要他还能继续和她接吻,并不担心魏染能不上钩。 现成的理由都摆在面前了——交合,也是补魔的一种啊。 - 接下来的几天里,魏染都在马不停蹄地处理各种事务。 替希芙准备的棺木已经于昨日伪装成仆从的棺木送进楼下灵堂,魏染选了房间衣柜里最漂亮的几套衣服放进棺中,当做希芙的衣冠冢。 暴虐的前任领主和骤然离世的伯爵留下了堆积如山的烂摊子公务,地险和天灾也让本就不富裕的领地雪上加霜。 种种困境面前,魏染深感压力山大,因此即便拖着病体,也不敢有任何耽搁,一天中清醒的时间基本上都在书房里度过。 在管理领地这方面,耶梦加得能给予魏染的帮助十分有限。他受制于自己的种族,不懂得如何治理人类,只能帮忙分类文件,剩下的事情都得靠魏染自己。然而穿越之前魏染也不过是刚毕业几个月的普通大学生,对于如何做一名称职的领主,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她自认也算数学高材生一枚,到了这里却只能收起十八般武艺,和写得歪七扭八的小学加减法大眼瞪小眼。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算毫无头绪,也得踏出第一步。 魏染这两天思考了很多,把最要紧的事情挑选了出来。她认为在当下的境况里,最需要解决的还是经济和温饱问题。 桌子上领主府历年的采购清单和税收报表被人细细翻看过,用红笔圈出来许多重点,旁边的白纸上还写了数行笔记作为总结。 【粮食以小麦和马铃薯为主,小麦大量依靠进口,水果稀缺,价格高昂……】 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在最后的解决方案上,却只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做决策和写数学不同,它没有唯一的答案,最大的依仗是领主本人的经验和直觉,可是这两样东西,魏染一个也没有。 “唉!” 一边想对策,魏染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主君,怎么了?” 魏染崩溃地趴在桌子上:“我不会啊!我真的不会啊!” 耶梦加得理所当然地投来我也不会的眼神。 “……”稚嫩的主君只能更绝望地爬起来,继续想答案。 她看着纸上粗糙的资产负债表,自言自语道:“……要是阿川哥哥在就好了,这些东西他肯定会。” 耶梦加得闻言,整理文件的手微顿,抬眸瞥了魏染一眼,不动声色道:“什么?” “啊……”魏染这才想起,她好像没和耶梦加得说过前世的事情,于是解释道,“是我还活着的时候,在原本的世界的朋友。” 她的声音很轻,说到一半便没了后续。 随后便是长长的沉寂。 等到迟钝的龙终于发觉不对,再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君时,才发现她手中的笔早已停下。平日里总是微微弯起露出笑意看向他的眼眸里,也早已蓄满透明的无色泪滴。 他手上一滞,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文件。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数日,也足够他们对彼此有了最基础的了解。 在他的认知里,除去病痛发作的时间外,魏染总是充满了前进的动力。 她很乐观,对新生活适应得很快,短短几天,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就像他一样。 这使得他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龙本身就是没什么情感的生物,他们到哪里都了无牵挂,而魏染却是个情感很丰富的、脆弱的人类。 他从来没想过魏染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来到这里的,死之前有没有在乎的人和事。 因为他死之前是没有的,便理所当然地以为魏染也没有。 他太错了。 11:致命 魏染没想哭的。 可是她忍不住。 起先还能安静地掉眼泪,后来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掉。 脑海中与洛长川一起度过的回忆如电影般闪现,这段时间里刻意去遗忘的前尘往事,因为无意间的提起而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地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她越是忍着不想发出声音,就越是感到难以自持的悲伤,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到最后甚至打起了哭嗝。 耶梦加得看着魏染低着头不愿被他看见流泪的模样,怔愣了许久。 他不懂这些情感,虽然知道这是该伤心的事,却无法感同身受。当然,身为龙,他原本也不必明白。 可是眼下看着魏染极力抑制自己流泪的样子,他心中涌起了微妙的感觉,让他也觉得不太好受。 像被细密的针轻轻地扎了一下,不算很疼,却无法忽略。 他想了又想,仍旧不明白自己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来自何处,最后只将手轻轻放在魏染的头上,极尽所能轻轻地揉了揉。 “……主君,不要难过。”他说。 不必再为那个人悲伤,从今往后,我会代替他留在你身边。 魏染的头发很软,摸在手中毛茸茸的。她抬起头来看他的眼中似有受宠若惊,大概是没想明白耶梦加得怎么会这样主动温柔地安慰她。 耶梦加得一直像机器人多过像个人的。 但眼下,他从前冰冷的血眸中却努力泛起浅浅的笑,对她说:“臣会一直在主君的身边。” 魏染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没想到耶梦加得居然这么努力地安慰她——这几日的相处里,她能够感觉到,耶梦加得不太擅长表露自己的情感。 他对待感情似乎很迟钝,万幸的是,她好像能够明白他有些笨拙的举动背后都意味着什么。 “……嗯,我知道。” 低落的情绪总算散开了些,魏染挂着泪的眸角弯弯,笑着回应他:“其实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 “臣知道的,主君。”耶梦加得撒了谎。 他不懂主君的感伤,他只想知道,那个让魏染这么怀念的人究竟是谁:“把事情都说出来会好受些吧?” 在耶梦加得的鼓励中,魏染迟疑片刻,回忆起自己前世的故事。 “阿川哥哥的全名叫做洛长川,曾经和我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我们在幼儿园——大概四五岁的时候认识了对方,直到大学——也就是二十二岁我死之前,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魏染的神情中透出淡淡的怀念,“我们家住得很近,不论上学和放学都在一起,就这样一直过了快要二十年。” “对于人类来说,二十年已经足够一个人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更不必说,这二十年里我们还共同经历了一些算不上幸运的事情。” 大学过半那年,魏染在欢快的社团活动时接到了父母车祸的噩耗。 双亲的骤然离世让没经历过风雨的她一蹶不振,确诊抑郁后,连学业也荒废了。 精神支柱与经济支柱同时崩塌,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是洛长川扛起了家中所有的重担,一边引导她走出阴霾,一边努力凑齐两个人读书生活要用的钱。 等到魏染终于摆脱痛苦,重新回到校园后,她再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洛长川也是在满身泥泞中向她伸出拯救的手。 魏染的父母对他恩重如山,他又何尝不像再度失去了双亲。 但洛长川从未对她透露过半分难处。 “为了生活,我们白天上课,傍晚打工,度过了艰难的大学生涯。而当我们苦尽甘来,以为即将迎来美好人生的那一天,我却因为意外,也死在了车祸中。” “当时我痛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但是在那样的时刻,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我要死了’,而是‘如果我死了洛长川一个人该怎么办’。”魏染擦掉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点,“但是幸好,死掉的是我而不是他。我还是希望他能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耶梦加得在不自觉中已握紧了拳。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他都不太理解的故事,但却让他有了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他刚刚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忘了他吧’,好在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龙的占有本能差点害惨了他。 这样一个人,成了她的喉头刺,心头血,怎么可能是说忘就能忘掉的。 甚至很有可能,随着时光的推移,她的想念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到成为不可破的执念。 耶梦加得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他绝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主君对那个人超乎寻常的看重,她提起他时旁人难以介入的神情和氛围,无一不让他感到不快。 但他掩藏起了自己的心情,只是平静沉着地回答她:“他一定是很好的人。但是往事不可追,主君,臣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也会和主君有很多个二十年。他不急。 - 深夜将至,魏染和心情复杂的耶梦加得从书房回到房间里,照例‘补了魔’,然后各自睡觉。 或许是明日就要为伯爵与希芙出殡的缘故,这晚魏染睡得并不好。 迷迷糊糊间,她总感觉缺氧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叫她喘不上气。 她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会儿,发觉这种窒息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终于猛地从半梦半醒间睁开了眼。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生理泪水滑落。脖颈处传来清晰的痛楚和窒息感。 隔着朦胧的泪光,她看见有人正坐在她的床边,一只手死死地扣着她的脖子。 “……唔……” 魏染剧烈地挣扎起来,只是下一个瞬间,冰冷的寒芒盖在了她的唇上,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叫,不然你命丧当场。” 借着匕首反射的月光,魏染终于看清了昏暗房间中那人的脸。 她大惊,不知道为什么拉斐尔会深夜闯进她的房间中,甚至要对她痛下杀手。 难道他已经知晓了伯爵的死,想要将堂姐也杀害,夺取权力……? 然而拉斐尔所说的话不仅立刻推翻了她的猜测,更让她心下大骇。 少年看着她,漂亮的紫宝石眼睛中闪烁着和宝石一样毫无温度的光。 “‘希芙·路伊维斯’,我是该这样称呼你,还是该管你叫……‘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呢?” 12:劝诱 惨白的月光中,拉斐尔的金发依旧如日光般璀璨。只是此刻,他活泼开朗的表情早已不知何处去,乌紫色的眼眸中藏匿的,是无穷无尽的阴翳。 阴冷的少年与之前魏染在校场所见到的他判若两人,却又不得不叫人觉得,眼下这个阴郁暴戾,拿着刀片似有若无地刮着她的脸的拉斐尔,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你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让伯父死去,又对原本的‘希芙·路伊维斯’做了什么?不要告诉我楼下那具衣冠冢,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本来以拉斐尔的性格,他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就像他对自己所谓的堂姐的身体都随时可以没有分毫顾念地掐死一样,但因为这件事与伯爵扯上了关系,他最终还是选择来一探究竟。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也最讨厌欠人人情。 他在书房门口听见那番对话的时刻,心中就已盘算好了一切。如果占据了堂姐身体的这个人真的对伯父下了手,那么他就将她格杀在此处,也算还了伯父当年将他带进骑士团的恩情,从此他与路伊维斯家族再无任何干系。 他早已厌烦了顶着这个姓氏的生活,甚至若是有可能,他其实想将所有与这个家族有关系的人杀得干干净净,包括他素未谋面的这个‘堂姐’。 尽管在见她第一面之后,他的内心曾有过极其短暂的动摇。 “对了小姐,我劝你不要撒谎骗我。我最懂得看一个人是在说谎还是在坦白……”他的语气随意,却又拉得很长,给人以慢刀割肉的折磨感,话尾微扬的哂笑声,似有嘲弄和威胁,令人从脊背深处爬上胆颤的寒。“你不会想让我对你动手的,是吧?” “拉斐尔·路伊维斯,松开小姐。” 暗含杀机的冰冷男音响起,耶梦加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中,他的出现让房间里本就凝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以下。 “你也是她带来的人。”拉斐尔口吻笃定,因为他知道此前伯爵府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你们为了伯爵爵位而来?那你们又是如何占据这具身体的……” 他根本无惧耶梦加得的威胁,因为他知道,耶梦加得不敢轻举妄动,让魏染受到伤害。 比起两个人的紧张,拉斐尔完全占据了气势的上风。他悠哉从容,一边紧锁魏染的喉咙,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片,动作轻柔,却无时不刻透露出威胁的意味:“总得给我个交代吧?还是说,你们也很好奇这个刀片扎进她的喉咙,她会不会真的死掉?” 耶梦加得眉头微皱,为了救魏染,只能妥协道:“小姐的事情只有小姐知道,你松手,小姐自然会说。” 拉斐尔瞥他一眼,阴郁的脸上扯开一丝嘲弄的笑:“好,但你若是轻举妄动,这把刀就会扎断她的喉咙。” 他稍微松开了手,魏染感觉自己被握紧的喉管终于能再次呼吸了,才吸了半口气,被紧扼过的疼痛就促使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些,硬是压住咳意,急忙澄清自己:“我确实不是希芙·路伊维斯,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拉斐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寒色的紫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抵着她雪白脖颈的刀片尖上渗出淡淡的血迹,血珠顺着刀锋滴落,而他只是垂眸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 见他不信,魏染知道自己如果还想活命,还想保住他的信任方便接下来的笼络,势必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交代给他。 合格的主君要舍得下赌注,权衡不过片刻,魏染就做出了决定。 魏染道:“我本是异世已经死掉的人,但被这个世界的创世神选中,来这里完成他交代给我的任务。因为希芙·路伊维斯已经死去,主神便让我借尸还魂,用她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刚来到这具身体时,伯爵就死了。父女二人身体贫弱又长途奔波,应当都是病死。希芙的衣冠冢是我临时起意做的,一部分是为了悼念她,另一部分则用来混淆视听,隐瞒伯爵的死。” “创世神。”拉斐尔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好似发觉什么好玩又可笑的事情,“你说是创世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你有什么证据?” 魏染不知道拉斐尔能不能看见她的系统屏幕,于是只好意念调动它,浮现在她面前。 她心中默念着让拉斐尔看见,竟然见到拉斐尔的神色真的变了。 这块屏幕出现的瞬间,拉斐尔就意识到这个东西超越了常识的范畴。他无法从它身上捕捉到任何魔力的流动,但却能感应到全新的、奇妙却又难以解读的气息。 不是魔法,那会是什么呢? 抵着她喉头的那把小刀依然没有拿开,但力道已不像刚刚那样生硬。 魏染忍着颈部的疼痛,艰难调开人物界面,把属于拉斐尔的信息展现给他:“能看见这个的话,你愿意信我吗?” 【 拉斐尔·路伊维斯:4☆ 魔力:25/25 体力:80/80 攻击力:90 暴击率:5% 暴击伤害:140% 人物描述:?(解锁后显示) 】 不仅如此,魏染还顺便把自己的信息页调出来给他看了一眼。 【 希芙·路伊维斯(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50/100(拉斐尔)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此时拉斐尔已从瞬间的惊讶平复,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反而魏染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拉斐尔本来30的忠诚值变成了-50!!! 怪不他得要夜闯房间里弄死她!!!看来伯爵大人对他而言恩重如山,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捅了个大窟窿!! 拉斐尔看清楚了上面的情报,虽然不知这个数值是以什么为标准的,但上面的魔力值一项令他微微眯起了眼。 无人知晓他会魔法,除了他自己。 他的魔法天赋并不低,只是碍于各种原因,加上缺乏训练的场合,始终不如剑术那般应用自如,也与这东西给出的答案相符。 这个东西能看透他。 它很诡异,就像它身上散发的气息一样,把世界以他前所未见的方式呈现在了他面前。 拉斐尔稍作思量,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忽地冷冷笑出声,令人脊背生寒。 这样诡异的东西……他很喜欢。 他讨厌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他看透的东西,但是又喜欢被厌弃的东西。 真令人讨厌,但是也真令人喜爱。 听见他诡异的笑声,魏染硬着头皮问:“你信我了吗?” “我信了。”拉斐尔说。 魏染感觉他其实没有全信,但她的系统确实震慑住了他,于是她趁机问:“那你能放开我了吗?” 拉斐尔抬头看了神色几乎要结霜的耶梦加得一眼。 魏染立刻会意,说:“耶梦加得,你暂时别伤害他,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耶梦加得当然不愿,但他与魏染对视一眼,终于还是臣服:“……遵命,主君。” ---------------- 我修改了初始人口数量,由9000变成现在的45000.要问原因就是发现之前的人数好像太少了,打仗都凑不齐人( 13:臣服 拉斐尔松了手,耶梦加得死死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最后还是遵照魏染的命令,没有对他出手。 魏染经此大难,本该被吓得不轻,但或许是已经死过一次的缘故,拉斐尔的举动带给她的更多的是身体上的伤痛,对她本人的心理倒是没造成什么伤害。 她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想要怎么说服拉斐尔从今往后继续听命于她,做她的打工小弟。 毕竟手边人才太稀有,现成的骑士团团长,丢了实在可惜。 这么一想,像她这样宽宏大量还爱才如命的主君可不多见。说不定她真的有干这行的天赋呢? 魏染在心里表扬自己一秒钟后正了神色道:“所以,咱们把话敞开了说吧?” 拉斐尔没有异议,于是她问:“我需要你对我的身份保密,可以做到吗?” 拉斐尔既不点头也没摇头:“我没有替你保密的义务。” “你想做伯爵?”魏染问。 如果拉斐尔真的想上位,并且把她占用了希芙身体的事大肆宣扬,对她来说会很棘手。但从他没有对她痛下杀手的场面来看,除了忌惮耶梦加得以外,似乎也因为没打算弄死她——至少她说自己没有谋害伯爵以后,拉斐尔周身的杀意确实消散了。 可是要做伯爵,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身为第一继承人的她才对。 “没兴趣。”少年直截了当地答道。 如果还在皇都,他倒是不介意争上一争,看看那些曾经欺辱鄙夷他的人被他践踏的可怜模样,但在这穷得叮当响的边疆,他还真没什么想法。 何况他知道伯爵得罪了皇帝,这个爵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拉斐尔凉凉瞟她一眼,嘴角又噙了那种冷冷的笑,让人瘆得慌:“你想我杀你?” 他手中转着的小刀上血已经凝固成了黑色,魏染果断摇头:“不想。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替伯父报仇而已。”既然没仇,自然不必再报了。 “那你有想过接下来自己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啊。”拉斐尔语气随意,“可能会走吧。” “去哪里?” “有必要告诉你吗?”他反问完,却意料之外地没有避而不谈,而是给了她确切的答案,“回皇都。” 这次不等魏染继续问,他就接着道:“杀一些想杀的人。” “……”这孩子杀心很重啊。但魏染倒不怀疑他是中二病还没治好,毕竟刚刚的经历已经告诉她了,他是玩真的。 刀片割进肉里,还是有点疼的。 魏染不想管他去皇都是为了杀谁,她只关心自己还在不在暗杀名单上:“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呵呵呵……”拉斐尔低声浅笑,觉得她有点傻。 他指了指耶梦加得,“他还在这,如果我说想,下一秒死掉的人恐怕会是我吧?” “……”无言以对。 但拉斐尔顿了顿,复又看向她,紫宝石般的眼睛忽然有了明亮的笑意,这次他的笑容如同校场上初见他时那样,灿烂又明亮:“不过,我是真的不想杀你。” 在夜探卧房之前,他其实曾在潜意识里隐约地祈祷过,魏染并没有对伯父动手,如此一来,他也不必对她痛下杀手。 如今祈祷成真,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丝淡淡的庆幸。 那双紫宝石瞳弯弯的,剔透的玻璃眸倒映出魏染的脸,他满眼只有她一人。 “为什么呢……?”他似自言自语,却又让魏染听得清晰,“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摸我的头吧,——姐姐?” 清澈的少年音,夹杂了些许撒娇的意味,黏黏的荡漾在耳边,似大胆得过分的勾引。 魏染完全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突然变成这样,当场惊呆。 耶梦加得清晰地看见,魏染的耳尖红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看向拉斐尔的目光立刻充满了不善的杀意。 拉斐尔似有所感,抬头无惧与耶梦加得对望,甜甜的笑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恃宠而骄,充满了不屑的挑衅。 ——姐姐喜欢我,你又算什么? 魏染面前的系统屏幕并未关闭,她眸光一瞥,发现仅仅几句对话之后,拉斐尔的忠诚值就改变了。 【 希芙·路伊维斯(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20/100(拉斐尔)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虽然没能恢复到出事之前的水准,可它至少是正数了啊!! 魏染惊讶地看着拉斐尔,后者只是笑,贴她贴得更紧:“我说过了吧?我是真的很喜欢姐姐。” 14:洗澡(耶梦加得微h,手指插穴) 拉斐尔最后还是没去成皇都,因为魏染问他要不要留下来,继续做骑士团的团长。 他终于确切且深刻地意识到,他的这个‘姐姐’,或许真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本来他也无处可去,既然魏染都不介意,他也顺理成章地留下,继续担任之前的职务。 伯爵出殡时,来抬棺的也是他挑好的骑士。 骑士名单本来是早就要给魏染报备的,只是他当时恰好听见魏染和耶梦加得在书房的谈话,心中有了别的主意,所以到最后没能给魏染过目就直接派上了用场。 灰蒙蒙的雨夜里,一行人抬着两口木棺,把伯爵和希芙的衣冠冢葬在了距离伯爵庄园不太远但又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为了避免意外,碑上也没有刻字。 肃穆的沉寂中,被众人簇拥的魏染站在二人的墓碑前,低头默念悼词。末了,她轻轻道:“你们不会一直是无名碑的。” - 祭奠好一切,回到庄园主楼时已是深夜。 尽管耶梦加得一直替魏染打着伞,但她身上还是湿了大半,才进家门,就不停地打起了喷嚏。 耶梦加得帮她把披风脱下,视线触及她被雨水打湿的丝绸衬衫上时,脖颈喉结微动。 单薄的丝绸贴在她的肌肤上,清晰地露出里面白色的蕾丝胸罩。她的身体虽然瘦弱,乳房却已初见发育的雏形,衬衫裹着那团奶白的双乳,将她的曲线赤裸地暴露在耶梦加得面前。 “……主君,要洗热水澡吗?”耶梦加得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梦境,平日冷然的声音已然暗藏一丝嘶哑。 魏染并不知道在耶梦加得的视角中她已和半裸没什么区别,只觉得有点冷,于是点了点头。 耶梦加得替她选好睡裙,抱起她走向浴室。 自从穿越到这具身体上,魏染已经习惯了去哪里都要耶梦加得抱她。第一次被耶梦加得抱去洗澡时她还有些羞涩,不过次数多了之后,已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魏染被耶梦加得抱进了浴室,耶梦加得替她放好热水,试好水温后,不必魏染暗示,就主动离开了房间,并帮她把门关好。 “主君安心洗浴,臣在外等候。” 隔着门传来耶梦加得的声音,魏染应了句好。 她身体冷得有些发僵,此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衣服脱掉,泡进了热水中。 “啊……”才被雨淋得透心凉的身体被高温的热水包裹,舒服得魏染没忍住呻吟出声。 正舒服地享受着热水澡的魏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给门外的龙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更是一无所知。 这是她第一次泡澡,久病淋雨的身体又贪暖,滚烫的水温在她身体各处游走,四肢都仿佛舒展开一般舒适。在暖暖的白色雾气中,魏染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耶梦加得知道人类长时间泡澡容易睡着,这也是他所期盼的。但当浴室里长时间没有任何响动之后,内心的担忧立刻压过了对主君的欲望。 主君可不能出事。 他敲了敲门,见门内果然无人应答,便开了门往浴室里走去。 四周响起清脆的皮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耶梦加得在浴缸前站定,白茫茫的雾气缭绕在眼前,但他还是清晰地看见了魏染在水中全裸的躯体。 发觉魏染只是睡着了,他松了口气,有了更多的心思来打量眼前的肉色盛宴。 比他再梦境中见到的身体还要瘦弱而苍白,胸前的两团也瘪了不少,只是随着水面摇晃的乳浪挺着粉红色的乳珠,比梦中还要更加诱人。仅仅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他的呼吸已变得深重起来,脑海中有疯狂的欲望正暗中积蓄着力量,诱惑他将两个圆圆的奶团啜入口中,上下里外仔仔细细舔弄一番,好从中吸出几滴奶汁。 龙其实并不是擅长抗拒欲望的生物,耶梦加得此前从未做过,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诞生过欲望。 而当欲望来临时,龙选择遵循内心的渴望。 一阵水声响起,他的手臂没入水中,精致的燕尾服被溢出的水淋湿大半,但他浑然不觉,只将水中摇曳的两个奶子捧起,凑上前去衔起一边粉色的乳珠,快速地舔弄起来。 耶梦加得的舌尖滑过乳晕上小小的颗粒,他绕着乳晕左右各舔了几圈,每舔一点,舌下的乳头就更硬一点,高挺的嫩肉色乳头上流下晶莹的涎液,显得格外色情又淫靡。这一幕无疑更刺激了耶梦加得,他不满足于舔舐,开始咬起那对乳粒,如饥似渴地重重吮吸起来。 即便没有乳汁,主君的奶也有淡淡的奶香味,也比梦中的吮吸香甜百倍十倍,让他恨不得能将这对软奶全部吃进口中。 魏染并不知道,像他这样存在于主君系统里可以被抽取的人,都与主神达成过同样的交易。主神给予他们再生的机会,而他们要无条件服从将来要侍奉的主君的命令。 为了监督他这样强大的灵魂体,主神甚至可能经常视察他和主君之间的互动,也就是说,主神很可能正在看着他是怎样亵渎主君的。 这一认知甚至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兴奋活跃。 他很感谢主神将魏染送到他身边。虽然主神大概没想过要看他们之间发生这种事,但主君从未说过不可以。 以下犯上是主君默许的,他没有违背主君的命令。 俊丽秀美的黑发男人埋在昏睡的少女的奶间,令人遐想连篇的吮吸声连续不断,无人敢打扰的浴室中,本应忠诚的臣子在亵渎自己不省人事的主君,甚至将手伸向她水下藏匿的隐私处。 他摸到了魏染柔软的阴户,手指灵巧地拨开她的阴唇,贴在了她的逼缝处。即便在水中,那里也变得一片滑腻,被挑逗得动情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主君应该也是喜欢的。大不了,他更卖力一点就是了。 “啊嗯……” 少女迷蒙的娇哼声让耶梦加得舔她奶子的舌头和抠弄她小穴的手更加快速,他能感觉到,魏染的阴核变得像小桃核一般肿胀坚硬,穴口不断地流出粘腻潮湿的水液,和浴缸中的水混杂在一起,将浴缸搅动得一塌糊涂。 魏染在睡梦中不断有快感袭来,起初她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有些紧张,可很快,源源不断的快感就让她将其他的事情忘到一边,顺从地接受着快感的触发,任由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她的乳房处揉来揉去,还总是在摸她下面最隐蔽的私处。 快感越来越强烈,次数也越来越频繁,魏染几次半梦半醒间似乎要醒了,但都没能张开眼睛,直到双乳被一次猛力的吮吸抽干,纤长手指撑开她的小穴,顶进她的穴口将她送上高潮。 巨大的快感像闪电般贯穿魏染的大脑,她在一片澎湃中忽然醒了过来,可是一阵又一阵的浪潮让她爽得大脑一片空白,毫无任何思考能力,嘴巴微张着不住地喘息,下半身的小穴还一阵阵地翻绞着,喷出潮吹的淫液。 “呜……”魏染爽得发出了呜咽声,此时她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从水中抱了起来。 15:吸穴(耶梦加得微h) 耶梦加得把魏染从浴缸中抱起来,让她坐在浴缸边上,靠着浴室的墙。 她身上水雾浓重,透明的水珠滑过挺翘的奶子,从奶头不断下滴,微微张开的穴口也还在自主地往外吐着淫水,整个人浑然是一副才高潮过的淫靡模样。 她的眼睛还泛着雾蒙蒙的水汽,泛着高潮后余韵的泪光,显得愈发诱人可口,娇艳欲滴。 刚才只有魏染高潮过,耶梦加得自己的下面又硬又紧,难受得厉害,但他还不打算这么早让魏染见到他贪婪的一面,唯恐会吓坏对龙族一无所知的她。 他的手抓着她的脚踝,将她的大腿往两边分开。魏染这下终于清醒了,她慌忙遮住自己早已被耶梦加得看得精光的小穴,“耶梦加得,不要!” 可是耶梦加得已经埋进了她的腿间。 他伸出舌头,舌尖勾住了阴处最上方鼓鼓的小圆粒,才快速地舔动了十几下,就激得才高潮完的魏染受不住地软了身子,再也没力气挡着他舔她的穴。 滑腻的淫水从穴口流出来,被耶梦加得舔进口中。他温热的唇覆在柔软的逼缝处,用力地吸着她的淫肉,舌头也伸进她的穴道里钻研起来。 被人吸穴的快感和羞耻感瞬间引爆了魏染的感官,她长这么大连自慰这种事都没做过,却突然在被一个男人舔逼,她一边被庞大的快感刺激得大脑空白,一边仅存的理智又提醒着她这绝不是她应该和耶梦加得一起做的事。 “啊啊……耶梦加得、耶梦加得……!那里不可以……” 她每叫一次耶梦加得的名字,耶梦加得就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舌头重重地顶进她的肉穴深处,把她撞得声音破碎,如他们身下的水波一般荡漾。 他的舌头好像有灵性一般,能伸进她穴里的最深处。她未经人事,细长的舌头恰好能填满她的穴道,明知道这属于被侵犯,但魏染还是不自觉地张开了自己的腿,好将逼口开得更大些,被他吸出更多淫水。 透明的液体不断地从粉嫩的口处流出,大半都被耶梦加得喝掉了,但仍有一些从她的穴下流过后穴,滑到坐着的浴缸边上,最后流进浴缸中。耶梦加得感受着她的蜜液里的穴骚味,刺激她道:“主君的水真骚,一浴缸都是你的骚水了。” 魏染羞愤交加,想要从他的舌头下逃开,但耶梦加得双手扣着她的腰,手肘抵着她的大腿不许她合上。他张口,牙齿轻轻咬上坚挺的阴核,爆炸一般的快感瞬间击溃了魏染的抵抗,她的穴肉快速抽搐搅动着,媚叫声也不可控制地急促了起来,刺激得人性欲勃发。 “啊啊……耶梦加得、呜呜……求你了……” “啊……嗯……呜呜……” “别舔了……啊……!” 魏染越是软着声音求他,他的舔弄和抽插就越快速,越猛烈,直把她的肉穴插得穴肉翻飞,淫水横流。浴室里漂浮着两个人荒诞又淫靡的水声与喘声,还有嘎吱嘎吱的水体摩擦声,足见战况之激烈。 在这样刺激的快感下,魏染已经快要晕了过去,再也管不得什么君臣什么理智,她的双乳随着下身的舔舐不断地摇晃,沉迷在快感的浪潮之中。 “嗯啊……” “主君喜欢被这样舔吗?” 魏染不答,但她的眼角已经有爽到极致的生理性泪水流出。 “没关系,主君不必说,让臣来做。” 男人从她的小穴处抬起头,露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他一向冰冷的红眸里此刻染着的欲色令人心惊,似乎潜藏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和对她的强烈的占有欲。 完全赤裸的对视让魏染堪堪回过神来,想要再遮挡推开他时,他却又低下了头,吮吸起吐着水的小口,甚至越发张狂地躲开她的手,双手抓住她的奶子,肆意揉搓了起来。 舌头以极快的速度疯狂地在她的下体里抽插,乳头被他夹在指尖挑逗玩弄。她的大腿被彻底打开,完全任由耶梦加得摆弄。两个人虽然还没建立起紧密的关系,但肉体已经以从未有过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耶梦加得……啊啊!” “我不行了……” 乳房和小穴的快感一起袭来,终于把魏染的意识彻底击碎,她叫着耶梦加得的名字,穴口喷出一大堆淫液,几乎淋了耶梦加得满脸。 他停下动作,一边欣赏魏染高潮后的模样,一边舔掉唇边残留的淫液。 主君,实在是太美味了。 16:气病 魏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可耻地在耶梦加得的口中高潮了,随后涌来的是深深的荒谬感和怒气。 她既生气耶梦加得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又生气她自己最后居然拜倒在快感的诱惑中,任由耶梦加得对她做完了全套。 各种复杂又激烈的情绪夹杂着高潮后的混乱余韵在她胸口乱窜,气得她呼吸紊乱,两眼发黑。 耶梦加得从混乱的情欲中恢复清明后,主君的状态依然是他第一要关心的事。魏染已经一副摇摇欲坠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将几欲昏倒的主君用毛巾擦干净身体,又在她身上披了件浴衣,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尽量让她在他怀中躺得安稳。 或许今夜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葬礼和小雨,荒谬的以下犯上,以及连日来的变故堆在一起,终于压垮了魏染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 耶梦加得一直留心着魏染的状态,她死死闭着眼睛蜷缩在耶梦加得的怀中,微颤的睫羽很快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有紧锁的眉头透露出她并不怎么安稳的内心。 是还在生气他的出格举动吗? 他把睡得昏沉的魏染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觉得她的状态还是不太好,便没有离开,站在她的床边守着她。 时间渐渐流逝,睡着的魏染很安静,连呼吸都几乎听不见声音。 无事可做,耶梦加得便安静地观察着她,她的脸还是那样惨白,本应鼓起的两颊陷下,露出高高的颧骨。这几日的补魔时间还太短,只给了她拖着病体继续消耗自己的机会,并没能驱散她体内长久淤积的病根。而今夜,毫无疑问雪上加霜。 龙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伫立着,直到深夜也将要终结,远方天边露出淡淡的鱼肚白。 “咳咳……” 床上的魏染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耶梦加得半扶着她,拿起床头一直备好的温水递到她口中,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人并不是冷血动物,但之前和主君接触时,她的体温并没有这么高。 距离洗澡已经过去很久了,也不是热水的余温。 耶梦加得心中微沉,喂了魏染小半杯水后,扶着她躺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浑身发热,咳嗽,意识不清……这些都是他在作为管家被培训时学到的,人类发烧的症状。 这种病并不严重,普通人数日就能痊愈,但若是发生在体弱之人身上,却随时可能要了性命。 若是早几日,他还可以用接吻为主君补魔,但昨晚那件事之后,主君气得晕了过去,他若再替她补魔,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是他太着急,明知主君会动怒,依然选择了出手。若不是主君怒急攻心,或许本来她并不用遭这一趟罪。 耶梦加得思索许久,却没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只好暂且先按照普通人治病时的方法来,开始给魏染喝热水。 - 在耶梦加得坚持不懈的灌水下,魏染成功在午饭前被厕所憋醒了。 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耶梦加得就在身边时,又是安心又是无语又是生气,心情复杂得不得了。 安心是因为耶梦加得肯定能抱她去厕所——她已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无语是因为她想起来昨天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喝水——绝对是耶梦加得干的;生气是因为她又想起来昨晚和耶梦加得在浴室发生的荒唐事——她真是小瞧了这条龙的本事! 但求人嘴短,她还指望耶梦加得带她上厕所,于是只能气若游丝地叫他:“耶梦加得。” “臣在。” “……厕所。” “……” 本应该陷入冷战尴尬的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耶梦加得抱起她,往厕所走去。 魏染狼狈地去完厕所,回来继续在床上摊尸。 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前的气也不好发作了。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教育耶梦加得,忽然想起来一件惊天大事。 她和拉斐尔约好了今天上午谈一下骑士团未来的发展规划!!! 毫无疑问,她送了他一个大鸽子。 比起耶梦加得,还是拉斐尔更危险。 “……耶梦加得。”魏染无可奈何地叫他。 “臣在。” “帮我跟拉斐尔说一声,我今天病了,去不了校场,你让他先去忙别的。” “是,主君。” 耶梦加得走了,临走前叫了小女仆来暂时顶替他的位置,好好照顾魏染。 原主的身体太差,因此魏染突然发病没有让任何人起疑。小女仆因为耶梦加得的到来,有好几天没和魏染亲近了,再次进入房间时高兴得不得了,嘴里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姐!我真的好想你!” “小姐看,这是露易丝送我的玩具,她说是小孩子最喜欢玩的东西。” “小姐猜今天中午吃什么?丽丝知道您病了,正在给您熬您最喜欢吃的南瓜汤!还说可以给您加一片苹果派……嘿嘿。” 魏染靠在床背上,小女仆活泼开朗的笑容很是招人喜欢。她心里有事,病怏怏地和小女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在听见小女仆最后说的话后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并不喜欢喝南瓜汤,也不喜欢吃苹果派。 如果小女仆没有说漏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在用餐时表现出喜悦和兴奋。 今天她运气好,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么之后呢? 拉斐尔是因为意外才识破她的真身的,但像小女仆这样的旧日亲信,早晚有一天也能发现她的破绽。她要让她们都知道自己所侍奉的主人都已死去、还被异世的孤魂借用了身体的事实吗? 如果被主神选中的秘密被太多人知道,在羽翼未丰的现在,她可能面临许多麻烦。 她……是不是得采取行动了? 17:现世 魏染和小女仆没有聊太久就因为疲倦而昏昏欲睡,不得不暂停了对话。在她快要睡着的刹那,终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门开了,走进房间的除了耶梦加得,还有令她意外的拉斐尔。 金发少年嘴角嗪着的笑意在看见魏染衰败的气色时消了几分,他走到她的床边,伸出手要试探她的体温,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指尖微颤,最终又收回。 他的脸上依然维持着完美无缺的表情,房间中无人发现他方才的异样。他轻轻地叫她:“姐姐。” 魏染努力睁开眼睛看他:“你怎么来了?” “耶梦加得说你病了,我有些担心,特地来看看你。”拉斐尔道,“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他知道魏染身体不太好,不过这几日她的脸色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差,他便以为他‘堂姐’的身体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贫弱,没想到仅仅是昨夜那样一场不算大的雨,就能让她病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她可是人群里唯一一个穿了三层衣服还披了毛领大氅的人。 “……”拉斐尔一问,魏染就会想起昨夜浴室里的荒唐。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耶梦加得,然后快速地收回视线。 昨天夜里,半梦半醒间,她还满脑子都是在她身下舔舐的耶梦加得。她无法控制自己停止思考,羞耻的记忆如同潮水不断复现,压得她喘不过气。光怪陆离的清醒梦让她疲惫不堪,直到深夜身体被彻底被击垮,开始发起高烧。 淋雨或许是一部分病因,但绝不是全部。 耶梦加得才是她生病的罪魁祸首。 可是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告诉拉斐尔。她简直没法想象如果被拉斐尔知道的话,他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 魏染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心虚避开拉斐尔的注视:“……因为淋雨吧。” 拉斐尔瞧着她,觉得她话里三分真七分假。 她下意识看向耶梦加得的动作让他有所察觉,不过最终给出的答案却无法解释她的怪异。 他无法从这些碎片中推断出什么,便也不再去想,只露出一副全然相信的模样道:“看来姐姐的身体是真的不怎么好呢。今天的事务先暂缓一会儿吧,我也陪陪姐姐。” 拉斐尔挑了些骑士团里的趣事说给魏染听。其实他本来想提起他正在筹划的训练事宜,不过眼下的魏染显然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处理这些信息,所以他便临时改换了话题。 可惜就连这些趣事也没能维持魏染的清醒。 看着眼睛已经阖上,头还一点一点的魏染,拉斐尔适时收了声。 她病成这样,他留在这大概也只会给她添麻烦,是时候离开了。 - 洛长川侥幸从那场车祸中活了下来,但从此陷入了更痛苦的无间地狱。 他看着魏染鲜红的身体被紧急赶到的医护团团围住,才施行急救不过两分钟,就正式宣告了死亡。 是的,她其实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就连急救也不过是尽最后一点义务的人道主义,不至于让她走得那么决绝。 白布蒙上她的脑袋,洛长川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也死在了那一刻。 医护们抬起担架,要将她转移。 洛长川想拦住他们,但是被人按住,他几次挣扎不脱,只能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上了救护车。 车厢的灯冰冷又寂静,惨白的灯光浮在气氛中,显得可怖又凄清。洛长川感觉自己好像是想哭的,但是流不出眼泪,也说不了话。 他只呆呆地看着那块白布,似乎还能从它隆起的形状描摹出魏染的身形。 这具尸体就这样进了太平间。 没过几天,尸检结束,医院出具了魏染的死亡证明。因为天气炎热,在上法庭之前,要先将遗体火化。 火葬场的大火舔舐尽了肉体的灰,但是没有人知道,里面正旺盛燃烧着的,并不是魏染的遗体。 洛长川快疯了,但正因为疯狂,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火化前夜,他想方设法买通了医院的看护,把魏染的遗体偷了出来。 家里已经临时修建好了足以躺下一个人的冰库,那里以后仍然会是他们的家。 从火葬场回到家,洛长川顾不得给自己换身灰没那么大的衣服便急匆匆直奔冰库门前放置的冰棺,直到看见里面的人毫发无损,才微微地松了口气,止住了指尖的颤抖。 冰棺中,少女安静地躺着,洛长川已经贴心地替她穿戴整齐,帮她化了她往日最爱的淡妆。鲜妍漂亮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绯红,似乎只是睡着了。 除去身体有些残缺,她仍旧像旧日那样宁静而美好。 洛长川坚信,假以时日,这双眼睛一定会再度睁开,也一定会像旧日那样,再次倒映出他的身影。 洛长川原本是不信神的,但是现在,他愿意信。 他原本也并不热衷生物科学,但现在,他愿意去研究。 迷信也好,科学也罢,他都不在乎。 神诞是为了唤回她离去的灵魂,科学是为了拼凑她缺失的肉体。 他会是最虔诚的教徒,最狂热的科学家。 他要复活魏染。 18:正果(耶梦加得h) 路伊维斯伯爵府中,主卧一片死寂。 魏染的这具身体本就是已死之躯,全靠逆天改命的神力才让她的灵魂住了进去。这一次病来如排山倒海,几乎要撒手人寰一般。 她的意识浸泡在浮满冰块的冷水里,四肢却滚烫得像在被火炙烧。 漫长的叁天时间里,她几乎没有一刻是醒着的,并且有意识的时间正变得越来越少。 她隐约感觉拉斐尔似乎来过几回,但是也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想更多。 她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在保持清醒上,病入膏肓的人往往在濒死之前会有预感,魏染正是这样,她心中很清楚,一旦她精神沦陷了,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第二次死亡。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弃。 耶梦加得把湿巾敷在魏染额头上,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源源不断流出的生理泪水。她啜泣的声音细若蚊鸣,若不是耶梦加得耳力过人,甚至无法发现她在昏迷中哭泣。 他感觉得到,主君这几日生机越来越微弱了。 主君会死吗? 他并不觉得死是一件坏事,但主神曾经对他叁令五申,要他保证主君健康地活着。 “……主君,别哭了。”耶梦加得小心地替她擦干净脸上交错的汗和泪水,轻轻低声哄着她。 为今之计,似乎只有那个了。 耶梦加得终于下定了决心。 待到夜深时,魏染的状况似乎有所好转,她的哭声停止了,呼吸也比之前绵长得多。耶梦加得不敢放任机会溜走,将魏染蜷缩成一小团的身体摆正拉直,呼唤她:“主君,主君。” “唔……”魏染闭着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 “主君,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臣现在要为主君补魔。”耶梦加得说,他似乎下了不少决心,才将后半句话也说出来,“……就算您因此厌弃我,也是臣应得的。” 魏染听见了耶梦加得的话,她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耶梦加得的手从她的睡裙裙摆钻入,顺着大腿覆上她的身体。 耶梦加得的手指仅需一次经验,就可以熟练地找到她小穴的入口。 此刻少女的娇穴还干燥得很,可耐不住手指在花核上反复揉捏,滑腻的液体渐渐从穴里流了出来。 手指摸到滑滑的淫水,仿佛变得兴奋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揉搓起坚硬的花核,在穴口处一深一浅地抽插起来。 小穴的肉不住地吞吐着,似乎对异物的插入感到难言的兴奋。 眼看少女在昏病中还如此淫荡,耶梦加得的肉棒也被勾得坚挺起来,他将魏染的衣物全部脱掉,露出雪白的奶子,低头吸她挺立的粉嫩乳头。 被吮吸的快感如同清泉般让魏染混沌的意识陡然清醒了几分,她下意识发出的呻吟声刺激耶梦加得更加用力地舔起那对敏感的雪乳,让她叫得更大声。 耶梦加得的肉棒已经硬得像铁一样,他的龟头在柔软的穴口来回摩挲,时不时用力顶撞一下,撞得身下的人发出销魂的淫叫声。 主君大约也是很骚的,不然为什么即便病成这样,还依然能享受他插她的乐趣呢。 粗大的肉棒挺进不断流着水的骚穴,遍布紫色青筋的狰狞巨物缓缓没入粉色的穴肉中。 “主君,你好紧……夹得臣好舒服……”耶梦加得控制着自己深入的速度,肉棒被紧紧包裹住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爽得灵魂似乎都飞出了体外,忍不住狠狠地顶到最深处。 进入主君之前他已想象过无数次究竟会是什么感觉,可真正进入之后才发觉不论什么样的想象都比不上真正操进这个穴里的快感。 男人不断地活动起来,巨大的肉棒快速地抽插,带着淫水咕叽咕叽的声音,每一次都整根没入,死死地插进最里面,仿佛要把子宫都顶穿。 他如饥似渴地喝着少女的奶,直把她吸得骚水四溅,口中呻吟声不断。 她的穴快速地收缩着,好像要把所有的快感都吸收,不断地夹着肉棒的穴肉暴露着主人本性的淫荡。 “主君,你再这样,臣会被你吸死的……”耶梦加得的声音已带着沙哑,魏染的穴每一次吸他的肉棒,就会让他几乎想要射出一次。他平素冷淡的眉眼此刻已经完全被欲色裹挟,血红的眸中倒映出的只有魏染的身影。“主君……不要厌弃臣……” 他的理智都已经在极致的快感浪潮中消失,干脆纵容自己以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态,祈求魏染的原谅。 肉棒一阵涌动发胀,在穴肉的褶皱又一次狠狠吸附他的时候,蓬勃的魔力从马眼处喷出,全部射到了子宫的肉壁上。 耶梦加得双臂紧紧地环着魏染,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中,肉棒依然插在她的逼里没有拔出来,似乎在贪恋这一刻不可多得的温暖。 从他体内射出的魔力快速从魏染的子宫游走至全身,开始修复她破败的身子。 属于龙的最精纯的魔力散发着灿烂的纯金色光芒,驱散她身体中顽固的旧疾。魏染的意识也随着身体的温暖渐渐回归。 她睁开眼,面前是骑在她身上的耶梦加得。 两个人下身的最私密处还紧紧地交合在一起,骤然与彼此对视,让魏染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变成这样,她已经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全怪在耶梦加得的头上了。 虽然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在生死关头,也是他的补魔,将她从死亡边缘拉扯了回来。 而且,到现在还坚持不懈地往外流着水的小穴,也让她实在没法厚着脸皮把锅全推给耶梦加得。 她……她还没…… 不对!她可不能被耶梦加得蛊惑! 魏染猛地摇了摇脑袋,虚弱地说:“耶梦加得,有什么事,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再说吧。” 耶梦加得平静地眨了眨眼,乖乖从她体内拔出来,老实地坐在了床上。 叮咚。 脑海中传来不合时宜的提示声,魏染虽然想把它关掉,却在一瞬间看见了提示的内容。 【提示信息: 你的总忠诚值已超过50,系统升级至Lv. 1。 解锁功能:好感度升降提示。】 ??? 发生什么事了??? 魏染想关掉它好继续教育耶梦加得的手停住了,她实在非常好奇到底为什么忠诚值会在这么恰好的时刻突破50。 她的心里一瞬间怀疑是耶梦加得,但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本人都说了自己的忠诚值不会变,那应该是拉斐尔也恰好在这时候干了件大事吧。 让她来看看拉斐尔的忠诚值涨到哪儿了。 魏染点开主君界面。 【 希芙·路伊维斯(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30/100(耶梦加得)、20/100(拉斐尔)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9000+ 总评价:E 】 魏染:…… 还真是耶梦加得?? 说好的不会突破1呢!!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耶梦加得,你就说你是不是老色批吧?!! 魏染抬头,盯着耶梦加得的眼神中无声的质问令耶梦加得也如芒在背,他发誓自己虽然很想得到主君,但绝对不是因为这么浅显的理由才暴涨这么多忠诚值。 他只是觉得,将身体与主君交换之后,似乎整个人都应该属于她。 只要主君不抗拒与他做这事,耶梦加得觉得他的数字甚至还能往上再涨点。 是他一开始的预估出了错。但毕竟他活了这么久,没有见过这样能让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的事,有失误也正常。 虽然要问为什么之前这种事没能吸引他,答案大约是命运。 他很肯定自己不是好色的类型,即便现在体验过性爱带来的极致快感以后,他也没有要和主君以外的人发生关系的想法。 与其说是因为性爱调动了他的情绪,不如说是与主君发生特别的关系这件事调动了他的情绪,而性爱是其中反应最强烈的一种。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遇见自己的命运,但是当命运产生的那一刻,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正是命运。 魏染盯着耶梦加得,但他只是坦然地朝她点点头,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龙的脸皮……向来是很厚的。 --- 总算给染染吃到一个(。 肉会随着情节推进慢慢奔放,前期主打就是一个推拉(喂 明天是元宵吧!祝大家元宵快乐! 19:命鳞 魏染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看着一床的狼藉,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怪,太怪了,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是她太轻信男人了吗?问题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耶梦加得,我是信错你了吗?”魏染轻轻问。 本来神色如常的耶梦加得在这一刻,因为这句轻描淡写的质问忽然感到心里疼痛得厉害。 超越以往任何一次情绪波动,让他感到极度的、强烈的负面情绪。 他看着魏染带着失望的眼睛,嘴唇嗫嚅着,想说不是的,您依然可以完全信任我,可是两个人全裸的上身,摆在面前皱成一团的被褥,一切的一切,都将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他根本没办法狡辩,他正是利用了魏染的心软和信任,步步推进自己的贪欲,最终让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龙是天生利己又霸道的动物,而身为毒龙的他,是其中的佼佼者。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从来没觉得有任何心理负担。 本以为事情真正做成时他会感到高兴,他确实在性爱的过程中享受到了一直以来追求的快乐与波动,可此刻在他胸腔中汹涌澎湃的痛感又是什么? 龙的沉默,让魏染意识到了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事情。 或许耶梦加得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一切,只等着事情演变到现在的境地。 什么道歉,什么真诚,什么体贴周到,或许都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做这些事而已。 他彻底地骗了她。 “你说你已经知道错了,也向我真诚地忏悔,打算弥补自己的过错,”魏染慢吞吞地回忆着那日耶梦加得诚恳的道歉,一字一句地问他,“我每一个字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可是你呢?耶梦加得,告诉我,从一开始,这些就都是骗局吗?” “为了博取我的信任,而设下的骗局?” 魏染陡然拉高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将他最后的一点遮羞布也划得粉碎。 他明明知道的,一意孤行将失去主君对他的信任…… 是他亲手伤害了她真挚的感情。 耶梦加得沉默地低下头,不再去与魏染因为激烈的情绪而雪亮又锋利的眼睛对视。 魏染昏迷时,他在情动之时还有勇气求她不要厌恶他,但魏染清醒之后,他竟然不敢再重复这样的请求。 如果主君拒绝了他,那他该怎么办呢? 魏染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平复自己越想越生气的心。 她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刚好一点的身子可能会又噶过去。 等到胸腔内蹦蹦狂跳的心安分下来一点后,魏染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道:“耶梦加得,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我的时候,也是为了和我发生关系,才这么做的吗?” 魏染死死地攥着被子才能强迫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她甚至要没有勇气听耶梦加得的答案了。 所有的信任被崩得粉碎,对她来说也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如果耶梦加得说是,她今后…… 耶梦加得,算我求你了,否认吧。 耶梦加得听见魏染的问题双眼一亮,他急切地抬头,目光划过魏染手中攥成一团的被子,随后在她水光流转的眼眸中,读出了深深的祈求,和祈祷。 她在祈求他至少曾为她付出过一丝真心,至少不是全盘的欺骗。 反而是被欺骗的人露出最卑微的一面,耶梦加得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她哀切的眼神而片片碎裂。 “不,主君。唯有这件事,请相信臣,请相信我……”耶梦加得的声音无比沉重且坚定,“主君,除却道歉那件事之外,我所有的言行所有的举止,都完完全全出自我本人、而非任何外力因素干扰的真心。” 魏染觉得自己似乎猛地长松了一口气。她顿了片刻,问:“我该怎么信你?” 耶梦加得沉思片刻,向魏染伸出手去。 魏染不明所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玄色鳞片。 “这是我蜕皮期时留下的唯一鳞片,亦是龙族成年的证明。”耶梦加得说。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多了一段长长的龙尾,正甩来甩去,似乎透露出内心的不安:“龙族一生只得一片这样的龙鳞,称为命鳞,因而见命鳞如见本人。龙常以其为求偶之契约,将其与命定一生的伴侣交换……但我将它交给主君,只是因为我希望主君能相信我,我们的关系绝非你的一厢情愿,也是我的心甘情愿。” 凉冰冰的龙鳞摸在手里却沉甸甸的。魏染摸了摸它的表面,有着鳞类特有的圈纹质感,如同一块未经打磨的黑色璞玉。 魏染心里的气在拿到这个龙鳞时已消了不少,但仍旧觉得这样放过耶梦加得实在便宜他了,故意问他:“但我不是龙,我要这个鳞片有什么用呢?” “……”饶是耶梦加得也沉默了。 命鳞几乎代表了一条龙的全部,因此对于龙而言极其重要。其实就连伴侣一般也不会交换彼此的命鳞,因此耶梦加得说交换时,特地用了“命定一生”这样的前缀。 然而这样宝贵的东西,现在被魏染拿来像盘核桃似的把玩,他也说不出个不字,只是有一点仿佛在看小婴儿把皇帝的皇冠当球踢还埋怨踢着硌脚的无奈感。 “它里面蕴含了我的气息,飞鸟走兽感应到它都会自动臣服。”耶梦加得绞尽脑汁地思索这玩意对人类到底还有什么用,“……或许,还有滋补气血的功效?” “……你对待补魔还真是孜孜不倦呢。”魏染实在忍不住吐槽。 “……”耶梦加得自知理亏,闭口不言,闷头等着挨训。 魏染把它收进系统自带的小空间里,那个小空间现在有了第一个能放的东西,让魏染有一种仓鼠做窝的快感。“罢了,这次就这样吧。只是,耶梦加得,我不得不告诉你,人类的信任就和他们的寿命一样,是十分有限的。” 她盯着耶梦加得,并不掩饰自己的警告:“我现在依然愿意相信你,可是这不意味着原谅还能发生第二次、第叁次。” 从未被人以如此方式对待过的龙本应大发雷霆,毁灭一切不敬他权威的蝼蚁,然而此刻却臣服地垂首,恭敬回答道:“臣明白了。” 房间里僵硬的气氛终于在此刻松动了。 一主一仆,其实谁也不想将谁逼得太狠。毕竟这个异界,唯有他们同是孤魂。 魏染长舒一口气,紧绷着的神情也柔和下来,似有感慨:“耶梦加得,事情没有变成我想象中最坏的样子,我很高兴。” 见她彻底放松,耶梦加得向来冰冷的眉眼也跟着染上浅浅笑意:“主君,臣也是。” ---- 小剧场1:《听话》 魏染:人类的信任是有限的,所以以后不许再骗我,知道了吗? 耶梦加得:知道了。 第二天。 耶梦加得:主君,臣想涩涩 魏染:滚出去(划掉) 20:离开 以交合为补魔方式的成果是立竿见影的。第二天清早起来,魏染觉得自己头也不痛了,意识也不迷糊了,浑身的灼烧感也全消散了,全身气血涌动,仿佛能在田里犁上三亩地。 既然身体好了,那么身为领主该做的事又该重新提上日程。魏染在耶梦加得的服侍下整理完毕,来到书房。 之前照顾过她的小女仆和女仆长露易丝都在早餐时收到了她的传唤,正在书房等候她的到来。 魏染在耶梦加得的搀扶下坐上书房主位,小女仆和露易丝恭敬地朝她行礼。魏染今天的目标非常明确,因此并没有打算绕太多弯子,开门见山道:“露易丝、菲儿,这次把你们叫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替我完成。” 见到两位女仆的神色都肃重起来,魏染满意地继续:“我需要你们乔装成移居来此不久的外地居民,融入集市上的普通农户中,替我打听平民间流传的消息。” 魏染这话一出,露易丝的脸上明显流露出迟疑:“这……” 身为伯爵府的女仆长,露易丝在现在的伯爵府中是毫无疑问的权力核心。离开伯爵府,不仅意味着府内下人的结构要重组,还意味着她从此不再是最亲近主人的心腹。 先不提她原本的工作和收集情报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光是两个工作间地位的落差就让她感到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姐。 可是她是看着小姐从小长大的,菲儿也是小姐最喜欢的小女仆,小姐没有理由突然对她们发难。 露易丝的犹豫在魏染的意料之中,她也知道说服她们并不容易。 菲儿还好说,但露易丝是德高望重的女仆长,让她离开必须先拿出十足的诚意。 好在她今天有备而来。 她穿的衣服多,袖子里正好藏一个小夹子。这夹子还是刚刚要耶梦加得去找来的,为了避免欲哭无泪的情况发生,专门准备来催泪用。 魏染一边酝酿情绪,一边偷偷把夹子打开,可怜兮兮地将伯爵府面临的人手问题说了一遍。 伯爵离世骤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家族势力的信息。她身体羸弱,既没有实权,又没有情报,在这举目无亲的乡野中寸步难行。 露易丝和菲儿作为她最亲近最信任的女仆,一个阅历丰厚,一个年纪小容易获取信任,可以组合成最难被人警惕的单亲母女家庭,在平民的集市上收集她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不像父亲那样厉害……我也知道,我常年卧病,其实不是好的主人……但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魏染的情绪终于酝酿出来了,她松开夹子,夹肉的瞬间疼得她双眼飙泪,语气真挚而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因为激动过头而哭晕过去,“我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只能依靠你们了……” 耶梦加得瞥了声泪俱下的魏染一眼,并不清楚魏染在偷偷摸摸干什么的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主君还有演戏的天分。 露易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作为看着希芙长大的人,她根本没办法忍受看小主人掉一滴眼泪。她冲上前一步,想替魏染擦去流出的泪,动容道:“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服侍在小姐身边是我们最荣幸的事!” 菲儿也急急忙忙地跟着露易丝靠近她,因为年纪尚小没资格插嘴,只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魏染看着二人担忧的脸,疼得脸部肌肉抽搐的同时,心里暗道一声罪过。 在她身边停留得越久,伪装的谎言就会编织得越深。如果有一天身份不得不暴露,露易丝发现自己疼爱许久的人是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恐怕会恨不能生啖她肉,手剔她骨吧。 如果早晚都要割舍,还不如趁现在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忍痛断绝。 她亦并非圣人,这是她能想到并且能做到的,最好办法。 - 露易丝看着希芙长大,虽然身份是下仆,却是真心拿主人当亲女儿一般疼爱。财富和权力对她来说都比不上小姐的一滴眼泪,因此露易丝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表示自己愿意离开庄园,搬到平民区居住。 菲儿不太懂这些,但是既然小姐和露易丝都这么决定了,她也没有意见,决定跟着露易丝一起去。 “辛苦你们了。”魏染一边擦眼角的眼泪一边将她们今后的任务娓娓道来,“你们要做的事情听起来普通,但对整个领地来说至关重要。你们要打听这里的人平常主要吃什么,是稻类、麦类、马铃薯还是苞米,是依靠本地耕种还是从外商手中收购,是什么季节耕种,什么季节收割,耕种的方法是什么,往年的收成又如何……” “除此以外,还要打听他们对前任领主的看法,对他颁布的法令有没有什么不满,对现在的生活有没有希望改变的地方。” 魏染顿了顿,泛着泪花朝她们笑了笑:“虽然听起来有些多,但是我并不是马上就需要这些消息,请不要担心,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就算一开始做得不好或者打听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也无妨,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好。你们是我埋得最早最深的暗线,并不在于一时的成败。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即便无法从其他的地方得到真相,也可以从你们口中得到人民最真实的想法。” 魏染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虽然她本人还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破,可信誓旦旦,言辞恳切的模样,有着让人觉得跟着她前行,必能到达光明的彼岸的魔力,令人情不自禁地想相信、想追随这样励精图治、宽厚仁和的领主。 露易丝久久地看着魏染眸中的光,最后牵着菲儿,深深地鞠下躬去行礼:“小姐,请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 女仆专用的房间中,露易丝在帮菲儿收拾行李。 菲儿一边学着她迭衣服,一边问:“露易丝,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露易丝抹去眼角渗出来的泪滴,回答道:“小姐她……成长得很快。” 胸中有沟壑,思想有谋略。 她本该为这样光彩夺目的小姐而高兴。 但现在却反而有点悲伤。 是因为小姐以她没有想象到的速度成长了吗? 是因为她老了吗? 露易丝不敢再去想自己的悲伤来自何处,她摸了摸菲儿的头:“快收拾吧,我们要快点出发。” - 因为希芙没了,所以这种情感上的拉扯前期是一定会有的。也都会妥善解决、落幕的。这点可以放心~ 21:商议 露易丝和菲儿离开书房后,耶梦加得也必须短暂地离开魏染身边。 他要负责准备安顿二人的地方,还要安排她们离开庄园后接替她们的人手。 至于魏染,她之前因病放了拉斐尔鸽子,正巧现在还可以找他安排一下骑士暗中保护露易丝和菲儿的安全,所以要去骑士团走一趟。 骑士团的骑士已经认得魏染,见她如同风中落叶般独自一人颤颤巍巍地走来,吓得连忙去通知正在带人训练的拉斐尔。 “姐姐?”急匆匆跑来的拉斐尔见到自己站着的魏染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身体能受得住吗?为什么耶梦加得不在你身边?” 在外人面前,拉斐尔还是照旧管魏染叫姐姐,以免旁生事端。 “托你的福,我已经好多了。耶梦加得有事要做,我没让他和我一起来。”魏染一一答道,“我今天来有两件事要处理,你现在有空吗?我不着急,忙的话你先去,我可以等你。” “我不忙,姐姐的事最要紧。”拉斐尔笑着朝她眨眨眼睛,“我去通知其他人自主训练,姐姐等我。” 拉斐尔的团长似乎做得不错,他很快把事务安排好,带着魏染到校场的休息区坐着与她汇报公务。 “家族骑士团一切如旧,平日训练都按照旧日皇都的标准,未曾懈怠。”拉斐尔道,“以前领地守军的训练也正逐渐步入正轨,我正计划按照三个阶段逐步加训,目前还在第一阶段。” “这真是太好了。不过,我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姐姐尽管说。” 魏染既然把拉斐尔当自己人,在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上就不会瞒着他。她粗略解释了一下自己对发展经济和温饱问题的展望,便问他利用骑士团开垦农地、改善水利和基建的可能性。 拉斐尔的神色从惊讶变成犹疑,他认真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虽然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但骑士们心高气傲,下地干活对他们来说算不上荣耀,要先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才行。”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魏染话锋一转,“不过,我当然是有所准备才来找你的啦。” “姐姐有主意?” “倒不能算是主意,只是一个初步形成的想法,还需要你来给我把把关。”魏染说,“你说过家族的骑士团仅剩不到百余人,而守军有两百余人,说明守军虽然实力不足,但在人际关系上的优势是比骑士们要强的,是吗?” 拉斐尔点头。“是的,实际上近日已经开始出现拉帮结派的现象,骑士团和守军各自抱团,互不往来,彼此敌视。” “我正是担心这一点,才想出这个办法的,”魏染道,“如果给他们进行分组,一个家族骑士配对两名守军,由家族骑士监督指导守军的训练,守军传授骑士农田的经验与重要性,减轻你的压力同时还能促进双方的了解……你觉得可行吗?” 拉斐尔的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垂着眸思索。 他思索时,刻意散发出的活力与阳光便全部收敛回体内,显出本性的冷静与漠然。 魏染期待地看着他,半晌,他说:“如果在皇都,这个想法必然不可行。” “为什么?” “那时候的骑士团可不像现在这么‘干净’。绞尽心思往上爬的,拿到正式骑士爵位就混吃等死的,倚仗家族权势的……”拉斐尔的笑容有毫不掩饰对那些人的嘲讽,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不过在与魏染对上视线的刹那,笑容顷刻多了几分真心的璀璨,“现在这些人都消失了,留下的大多是忠心耿耿的骑士,姐姐的方案可行性很高。”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长眼的耗子混杂其中,不过姐姐放心,如果他们不老实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手段让他们安分的。” “呼……那这些都拜托你了。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也认可这个想法?”魏染问,“你可不要糊弄我,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怎么会糊弄姐姐呢,既然姐姐将我留在身边,那么只要是姐姐提出来的想法,不论如何我都会去践行,更何况这个想法本身就很不错。”拉斐尔面上带笑,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骑士的荣耀……早就该被践踏了。” 魏染:“……” 孩子,你多少有点扭曲了。 不过拉斐尔的扭曲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大概率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而她既没有合适的身份对他指指点点,也没有足够的情谊带他走出阴霾,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袖手旁观。 魏染不愿追根究底戳他伤疤,只说:“那我便将这件事交由你做。除却拿不准的重大决定外,一切事宜全权由你做主,可以做到吗?” 她是领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把拉斐尔留在骑士团,也是想要他能成为她信得过的、可以完全托付的得力臂膀。她也想趁着这次机会看看拉斐尔的能力到底怎么样。 “当然,姐姐,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亮。”拉斐尔信誓旦旦打了包票,忽然话锋一转,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魏染,“如果我把事情做好了,姐姐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吗?” “?”魏染虽有些奇怪他特地寻求奖赏,不过论功行赏也是她分内之事,于是没有犹豫点头,“只要不过分,都能给你。” 拉斐尔似得到喜爱之物作为褒奖的少年,眉眼间都洋溢着不加掩饰的雀跃。魏染很喜欢他笑时纯粹又明亮的模样,总会让她忘却他有些扭曲的一面。 想到那件事之后,拉斐尔不论对外还是私下里仍旧叫她姐姐,魏染觉得他应该也很喜欢她做他的姐姐的,于是叫他的名字:“拉斐尔。” “嗯?”拉斐尔应道。 “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他脸上的笑容怔了一瞬间,然后极其顺从地靠近她将头低下:“姐姐想要做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染把手轻轻放到他的头发上揉搓了起来。 他的头发看着挺翘,上手之后却很柔顺。和他本人有些相似。 乖巧地被摸脑袋的大男孩看起来有点像一只性情柔顺的金毛大狗,激起了魏染心中的怜爱之心。见他不反抗,她便更肆无忌惮地搓起他的头发来。 拉斐尔一动不动地任她摸着,只有璀璨的乌紫色眼睛目不转睛地仰视着她:“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魏染答得爽快,拉斐尔的神情却流露出迟疑。他眸光微微转去别处,顿了片刻,说:“算了,没什么。姐姐继续摸吧。”他又灿烂地笑起来,“我很喜欢姐姐摸我头,姐姐以后想摸,不必问过我的意见。” 魏染以为他是害羞了,于是更加用力揉搓起来:“拉斐尔也会害羞啊?” 拉斐尔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微微低下头敛了视线,耳尖还透着淡淡的红。 两个人有说有笑,在桌边陆续聊了不少事,仿佛真正的姐弟一般融洽。因为太过入神,两人告别起身的时候魏染也没注意到脚下的长裙裙摆,一个踉跄,桌角恰好撞在才被夹子夹过的手臂上。 “呜……”魏染疼得生理泪水瞬间就出来了。 她的痛呼声吓了拉斐尔一跳,急忙走上她近前打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魏染控制了一下脸部的表情,嘶声回答道,“不小心撞上手臂了,有点疼。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过两天就好了。” 魏染正准备迈开步子,拉斐尔叫住她:“姐姐这样就打算走了?” 魏染抱着手臂,茫然地看着他。 该说的都交代完了,天也聊够了,难道不该走了吗? 拉斐尔轻叹口气:“姐姐跟我来。” 22:上药 魏染不知道拉斐尔要去哪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很照顾魏染的身体,走路的速度比起蜗牛还慢上两分。两个人并排走着,距离不远不近,倒也乐得自在。 等他到了门口停下,魏染才意识到他们好像走到了骑士团的宿舍。 因为领地贫穷,即便是守军的住所也透露着缺钱的气息。一字排开的砖头平房,潦草地涂了点墙灰,破旧的木头门上用石灰写了标记,方便每个人认出自己的房间。 拉斐尔的房间在最后一个,门口摆了两个空空的碗,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在光秃秃的宿舍门口,这两个碗的存在让他的房间变得非常好认。 “你就住在这里吗?”魏染站在门口等拉斐尔开门时环顾了一下四周,坦白说,这个房间应该算是地理位置最差的一个了,“离树林这么近,晚上会很吵吧。” “那倒不会,我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刚刚好。”说话间,拉斐尔打开了门,示意魏染先进去,“有些简陋,希望姐姐别见怪。” “当然不会。”不仅不会,见到这样艰苦的环境,魏染已经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改善一下守军的生活条件了,不过比这着急的事情有太多,短时间内大概难以提上日程。“是你在为我效力,我只能提供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我感到惭愧才对。” 魏染走进房间,与外面的寒酸一样,内部陈设也相当简单,甚至到了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在住人的地步。整个房间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床上被子迭成整齐紧凑的方块格,柜面上空空如也,干净无尘,仿佛才买来添置上的一般。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拉斐尔打开床头柜时并没有避着她,魏染看见整个床头柜里放的都是药品和医用工具,他熟稔从其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到魏染的手上。“姐姐把药搽了吧。” 魏染拉起袖子,从盒子里取出一点点药膏在手臂上涂,感叹道:“你这里药真多啊,感觉都能开药房了。” “骑士训练,受伤是常有的事。还好我有这些东西,若我今天不带姐姐来上药,姐姐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淤青?”拉斐尔看着魏染手上已经冒出血色点点的青紫,语气有些谴责。 “我若是知道这么严重,肯定马上就敷药的。”魏染连忙安抚他。 其实她也有点被自己手上的淤青吓到。不过是一个夹子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感觉以前没有这么娇贵。可能是我现在太缺维生素C了。”她猜测道。 “……?” 拉斐尔忽然茫然的表情让魏染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些科技常识。看着平日里机敏的拉斐尔露出呆呆的神情,魏染觉得这样的他可爱又有些好笑,忍着笑意解释道:“意思是我应该多吃些水果改善体质。如果我身体再好点就不会这样了。” “……这是姐姐原本那个世界的语言吗?”拉斐尔问道。 魏染专心地擦着药,并没有看见她承认之后,拉斐尔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嗯,是一些不太好理解的词汇,我下次注意。” “别呀。姐姐下次有空的话,也可以多跟我说些以前那个世界的事。”拉斐尔说,“……我很好奇。”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那我当然乐意跟你说啦。”魏染有些意外他居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过事情很多,要等我至少忙完这段时间可能才有空。” “姐姐什么时候讲我都想听。”拉斐尔笑颜晏晏,俨然一个亲昵依恋姐姐的可爱弟弟。 他在魏染旁边守着她擦完药之后,也到了真的该走的时间。 因为拉斐尔的百般要求,最后魏染还是让拉斐尔送她回庄园主宅。 夕阳西下,金光洒在少女金稻色的麻花长辫上,透过她踏进大门时随风扬起的裙摆,在地面上留下昏暗的剪影。 拉斐尔朝她挥挥手,目送她的身影淹没在主宅的大厅中。 头顶仍残留着她爱怜地抚摸他时掌心的温度,而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他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流转在她体内的,耶梦加得的魔力。就连他给她的药的味道,都无法盖过那股魔力的气息。 急病突如其来的痊愈,不该出现在她体内的魔力,这是唯有‘补魔’方能做到的、也唯有‘补魔’才能解释的……不是吗? 23:暴露(殉,尤利乌斯初登场) 遥远的皇都在初春的季节迎来崭新的风。 “你若不肯信我,只管亲自往路伊维斯领走一遭。” 装潢精致华贵的书房中,浅金发的男人容颜清丽,身着繁复讲究的室内礼服,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后的主位上,面带微笑看向面前一身黑色紧身服、扎着高马尾的白发男性。 金发男人语气悠闲随意,深处却暗藏不容置疑的权威与霸道,仿佛大权在握,胸有成竹,与他略显柔弱的相貌气质截然不同。 “希芙·路伊维斯体弱多病,难堪大用;家族没落,也全拜那位自恃清高不知变通的侯爵大人所赐。为何你始终不肯正视,我的名字后也同样写着路伊维斯的事实呢?” 金发男人的剖析致命且句句在理,而白发的男人却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他雪白的睫羽微垂,雪白的发丝散落的阴影挡住了冰色眸子内的光晕,将他的神情隐在晦暗之中。 尤利乌斯·路伊维斯向来不爱强扭的瓜,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自曝他埋藏在伯爵府的棋子,已是他为了纳才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见殉软硬不吃,不欲再多言。 尤利乌斯不说话,殉却有话要讲。他垂着头,表现出无比的恭敬和顺从,只是尤利乌斯知道,他之所以低下他的头颅,只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路伊维斯家族的血,而并非因为他是尤利乌斯:“尤利乌斯大人,您不该向主家藏间谍。找出他们后,我会将他们铲除,希望您谅解。” 殉向他躬身尊敬行了礼,消失在了房间中。 尤利乌斯看着殉消失在眼前,并未有任何的阻拦。 要去亲自一探究竟吗?也好,就让你看看那注定将要衰亡的父女二人之后彻底死心,最终承认我才是路伊维斯真正的主人吧。 尤利乌斯并未将殉的回绝放在心上,他有十足的把握,殉终将承认他为路伊维斯的新任主人,而其中的差别,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而不久之后即将在皇都举行的重大宴会,才是他首要的关心目标。 为了参与陛下继位十周年的再冠冕礼,帝国的左右公爵,瑞·拉格朗日和列侬·尼德格斯都将离开领地,来到皇都。 帝国上一次这样重量级的三巨头聚会,已经是上任皇帝歇尔莫斯·罗德里格斯一世在位时的事情了。 将会发生怎样的火花呢……让他拭目以待吧- 汹涌的暗潮正在远处皇都穿行,路伊维斯领的变革却正在一片大好势头中前进。 将变成谍报人员的女仆安顿好,又去完骑士团和拉斐尔敲定接下来的管理计划之后,最急需处理的事情就只剩下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因此魏染难得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但是平静不等于清闲,因为那些文件越往后看,越像一堆厕所挖回来的排泄物。 因为文件的问题,她不得不抽空见了几面负责书写统筹领地文件的文职人员,但没想到让她对领主这一身份有了全新的认知。 能为伯爵府办事的人大多有一定的出身,要不然就有足够的手段和头脑。虽然文件写得一团烂麻,不过真正交流之后,魏染觉得他们能坐稳这个位置不仅有自己的本事,更仰赖家族的强大。 他们之中有早已名存实亡的小贵族子弟,也有当地豪族的旁支。看似清闲的文职背后,暗藏了许多权力平衡和利益交换的结果。 即便前任领主暴虐无道,也依然遵循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铁律,将自己锅里的饭分给了许多人吃。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能好端端地做到她来接替他的位置,还能平安无事地去新的领地赴任。 毕竟上一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魏染在这方面经验十分欠缺。她很谨慎地不打算触动现有的权力布局,只通过连日来在处理文件上的合作,默默在心里记下他们的行为作风和出身,顺便从他们的口中获得更多与领地和家族势力有关的信息。 啊不过,主要的工作还是敲打一下他们写的破烂。 文职们的文化水平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几乎与文盲差不离,唯一的不同是他们认得一些简单的常用字,也有部分人有一定的管理账本的经验,足以支持他们书写文件。 这时候的文件还没有统一的管理规范,最落后的贫困地区也没有加强管理的意识,一旦离开了数字,各种鬼画符和缩略字、错别字层出不穷,前后矛盾、错漏缺失的地方更是不胜枚举,看起来和天书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魏染不打算大动干戈,却没打算对他们撒手不管。在文件的管理上,魏染以非常不容置疑的态度推着所有人前进,立项、讨论、规范、誊抄和整理,每一样都不落下,忙得所有人脚不沾地。 最近在伯爵府上工作的人都知道,像上任领主那样好吃懒做、浑水摸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而现任领主代理与前任领主作风截然不同的消息,也随着这群人的口中快速传遍了路伊维斯领的每个有地位的家族中。 24:局势 历经一个星期的磨合,魏染总算和文职们一起定下了基本的书写规范,并将伯爵府积压多年的文件处理誊写了大半。 这几日她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所幸收获良多,不仅弄明白了周遭领地的基本现况,对更高一层的贵族权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帝国现行的统治方式类似于分封制,封地可以简单划分为七块,各自由当地的领主管辖。其中两片最大的领土归属于帝国的左右公爵,剩下的五块按照大小和富庶程度分别划给了三名侯爵和两名伯爵。 除去封地外,余下的土地全部归属皇室,由皇室成员或是居住在皇都的贵族管理。 也是因此,贵族被划分为皇室派和自由派。前者虽有自己的封地,但由于居住在皇都,仍然主要依附于皇室生活。后者远离皇都,虽然皇室仍有对他们的掌控权,但很多事情实际上完全由领主本人说了算。 自由派中小派系林立,既有亲近皇室的贵族,也有亲近两大公爵的贵族。三股势力各自为战,僵持曾长达百年之久。直到大约十年前,右公爵尼德格斯家族在夺嫡之战中大败,局势才隐隐有向左公爵和皇室倾斜的迹象。 不过据说时任右公爵列侬·尼德格斯是一位头脑超群手腕了得的大人物,于家族倾颓时力挽狂澜,虽未能逆转局势,但仍然稳住了三足鼎立的基本格局。 现在的路伊维斯领距离右公爵的领地是最近的,此前的领主正是列侬派的贵族,不过他十分滑头,在皇室派中也有非常好的口碑,因此后来离开了这片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现在已不清楚具体的去向。 路伊维斯家族曾是皇室派,迁出皇都后,已不能再算做皇室派的一员,又因为还未来得及加入其他的阵营,现在处于真正的自由状态。 能这么自由也是有原因的。不论是领土大小、经济状况还是人口基数,路伊维斯领都是七块领地中最差的。在前任领主的统治中,由于大量人口外逃,目前领地内仅有四万五千人,是北部另一名伯爵领地的一半都不到。 更糟糕的是,这四万五千人几乎全部由农民和奴隶组成,依靠最原始的耕种和畜牧生活,仅有的少数经商的人和一些世袭制的子爵、男爵是目前领地内最富有的家族,统治着全境的经济命脉。 这里的土地并不肥沃,种植的作物也较为单一,经济更是如丝悬千钧,一旦遇上天灾人祸,大量饿殍便会出现,难民导致灾年绵延。多年恶性循环之后,路伊维斯领就成了现在这样鬼见愁的贫困钉子户。 魏染想,就算她主动去站队,公爵也会嫌弃她这破地方拉低他们的人均生活水准吧。现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正合她的意。 她已打定主意,若公爵不来主动要她站队,她便偏安一隅,猥琐发育自己的势力。 - 在多日的了解后,魏染更加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个完全没有发展的农村想要振作起来,首先要考虑的还是自身的农业。她让露易丝和菲儿去集市上打听消息的用意也在于此。 不过作为城市里长大的小孩,魏染的农学储备几乎可以称得上零。 伯爵府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不再需要她时时刻刻跟在后面监督辅导了,她便开始考虑抽出一些时间,实地考察一下领地的农田。 耶梦加得对魏染工作狂魔一样的作息感到十分担忧,听到她打算出门,反而还松了口气:“天气还冷,若要出门,主君需多穿几件厚衣服。” 他安排好了出行的马车,又为魏染取来厚厚的毛绒大氅和羊绒裙袜,帮她一件件穿戴妥当。 看着裹成球一样的魏染,他仍觉得不够,还帮她套了一个绣满蕾丝边的可爱宝宝帽。 “……耶梦加得,你觉不觉得现在天气也没这么冷?”魏染的下巴被宝宝帽的绳子卡住了,艰难地问道。 “但主君的身体与常人不同,臣不愿再见到主君生病了。”耶梦加得迟疑道,“……若主君再生病,臣不知道除了补魔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主君了;可若为主君补魔,主君又免不得会生气……” 魏染瞧着他:“我很容易生气吗?” 耶梦加得立刻道:“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忽然噤了声,顿了片刻后,试探道:“主君的意思是,主君不会生气?” “我之前生气,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你在骗我,而不是因为你为我补魔。”魏染瘪了瘪嘴,“……况且都这样了,那不如干脆直接补魔补到身体活蹦乱跳吧,也免得我天天受这病痛皮肉之苦。” “臣明白了。”耶梦加得微笑抱起魏染,抱着她向门口走去,“等回来之后,今夜主君若得空,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25:后盾 魏染和耶梦加得上车后,马车便轱辘轱辘地朝附近的村落前进。 路伊维斯领的城镇实际上就是几个集市附近聚集了大小不一的村庄和传统贵族的庄园,他们今天要去的村庄就是其中一个。 这还是魏染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离开庄园,不免新奇地朝外张望。 因为怕颠簸让魏染感到不适,耶梦加得特意嘱咐过车夫驾驶得慢点。魏染因此能更好地看清窗外的景色。 泥路的两边都是穿越前常见的树林,但在马车中看它们的感觉和在汽车中完全不同。 湛蓝的天,慢悠悠飘过的白云和飞鸟,夹杂了原始的泥土气味,让她不得不再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穿越到了与原本时空截然不同的异世界。 “主君看起来很兴奋。” “那当然啦,之前那段时间都把我憋坏了。”魏染说,“我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长时间不出门了。” 前世除去因双亲过世而休学的那一年以外,她每天都要上学上班,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一直待在家里。日子一长,她也不爱蜗居家中,只是这具身体羸弱,不得不忍到现在。 “而且庄园内人多口杂,有些事在家里说不方便,趁着出门,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耶梦加得并不意外:“主君请说。” “其实我最近在考虑那些家族们的事情。” “臣知道。看得出主君已经忧心许多天了。” 魏染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身边最亲近的人。所幸耶梦加得是完全站在她这边的,她心中有什么迷茫和犹豫,都可以不必顾忌,放心地说给耶梦加得听:“我知道和他们打交道越早越好,但是心里还有点忐忑。如果一个决定没做好,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举步维艰。” 她不过是个初经世事的应届毕业生,要她和那些沉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家族玩心眼,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再想到为了妥善地会面需要考虑和周旋的事情,魏染的社恐症都要犯了。 “因为丧期和疾病的缘故,我没法以东道主的身份举办舞会。原本想亲自去各家族中走一趟的,不过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妥。向来是地位低的人拜见地位高的人,我若主动,岂不是自降身份,平白让他们看低我一头。”魏染这几天有空时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至今没能做出决定,“耶梦加得,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耶梦加得在外向来是严谨有礼的贵族管家形象。他双手放在膝上,垂眸恭敬道:“既在其位,当行其事。主仆有别,理应他们上门求见。主君若因心软乱了一时尊卑,后患无穷。” “……你说得对。”魏染见他这么说,心里的主意定了不少,“想来他们再等不到我的消息,第一批想见我的帖子就会递上门来了。我应当安心等他们的消息就好了吧?” “臣正以为如此。”耶梦加得说。 耶梦加得语气肯定,神情自若,十拿九稳的样子让魏染一时间好奇了起来:“感觉你很有故事啊。” “并非如此,只是活得久了,对某些事情就算不想了解也会有点感悟的。”耶梦加得摇了摇头,肃色道,“只要他们递来请柬,其余的事主君不必忧心,更不必委屈自己,只需牢记,臣时刻都是守护主君之剑。” 对上龙血红的眼睛,魏染轻易从他的瞳中读出了他的坚决与对她无条件的维护,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最宠爱的珍宝,任何敢于挑战她权威的人,都将承受龙的愠怒与烈火。 “……你真可靠。”魏染感叹。 他几乎把她最担忧的事情都打了包票,让她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和其他贵族的周旋中。 作为系统卡池里首抽出来的管家,耶梦加得毫无疑问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魏染时常怀疑那样不靠谱的主神,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靠谱的龙的。 即便耶梦加得让她付出了一点身体上的代价,她也依然舍不得批评惩罚他,大概就是因为他实在太可靠了。 有点小心思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总是她可以完全依赖的后盾。 26:田园(吃饭时慎看) 午后时分,魏染和耶梦加得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天气凉爽,阳光普照,面前出现的是一派风清日丽的乡村午后风光。 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约就是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粪便气味。 越往村庄里走,这股飘浮的异味便越浓,直冲天灵盖,好似要把他们都熏晕过去。 魏染脸色有些发白,然而身边的耶梦加得反应比她还要夸张,能看得出他已经在尽力维持平日里的优雅,但原本俊美的五官还是皱成了一团。 “……呕……耶梦加得……你……没事吧?” 魏染一边强忍呕吐感一边问,而回答魏染的是耶梦加得欲呕又止的声音。 耶梦加得抱着魏染的手微微颤抖,但还坚强地继续龟速前进。“臣可以不呼吸。但是……主君能受得了吗?” “……你这是耍赖皮。”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以后,距离似乎反而比以前拉近了,因此魏染对耶梦加得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也不呼吸的办法吗?” “这……”耶梦加得犹豫道,“臣没想过,但是这种魔法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若主君需要,臣可以研究一下,时间不会太久。” “好!”魏染即刻答应道,但片刻后她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不行,我要是闻不到臭味,不就没办法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了吗?明明是为了这个来的,我可不能逃避。” “……主君果然思虑周全。”耶梦加得有些意外她居然最后会选择拒绝,但他尊重魏染的选择,“若是主君坚持不住了,臣随时在。” “好,我们快走吧……呕。”魏染说着又被呛了一口。 耶梦加得身体颀长,走路也很快。他抱着魏染进入村子的路上,偶尔有衣衫褴褛的村民与他们擦肩而过,因为他们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衣着与此处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除此之外,村民们神态动作都极其自然,仿佛空气中浓郁的臭气根本不存在。 魏染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向他们搭话道:“这位大哥。” 其中一个村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既生疏又小心地问道:“这位贵人,你是来找什么的?” “我们不来找东西,就来打听点事。”魏染语气急促,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请问你们知道这空气里的味道是哪儿来的吗?” “味道?”村民愣了一下,随后指着他身后各式各样矮脚屋的墙角下堆起来的黑乎乎的东西,说,“你说这个?这是屎啊。” 听到这话,魏染和耶梦加得都如遭雷劈,呆在原地。 如果那些黑色的东西都是屎的话,不仅墙角下有,其实就连现在他们的脚下也有。 这地方堆满了这种黑色的东西,根本找不到一块干净的空地。他们是一路踩着它们过来的。 “……” 魏染的话在喉咙里堵住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耶梦加得已经无法克制地干呕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干呕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尬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村民脸色有点不好看,魏染连忙道歉,又问:“这是人的……吗?还是动物的?怎么都堆在这里呢?” 村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稀奇:“什么的都有啊。也不是堆的,平常就在这里拉的。女人可能会在房间里拉吧,拉完用盆子装了丢出来。” “……谢、谢谢大哥啊。”魏染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又问,“那这些东西放在这做什么呢?” “做肥料的,没地方丢,就都放这里。” 热心的大哥回答完问题之后还要继续去干农活,他走之后,魏染急忙看向抱着她的耶梦加得。 她感觉耶梦加得好像要到极限了,非常担忧他的情况:“耶梦加得,你还能行吗?” “……臣只是方才听到言语上的说明有点犯恶心。呕……臣没事,主君继续问要问的事情吧。”耶梦加得脸色惨白,但硬要说自己没事,要魏染继续做想做的事。 见他还能撑,魏染又拗不过他,两个人只好继续往村里走。 离开房子多的地方以后,臭气明显消散了许多。但在开垦得整齐的田垄附近,这个味道换了一种臭,又浓郁了起来。如果说之前的臭是恶臭,那么这个臭就是酸臭,散发着令人浑身发酸的气息。 田垄旁,有许多光着膀子、围着布片的农民正在田地里劳作。现在才初春,正是一年的伊始,田里还光秃秃的,几乎看不见什么绿色。并不难猜测,这些奇怪的味道正是从这些劳作的大汉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魏染眼眸一转,就有了个坏主意:“耶梦加得,你要不要呼吸一下,这里离那边比较远了,味道好很多哦。” “……主君,下次骗我之前,记得把眉毛上的抽搐忍一忍。”耶梦加得根本不上当。 魏染:“……” 但魏染万万没想到,耶梦加得明知是骗局,甚至都戳穿了她,但下一秒仍然毫不犹豫打开自己的气息,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臭气。 她本没打算真作弄他,再想阻止时已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吸完气后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耶梦加得周身镇定的气场在瞬间变得紊乱起来,俨然被这里的化学气味冲撞到了灵魂。 魏染手忙脚乱地在他怀中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你傻么!不是知道我在骗你吗?” “臣也想试试看主君现在在承受什么。”耶梦加得回答,“身为臣子,分担主君的重任也是应当的,不是吗?” “……不过……闻了这味道之后,臣更加觉得……”耶梦加得这回咬字格外清晰,可见他有些动真格了,“若不是现在能力受限,臣一定要化成原型吐出唾液替他们洗个澡。” 魏染语塞:“……你不觉得唾液也挺不卫生的吗?” “臣不觉得。”耶梦加得非常坚决,“臣的唾液可以溶解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只要没了,就干净了。” “……”魏染沉默片刻,决定放弃说服他,“你还是把气息封闭起来吧,这个味道我来承担。只要你别真用唾液给他们洗澡,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27:饥饱 魏染来到几名正在休息的村民身边,向他们打听这座村庄的情况。 这些村民见到他们都有些警惕,不过听魏染说他们是来此处游玩的,态度便有所缓和:“贵人,这里是穷乡下,没得什么好玩的。这附近的几座山头,都是这个样,只有树,没有别的了。”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们是来看看这里是怎么种地的。”魏染趁机指着其他还在田里劳作的人问道,“村子里现在是在种什么呀?” “这个啊……”村民回答道,“现在正在给马铃薯育种。” 魏染点了点头,这个信息和她之前在文件上了解到的差不多。“只种马铃薯吗?” “村东边那家人种了几亩大豆,不过主要都是马铃薯。不吃这个怎么吃得饱呀,大豆只有夏天好种,还不顶饱。”村民说着就笑了,“前两年那场雪灾再来一次,吃大豆的都得饿死。有个村种的苞米倒是还不错,可是根不能吃,不好。” 魏染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两年前发生过雪灾,她心中一紧,连忙问:“能说说雪灾是怎么回事吗?” 村民并不奇怪她这么问:“贵人,你是才来这里没多久吧。两年前那场雪灾闹得可大了,到处都有饿死人的,我们村里好几家人都死绝啦,还是我和我二哥给他们抬出去埋了的。” “……领主当时没有做什么吗?”虽然魏染已经猜到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村民笑道:“贵人,领主大人哪顾得上我们这样的地方呢?不过雪灾之后倒是来了一批人,抓了几个男人走,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呢。” 魏染心知被抓走的那些人大抵是被抓去充军了,有些可能在前任领主离开后做了逃兵,逃到了其他的领地去,有些可能还留在骑士团里,继续靠军饷过日子。 她不再追问领主的事情,转而又问:“那没有雪灾的日子里,马铃薯收成怎么样?你们平日里吃得饱饭吗?” “哪有人可以吃饱,饿不死就算好啦。”村民说,“苗不结果,或者结死果、烂果,都是常有的事。就算结了果,还要上交给领主哩,最后剩下的能熬过冬天就不错啦。” 从村民的口中可以知道,这个村庄里的人一日三餐吃的都是之前存下来的马铃薯和马铃薯的根。家里人丁兴盛的,有多余的口子的会进山里挖东西,不过因为成年人要进地里干活,所以上山的都是孩子,能带回来的大多是野菜一类的东西,并不能改善什么生活。 前几年闹出猛兽吃人的事情之后,村里上山的人也不多了。 这个村庄因为人口比较多,彼此也比较团结,除了雪灾那年外没什么人受饥。不过据村民所说,附近的几个村庄就没这么好运气了,饿死人是常有的事,鸡鸣狗盗、易子而食的事也曾有发生,不过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瞧不起这种事,所以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 说得多了,魏染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自然了不少,也有大胆的村民说可以让魏染看看他们种的地。 耶梦加得抱着魏染和他们一起在田边走,他们聊天这阵子,已经有人把土豆的苗种得差不多了,正拿着剪了破洞的布片往上盖。 这里的男人除了冬季以外几乎不穿衣服,是因为所有的布料都拿来做了育种时防寒用的遮盖。 只要苗能不被早春的寒气所伤,他们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寒,又是不是有伤风化。 “说不定过几年都不好活了,哪还在乎穿什么呢。”村民一边把遮盖布扯好一边说,“我就想着不能饿死家里那两个,就算我死了也要先把地种出来,就是这样而已。” 魏染站在旁边,看这群人在地里佝偻着身体检查苗的状态,坦然又无奈地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微妙的难受。 这里的子民饱受饥荒穷困之苦,而她现在是这片领地名义上的主人。 他们的生活、生命、希望,全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坦白说,她其实没有太多的自信一定能带他们走出困境。说的时候豪情万丈,而真正来到这里,了解他们的贫穷之后,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如果她现在不做,今后不做,不全力以赴地去做,这片领地就永远离不开死亡和贫困。 她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死掉吗? 魏染认为,这绝无可能。 不论成功和失败,她都一定要竭尽全力,用尽一切办法,想方设法带他们离开现在的困窘之中。 “不要太早放弃,”魏染肯定地说,“我听说这片领地已经换了个主人,事情或许会出现转机。” 村民权当她在安慰他们,笑道:“贵人这么说,我们也这么希望。” 只有耶梦加得能感觉到,魏染正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他看向魏染的脸,从她少见的紧绷的神情中读出了她复杂的决意。 主君本来就有工作狂的潜力,这之后恐怕要变本加厉了。耶梦加得心中感叹一句,但并未有什么担忧。 主君只管前进,剩下的一切,自然有身为管家的他为主君料理妥善。 28:寮舍 耶梦加得一直沉默地倾听着魏染和拉斐尔之间的对话,他身为管家,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并不打算插手魏染的公务。 叁个人来到骑士团的寮舍,这附近一片荒芜,凹凸不平的泥土上盖着大片的茅草房。不少房顶已经塌陷,根本不能住人,与用厚重石砖砌成、奢华浮夸的庄园主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魏染越看越心惊,有点害怕拉斐尔的房间就是这些破烂不堪的茅草屋中的一个。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啊…… 好在拉斐尔带着他们穿过茅草房,最后停在几排破旧砖块搭成的平房门口。 一字排开的砖头平房,被人潦草地糊了点墙灰,每个房间破旧的木头门上都用石灰写了标记,方便人认出自己的房间。 虽然依旧有些惨不忍睹,但至少有了最基本的防风能力,也不会轻易塌陷。 “刚刚看到的那些茅草房……”魏染迟疑地问,“是什么?” “我查过一些之前领地守军的文件,在守军大幅叛逃前,由于人数众多,砖房住不下,于是扩建了那些茅草屋。”拉斐尔领着他们沿着平房前进,“不过现在因为只有叁百人,砖房足够分给每个人居住,茅草屋也就废弃了。” “就算是这样……”魏染迟疑地寻找形容词,“这里的环境也够坏的了。” 再怎么说也应该拨款重新修缮一下,这些砖头上的墙灰都在簌簌地掉渣呢。 “或许吧,”拉斐尔说,“很多骑士向我抱怨过,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接受。” 说话间,叁个人来到了砖房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拉斐尔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看来这就是他的房间。 魏染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门口的角落里摆了两个空空的碗。在光秃秃的宿舍门口,这两个碗的存在让他的房间变得非常好认……也显得更破败了。 她有些好奇这两个碗是拿来做什么的,但拉斐尔的身上似乎有很多不想告人的秘密,要是问出些失礼的事情就糟糕了。 于是魏染不得不按捺心中的好奇,换了个别的问题:“你就住在这里吗?这个房间离树林这么近,晚上会很吵吧。” “不会的,我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刚刚好。”说话间,拉斐尔打开了门,示意魏染和耶梦加得先进去,“有些简陋,希望姐姐别见怪。” “当然不会。”不仅不会,魏染还在考虑近期修缮的事宜,“是你在为我效力,我只能提供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我感到惭愧才对。” 叁个人走进房间,与外面的寒酸一样,内部陈设也相当简单,甚至到了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在住人的地步。 整个房间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都由未经打磨的原木粗糙制成。床上的床具有些掉色,但是都被迭成整齐紧凑的方块格,给人干净而整洁的良好印象。 要说缺点,恐怕就是这些东西都干净整齐得过头了,仿佛才买来添置上的一般,毫无生活气息。 因为没有桌椅,拉斐尔便让他们随意坐在床上,自己站着。 “姐姐想说什么?”拉斐尔问。 “和庄园的女仆有关。”魏染解释道,“我担心时间一长,有些女仆会发现我不太对劲……事实上,露易丝似乎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拉斐尔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问:“姐姐想把她们处理了?” “?”魏染一愣,“你说的处理,是我想的那种处理吗?” 拉斐尔面带笑容做了个抹脖的动作,看得魏染头顶寒气直冒,当即摇头:“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是想要将她们安置到别处去。”魏染说,“不过我对领地的了解还太少,有些不放心她们二人单独在外,所以想借一些骑士,在暗中保护她们。……当然,也想问一下你对我这么做有什么看法。” “……”他的看法?拉斐尔沉默片刻后,道,“姐姐,这是你的人生,不需要我的看法。尽管放手做自己就好了。” “……是这样吗?” “……看来我之前做的事,给姐姐留下了不小的的阴影。”拉斐尔歉意地笑笑,他看了眼魏染的脖子,问,“姐姐,脖子还疼吗?” 拉斐尔这样说,魏染才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些畏手畏脚。原来是因为潜意识里还遗留着阴影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经过许多天,那里的伤现在已好得差不多了,摸上去完全没有感觉:“不疼了。” 魏染自己没事,抬头却看见拉斐尔本就不太好的气色更加差了。她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呼唤他道:“拉斐尔,你怎么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下意识地想来问问你的意见……毕竟希芙也算你的亲人。” “不,姐姐,我还好。”拉斐尔回过神来,脸上又挂起与往常相似的笑意,只是语气坚决,“姐姐放手去做吧,我支持姐姐的所有决定。守护女仆的骑士,我会挑好的,到时候给姐姐确认。” 他的气色忽然变差,魏染担心他旧伤复发,询问了几句,确定他没事后,叮嘱他注意身体,好好养病,也不敢耽误他太久,很快和耶梦加得一起离开了。 回庄园主楼的路上,魏染终于坚持不住一直维持笔直的身躯,累得倒在耶梦加得的胸膛上。她双目出神地望着远方的天边,喃喃道:“拉斐尔……真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是吗?”耶梦加得问。 “他好像很矛盾。”魏染一边玩着自己的发尾,一边慢慢地回忆她记忆中拉斐尔的全貌,“他对待敌人,给人很阴冷的感觉,但是一旦和他统一战线,又变得这么体贴亲切。” “我今天看见他在校场指挥训练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的腿还有点瘸呢,就这样到校场,也不害怕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可是骑士啊……” 魏染越想越觉得拉斐尔身上萦绕着许多秘密,问道:“耶梦加得,你有什么看法吗?你觉得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耶梦加得摇头:“主君,臣很不擅长猜测人心。” 他自己没有心,怎么读得懂别人呢? “真的么?”魏染完全不信他的说辞,“可是我每次耍小聪明你都能发现!” “那个……”耶梦加得平静地反问道,“还需要猜吗?主君实在是太单纯了。” “……”魏染噎了半天,说,“我哪里单纯了?我现在可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女人,你用单纯这个词形容我,我觉得不是好事。” “臣没有在贬低主君。”耶梦加得说,“主君的单纯只是因为主君从未想过要欺骗我,而与智慧或者诡计无关。” “因为耶梦加得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魏染强调道,她的神情此刻显得有些犹豫,“但,我可能很快就不会像你以为的这么单纯了。” 为了将露易丝和菲儿调到别处去,或许,谎言和眼泪,都是必须的。 “主君,这就是你单纯的地方。”耶梦加得将魏染的迟疑尽收眼底,说。 真正将人心权术玩弄于手心的人,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任何想法。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魏染很难变成那样。 她过于纯粹和理想化了,不具备足够的成为王的残忍。 仅仅是用善意编制谎言,她都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而未来,她还要面对更多难关。 他的主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不过,谁又能说这样的纯粹不是一种好事呢? 正因为是纯白的纸,才能在染上不同的色彩之后,还保持自己的本质。 这种纯粹能吸引到的人,或许会比想象的还要多……也说不定。 ----------- 24点还有一更! 29:离开 拉斐尔约定好了安置女仆的事情后,魏染隔日就将露易丝和菲儿叫到了书房中。 两位女仆恭敬地朝她行礼,魏染示意她们起身,开门见山道:“露易丝、菲儿,这次把你们叫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们替我完成。” “父亲的离开太突然了…”魏染略带哀伤的目光投向窗外远处的树林中,那里埋葬了路伊维斯家族最后的荣耀,“我接手家族以后,有很多事情想要做,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我的世界局限在这片庄园中,虽然足够繁华和辽阔,但对一名合格的领主来说,或许还远远不够。” “我想将手伸到外面的世界。”魏染坚定地说,“而且,我也必须将手伸到外面的世界。” 露易丝似乎被魏染展现出的决心惊讶,女仆长的智慧让她立刻问道:“小姐…需要我们做什么?” 魏染正需要露易丝抛出来的话头,她当即顺着说道:“我需要你们乔装成移居来此不久的外地居民,融入集市上的普通农户中,替我打听平民间流传的消息。” 魏染这话一出,露易丝的脸上明显流露出迟疑:“这……” 露易丝的犹豫在魏染的意料之中,她也知道说服她们并不容易。 菲儿还好说,但露易丝是德高望重的女仆长,让她离开必须先拿出十足的诚意。 好在她今天有备而来。 她穿的衣服多,袖子里正好可以藏一个小夹子。为了避免欲哭无泪的情况发生,专门准备来催泪用。 魏染一边酝酿情绪,一边偷偷把夹子打开,可怜兮兮地将自己面临的问题说了一遍。 伯爵离世骤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家族势力的信息。她身体羸弱,既没有实权,又没有情报,在这举目无亲的乡野中寸步难行。 露易丝和菲儿作为她最亲近最信任的女仆,可以组合成最不容易引起他人警惕的单亲母女家庭,在平民的集市上收集她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不像父亲那样厉害……我也知道,我常年卧病,其实不是好的主人……”魏染的情绪终于酝酿出来了,她松开手,夹子夹住胳膊的瞬间疼得她双眼飙泪,语气真挚而颤抖,“但是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依靠你们了……” 耶梦加得瞥了声泪俱下的魏染一眼,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主君演戏的天分还挺高。 露易丝根本没办法看着小主人掉一滴眼泪,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想替魏染擦去流出的泪,又顾忌着主仆之别,收回手动容道:“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服侍在小姐身边是我们最荣幸的事!” 菲儿也急急忙忙地跟着露易丝靠近,因为年纪尚小没资格插嘴,只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魏染看着二人担忧的脸,疼得脸部肌肉抽搐的同时,心里暗道一声罪过。 在她身边停留得越久,伪装的谎言就会编织得越深。 如果早晚都要割舍,还不如趁现在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的时候忍痛断绝。 希望露易丝和菲儿,能用时间治愈失去主人的伤口- 露易丝看着希芙从小长大长大,已有十几年。 她的虽然身份是下仆,却是真心拿希芙当亲女儿一般疼爱。 财富和权力固然可贵,但对她来说,都比不上小姐的一滴眼泪。她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愿意离开庄园,搬到平民区居住。 菲儿不太懂这些,但是既然小姐和露易丝都这么决定了,她也没有意见,决定跟着露易丝一起去。 “辛苦你们了。”魏染一边擦眼角的眼泪一边将她们今后的任务娓娓道来,“你们要做的事情听起来普通,但对整个领地来说至关重要。你们要打听这里的人平常主要吃什么,依靠本地耕种还是从外商手中收购,是什么季节耕种,什么季节收割,往年的收成又如何……” “除此以外,还要打听他们对前任领主的看法,对他颁布的法令有没有什么不满,对现在的生活有没有希望改变的地方。” 魏染顿了顿,泛着泪花朝她们笑了笑:“虽然听起来有些多,但是我并不是马上就需要这些消息,请不要担心,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就算一开始做得不好或者打听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也无妨,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好。” “你们是我埋得最早最深的暗线,并不在于一时的成败。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即便无法从其他的地方得到真相,也可以从你们口中得到人民最真实的想法。” 魏染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虽然她本人还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破,可信誓旦旦,言辞恳切的坚定,有着让人觉得跟着她前行,必能到达光明的彼岸的魔力。 露易丝久久地看着魏染眸中的光,最后牵着菲儿,深深地鞠下躬去行礼:“小姐,请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女仆专用的房间中,露易丝在帮菲儿收拾行李。 菲儿一边学着她迭衣服,一边问:“露易丝,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露易丝抹去眼角渗出来的泪滴,回答道:“小姐她……成长得很快。” 有了想要做的事,想要努力的目标,并且极富智慧与头脑,向着这些目标前进。 她本该为这样光彩夺目、生机勃勃的小姐而高兴。 现在却反而有点悲伤。 是因为小姐以她没有想象到的速度成长了吗? 是因为她老了吗? 露易丝不敢再去想自己的悲伤来自何处,她摸了摸菲儿的头:“快收拾吧,我们要快点出发。” 30:男爵 在现名路伊维斯庄园的主楼附近,有一幢稍小一些、装修精致的叁层白色小楼,称为子楼,是伯爵管理领地的家臣与仆从日常处理公务的场所。 魏染穿越到这里已有大半月,此前她一直忙于解决路伊维斯家族内部的家务事,直到今日才第一次准备前往子楼,接触与领地有关的重要工作。 虽然即将首次直面路伊维斯领的权力阶层,但魏染心中并不紧张。 她已从书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盛行血统论和出生论,通行的贵族律法对高等级的贵族给予了无上的优厚特权,因为他们有着高贵的血。 路伊维斯家族与曾经的辉煌相比已经暗淡了不少,但实际上,在瀚如烟海的贵族中,路伊维斯家族仍然是极有权力的存在。 虽然如今的封地与路伊维斯原本的领地相比显得又小又破又穷,但重要的是,它是完全属于路伊维斯的地盘,在这里,也只有路伊维斯的家主有资格被称为‘领主’。 这片领地上生活的其余的贵族,都是没有封地、亦或者他们的封地也是路伊维斯领地的一部分的低级贵族。 这些低级贵族被视作领主的家臣,和领主从领地中选拔出的人才一样,要在领主的地盘上为领主干活。唯一的区别是,后者的出身较低,他们只能被称作扈从,不配成为家臣。 不论是家臣还是扈从,他们的封地与荣辱都完全取决于领主的心情。 在领主权力强盛的领地里,领主一词和皇帝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领主本人即是领地的王。 即便领主式微,得罪领主通常也不会是一件好事,因为领主往往有着高贵的血,掌握着向上爬的通道。 至少在路伊维斯领,她头顶着路伊维斯的光环,不会遇到太多的困难。 因为不知道子楼的人什么时候会来,魏染起得很早,将平日里常穿的睡裙换下,穿了一身比较简单的厚衬衫和披风,赶到了子楼。 踏进一楼大厅时,室内还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比起遍布鎏金墙绘与浮雕的庄园主楼,子楼的装潢显得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简朴。 这里的墙印刷着有些褪色的墙纸,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两边墙上的灯是最简单又不失得体的实用款式,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浮雕;与主楼编织着繁复图案的地毯相比,纯色的地毯也显得十分单调。 虽然简单了点,不过魏染觉得这种风格还不错,至少不会有眼睛被镀金晃花的风险,也更适合严肃正式的办公场合。 整个一楼只有一个房间,墙壁四周有大量的书架,堆满了书和文件,中间的空地被分成一个个小的隔间,最靠近门的地方有一个大型的软座沙发,有些类似现代的办公室,看来就是子楼的人主要的办公地点。 耶梦加得抱着魏染在沙发上坐着,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清晨朝阳遍布大地时,子楼的大门迎来了今日第一位上班族。 上班族先生推开房间的大门时,见到沙发上坐着的魏染和站在她身边的耶梦加得,吓得当即弹出了门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再次打开了门,小心地走进房间中。 他是一位身高比耶梦加得略矮、衣着保守而整齐的男性,从袖口的精致袖扣与胸前的花领巾可以猜出他应当是一名家臣。此刻他的脸上惊异还没有完全褪去,一双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和男人。 “二位是……?”男人试探着问道。 耶梦加得对他行了标准的贵族见面礼,然后履行起执事的职责,向他人介绍自己的主人:“贵安,先生。您面前的这位是哈法利·路伊维斯伯爵的独女,现在路伊维斯家族的代理者,希芙·路伊维斯大人。我是这位大人忠诚的管家。” 魏染面带得体的微笑,向男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神色瞬间从惊讶转变为惊慌,他急急忙忙朝魏染行了见面礼,口中称歉道:“是臣下冒昧了,不知路伊维斯大人亲临,请允许我失礼地介绍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抬起头征求魏染的同意,直到魏染点头,他才恭谨地继续道:“我名里奥波德·莫顿,是现任的莫顿男爵,目前在领主府上负责处理农夫的田地划分和村落纷争,管理领地秩序。” “莫顿男爵,幸会。”魏染说,“父亲大人舟车劳顿,因病不便见人,因此现在由我代替父亲大人管理路伊维斯的一切事宜。” “原来如此,由衷地希望伯爵大人的病能尽快康复。”莫顿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样瘦弱苍白的少女会出现在房间中,他立刻又恭敬行了一礼,“恳请路伊维斯大人转达我忠诚的祝愿。” “感谢你的忠诚,莫顿男爵。”魏染应了,她并不打算寒暄太多,直接问道,“男爵先生,这个地方一共有几人?” “回大人,前位领主大人走后,留下来的人算上我一共有二十七人,其中六人是与我一样的家臣,另外二十一人是各家族中推举出的扈从。” “哦。”魏染应道,心中思考了起来。 家族推举出来的,意思就是关系户。看来路伊维斯领地方虽然不大,权力结构却很复杂。 魏染环顾了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办公桌一眼,又问了一个让莫顿大惊失色的问题:“那会来子楼的,一般有几人?” 莫顿显然被这个问题问蒙了,他哆哆嗦嗦着,没想好是得罪同僚还是得罪新主人,一时间不敢说话。 魏染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的问题轻飘飘的,也完全没有责怪或是为难莫顿的意思,却让莫顿抖得更厉害了,他的声音细若蚊鸣,小声道:“叁、叁个……” 毫不意外的数字,因为这里的办公桌,杂乱的同时还落满了灰。 如果每个人都来上班,这里的文件上不会有这么多的灰。 “为什么他们都不来上班?”魏染问道。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见莫顿不回答,魏染又加了一句。 可能是问题太尖锐,一下子把莫顿本来就不大的胆子吓得更破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合理地解释同僚们的翘班行为。 见莫顿已经吓得像筛糠一样,魏染不得不安抚他道:“你别抖了,我只是随意问问,谁也怪不到你头上。” 听了魏染的承诺,莫顿还是抖,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厉害了。他颤颤巍巍地说:“前位领主大人……比较重视税收,但是不太看重其他的事情。只要税收没问题,他不管其他人……大家习惯了,日子一长,就……” 他说得很委婉,但魏染还是听懂了。 怪不得她在主楼书房里看到的文件,除了财务报表全都是一团乱麻呢。原来其他的压根就没管过。现在好了,那家伙留下的烂摊子,还要她来给他一个个收拾。 魏染气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这里还有什么事情,也全都跟我说说吧。” 他不敢违抗魏染的命令,磕磕绊绊地把子楼里的每个人的信息粗略说了一遍,魏染叫他取了纸来,自己在上面做笔记。 魏染快速地记着人名,有时候会追加一些更深的问题。莫顿大约是出于恐惧,不敢说得很详细,但也足够魏染确认,这些人确实都各有来头,是这个地区内各大家族的子弟或者仆从,或者是和莫顿一样的贵族。 借着这些人的身份,魏染还顺便问了一下每个家族的基本情况。 莫顿这个人胆子很小,魏染只要问,他几乎知无不答,虽然对这里的人来说都是基础的知识,也很方便初来乍到的魏染迅速构建起关系网络。 魏染还有些庆幸,今天来上班的就只有莫顿一个人。要是来的人多了,她还不好问出这么多的信息。 她一边想着,见莫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有了种自己是罚学生抄课本的老师的错觉。 怎么说也是个男爵,老实得过头了吧? 不过也是,不老实的话,怎么会在前任领主放养这么多年,新领主迟迟不出现的情况下还每天来上班呢。 但是这样的人,真的不会被其他人欺负吗? 仔细一想,他负责的秩序啊分田啊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嗯,看来是有在被其他人欺负的。 魏染心中对可怜的男爵先生升起了几丝怜爱,不过并没有停止对他的压榨,将记人名的纸笔收好后,又说:“带我转转子楼吧。这里的每个房间做什么用,你都知道吗?” “知道的。”莫顿立刻老实点头,他率先将房间的门打开,微弯着身子邀请魏染和耶梦加得先走,“请大人这边来。” 31:管理 在莫顿的带领和说明下,子楼的三层用途清晰地呈现在魏染面前。 前任领主一般不怎么来子楼,因此子楼几乎没有修缮过,维持着前几任领主在位时的原貌。 一楼是大厅和办公室,扈从和家臣主要的时间都待在这里。 二楼存放着领地内所有的过往文件和卷宗,以及少量的书本,可以被看做是文件室。 三楼曾经用于给家住得较远、或者是工作到太晚不便回家的家臣和扈从居住 ,不过因为前任领主不管事,大家也不怎么来工作,已经废弃了很长的时间,只有女仆偶尔会上去打理。 大部分身份高贵的客人都要在主楼接待,用子楼会显得过于失礼。而子楼内存储的贵重文件,也不方便人来人往,因此子楼没有接待客人用的会客厅。 总的来说,这栋楼的设计非常务实且简洁,魏染对此非常满意。 一层层参观完整个子楼后,已经到了接近晌午的时间。直到这时,门口才再传来了两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莫顿说:“应该是另外两位扈从来了。他们大多是这个时间点到。” 魏染:“……好的。” 虽然这个点上班已经够消极怠工了,但和其他根本不来的人比起来,他们俩甚至可以荣获最佳员工奖。 很快,两个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见到莫顿,他们神色如常,但转眼见到坐在沙发上的魏染和耶梦加得时,清早的那一幕再一次发生了。 两个人齐刷刷地吓得往后一跳,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过了会儿,又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两个人打开门溜了进来。 这两个人的着装比莫顿休闲许多,灰发的男性只穿了一件白色绑带衬衫,下身是宽松的长裤,女性则穿着剪裁得体流畅的花色长裙,红棕色头发编了整齐的麻花辫盘在头上,用带蕾丝的缎带固定,显得优雅而利落。 “这两位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加利·格林奈尔和夏洛特·卡格尔,来自格林奈尔家族和卡格尔家族的两位年轻人,也是大人的扈从。” 加利和夏洛特愣了一下,但好在能入职子楼的人就算是关系户也十分机敏,立刻猜到了魏染的身份,朝她鞠躬行礼道:“路伊维斯大人贵安。” 他们行的不是和莫顿一样的贵族礼,也证明了他们的身份并不如家臣尊贵。 因为他俩是稀有的‘优秀员工’,魏染之前提问时特意关注过他们的背景。 格林奈尔和卡格尔都是路伊维斯境内的商会家族,尤其是卡格尔,几乎垄断了路伊维斯大半的经济命脉,是路伊维斯领当之无愧的财富龙头。 这两个人出身优渥还来上班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在背着家族谈恋爱——这个破地方只有莫顿,没人会来打扰他们的清闲时光。 总之真正来上班的老实人真的只有莫顿一个而已。 魏染朝小情侣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两位贵安。” 她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说:“两位在子楼一般负责什么工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偷偷去瞟莫顿,发现莫顿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好硬着头皮说:“回大人,我们……嗯,一般帮忙分类一下文件……” 魏染知道了,他俩一般不干活。 好吧,毕竟是来谈恋爱的,也不指望热恋中的二位还能关心什么领地大事。她心中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今天你们三个就把重要的文件和材料清理出来,明天我来检查。” 莫顿已经不怎么打哆嗦了,他本来就负责做这些,当下毫无异议地地接受了任务;小年轻们还有些探头探脑,见魏染和耶梦加得不动如山,也只能老实应了一声,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办公桌。 三个人各自占领了一片空地,开始翻找起文件来。 趁着这个空隙,魏染默默地观察他们。 莫顿手有点抖,不过处理事情的动作还算娴熟,看来一般所有的活都是他干。 夏洛特是三个人中表现最沉静的,虽然是突发状况,但她收拾文件的动作也干脆利落,似乎不是完全没做过类似的事。 加利就比较笨拙了,魏染眼睁睁看着他手滑了一下,把刚刚收拾好的东西全打散在桌面,挠了挠头之后,又开始唉声叹气地重新收拾起来。 正午时,耶梦加得去取了四份饭菜来,让几个人从刚清理出来的空桌子上吃饭。 魏染和他们一同落座,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大人,您和我们一起吃吗?” 魏染点了点头:“当然。” “这样有失您身份的尊贵……”夏洛特犹豫地说,“我等没有资格和大人一同用餐。” 魏染说:“这里哪里还去找第二个饭桌来?快吃吧,吃完继续干活。” “……” 对面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哦,原来领主大人只是想监督他们干活而已。 自作多情了。 加利经过一上午与文件的搏斗,现在心态已经极其良好。他一边把饭菜往嘴里塞,一边问站在桌边的耶梦加得:“帅气的管家先生,你不吃吗?” 这个问题魏染之前也问过,耶梦加得说龙的魔力能维持他们的温饱,在化成人形之后,温饱的时间可以维持得更久,因此他不需要进食。 龙的身份不好暴露,魏染正想为他将话题岔开,耶梦加得先一步说道:“各位用餐即可,不必关怀身为管家的我。” 加利点点头,一边吃一边又说:“管家先生,皇都来的人都像你这么帅吗?” 夏洛特知道加利自来熟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巴掌拍了下他的手肘。加利吃痛,把自己的座位挪得离夏洛特远了些,不死心地继续:“我听说皇都要什么有什么,没想到连管家的气质都这么不一样。” 魏染总算听明白了,他哪里是在关怀耶梦加得吃不吃饭,单纯是想找个借口聊八卦。 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被耶梦加得的外表与气质吸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说拉斐尔的颜值更偏向‘漂亮’,那么耶梦加得的脸则是‘华美’。他周身的气质沉静而内敛,但又因为丝滑的纯黑色长发与危险的血红色眼眸而犀利,叫人难以挪开目光。 虽然身穿简单的执事服饰,但他不论容貌还是举止,都是完美理想的贵族形象。 魏染相信,即便在皇都,也很难找出能够在气质和外貌上都盖过耶梦加得的人。 耶梦加得对于加利的吹捧纹丝不动,只半敛目,彬彬有礼地回答道:“谬赞了。” 然后就闭嘴了。 执事先生谨守仆从礼仪,像个葫芦一样戳一下回一句,加利很快觉得没意思,又大着胆子问魏染:“路伊维斯大人,您有没有想过其他不来工作的人要怎么处理?我们三个可是每天都来干活的呢!” 夏洛特忍无可忍,在桌子下重重给了加利一脚,说:“路伊维斯大人,别理会这不会说话的家伙。您的决断,我等皆会服从。” 加利疑惑又委屈地看向夏洛特,夏洛特回以“我们每天来这在干什么你心里没点b数吗还敢问领主”的眼神,顺便狠狠剜了他俩眼刀。 魏染看得清楚,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先往嘴里塞两口汤掩饰一下。 将口中汤咽下去,魏染正了神色说:“既然领了领地下发的税款,就应该付出相应的劳动。那些不来上班……不是,不来工作的人,要麻烦三位今天或明天替我通报一下,周末之前,我希望他们都能来见我一面。” 距离周末还有三天的时间,魏染认为已经足够了。“如果周末之前不能来,要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或者换人。你们应当都有联系其他人的渠道吧?” 三个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很好,这件事就拜托三位了。” 吃过午饭,魏染虽然还想上工,身体却有些坚持不住,不得不在沙发上小憩片刻。莫顿、夏洛特和加利见她气色苍白,也都猜到她的身体并不怎么好,俱都静悄悄地,不敢打扰她。 五个人度过了一段愉快的午休时间,才开始继续之前没收拾完的整理大业。 魏染醒后,感觉精神好多了,仍旧坐在沙发上检查整理好的文件。 加利等了许久,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问:“大人,您要一直待在这吗?” 夏洛特和魏染双双抬起头看向加利,他同时感受到两个人的死亡眼刀,狠狠地抖了一下,小声说:“我、我就是随意问问,大人请坐、大人请坐。” 室内又安静下来,五个人各忙各的,很快到了日暮时分。 他们的效率还算不错,今天勉强把房间收拾完了。魏染也没黑心到要在异界开启九九六模式,提醒他们要将消息带给其他人后便宣布下班,让他们回家。 三个人走之后,魏染和耶梦加得还在房间里加了会儿班,才回到主楼。 子楼的文件和之前书房中看过的那些一样,基本上是一塌糊涂。 给文件制定管理和规范的事情,从明天起就要开始琢磨了。 睡觉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魏染打开了系统的主君界面,想看一看今天见到的三个人的忠诚度。 然而她打开界面,发现这里的信息还是和之前一样。 【 希芙·路伊维斯(魏染)(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0/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15/100(拉斐尔)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也不能说完全没变,至少拉斐尔的数值,好像比上次看的时候高了一点点。 但是关于莫顿、夏洛特和加利的消息,连个影子都没有。 ……难道说,这个系统只能反应出现在人物界面里的人的忠诚值? 魏染抬起头看向也在看系统屏幕的耶梦加得,他思考了一会儿后,猜测道:“……或许是主君的系统太低级了。” 等以后升级了可能就会有这种功能了。 “……”魏染沉默片刻,说,“确实,我也觉得这个系统太低级了。” 这么关键的功能居然可以只解锁一半,关键时刻掉链子! 果然主神是靠不住的,真想做领主,还得靠自己。 耶梦加得:“……” 他在想,主君刚刚是不是说了个冷笑话? 挺厉害的,连身为毒龙的他,都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呢。 32:热闹 第二天的子楼热闹非凡,原本空旷的办公室此刻竟然塞满了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莫顿、加利和夏洛特很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子楼,三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呆滞。 尤其是莫顿,他被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新领主的事情,一张脸惨白着,嘴在动却发不出声音,可能是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热情待遇,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魏染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将可怜的莫顿从社交危机中解救了出来。 众人很快安静,眼都不眨地看向魏染。 突然要面对这么多眼睛的注视,魏染一时间有点紧张。她的脊背不太自然地绷起,呼吸也放缓下来。 即便房间里有很多人,耶梦加得的注意力也只停留在魏染身上。他很快发现了她的不自然,微弯下身子,借着抚顺魏染发丝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肩。 肩上传来温热又熟悉的触感,魏染先是意外,随即感觉到一阵安心。 耶梦加得是在鼓励她吧。 她没有抬头看耶梦加得,但已经明白了他的好意,从中汲取了力量。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肃正脸上的神情,与每个人的眼睛对视之后,沉稳地说出准备好的开场白:“各位贵安。相信各位都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是现任路伊维斯伯爵家族家主、路伊维斯伯爵的女儿,希芙·路伊维斯。” “父亲大人身体有恙,不便出面与各位相见,因此由我暂代路伊维斯家主一职。” 魏染自我介绍完,颇为感慨地加上一句:“我原本想着至少需要两三日的时间,才能见到这么多人团聚在这里,没想到仅用一日,各位便都如约到场,令我深感欣慰。” 台下众人听了魏染这一番话,再看她始终半含得体微笑、看不出喜怒的脸,摸不准她是在真心夸赞还是在婉言嘲讽,只能一齐尬笑两声,不敢接话。 “总之,能见到诸位,我很高兴。”魏染的目光投向离她最近的其中一人,道,“事不宜迟,先请诸位自我介绍一下吧,就从这位阁下开始。” 家臣和扈从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做自我介绍。 人数比预料之中的要多不少,好在魏染昨天晚上睡前复习了一遍这些家臣们的背景信息,现在不至于手忙脚乱。 莫顿名单上的人今天几乎全数到场,余下没来的几人,也都拜托到场的人代替他们转达各自的理由和承诺,应该很快就会归位。 最后一人自我介绍完毕后,破冰轮圆满结束。魏染学着穿越前公司的上司客套了两句,终于迫不及待地进入她最关心的话题:“在座的诸位,都会写字吧?” 众人皆点头。 “数字、计算呢?” 有少部分人举起了手,夏洛特和莫顿都在其列。 魏染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数。 “很高兴大家都这么富有智慧和涵养。”魏染看起来很高兴,“那么上午的时间,各位可以先熟悉一下自己原本的工作,午休之后,我们来进行一场突击测验。” “???” 听到要测验,一群人惊掉了下巴。他们大眼瞪小眼,窸窸窣窣了一阵,还在试图挽救,但看魏染脸上的微笑不动如山,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吃过饭以后,又到了午休的时间。 今天的午休环境比昨天好了不少,耶梦加得已经安排女仆打扫过三楼的房间,选了一间给魏染做午休室,以防她的身体超负荷运转,再次病倒。 午休后,耶梦加得拿来了一块巨大的黑石块,当做是黑板。 耶梦加得身穿紧身西装,神色从容地单手提着有一个半人长的巨型石板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坐满了二十个人的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珠子,好像活见了鬼一般盯着耶梦加得的手臂看。 谁、谁能想到,看起来这么文质彬彬又温文尔雅的管家先生,体内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巨力!! 就连病恹恹的魏染脸上的苍白微笑,在他们的眼中也突然多了几分杀气。 能让这么变态的管家唯命是从的千金大小姐,绝对不可能是表面上的这么柔弱。 皇都来的贵族都是这样的吗??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好恐怖…… 魏染没有注意到他们精彩纷呈的表情,她被耶梦加得抱起,正在用粉块写测验的题目:“这个文字测验诸位都要参加,每个人拿一张纸在上面写下答案就好。” 【你的名字?家族的名字?爵位(没有可不填)?】 【我的姓氏?这里的地名?皇都的名字?】 【你的职务?职务的内容是?】 …… 诸如此类,都是些常识性题目。主要目的是考核这群人的书写是否和说话一样流畅。 卷子很快收了上来,魏染随意翻了下,不出她的意料,十道题目下来,最开始的简单题目答得最好,等到像“你认为当前领地内的经济状况与外交地位如何”这样复杂的综合类题目时,大家的回答就基本上是错乱的文字和拼凑的符号了。 看来这群人确实识字,但识得不多。 真不奇怪文件为什么会变成根本看不懂的模样。 魏染心里叹了口气,把黑板擦干净,又出了几道简单的加减法数学题。题目囊括个位数到六位数,难度依次递增,还附带了一道简单的个位数乘法题和方程组。 “这个测验只需要认为自己懂得算数的人参加,其他的人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魏染这话一出,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的众人齐刷刷地松了口气,放松地瘫回座位上,只有寥寥几人拿起纸张,试图回答魏染的问题。 这次的卷子收上来时,答案就更千奇百怪了。做对全部加减法的人只有一个,剩下的附加题也只有两个人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很不幸,两个人都猜错了。 全对并且给出附加题猜想的人并不陌生,正是夏洛特·卡格尔。 而另一个在附加题下天花乱坠还全错的人,正是夏洛特的恋爱对象,加利·格林奈尔。 某种程度来说,他俩还真挺配的。 魏染将两套卷子按照成绩排了下名,发现莫顿的综合成绩最好,但是夏洛特的算数一骑绝尘,远超其他人。 阻挡夏洛特拿到综合第一的原因是,她好像不怎么认字。 听说卡格尔靠经商起家,没想到家族里的人确实很会算数。只是或许是太注重算数方面的培养,难免忽略了其他的教育。 不过总的来说,夏洛特仍然是目前难得一见的人才。 出于好奇,魏染也顺便回顾了下加利的卷子,发现这个家伙字认得不多,算数也不怎么样,属于一群人里的中等水平。唯一的优点,是特别能写。 哪怕整个卷子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他也写得满满当当的,乍一看还挺唬人。 真是文如其人,毫不意外。 魏染默默记下成绩最好的几人,准备让这些人参与到接下来的公务规范制定中来。有了他们的帮助,她和耶梦加得可以避免许多疏漏,也能快速建立起最初的领导班子,协助她管理领地。 这次测验也暴露了不少不学无术之辈,不过魏染记得他们的背景,知道这些人暂时不能去动。 代理领主大人一直在翻看卷子,却绝口不谈成绩,众人内心惴惴不安,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压着好奇心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这一忙就到了日薄西山。 趁着众人收拾回家包裹的时间,魏染微笑着宣布了一个重磅炸弹:“各位今日辛苦了,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从今往后,每个月都会有和今天类似的测验,还望诸位共勉。” 魏染的本意是在她彻底掌控领地大权、对尸位素餐之人动手之前,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不过家臣扈从们可没想这么多,所有人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们果然没看错。 代理领主大人虽然病怏怏的,但她的笑容,是真的有杀气啊! 33:绚烂 接手子楼的工作后,魏染就变得很忙碌,但好在耶梦加得每日都会为她补魔,因此身体非但没有累垮,反而比之前恢复了不少。 周末的时候,魏染已经可以不借助耶梦加得的帮助,在主楼内的卧室和书房间自由走动。 身体的变化可是大事,书房的主座上,魏染充满期待地和耶梦加得一起打开主君系统。 比起信息少得可怜的主君界面,角色界面的数据更新要勤快得多。 【希芙·路伊维斯(魏染):1☆ Lv.1 魔力:1/10 体力:1/2 攻击力:1 暴击率:1% 暴击伤害(基础伤害值100%):101%】 她的魔力从0变成了1,体力的上限也从原本的1变成了2。 毫无疑问,她的身体在渐渐向好。魏染目光停留在魔力的‘1’上,伸手揪了揪耶梦加得的衣角,不无激动地说:“耶梦加得,你看我的魔力变成了1诶。” “臣看见了。”耶梦加得平静颔首。 魏染略一思索,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抬起头看向耶梦加得,小心翼翼又带着些按捺不住的期待问道:“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学魔法?” 耶梦加得犹豫一下,尽量让自己的措辞委婉又不失真实:“……主君的魔法天赋,只能算普通。” 其实,以他的眼光来看,魏染的魔法天赋只能算中下。但他担忧要是说了实话,魏染会大失所望,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得太直白。 反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论她天赋如何,他都有自信能让她成为当世魔法第一人。 她的双眸中蕴含如此多恳切的希冀与期待,耶梦加得没有来由地不想打击她的热情。 只是耶梦加得没想到,他的体贴完全没派上用场。 魏染听了他的答复,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格外激动地道:“原来我真的可以学啊?!” 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但人类之中,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拥有学习魔法的天赋。天赋也分高低,像影视剧中那种动辄炸毁半座城池的逆天魔法,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类能够做到。 大多数人类魔法师的魔法,都停留在照明、洗刷等基础应用上,只有位于皇都的魔塔中的魔法师,有能力使用更强的、需要用咒语吟唱的大型魔法。 不过即便是只能照明的魔法师,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百里挑一的存在,总之,只要能使用魔法,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虽然她也好想像耶梦加得那样一挥手唰唰两道光刃把拉斐尔打飞……啊不是,把坏人打飞,但要是做不到,玩玩火球啊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总好过没有吧!她可是很好满足的。 “?”耶梦加得看着激动地不能自已的魏染,有些疑惑地想,主君对自己的要求未免也太低了。 她可是被主神选中的灵魂,怎么会用不了魔法呢?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学魔法的最好时间。耶梦加得说:“主君身体太差,外界的魔力容易对身体造成伤害。我本想等主君身体好些,再提这件事,不过既然主君这么感兴趣……” “等主君的身体恢复到10的时候,臣会亲自教主君魔法的。”耶梦加得说到这里,抬起了他的右手。 无需任何吟唱或准备,绚烂的光顷刻间从他的手臂中缠绕飞出,拖出华丽的长尾,幻化成水花与火光。 晶蓝与橙焰的光色在空中自由折跃,如同空中飞行的彩虹般烂漫,交错成极度复杂的魔法阵,可见操纵这些魔力的人功力之深厚。 他从魏染的眼睛中看见倒映的绚烂,唇角提起微不可查的弧度,他的声音很淡,却暗藏着难以言说的属于高贵之龙的傲然天性:“人类难以企及的魔法。” 魏染看着空中漂亮的水火法阵,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耶梦加得便也顺应她的心意,让水花与火焰降落到她的手心里。 火焰和水在手中只有恰到好处的温暖,魏染手指缠绕着它们,觉得有些奇怪。“咦?怎么不烫也不冰,感觉很舒服。” “我将火与水的核心去掉,只留下了漂亮的外壳,因此它们只有我魔力的温度。”耶梦加得说,“否则,它们可能会伤害到主君的皮肤。” 魏染听不懂他说的核心和外壳是什么,但不妨碍她对懂魔法的人的崇拜:“太厉害了……” “还算不上厉害。”耶梦加得摇头,“如果主君想学,应当很快就能学会。” 作为从小看漫画的人,面对这样牛逼的魔法,魏染根本…… 无法拒绝。 “我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向骑士学习,每天绕着庄园跑一圈,争取早日恢复到10体力……?”魏染急切地思索着,“或者在房间里准备几个哑铃,每天睡觉之前撸一遍铁。” 耶梦加得虽然好像有点受用她崇拜的眼神,但也不得不提醒她:“……主君,你这样只会把身体玩坏。” “……呜呜,好吧。”魏染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是她真的好急,把手里的水火当面团一样拼命拉长捏扁,足见内心火烧火燎的焦急,“但是真的好想学魔法……” 耶梦加得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似沉稳的主君还有这样幼稚爱撒娇的一面,魏染假哭的声音确实有点打动他,于是他犹豫一会儿,姑且退了一步:“……时间提早一些也不是不行。” “什么?”魏染立刻期待地看向耶梦加得。 “但是主君必须用另一种办法补魔。”耶梦加得加上后半句。 他不会再让主君的生命冒任何风险了。即使是一点,也绝对不行。 “……”魏染兴奋得张牙舞爪的手瞬间凝固了。 另一种办法,不就是交合吗。 还要做这种事吗!! 耶梦加得早猜到魏染或许会有些抗拒,他并不意外,也绝不让步:“主君不情愿,臣不会勉强。不过主君也应当知道,接吻式的补魔只是杯水车薪。为了恢复身体,主君所需要的魔力也会越来越多……” 他们早晚还得再做的。 “……这样吗?” 耶梦加得颔首,肯定了魏染的疑惑。 她霎时间陷入了纠结,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考虑这件事。 耶梦加得在主神手下培训数百年,学会的最有用的技能就是体贴主君。魏染脸上纠结的神情实在太过明显,耶梦加得便换了个话题,提醒她道:“主君,你今日不是还打算去看看骑士团的训练,并和拉斐尔谈话吗?” 魏染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啊、对,对。” 她是想去找拉斐尔谈骑士团和领地守军的事情来着。 面前的主君系统还没有关闭,魏染不敢和耶梦加得对视,便顺手点开拉斐尔的人物界面,看看他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 拉斐尔·路伊维斯:4☆ 魔力:20/20 体力:30/70 攻击力:39/90 暴击率:5% 暴击伤害:140% 人物描述:?(解锁后显示) 】 看来恢复得还不错。魏染看了下他的体力和攻击力,感觉有些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但是,等等……? 因为拉斐尔负伤,魏染之前的注意力总是集中在他的体力与攻击力上,忽略了那个20上限的魔力。 如果她的10魔力值上限都意味着可以学习魔法的话,那拉斐尔满点的20魔力,意味着什么……? ……他会魔法,是吗? “主君看见什么了?”耶梦加得适时地提出转移注意力的疑问。 “拉斐尔的魔力……”魏染说,“他会魔法吧?” 耶梦加得仔细回忆了片刻,点了点头:“他身上的魔力气息很微弱,因为没有威胁,所以臣最初不曾关注,但想来他应该是会魔法的。不懂魔法的人,体内无法长时间贮存魔力,就像主君现在体内的魔力很快就会融化进身体里一样。” “20的魔力看起来也不少了,原来很微弱吗?” “他应该没有接受过人类世界系统的魔法教育吧。”耶梦加得说,“如同龙族或精灵族一般生来即懂得使用魔法的种族应当是极少数。不懂得使用魔力的人,即便拥有魔力,也没有办法发挥出它们的实力。” “怪不得他是骑士而不是魔法师呢。”魏染明白了,琢磨着道,“可是魔法师不是很稀有吗?他为什么不去做魔法师呢?是不喜欢,还是……” 还是做不了呢? ---------------- 字数太多一章放不下,晚一点还有一小更 34:安心 魏染没有纠结太久这个问题。她好像已经开始习惯拉斐尔身上各种各样的谜团了。 去骑士团的路不算太近,为了节约一些力气,耶梦加得仍然抱着魏染出行。 骑士团的人都已认得她,见到主仆二人出现,纷纷热情地凑到他们面前行礼寒暄。 拉斐尔也很快接到消息,从校场的另一边前来迎接魏染。 “姐姐,好久不见。”隔着老远拉斐尔就热情地朝她打招呼,“一切安好吗?” 子楼太忙,这还是魏染时隔一周第一次见到拉斐尔。 “还不错。”魏染挥挥手,让骑士们散开,给拉斐尔让出一条路,问道,“拉斐尔,你身体怎么样了?” 拉斐尔笑了:“姐姐真是关心我。托姐姐的福,已经基本全好了,即便是穿盔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魏染微笑着看着他笑意璀璨的冰紫色眼睛,意识到他在说谎。 拉斐尔不知道她的系统可以显示出每个人的身体状况,所以对她说他的身体已经好了。 明明距离完全康复还差得远。为什么? 谎言连篇累牍,忠诚值却在上升。 什么时候谎言与忠诚居然也有正比例的关系了? 每接近他一次,对他的不解就多一分。 不过还是那句话,魏染已经开始习惯他身上各种各样的谜团了。 她没有揭穿他,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说:“太好了,你身体恢复了就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好的。”拉斐尔立刻应声,挥手让四周的骑士退开,有人似乎有所不服,但见魏染并未制止,只能无奈退散。 等四周人都离开了,魏染才说:“我这几天仔细想了想要怎么样才能让骑士团和守军团结起来。” 拉斐尔问:“姐姐有什么想法?” 魏染没有回答他,而是先问:“领地的守军会盖房吗?” 拉斐尔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文件上说茅草房是自建的,他们应当会盖简易的房子。” “那就太好了,”魏染说,“我打算从路伊维斯的财政预算里拨一笔不多的钱,用于骑士团住所的修缮翻新。” “——但是,”魏染拖长了声音强调道,“要让骑士和守军们一起修。” “姐姐的意思是……” “把会修房子的和不会修房子的人分到一个组里,让他们齐心协力修出自己新的家园。”魏染说,“当然也少不了监督,要确保骑士们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自己出力,不能奴役领地守军为他们服务。” 让一个人理解另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那个人。 这是让骑士们从全新的角度看待事物的绝佳机会。而且,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也会拉近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骑士团和守军都是成年人,他们之间的隔阂已与孩提时期不同,肯定不会简单地消失。但是,至少要给他们一个坐下来好好正视对方的机会,时间长了,滴水或许也能穿石。 人不论成长到什么年纪,有些共通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只要踏出第一步,就会有后面的无限步。只要有了无限步,就终有一天可以抵达终点。 总要试试看。 “这个办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施行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魏染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我说。” “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拉斐尔非常赞同她的办法,“只是有些地方可能会需要姐姐的决策,也可能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没关系,放手去做就好了。”魏染豪气地说,“有什么问题,我来想办法。” “姐姐这样可真帅气。”拉斐尔笑道,轻声加上后半句,“……真令人安心啊。” 35:请帖 度过周末,又到了一周的上班时间。与第一周时的混乱不同,魏染快速推进了几项重要工作的开展。 首先是规范文件的书写,她将五个上次测验中表现不错的人聚在一起,以莫顿为首的三个人负责建立普通文件的规范,夏洛特和另外一人则开始编写与算数有关的材料的指南。 其次是给剩下的人进行扫盲课堂。这一项事务由她亲自负责,耶梦加得从旁辅导。 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接受能力强,家庭环境也对他们的文化素养有一定的良好影响,所以他们学习文化的同时,也立即利用这些规范重写之前的重要文件,进展非常迅速。 周三的晚上,主楼的书房里,魏染正忙着核对今天重新编写出的税务数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能敲书房门的,不出意外是耶梦加得,魏染高声道:“请进。” 门外果然是龙执事,他推开门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张装裱精致的信封,用金色火漆封口,外印家族族徽。 “主君,是卡格尔家族发来的信,他们的千金请求在这个周末来庄园拜访。”耶梦加得将信递到魏染面前。 卡格尔家族正是夏洛特的母家。因为夏洛特近期表现十分优异,魏染对他们的印象也还不错,当即从耶梦加得手中接过信件。 小刀拆开信封,内部信纸散发着淡淡的香薰味,由漂亮的花体字书写,措辞严谨,行文优美,既展示了自身的底蕴,又不失示好和拉拢,是一封堪称完美的拜访信。 卡格尔是路伊维斯领最富有的大家族之首,根据这几天和扈从的交流,也可以猜到卡格尔家族的立场和态度。 他们在路伊维斯领已经是财富的顶峰,但并不满足于富裕的商人身份,一直热衷于和贵族世家保持良好的关系,提升自己在社交圈的地位。魏染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举办用于和家臣扈从拉近关系的宴会,因此他们第一个坐不住,发来了拜见的请帖。 魏染本身也有意要渐渐接触扈从们背后的家族,现在,机会送上门了。 “那就把时间定在这个周日吧。”魏染问,“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些甜点?下午茶?” “是的,臣会准备妥当。” “太好了,耶梦加得做的甜品最好吃了。”魏染高兴极了,她一想到耶梦加得做的布丁就馋,“我要吃十个布丁!” “主君,只能一个。” “为什么这样?”魏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祈求道,“再多吃两个不行嘛?” “布丁内有太多胶质,吃多了不好消化。”耶梦加得的视线在魏染耷拉下去的眉眼处略微停顿,却不为所动,“主君,身体要紧。身体好了可以学魔法。” “…………”耶梦加得把她的命脉拿捏得死死的。魏染顿了又顿,最后委屈吧唧地说,“好吧,那就只吃一个。” 话是这么说,扯着他西服袖口的手却不放开,摆明了还想通过撒娇攻势求他高抬贵手。 两个人眼眸注视着彼此,似乎黏得分不开。僵持片刻之后,似是拿她没办法,耶梦加得低垂眼睑,轻叹口气,说:“主君这么想吃?” “当然!”魏染重重点头。 “……好吧,一日一个,也不为过。”严格的管家终于妥协。 “好耶!”魏染撒娇成功,高兴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虽然顾忌着社交礼仪不敢对耶梦加得拉拉扯扯,但一双闪亮亮的眼睛已经快要贴到他身上释放自己的喜悦。 耶梦加得有片刻感觉自己似乎被击中了,但是又不清楚被什么击中。他迟滞一瞬间后,垂首行礼:“厨房里还有,臣现在为主君取来。” 魏染意外但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耶梦加得做的小布丁。 又软又弹,甜而不腻,还有浓郁的蛋奶香气。这么好的手艺,竟然出现在一条龙身上,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也太好吃了……” “主君喜欢,那自然是好的。”耶梦加得说。 主神为了训练他做饭,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他培养成如此完美的管家。 这可是神明都认可的料理。 “唔姆唔姆……”魏染珍惜地吃着手中的布丁,继续和耶梦加得谈信件的事,“卡格尔家族的千金,实际上代表他们整个家族的意志吧?不知道他们会想说什么,还有点紧张呢。” 领主是至高无上的,但盟友当然越多越好。卡格尔家族的支持,还是有必要争取的。 不过盘踞此地几十年的商团家族,不知道会有多老奸巨猾,她真的有能力应付得好吗? 就算对方是友好的,可是如果要挖坑给她跳,她能躲得开吗? 魏染的担忧不加掩饰,被耶梦加得一眼洞察。他沉静地说:“那些家臣主君都处理得这么好,卡格尔家族自然也不在话下。” 经他安抚,魏染也想起来了:“好像是哦。那些家臣的地位不比卡格尔家族低呢。” 耶梦加得赞赏她的灵通:“正是,主君不必忧心。主君只需记得,你即是这片领地真正的主人即可。” 魏染不无感激地看着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受耶梦加得的鼓励和帮助了。之前拉斐尔质疑她的那次,她轻易地产生了动摇,耶梦加得却给予她百分之百的肯定与信任,将她从迷途中拉回。在子楼第一次主持会议时的紧张,也被他的安抚轻松化解。 龙总说他不通人情,实际上却很擅长为她解惑。如果没有耶梦加得,在这举目无亲的异世界,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 魏染看了眼手中还没吃完的布丁,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耶梦加得,你真会鼓励人。你还会做布丁……呜呜……” 见到像小狗一样眼泪汪汪的魏染,耶梦加得立刻意识到,主君又误会他了。 都怪主君总把他想得太好,实际上他只是很务实地认为,拥有绝对权力的高贵之人,没必要忧心下等人的事。 当然,他本人不在下等人的范畴中,因为他是龙。龙天生高贵,且以毒龙最甚。 不过这些话都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他很喜欢观察她情绪激动时格外闪闪发光的眼睛。喜、怒、哀、乐……或许是因为他太难体会这些情感,所以魏染的心情才会如此吸引他。 所以至少此刻,魏染的这些误会,耶梦加得觉得未尝不可。 36:意外 周六这天,以准备与卡格尔千金会面时需要用到的食品材料为借口,耶梦加得奉命离开庄园,前往露易丝和菲儿现在的住所探望一下二人,顺便取回一些情报。 魏染独自一人在主楼的书房里看了会儿文件,觉得头有些沉,于是给自己披上厚重的羊绒披风,试着去外边散步。 上个周末,她已能够在主楼自由活动,而这个周末似乎又有一些进步。 她本来只是想试试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里,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骑士团的校场。 迫近午饭时间,骑士团的晨练似乎已经结束了,但校场仍然有许多人还在进行自主训练,没有解散。 魏染一出现就受到了众人的热情欢迎,一名身着银盔的骑士小跑着上前,在她面前站定行礼,脸上有着不掩饰的激动:“路伊维斯大人,您来了!大人贵安!” 说话的人魏染认识,威廉·凯勒,出身于子爵家庭,骑士团现任副团长,她前几次来校场的时候经常与他有短暂的交流。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优雅地微微抬手,与他打招呼:“凯勒,贵安。” 凯勒很是殷勤地与她攀谈了几句后,试探着问道:“大人,不知您是否知晓,骑士团近期与平民一同修筑房屋的任务。” 魏染一边挥手与骑士们打招呼,一边点着头回答凯勒的问题:“是的,这是我的提议。” “……”凯勒似乎本来有话要讲,听到魏染说是她的主意,噎住片刻,换了个方向劝阻她,“大人,既然您是伯爵的代理人,更应当明白血统的重要性。我等骑士大都是贵族后裔,怎可与平民为伍。您近来与拉斐尔走得很近,或许已经被他的表象蒙蔽。他虽是团长,却浅薄而无知。大人切记不可被他影响,做出如此决定……” 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和守军的接触本事意料之内,魏染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凯勒话中对拉斐尔的轻蔑与贬低如此嚣张,却令魏染不得不冷了神色,沉声反问道:“凯勒阁下,您似乎笃定拉斐尔对我产生了不少影响。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自信?” 自信到竟然当着姐姐的面污蔑弟弟的品格? 他怎敢如此? 纵使魏染的敬称已经充满了对他的警告,但凯勒仍然不惧她的冷脸,一定要把话再说下去:“当然是因为……” 他说到一半,魏染突然又打断了他。 “罢了,你别说了。” 拉斐尔的事,她不应当从别人嘴里听到。 “修缮房屋一事,是我为了增强领地的战力想出来的办法,与拉斐尔无关。”魏染的脸色仍然不好看,或许自从拉斐尔投诚之后,她就真心把他当做了自己人,并不乐意听到别人说拉斐尔的坏话,“阁下既然是副团长,可否告诉我骑士的美德是否包括不在背后妄议他人?” 她直直地看向凯勒,寸步不让地盯着他,两个人僵持许久,直到凯勒终于垂下头,承认自己的失礼:“……是的,大人。” 见凯勒知错悔改,魏染也不想将他逼得太紧,松了语气安抚他:“凯勒,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难处。路伊维斯家族还想光复曾经的荣耀,就必须变强。你觉得,是沙子强大,还是石头强大呢?” 凯勒仍旧低头不语,显然他也很清楚答案。 “你好好想想吧。修缮开始之后,你还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魏染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拉斐尔在哪里?” “拉斐尔训练一结束就离开了,好像是要回寮舍一趟,他每天都这样。”凯勒忍了又忍,还是不太服气地加上一句,“我们对大人忠心耿耿,因此每天都加训。” 他最后那句话很像努力但是得不到认可的可怜小孩,魏染这回是真心替他拂了银盔上的灰,说:“凯勒,我知道的。你们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 主人替骑士拂灰,象征着亲近与认可,这是魏染在这里的书上学到的。之前没有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现在看到凯勒瞬间软化的表情,魏染知道了,这招很有杀伤力。 嗯……大概约等于上司对下属说下个月给你多涨几百块钱工资那样的杀伤力吧。 凯勒身后的骑士们还不知道刚刚发生过激烈的对话,见两个人都带着笑朝他们走来,纷纷面露期待地看着魏染。魏染看着他们,脸色微缓,露出笑容赞扬道:“各位的骑士精神,我都会铭记在心。你们的骑士生活充满荣耀。” 骑士们都露出腼腆又满足的笑容。 魏染又和骑士们聊了会儿天,才告别他们,往寮舍走去。 她记得这里的人没有午睡的习惯,骑士们吃过午饭后通常会立即返回校场,等待下午的训练开始。不过凯勒既然说他会去寮舍,她便还是打算往寮舍走一趟。 去寮舍的路之前走过一次,魏染还记得。路边的茅草房比前两周塌得更多了,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凹凸不平的泥土,好不容易才走到平房附近。 一字排开的平房一眼能看到底,魏染老远就看见拉斐尔的房间门口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 她的好奇心压过了疲倦,加快已经有些沉重的脚步。 随着她越走越近,那两团黑黑的东西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是松鼠和小浣熊! 魏染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小浣熊呢! 毛茸茸的线圈图案尾巴,憨厚的脸,怎么会这么可爱?! 为什么会有小动物聚集在拉斐尔的房间门口? 脑海里涌出一大堆疑问,魏染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一边持续观察着两只动来动去的小动物。 现在她终于能看清了,它们在吃……拉斐尔门口碗里的东西。 原来那两个空空的碗,是这个用途啊! 上次来是空的,大约是因为里面原本放着的东西已经被吃光了吧? 是他在饲养这些小动物吗? 魏染恨不得自己能扑上去把它们抱在怀里,但又不敢凑得太近把它们吓走,只好蹲下身体一点点挪动,试图能和它们更亲近一些。 于是平房门口的荒土地上,出现了衣着华丽的少女手撑在地上,像青蛙一样缓慢挪动的奇观。 拉斐尔从澡房回来,远远地看见平房门口的两个小不点,并不觉得奇怪。他每个中午回来时,门口都会有不同的小家伙。 但……今天好像还引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东西。 ……那个衣着华丽的青蛙……该不会是姐姐吧? 拉斐尔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近视了。 他内心的惊讶和疑惑压过了一切,甚至忘了自己刚淋浴回来,上身还是完全裸露的状态,下半身也只裹了一条浴巾,出声问道:“姐姐?是你吗?” 听到有人的声音,魏染停下来回过头去,面前突然出现的半裸的拉斐尔吓了她一跳:“嗯?拉斐尔,你……??” 卧槽,怎么是裸着的?? 37:亲和 拉斐尔的皮肤颜色白皙,因此腹肌之间的阴影更加深刻立体,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一摸深邃的沟壑。他的胸肩与小腹比例绝佳,如同最顶级的艺术大师倾尽毕生心血模仿着希腊神话中的俊美之神雕刻出的裸体石膏胸像一般,连肋骨处轮廓的曲线都是精雕细琢的完美。 拉斐尔顺着魏染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完全裸露在空气中的八块腹肌,此刻上面甚至还有水滴顺着肌肉往下流,湿腻的痕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吸人眼球。 魏染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盯着别人裸露的腹肌看的,但是因为实在没见过这样的魔鬼身材,一时间忘了挪开自己的眼睛。 美色当前,大受震撼忘了别的,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拉斐尔也发现魏染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贴在他的腹部上。他凝固一瞬间之后,很快做出了决定,将手中的脏衣服套回身上:“……抱歉,姐姐,我不知道你会来,让你看见这么失礼的样子。” “……没、没事。”魏染挪开视线,心虚地安慰他,顺便为自己的行为找补,“姐弟嘛,看一下没关系。” 此刻拉斐尔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听到‘姐弟’二字,眸光微闪,但没接上她的话题,转而道:“姐姐下次来的话,可以直接进房间等我的。在门外受凉就不好了。” “你不在,我不请自进,多不礼貌。”魏染看着他头发上噗嘟噗嘟往下蔚乃椋矍昂孟窕共辛糇潘辜〉幕糜埃啊阏飧鍪奔涞阆丛杪穑肯挛绮皇腔褂醒盗仿穑俊� “是我的一点习惯。”注意到自己乱滴的水珠,拉斐尔用手将凌乱的湿发向后顺,“下午训练完之后再洗一次就好了。” 他本就生得美丽,平日里的骑士打扮刻画他的英气,叫人忽略了他的艳色,然而此刻他浑身浴水,阳光的照耀便彻底将他艳丽的一面释放。 错乱的金色碎发勾着他的脸与脖颈,散发着靡乱的欲望和勾引。细腻的睫毛潮湿地粘连在一起,比平常更加纤长细密,如同海中的塞壬一般,有着绝伦的魅惑与绝色。 魏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长得这么漂亮,这种程度,就连身为姐姐的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特喵的好看。 明明知道这是弟弟,但心还是被他的美色震撼得怦怦狂跳,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美色能叫君王不早朝了。 如果是这种程度,真的很难顶得住啊……!! 不,不行,他可是你现在的弟弟。亲弟弟! 魏染拼命给自己心理暗示后,赶紧挪开了目光,免得对自己的弟弟姐爱变质。她太匆忙,因此没有看见,拉斐尔看见她落荒而逃的眼神后,唇角似乎极浅地上扬了。 直到扭头看见仍然兴奋地狂吃的小浣熊和松鼠后,魏染才想起来刚刚自己为什么会蹲在地上潜行。 是为了和这些小家伙们多靠近一点。 拉斐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平常还算优雅的姐姐会变成一个青蛙,有些没绷住笑了:“那姐姐为什么不凑近一点?” “凑太近它们会逃跑啦。” 拉斐尔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意,似乎忍得很努力:“不会的,姐姐跟我来。” 魏染见他大步流星朝前走,担心他这么狂野的动静把松鼠和小浣熊吓走,急忙伸手想抓住他。 然而拉斐尔极快地拉近了距离,那两个小家伙却和根本没发现似的,仍然围在碗边掏食物,快乐地猛吃,让魏染的动作尴尬地停在半空。 拉斐尔回身看她。四周阳光灿烂,让他的笑容也变得纯粹明朗:“姐姐信我了吧?” 他骗她这么多次,最像假的这次倒是说了实话。 魏染拍了拍刚刚学青蛙时裙摆沾到的土,仍旧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跟上拉斐尔。 魏染一直提心吊胆着,直到两个人都站到了拉斐尔的房间门口,这两个小家伙还是动都没动。小松鼠甚至抬起了头,用水灵的玻璃珠似的眼睛和他们对视,拼命地眨啊眨。 它们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魏染惊讶得有些嫉妒拉斐尔了:“它们为什么不会跑?” “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喂它们吧。”拉斐尔含笑注视着两个小家伙。 “这怎么可能?”魏染委屈地举证,“我以前在学校也喂过小鸡和兔子,一个学期过去了还是见到我就跑,根本就不喜欢我!” 拉斐尔漂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学校?学期?” “啊,学习读书写字的地方叫做学校。”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还没有学校这种东西,魏染解释道,“在学校读书的人叫学生,学期大概是几个月那么长,是学生特有的说法。” “原来如此。”拉斐尔应答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魏染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 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学期和学校,明明她才脱离学生的身份几个月的时间,如今想起来这些,却好像已经隔了几个世纪那样遥远。 随着学校一起远离她的,还有曾经那个世界的珍重之人… 也不知道那边的时间过去多久了。 希望他已经走出了阴影,拥抱光明的未来。 魏染忆景生情,拉斐尔似乎也因为她的话而在思索着什么,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安静得只有松鼠啃坚果的声音。 过了会儿,拉斐尔突然指了指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打破了沉默:“姐姐,我要进去换件衣服,你先在外面等,可以吗?” 平日里挺翘的金发现在都老实地贴在他的脑袋上,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显得他比以往更多了乖巧和可怜,让魏染想起了重伤后又淋了雨的他。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满面笑容,似乎格外高兴,甚至与平常在校场时看到的灿烂的他都不同。 比她之前所见过的他的所有模样都要更加真实。 或许只有此刻,他露出的才是真正的笑容。 他很喜欢这些动物吧。 魏染柔和了神色,微笑道:“你快进去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得到魏染首肯,拉斐尔又对着看向他们的动物们一边做手势一边说:“等等、我、出来。” 看起来很熟练,应该是没少做过类似的事。 也不知道松鼠和浣熊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拉斐尔进了房间,它们居然也没有离开。 魏染很难得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野生的小动物,蹲下来好奇地观察它们头顶上飘起的几搓呆毛。 怎么鼓鼓的,好想…… “姐姐,不要用手去摸哦。”隔着房门传来拉斐尔闷闷的提醒声。 手伸到一半的魏染像触了电一样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想摸的?” 房间里传来拉斐尔清澈的笑声,声音里满溢着藏不住的笑意:“因为姐姐刚刚的眼神实在很明显啊。我只是试着说一下,没想到姐姐真的想摸啊。” “……”上套了。 38:邀请 魏染想,耶梦加得说得对,她可能是有点太好懂了。 不多时,拉斐尔开门出来,他换上了一套新的训练服,头发也用浴巾擦过了,虽然还是根根分明,但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 他在魏染身边蹲下,也和她一起和小动物大眼对小眼。 这对有些特殊的姐弟,还是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在无人打扰的时候共度悠闲的时光。 “其实我上次来就注意到这两个碗了,但是忍着没有问。”魏染说,“原来是用来喂小动物的。你很喜欢小动物吗?” “或许喜欢吧。”拉斐尔说,“只是看它们好像无家可归,就顺手喂一下。” “啊,它们不是野生的吗?” “是,但是太弱小的动物可能会找不到足够的食物。”拉斐尔说,“这只小浣熊的体型比一般的要小很多,至于这只松鼠……它可能是恰好发现了这个好地方。” “你怎么知道小浣熊的体型的?”魏染问,“你很熟悉它们吗?” 骤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拉斐尔明显愣了一下:“啊……因为我在皇都偶尔也会喂一些小浣熊。” “诶,你也太招动物喜欢了吧。”魏染震惊。 “嗯……好像是很招它们的喜欢。”拉斐尔回过神来,脸上又是完美灿烂的笑容。 “除了小浣熊,这里还会来别的动物吗?” 拉斐尔想了想:“会。还来过乌鸦,喜鹊,兔子,野猫,野狗……” “?”魏染头上冒出个问号,“你搬来这里的一个月也太忙了吧?” “从以前起就经常这样……习惯了。”拉斐尔指了指房间后面的树林,“尤其是这里离树林很近,动物就更多了。” “啊~这就是你把房间选在这里的原因吗!”魏染恍然大悟,兴奋道,“这样它们来玩也更容易了。” “嗯。姐姐喜欢什么动物,下次来说不定能看见呢。” 姐弟二人蹲在门口,围观小浣熊和松鼠把两个碗里的东西吃干抹净,最后舔了舔空空的碗,搓了搓爪子,转过来和他们对视。 它们摇了摇大大的尾巴,站起来走了两圈,见姐弟俩都没阻止它们离开,扭着屁股往树林深处去了。 “啊,走掉了。”魏染惋惜地说。 拉斐尔见她依依不舍地盯着它们远去的背影,便问:“姐姐想要它们回来吗?” 魏染摆了摆手:“不用了,它们吃饱了就让它们去玩吧。我蹲了好久,也应该站起来了。” 说着,她提了提裙摆,试图从青蛙变回人。 起身的一瞬间,两腿的酥麻串流至全身,激得她两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拉斐尔大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扣着她的衬衫袖口,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魏染两眼黑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拉斐尔松开她的手,也有些后怕地说:“姐姐……小心些。” 或许情况太危急,他的语气褪去了往日常含的笑意,带了不由分说的焦急和细微的责备。魏染起先愣住,不敢相信这是拉斐尔的声音,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应道:“我、我忘了这回事……下次会小心的。” 等魏染的腿稍微好了些,拉斐尔推开门,请魏染先走:“姐姐先坐会儿吧。其实你今天一个人来这里,已经很叫我意外了……应当累了吧。” 仍旧是魏染走到他的床边坐下,而他站在一边。魏染说:“随便走走,就想到来看看你。这周过得如何?” 拉斐尔点头:“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这周骑士们一边训练一边分组和准备房屋材料,大概下周起就可以正式动工了。” “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魏染赞赏地看着他,“啊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什么?” 魏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原本想问你要不要搬来主楼住,这样我们平常可以有更多时间见面。” 她平常要处理子楼的事情,很少有机会来校场,如果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就能比较方便地交流骑士团的事情。 “不过刚刚看到它们,我想这个建议,你应该是不会同意的了。” 与魏染随意轻松笑容不同,听了她的话,拉斐尔的脸上闪过无法掩饰的讶异与意外:“要我搬去主楼……姐姐是真心的吗?” “?”魏染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为什么不是真心的?” “……”拉斐尔沉默片刻,“谢谢姐姐的好意,但我想我还是不去了。” 魏染不想给他压力,当即点头:“嗯,你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姐姐需要我,随时传唤就好了,不用担心麻烦我,我一定会来。” 拉斐尔的语气异常坚定,就像他守护骑士的身份一样不可动摇。 魏染一怔,心中某处忽然柔软了起来。 拉斐尔一直在叫她姐姐,她也该更像个姐姐一点。 于是她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来主楼和我一起吃早餐呢?”说到最后,她有些迟疑地加上后半句,“……就当是……为了培养一下姐弟感情……” 她从小就是被照顾的那个,其实没有自信自己做长辈也能做得很好。 不过对方是拉斐尔的话,做姐姐应该挺轻松的吧。 她抬着头看向拉斐尔期待一个回答的眼眸过于闪耀,几乎要将拉斐尔灼伤。他根本无法拒绝,魏染说出的话,本是他梦寐以求的亲情……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接过橄榄枝的手,轻声说:“如果姐姐真的想要,我会每天都来。” 魏染眼睛一下子更亮了:“真的么?” “真的。”拉斐尔说。他方才的犹豫已消失不见,漂亮的凤尾眼睛又高高地翘起,声音里带着笑意,问道,“虽然……姐姐是想让我去汇报工作吧?” “……”这下轮到魏染沉默了。 她是个满脑子工作的资本家,真对不起啊。 “我……”魏染试图狡辩。 拉斐尔却不在意她有什么目的和打算,只笑着说:“没关系的姐姐,我都知道。” 看着他深邃的紫水晶般的眼睛,魏染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里。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你早餐有什么忌口吗?” “唔,这好像没有。但是……最好能少放一些肉制品。” “诶?”魏染惊讶道,“骑士不吃肉,不会没力气吗?” 拉斐尔笑:“还是有在吃肉的,但是吃得不多,早餐想尽可能避免太油腻的食物。” 魏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他的身材。 刚刚进房间后,拉斐尔就换成了短袖训练服。他的身材足够宽阔但不壮硕,在保留有男性的体魄的同时,又有着流线型的柔美。他的手臂肌肉匀称而流畅,似乎在肌肉下隐藏了极强的爆发性能量。 “咳……姐姐。”注意到魏染的目光,拉斐尔半红着耳尖轻咳了一声。 魏染立刻坐直,神情严肃,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异心。她也咳了一声,急忙寻找下一个话题:“……嗯……呃,咳咳,突然想起来,我们在这里这么久,没有耽误到下午的训练吧?” “已经迟了。”拉斐尔并未放在心上,“姐姐安心休息就好,不必在意我。” 魏染想到那个有些咄咄逼人的副团长,知道拉斐尔在骑士团的日子大约算不上太好过,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为了照顾魏染的身体,拉斐尔走得很慢。虽然已经迟到,但姐弟两人并排慢悠悠地走着,迎面拂来盛春时节清爽的风,似乎将时间变慢,心情也像天空中飘过的云一样轻松悠然。 短暂,但却真的宁静且令人感到充沛的休憩。 等他们走到校场时,训练已经开始了。拉斐尔朝魏染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得加入其他人。魏染点头,也笑着朝他挥手:“你去吧。” 他闻言,弯起的眸子映出更多笑意,小快步奔跑进了校场,开始组织骑士们的训练。 魏染找了个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骑士们卖力地挥剑。 直到耶梦加得来寻她,魏染才惊觉她已经在这里坐过了下午茶时间。 耶梦加得加快脚步来到她面前,松了口气:“主君,你在这里。” “今天感觉头有点晕,所以就出来走了走。”魏染不好意思道,“下次我提前和你说。” “主君想去哪儿都无妨,只是有些没想到主君已经可以自己走这么远了。好在出来之前主楼门口遇到了女仆,说了主君的去向。”耶梦加得说,“那么,主君现在想留在校场,还是回主楼?” “回主楼吧。”魏染说,“还有文件没写完呢。” 拉斐尔时刻关注着魏染的动向,也看见了耶梦加得。他一个人来到魏染这边,与她送别。 魏染借着耶梦加得的力站起来,离开之前,又回头特意提醒拉斐尔:“拉斐尔,如果你在骑士团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拉斐尔抬头看着她,微风拂过,带起他微翘的发丝与金色的睫羽,有着比夕阳更夺人心魄的绚丽光辉:“姐姐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 39:千金 卡格尔家族将拜访的时间定在一个非常巧妙的节点。 与平常在子楼时的随意不同,两个家族的首次会面算作一场小型的社交活动,因此周末一大早,魏染就起床为与卡格尔千金的会面做准备。 今天的装扮是端庄但不会过于严肃的帝政风长裙,整体是油画般的深绿色,由珍珠串为点缀,是魏染穿越来之后穿过的最正式的服装,主要目的是体现路伊维斯家族的身份。 为了与精致的裙装相配,耶梦加得也使出了在管家培训时学到的本领,为魏染编理合适的发型。 他手指灵活,比魏染自己梳头发还熟练,不消多时,往日随意垂落的麻花辫便分为几股,一部分盘了起来,用羽毛与珠花固定,一部分垂落在胸前,优雅的同时给人以婉约与亲和的印象。 魏染穿越来之后还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只知道自己气色虚浮,骨瘦如柴,大概率是好看不大哪里去的。 当耶梦加得示意她可以照照镜子时,她也没放在心上,随意地抬头,却当场呆住:“……这是我?” “是的。以龙的眼光来说,主君也算是好看的类型。”耶梦加得肯定地回答。 镜中人苍白如雪,但目光炯亮,神色坚定,似乎身上有光。华丽的金发与精致的珠花将她衬得如同易碎的洋娃娃,虽然脆弱,但也绝对漂亮。 龙……总是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的,而魏染的双眸一直闪耀,今日甚至更胜以往。 魏染起初也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怪臭美地看了半天,不过听见耶梦加得说的‘龙的视角’后,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呃……万一龙觉得好看,人觉得不好看呢? 好在她还有别‘人’可以问。 今天也是拉斐尔答应要来主楼一起吃早饭的第一天,弟弟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走进饭厅,拉斐尔已经在左手第一个位置上等着她了。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从门厅,视线落在盛装的魏染身上时,双眉微扬,并不掩饰自己的惊艳:“姐姐今天真好看。” “诶,真的吗?”魏染感觉他在拍马屁,但还是很高兴,“这可是我特意挑的裙子。”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魏染这才想起来拉斐尔还不知道卡格尔要来拜访的事:“今天有和卡格尔千金的会面。” “原来如此。”拉斐尔朝她微微笑道,“那我预祝姐姐一切顺利。” 一餐用毕,拉斐尔离开主楼,回骑士团监督训练,魏染也在客人来访前最后的时间里抓紧机会处理没看完的公务。 在太阳行到高空之前,一辆装潢精致的马车驶进了路伊维斯庄园,随即有仆从通报卡格尔家族千金的来访。 魏染早已准备万全,她推开会客厅的大门,正在沙发上等候的卡格尔小姐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恭谨地向她行问候礼:“路伊维斯大人贵安。” 卡格尔小姐身着与巴斯尔裙相似的淡色印花长裙,橘色发间与胸口佩戴的华丽精致的海蓝宝石首饰彰显出她雄厚的家庭背景,透露出年轻又贵气的明亮感。给人耳目一新的世家千金印象。 魏染朝她点头致意:“卡格尔小姐贵安,不必多礼,坐吧。” 二人年纪相当,身份地位也相仿,但对彼此的称呼不尽相同。 魏染是目前路伊维斯领实质上的控制者,不再只是没有权力的贵族千金,而是贵族头衔的继承者,因而遵照帝国法律,要用姓氏加敬称的形式称呼。 卡格尔小姐并未得到卡格尔家族的继承人身份,因此只能称呼她为‘小姐’,而不是‘阁下’。 两个人面对面落座,露塔·卡格尔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下来。 在与新任代理领主见面之前,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疑虑与担忧,但现在看来,这位新晋的代理领主大人看起来还算和善,女性的身份也让她倍感安心,不至于落入想象中最坏的境地。 这样的好消息,就像上天又给了她新的希望。 她的困境,或许能有所缓解了。 40:交易 “路伊维斯大人,我此行前来,谨代表卡格尔家族对您的赴任表示诚挚的祝愿与友好。”露塔将早已备好的礼物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推向魏染所在的方向,“家父身体抱恙,难以前来,由小女代为拜访,实在惶恐,还请见谅。” 魏染知道卡格尔家主身体不便,但也断定他绝没有到无法前来拜访的境地。 只有还尚未成为继承人的千金前来,其实是一种隐性的试探,这个家族既想和她拉近关系,又不想显得太过热情,落人口实。 不过以她和路伊维斯家族的现状,实在无法对这些琐碎小事计较太多。毕竟路伊维斯家族确实还没在这里站稳脚跟,大家族想要保持观望的态度,也合情合理。 “无妨,小姐不必过多拘谨。”魏染挥了挥手,客气地寒暄,“卡格尔小姐与我处境相似,理应明白我的难处。家父身体不便,未曾来得及向卡格尔家族拜访,也是我的过失。十分欢迎你和卡格尔家族时常前来做客。” 露塔立刻道:“请替我向伯爵大人问安。诚心希望伯爵大人能早日康复。” “……呵呵。”魏染抿唇尬笑两声,“自当向父亲转达你的问候。也请你替我向卡格尔阁下问安,他日得空,小辈定当上门拜访。” “路伊维斯大人说笑了,卡格尔家族随时竭诚欢迎您的到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客套寒暄不断,表面上看相谈甚欢。 耶梦加得偶尔会敲门进来给两个人添茶,见一切顺利,便恭谨行礼退下。 茶喝了个半饱,对话还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进展,露塔没有选择,不得不主动委婉地提起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路伊维斯大人来到领地已久,不知是否已有什么展望?” “展望嘛……略有一些,”魏染含糊其辞道,“只是仍在考虑,算不得什么决定,先不拿出来让小姐见笑了。” 魏染这样说,露塔也不好追问,便换了个话题:“大人远道而来,不知在领地的生活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魏染笑答,“民风淳朴热情,我很喜欢这里。” 说罢便没了后续,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用。 但人情往来总是要你缺我补的,这样才好提出后续的合作。见魏染这样打太极,露塔诚恳道,“大人眼下生活美满,真令人高兴。但大人若有需求,在能力范围内,卡格尔家族很乐意为大人效劳。” “很高兴卡格尔家族这样慷慨的友善。”魏染说,“我代表路伊维斯家族铭记在心。”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交代和承诺。但露塔反而有些欣喜。 她来之前特意去夏洛特处询问过与魏染有关的事情,即使有夏洛特力荐,她对从未以继承人标准培养过的病重千金的能力还是保有一丝怀疑。 但今日一见,她明白了,夏洛特果真没有骗她。 代理领主沉稳且亲和,但绝不软弱,反而很狡猾。 这样的人,通常不只有表面上的野心。 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把握的时间还剩下多少,但凡有一点机会,都容不得她放过。 两个人各自抿了茶之后,露塔踌躇片刻,还是说:“路伊维斯大人,还请准许小女问个有些失礼的问题。” 魏染有些惊讶,但还是道:“请说。” “我自幼读书,习得帝国文字,阅读、书写都算流利。厚着脸皮自夸的话,看账一事虽未曾亲手主持过,耳濡目染,也算知道些门道。”露塔一连串将话说完,显然在内心排练过不止一遍,“我想请问大人,若是抛却家族,以我个人身份,可有能为大人效力之处?” “……”魏染张了张嘴,犹豫半天,说,“小姐,你若为了我离开家族,可是置我于两难之地。你知道,若只是读书习字的人才的话,我这里虽然不多,但也没有那样稀缺。” “大人误会了,”露塔道,“我清楚千金小姐离开家族乃是自断臂膀,并非想要离开家族自力更生,而是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利益与家族有所不同,想知道大人是否能认可我以个人的身份效忠阁下,而换得大人对我在家族中的支持?” 现在的帝国思想开放,男女皆可继承家业。然而仍旧有少部分顽固的守旧派,坚持女儿外嫁,男儿继承的风俗,卡格尔家族正是其中一员。露塔·卡格尔身为卡格尔家族的千金,表面鲜花着锦,内里却如烈火烹油,实在煎熬。 她早就盘算好要为自己谋个出路,眼下的魏染是她唯一的选择。 若她今日不先投诚,来日路伊维斯伯爵病情好转,说不定会被父亲送到路伊维斯家族来做伯爵的续弦。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来做眼前这个几乎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的继母? 若是左右为难,还不如放手一搏。 “父亲虽然疼爱我,却屡次透露出了扶持堂兄为继承人的意向。我身为卡格尔的千金,自然不愿将家业交于他人。想要拥有家族中的一席之地,势必需要外界的支持。”露塔说,她被逼无奈,每句话都发自肺腑,格外诚恳,“若我对大人有价值,又有足够的软肋,对大人来说岂非一把合适的开山剑?我想这对大人来说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魏染被露塔的耿直惊呆了。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露塔每个字都太有说服力,又正中魏染的软肋,令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 路伊维斯领的经济这么脆弱,大半是因为资源几乎全部被世家大族占据了。她想要从他们手中收回一部分资源,无疑是吞食他们嘴边的肉,稍有不慎,就会被咬得满身是血。 魏染真的很需要一个完全站在她这边的本地氏族。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位千金想要夺嫡,应当是一位强有力的选手。至少在洞悉利弊这方面,她做的太好了。 不过到底有几斤真才实学,又能否倾力合作,还得考校一番再看结果。 “我得承认,你这些话确实动摇了我。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就做决定,事关我的未来,我也得慎重考虑。”魏染抿了口茶,轻笑,“卡格尔小姐和我处境极其相似,应当也知道我表面风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权力。路伊维斯领虽然不富裕,地头蛇却是很多。” 虽然身份是贵族,但魏染从未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要做的是带领这个世界的子民走向繁荣和幸福,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将有限的资源进行重新划分,那么也就必然要和原生贵族阶级起冲突。 历史的教训告诉魏染,皇帝的世界里只有成功和死亡。她必须精准筹谋,一击必杀才行。 卡格尔小姐很聪明,懂得软肋与权衡,但她会认可她侵吞贵族的权势与利益吗?魏染并不确定。 更何况,她要做皇帝的话,就必须谋反。 这是一条没有归路的去处。 “小姐,我得告诉你,我这条船并不是那么好。”魏染如实相告,“小姐在家族或许日子难熬了些,但在我这,或许有生命危险也说不定。” 魏染也不能说太多,点拨到这里已经是极大的暗示,再说下去她自己就危险了。她很欣赏露塔的作风和谋略,但她对露塔来说,可能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效忠对象。 “大人或许不明白我的日子究竟有多艰难。”露塔说,“……坦白说,若非伯爵大人病倒,今日前来拜访的我或许要与大人议亲。” “…………”魏染沉默了。 这确实是她漏算了。 伯爵大人年事已高,她最后见他时他的苍苍白发还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而眼前的露塔,估摸着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而已——其实她们两人可能一样大。 她忘记了这是个残酷的贵族时代。 露塔笑得有些勉强:“其实这并非是第一次,早在前任领主大人尚在之时,父亲就有这种意向了。只是那时我的母亲尚在,父亲不能强求,而我母亲年前逝去,父亲这种倾向就越发明显。” 露塔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然顾不得礼法,差点站了起来。 “大人,我在商团中长大,学会得最深刻的事无非是凡事都要厚着脸皮去争取。我的生活只想要我自己做决定,只要能放手一搏,哪怕拼得粉身碎骨,我也无怨无悔。” 她的目光炯亮如火,绝非一时虚言。 这是已经走投无路又想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被逼到最后的豪赌。掷地有声的绝望和破釜沉舟的气势,不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反像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战士。 魏染的眼中倒映出露塔·卡格尔的勇气与决心,她不得不被这样的气势感染,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露塔小姐,我很希望你能成为卡格尔家族的继承人,并且愿意为此提供必要的支持。”魏染握上露塔的手,她想了想,补充道,“至于身陷险境,可能丧命一事……” “只要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不在乎要付出的代价。”露塔立刻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自然由我自己承担。……不过,大人究竟想做什么,才会在您的土地上有掉脑袋的风险?” “这个嘛……”魏染笑了笑,“暂时保密。” “……”露塔到这一刻,才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过罢了,左右不用嫁老头了,就算明天山崩地裂,她今晚也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40章了(吐血) 41:花束 魏染和露塔之后聊了许多路伊维斯领内部的往事。 卡格尔千金的身份能获得极大的情报来源,露塔又不加任何隐瞒,魏染一下子知道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狗血八卦,震撼得晚饭都多吃了两口。 直到月牙逐渐占领高空,卡格尔的马车才缓缓驶出路伊维斯家族的庄园。 今天除了是一周的周末外,也是魏染穿越来这里的第三十天。 满月。 魏染在书房的窗户处站定,目送露塔·卡格尔远去。 耶梦加得在她身后站立垂首,道:“主君,你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魏染心虚地眨了眨眼,“我知道。当时脑袋有些激动过头了。” 露塔太诚恳,当时的场面又太恰到好处,让她在各种情况中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这个才见第一面的卡格尔千金。 其实魏染说完答应的话之后才想到卡格尔小姐在演戏的可能性,可是事已至此,她覆水难收,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好露塔后续给出的情报有极大价值,结合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准确度也高得吓人,让她确信自己可以暂时相信这位卡格尔的小姐。 “从侧面证明,卡格尔的小姐还是很有本事的……”魏染试图给自己找补,但说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这步确实做得很糟,完全只靠幸运才没出大事,诚恳自省道,“我下次一定会警惕的。” “主君敢于反思自己,臣很欣慰。”耶梦加得说,“主君也不必太介怀,仅是知错能改这点已胜过他人太多。毕竟主君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一时不慎着道也正常。而且主君向来情绪波动明显,容易与他人共情,并不意外。” 如果是他,不会被露塔·卡格尔的言语动摇。但魏染与他不同,她的情绪波动总是那样明显,影响着他人的同时,也一样很容易被他人影响。 她身上拥有的强烈的共情能力,是他没有并且在追寻的东西。 “唉,提早长记性也是好事,不然以后想改过来就难了。”虽然有耶梦加得出言安慰,但魏染还是有些后怕,抓着耶梦加得的袖子道,“陪我去走走吧。” 耶梦加得垂首应是- 一个月过去,路伊维斯领已从寒春转为暖春,夜幕降临的庄园内静悄悄的,月光洒在初绽的植物上,显得宁静安详。 魏染和耶梦加得慢慢地走着,来到了大半个月前才来过的地方。 路伊维斯父女的碑前。 “……咦?” 令魏染意外的是,这里竟然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有一束开得正娇艳的鲜花,垂着新鲜的露珠,安静地放在较大的那块墓碑之前。 因为今天是伯爵和希芙祭日的满月,魏染才想来祭奠一下两个人,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会是谁呢? 耶梦加得也略感意外,他上前一步,仔细观察了花束片刻,道:“这上面有魔力的气息。” “是拉斐尔来过了吧?”魏染猜测。 “有可能。” 拉斐尔敬重他的伯父,在足月时刻前来祭拜也是正常。更何况这里除了耶梦加得外,只有他一个人会魔法,应当是他无疑。 魏染自认为推出了正确答案,心中安定了不少。 翌日的早餐时间,魏染想起拉斐尔的花束,夸道:“拉斐尔,我昨天看见你的花了。父亲……应当会很欣慰的。” 拉斐尔切面包块的手顿了一下:“……姐姐在说什么?” “???” 魏染吓了一跳,更是把拉斐尔也吓了一大跳。“???” 魏染和耶梦加得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意外。 这个庄园里,什么时候多了第二个会魔法,还知道路伊维斯伯爵死讯的人? “姐姐,你不要拿我寻开心啊。”拉斐尔惊道。 “我、我没拿你寻开心啊……”魏染磕磕绊绊地说。 原本气氛活跃的餐厅,在魏染说出这句话后,顷刻间陷入了沉默。 42:惊心 这件事非同小可,但三人商议之后,决定秘而不宣,暗中调查。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活动在庄园中,只要多加观察,迟早会露出马脚。 魏染和拉斐尔仍旧与往日一样活动,查找线索的事情都落在耶梦加得身上。 他也不负众望,很快寻找到了很多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书房有过来访的痕迹,但若不是发现异常后仔细搜查,难以确信这究竟是人为还是自然产生。 女仆也有反应近期见过眼生的家仆,但因为他对家里的基本情况对答如流,因此没有人警觉。 他从未和魏染以及耶梦加得同时活动在同一区域,显然清楚如果靠近就会被耶梦加得发现。 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这个庄园里已经多了一个不知潜伏了多久的神秘人。 他对这个庄园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但没有任何人拥有与他有关的任何信息。 他要做什么,要查什么,来自何方,为谁服务,全都是个谜。 他就这样沉默地在暗中默默地观察这个庄园里的一切。 魏染在拿到耶梦加得查出来的线索汇总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光临?是路伊维斯家族的死敌,还是见财、见色起意的歹徒? 如此缜密的筹谋,如果没有耶梦加得在身边,她将会经历什么? 手无寸铁又体弱多病的她,完全没有反抗任何人的能力。 杀戮,虐待,拷问……?并非她心思险恶,只是她没有胆量去赌。 那样的未来,光是想象一下都令她头皮发麻。 曾经生活在社会秩序安定和谐的现代,穿越来之后又有耶梦加得的全方位保护,魏染一直没有足够的警惕心。 想要学习魔法也是因为喜欢,而不是为了力量。 但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魏染迫切地意识到,她需要变强。 露塔的肺腑之言只是一个开始,后面隐藏的诸多黑暗,如此快地一一显露在她面前。 大家族的女儿有可能被迫联姻,领地之间不和,随时可能直接挑起战争。就算身居高位,杀人,谋害,也并没有那么遥远。 她早就不在现代社会了。这里是财富、权力、血脉至上的异世界。 如果继续依靠着别人的力量,迟早有一天,没有人能完美地保护她。 最大的漏洞不是耶梦加得,而是虚弱的她自己。 魏染闭上眼睛,她刚刚拿到线索的惊吓化成冷汗,从额头上渗出。 她擦去额上的汗,按了按惊恐地跳动的心,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不会坐以待毙。 她必须拥有保全自己的实力,她必须变强。 为此,适当的妥协是值得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踏出这一步之后和耶梦加得的关系会变成怎样的乱象,但是路总要走才能发现前面是什么,不是吗? 她一定会保护好和耶梦加得之间的关系,也一定会妥善解决面前所有的麻烦。 她必须有这样的自信,因为她要登上这个世界的最高位,对所有人负责。 “耶梦加得……”魏染叫身边静立的执事的名字,声音虽颤抖,但坚定,“补魔的事情,我们可以继续吗?” 耶梦加得有些惊异魏染的决定,但他也认为这正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要登临帝位,成为名副其实的神的代理人,魏染的弱小可以是一时,绝不能是一世。 能利用龙的机会可不多,尤其是当这个龙完全自愿时。 “当然,主君。臣一切听从主君的指引。” 43:独享(耶梦加得h,前半) 夜色下,庄园主卧内烛影摇曳。 耶梦加得的黑色长发在昏暗中反而比平日里更加显眼,血色的瞳眸于暗处注视,如丝缠绕的美丽与诱惑,将魏染裹紧,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凝滞身体。 向来都知道他的美丽,但朦胧中,这种美尤甚以往。 他平常常穿的黑色燕尾服外套已经脱去,上身只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完整地勾勒出他的身材。 领口处的扣子被他打开,半敞着的胸膛若隐若现,诱人视线深入。从袖口中露出的手臂肌肉轮廓精练优美,似乎暗藏爆发性的力量,充满了异性蛊惑的荷尔蒙。 因为知晓接下来要做什么,魏染格外紧张,对他的一举一动高度敏感,视线都不知道停留在哪里才好。 耶梦加得走到她的身边,如同平常为她掌灯时那样,轻轻吹熄桌台上的烛光,手掌抚过她的耳边。 以往如此,都只是接吻,但今夜注定将要更进一步。 微热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耳垂时,魏染浑身一颤。她的视觉因为蜡烛的熄灭而消失,除此以外的五感却变得分外敏锐。 她感觉到耶梦加得的手贴上她的脸,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他的手腕,才发现他的手臂很宽,肌肉很硬,她的手只能圈住一半,两个人的体格差,在此时尽显无遗。 黑暗中,她听见耶梦加得的声音很近,对她说:“主君,不必紧张。……我们不是第一次。” 因为过分贴近,他的呼吸和声音都显得浓稠,让本就紧张的空气更加难以呼吸。 魏染想临阵脱逃,耶梦加得的手却稳稳地将她的脸抚在掌心。 惑人的灼热气息愈来愈近,直到他的额头终于与她的额头相抵,他的眼睫扫过她的眼睑,带着冰凉的唇贴上她的唇瓣。 舌尖带着炽热攻城掠地,从她的齿尖探寻深入,勾住她的舌,极尽缠转厮磨。 他的吻强硬而不带有一丝余地,如同海潮的巨浪将她淹没,却总会在她彻底坚持不住前,迟缓进攻的脚步,让她找寻到喘息的机会,再更猛烈地将她掠夺。 男性喑哑的喘息和火热的气息在房间中起伏,烫得好似要将她融化。 而她不时发出的喘声,也为夜色笼罩下的房间增添了更多婉转靡乱的暧昧。 他们的接吻因为激烈,逐渐发出水声。 魏染的思维被接吻带来的情动占据,承受着暴风雨般的席卷和掠夺,在不知不觉时,耶梦加得的手已经掀开了她的裙摆。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彼此交合,聪明的龙早已从上一次的实操中掌握要领。 主君的核是最敏感的地方。 手指微勾,内裤已滑落至膝边,少女的隐秘之处娇嫩而美好,此刻白皙无暇,正等待着他人的采撷。 魏染的双腿并拢着,他的大手强硬地夹入其中时,难免引来剧烈的震颤。 魏染此刻才从绵延的吻中寻回一丝清醒,朦胧着眼睛,将下身夹得更紧,柔弱地抗拒着他的探索。 耶梦加得耐心地低声哄着她,正如平常为她出谋划策那样,但似乎又多了说不清的柔情和缠绵,叫魏染分不清这是她的错觉还是真实:“主君……乖,将腿张开些。臣会很轻……不会有事的。如果不适,就抓住臣的手腕。” 她的腿果真分开了些,手指趁机而入,抵达温润的潮湿处。 激烈又绵长的深吻让魏染的身体比情绪更早放纵,从花口处流露的情丝将她身体的反应暴露无遗。 耶梦加得的指尖沾染上滑腻的水液,顺着穴口的缝隙,上下慢慢揉动起来。 他动起来的瞬间,魏染再次体会到了难以言说的奇妙感觉,夹杂着羞耻和慌乱,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难以抗拒这种体验。 很难形容这到底是舒适还是不舒适,仿佛在云端行走,柔软,害怕自己坠落,同时又有着兴奋与愉悦。 这种陌生的情感仿佛在小腹中燃烧,耶梦加得每触碰一次突起的核,那种愉悦便会强烈地冲撞她的大脑,让她的下体不住地收缩着,吐出更多滑腻的水液。 他的手越来越湿了。 随着这种潮湿沾满他的手指,他的动作也越发大胆起来。 他将魏染的双腿张开,不许她再合拢,让她光滑的双腿与娇嫩的穴都暴露在空气中。 魏染惊呼出声,他却恰好将她再次吻住,用激烈的缠吻吞下她的声音。 他一边吻她,一边在大张的花穴口肆意的摩挲。手指用力地顶上敏感的花核,小小的突起被反复快速地刺激,因为少经人事,连手指带来的快感都如同惊雷一般汹涌,让魏染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身体不断地因为快感而颤抖着,淫液顺着大腿根的弧度,流到床单上,侵染出一片荒淫的水渍。 滑腻的触感加快了手指的幅度,耶梦加得的抚摸的地方已经从穴的前半扩张到整个下穴,花核到后穴之间的每一处都有他的温度,被仔细地爱抚着,带来更强烈的刺激与愉悦。 魏染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思维可以这样混乱,似乎除了做这种事情都无法思考任何别的事物,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可以流出这样多的水,似乎她的本质就带有这样荒谬的淫靡。 她甚至想要将腿长得更开,来迎合耶梦加得的动作,希望他的手指可以更用力,更深入地扫进她的深处。 室内水声不断,魏染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得别过脸去,避开耶梦加得的眼睛,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耶梦加得似乎洞察了她的处境,那只在她身下不停抽动的手不但变得更加猛烈,还恶趣味地捏起了她敏感的核,迫使她被爽得叫出声音。 少女的娇呼声更刺激他不断地进攻,伏在她的耳边咬着她颤抖的耳垂,带有诱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主君,可以不用忍着的。再叫大声一些吧,不会有人能听见的。” 简直是恶魔。 更过分的是,他的手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下身活动,另一只手将她睡裙拉得更开,揉弄起她的双乳。 虽然因为体弱,这对乳房此时还不丰满,但乳尖却早已因为饥渴而高高地挺立,变得分外敏感。 他才将乳房握入掌心,身下的少女就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羞耻又愉悦地呻吟起来。 魏染的神情已经变得迷离,看向他的水眸里似乎带着茫然,令他心中燃起欲望。 耶梦加得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是喜欢这样的场合的。 这种时候的主君所散发出来的另一面,是平日里看不见的,而且只会对他一个人展露。 他可以尽情地独自享有这样的主君。 这个事实,令他感到愉悦。 ----------- 作者不会写这么温柔纯爱的色色,措辞想破了脑袋 我脑海里的色色都是些不可告人的dirty talk和粗俗描写,我有罪(下跪 44:爱侣(耶梦加得h,后半) 他的手尽情地揉弄着掌心的柔软,主君情动的模样,也令他感到下体发硬。 少女的娇穴早已泛滥成灾,随着他手指的挑逗,还在往外大股大股地流着水,正适合巨物的进入。 耶梦加得停下手,将魏染的脚腕握住打开。 她往日的端庄因为赤裸和露骨的动作早已消失不见,但在床上,这样的娇媚刚刚合适。 魏染羞耻地别过脸去,不看头发已变得凌乱的耶梦加得的赤瞳。 他的视线滚烫得令她犹如火炙,可下穴却因为这样的羞耻和刺激拼命地绞动着,吐出更多晶莹的丝液。 她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这样的羞耻而感到兴奋。 坚硬的东西顶上了阴核,与手指不同的触感让她立刻意识到那是男人的龟头。 粗大而坚硬,几次顶撞间带来的快感是手指完全无法比拟的。 “啊、啊……” 她不能理解那个地方被顶弄怎么会有这样的难以言喻的快感,忍耐不住地叫出声音,在这房间中如同催情剂一般,开始燃烧耶梦加得的理智。 他慢慢地动着身体,让自己的肉根的头与立起来的情核缠弄。 那处柔软的地方无比滑腻,湿润,如同美妙的深渊一般吸引着他侵略。 他伸出舌尖,捧起魏染的双乳,在柔嫩的乳晕旁用舌尖为她舔舐。 灵活的舌头在她乳房的敏感地带打转,时而快速舔弄,时而用力吮吸,被饮取乳珠和顶弄阴核的快感一同袭来,让魏染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发泄已经濒临极点的身体,耶梦加得却先她一步,将她的十指扣于手中,把她的手臂锁在床上,随即是更用力、更深入的舔弄与吮吸,还有快速的冲撞。 龙的十指相扣实在过于霸道,魏染被他锁得不能动弹,只能更加用力地紧紧回扣住他的手。宽大的男人的手与纤细的女人的手在凌乱的被单上紧紧地缠绕住彼此,在混乱中抵死缠绵,好像如此就能发泄出身体上疯狂又绝顶的快感。 “耶梦加得,我、……呜……” 他的抽插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终于不再满足于只在小穴的外围磨蹭,巨大的龟头忽然挺进了被肉包裹的穴口中。 穴肉紧紧地含着他的龟头,魏染也身体一颤,极盛快感下残留的空虚被突如其来地填满,媚肉疯了似地收缩着,想要将他整个吞进穴洞里。 耶梦加得也是一震,他没有想到主君的身体竟然这样主动,穴肉的绞动所带来的刺激令他的大脑也有瞬间的弦断,但他很快回神,顺着湿滑的穴道,狠狠地顶进了整根。 龟头冲到子宫口的瞬间,魏染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急促又婉转的呻吟声填满了水声回荡的卧房,象征着激烈的情事彻底退下遮掩的面纱。 “啊啊、……啊……” 耶梦加得不断地律动起身体,让在隐私处摩擦的肉棒慢慢地与小穴交媾。 他的速度起先柔和而迟缓,当魏染的声音渐渐变大后,也随之变得激烈而凶猛。 他用力地顶到深处又拔出,快速地抽插让肉体拍打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溅起的水声,昏暗又淫靡。 数秒之间,他已抽插几十下,穴口处的媚肉都被插得翻飞,带着淫液努力地吞并着粗壮的肉棒。青筋遍布的肉身与小穴内的褶壁相互摩擦勾弄,让两个人的下体都止不住地战栗。 魏染已经被抽插得发不出连续的声音,她的大脑已经超过了阈值,但他还没有分毫要停下的意思。 粗犷而原始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来回顶撞,她的身躯好像要被撞得破碎,但又有希望永恒不要停止的愉悦。 这样洗礼灵魂的快感一直持续到两个人的身体第数百次结合之后,他的肉棒再一次顶到了她敏感的花心,破土而出的快乐狠狠地席卷了她。 魏染的身体疯狂地震颤了起来,她在一秒之内被送上云端,随即而来的是肉穴痉挛一般的收缩和喷薄而出的莹液。 水溅到两个人的交合处与大腿根,顺着肉滑下,留下暧昧的水渍。 魏染已经彻底得到了满足,蜂拥的快感将她的灵魂搅得餍足,但她却忘记,耶梦加得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龙不论是耐力还是精力,都远胜人类。 魏染还没有消化完这样疯狂的愉悦,耶梦加得已按捺不住地继续抽动起来。 她与耶梦加得相扣的手更加地紧了:“耶梦加得,我、不行……” 不许她拒绝,耶梦加得牵着她的手,将她未尽的言语吞没进绵长的缠吻中,身体更加激烈地抽动,肉棒在已经满溢的小穴中疯狂地进出,带出淋漓的水液,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的交媾和索求太过持久,床单都被两个人流出的水液搅动得一塌糊涂。 “呜呜,耶梦加得,我真的……” 随即而来的,是更疯狂、更快速的索取。 魏染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肏弄得昏过去,她之前那次竟然没有意识到,耶梦加得在这方面竟然如此地…… 她破碎的思绪没能思考完全,便又在刺激中迎来了第二次高潮。 相牵的手不住地颤抖,浑身紧绷,小腹也剧烈收缩。 魏染的身体狠狠地吮吸着耶梦加得的下身,将他的肉棒裹得更紧,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因为快感而发出的低沉喘息,带着热气吹送到魏染的耳边。 “主君,……” 魏染不知晓他为什么会突然叫她的称呼,迷迷糊糊地应着,忽然感到体内一阵热流。 温暖冲进她的小腹,但量似乎过于庞大,她总感觉,有一些顺着两个人交合的地方,流到了外面。 ……这是精液,还是…… 耶梦加得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但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相识不到两个月的成年男人的怀抱。 他们还死死地扣着彼此的十指。像最亲密无间的爱侣。 但他们不是爱侣。 甚至连情侣也算不上。 强烈的背德感让魏染的理智突然回笼。 糟了,她下定过决心要保护两个人的关系。 可是两个人的相处太过融洽,让她忘了一个重要的大前提。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45:分头 耶梦加得在与情感有关的问题上,从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他对她总是百依百顺。似乎她利用他也好,指使他也好,他都不在乎。 他到底是怎样认知两个人的关系,与他自己的身份的? 两个人休息片刻后,耶梦加得从她身上起身。 魏染有些不好意思,万幸房间内只有浅浅的月光,没让她羞耻过头。 耶梦加得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水渍,反而取了早就备好在床头的浴巾,披到魏染身上:“主君切勿着凉,可以先用这个擦拭一下身体。” 魏染点头后,他才去取自己刚才脱下的衬衣。 趁他正扣着扣子,魏染问:“耶梦加得,我好像还没有认真地问过你,你会不会不情愿做这些事?……或者,会不会有想让我为你做的事?我、似乎对你有些疏忽……” 一直在被动地接受和索取,就会忘记对方的难处。 但耶梦加得非常肯定地回答她:“不会。主君多虑了。依照我们的现状,就很好。” “……” 魏染想了想,他们的现状,大概只有一个词可以完美地形容。 炮友。 ……真的很好吗? 但是好像没有别的更优解。 他们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至少魏染目前还没有。 耶梦加得确实美丽,也确实温柔、绅士、体贴。但她对他的感情,有异世的惺惺相惜,有实力上的依赖,有不加掩饰的信任,有非常纯粹的欣赏,但是没有恋慕。 她认为,耶梦加得大概也是如此。 这样的两个人,为了肉体上的关系要对彼此恋爱上的情感负责,其实是不合适的。 与世俗的道德相违背,但与理智的最优解相符合。 魏染将身上的浴巾裹好,说:“我知道了。我也这么觉得。” 耶梦加得丝毫未在这样的暧昧话题上多做停留,他已经将衬衣扣子扣好,就像平常那样伸手来抱魏染:“臣侍奉主君沐浴。” 就算耶梦加得并未有机会将自己的本性道来,此时的魏染,多少也意识到了,龙的天性,与人类是不同的。 - 如同上一次以交合为手段补魔一般,这一次翌日的魏染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副躯体的沉疴,然而今日醒来,才发觉就算再怎么忍受病痛,健康也依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补魔真是很有必要而且见效很快的神器啊。 今天的行动应该能更顺利了。 楼下的餐厅内,拉斐尔已在等候。 她才进门,身上浓郁的魔力气息就引起了拉斐尔的注意。 他抬头瞥了一眼容色焕发的姐姐,心中有了思索,却神色未动。 三个人快速用完早饭,按照以往,耶梦加得会与魏染前往子楼处理公务,拉斐尔则独自前往骑士团,但今日事情有了不同。 魏染与耶梦加得在主楼门口分别,和拉斐尔前往骑士团,而耶梦加得则独自上了离开庄园的马车。 “能和姐姐单独相处的时候可真不多。”拉斐尔看着身边的魏染道,“而且姐姐今天穿得很漂亮,我会很珍惜的。” 晚春暖流袭来,路伊维斯领天气转暖,魏染为了今日的计划,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裙装,又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与往日看起来很是不同。 虽然脸色还是不大好,但已开始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的活力,叫人挪不开目光。 两个人轻装简行来到骑士团的寮舍门口,皇都骑士团与领地守军已分列两地,精气神大不相同。 骑士团大多面露不忿,领地守军则神情平静。不过双方见到魏染到来,都不约而同地站直身体,希望能给代理领主留下一个好印象。 魏染以前在学校里就讨厌领导的漫长讲话,因此轮到自己当领导的时候,非常体贴地寥寥几句鼓励了众人之后,便宣布可以按照之前拉斐尔做出的安排组队行动。 拉斐尔并没有为自己安排组员,因此顺理成章地和魏染一起行动。 日头初升,寮舍因为众人开始搬运材料和堆砌的叫喊声变得火热。 魏染和拉斐尔在他的寮舍门口看着骑士们来来往往,她凑近拉斐尔,比划着悄声问:“怎么样?”有感觉到什么吗? 拉斐尔亦朝她稍稍靠近,指了指热火朝天骑士低声道:“太嘈杂了。”还没有。 蛇……到底在哪里,有几条呢? 46:引蛇 魏染、耶梦加得与拉斐尔秘密制定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因为对方惧怕耶梦加得,因此耶梦加得假意独自出庄园,看是否能引人跟随他一起离开。 如果方便,耶梦加得可以直接擒拿。 另一边,魏染作为诱饵,和拉斐尔前往骑士团,参加一早就说好的寮舍修筑开工仪式。既不会引起对方警觉,骑士团的督察范围内也更加安全,以免魏染陷入危险。 如果蛇数量较少,都留在庄园内,那么耶梦加得将会在晚些时候秘密返回庄园内,在整座庄园进行搜捕。 不论如何,这个心腹大患必须早日除掉,而且一击必杀,以绝后患。 日头正晴,天边云彩悠悠,似乎每次和拉斐尔一起,都是这样的好日子。 给面子的天气稍稍驱散了魏染心中的紧张,四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让她渐渐将烦恼忘到一边。 拉斐尔虽然没有其他的组员,但他作为团长,要身先士卒,修好自己的屋子。 魏染当然只能做做样子,帮他递递水擦汗,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递铲子。 以她的身体,要是主动去打灰的话,大约整个骑士团的人都得吓得把她抬起来,免得她把自己的胳膊腿给折了。 拉斐尔力气惊人,他单手就能提起装有生石灰和烧窑的土灰的桶,将它们倒入大桶中。手臂因为用力手臂而青筋与骨形,与白皙的肤色不太相衬,却显得干净利落,令人安心。 他显然有认真地做过功课,每一个步骤都有条不紊。 将水和粘土倒进去用长棍搅拌均匀后,还要将这些三合土糊到墙上,作为新的墙壁。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用早先运来的瓦片将房顶老旧失修的部分修补完全。 这样不可避免地要用到梯子,但房屋陈旧,需要有人在下面看守,以免发生意外。 “那我帮你看梯子。”魏染高兴极了,她总算能刷点存在感,不用当手足无措的木偶娃娃了。 拉斐尔失笑:“姐姐对这事比我还热心。” “毕竟这些房屋修完,你们的居住环境就能和现……不是,和我心目中的最低标准持平了。”魏染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里都会是你们的家,如果能修得好看些,归属感和安心感也会提升吧。” 拉斐尔神情有异,微微扫了她一眼。 没料到魏染此刻恰好笑眼看着他,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赞同:“你说对吧?” “……对。”拉斐尔只与她明亮的眼睛对视瞬息,便默然移开目光,“归属感和安心感啊……” 他会得到吗? 不,在此之前,他需要思考的是…… 他能得到吗? 他低下头,将迭着瓦片的布拖着离梯子进了些,好掩去自己神情中的异样,然后一边爬梯一边道:“姐姐,那拜托你帮我看着啰。” 魏染在下面仰着头冲他道:“当然啦。你要小心!” 拉斐尔身手敏捷,做事也矫健。经由他手,老旧的瓦片被一排排撤下,换上了新烧制的红瓦,看上去颇有几分现代农村的影子。 许久之后,拉斐尔向下俯瞰着在下边守候他的魏染,大声道:“姐姐,能递给我两片瓦吗,上面就差两片了。” 魏染抬头看着他。 日光正盛,少年坐在檐边,一腿弯曲踏在瓦片上,另一只腿从檐边垂落,在半空中轻晃。 平日里还算端着的沉稳严肃,一朝全部露出了马脚。此刻他自由散漫却飞扬,金发凌乱,脸上带着灰渣和汗水,唇边却带着灿烂的笑。 她的弟弟……可真是少年气啊。 魏染也不自觉带了笑意,挑了两块好看的瓦片,踮着脚往上递。 拉斐尔伸手来够她的瓦片。 半空之中,两个人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彼此。 拉斐尔心下大惊,急忙抽手而回,魏染却好似发现他的意图,纤细的手将他的手全部握于掌心。 “虽然是弟弟,但你的手可比我大多了。怪不得修得这么快。”魏染抓着他的手,他不能缩回房顶上。 拉斐尔顺着日光,太清晰地从她带笑的浅紫色的眸子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张了张嘴,最初甚至没能发出声音。 这一瞬间的对视太过漫长,片刻后,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说:“姐姐,你……不觉得这些泥……很脏吗?” 他手上还有许多残留的三合土,水泥匠,也不是什么光鲜的职业。 正相反,对于流淌着高贵血脉的贵族而言,它们是肮脏的,卑贱的,不堪入目的。 魏染听了他这句话才叫惊讶:“啊,你小时候没玩过泥巴吗?” “……”拉斐尔噎住,顿了下才回答,“没有。” “怎么会这样。”魏染惋惜地看着他,“我小……嗯,我小时候也想玩。” 隔墙有耳,差点说漏嘴。 拉斐尔听出她话里的转折,微微笑了,浑身不知何时立起的寒毛也松懈了下去。魏染松开他的手,他便将那两片瓦替换掉原本的,然后从屋顶上纵身一跃。 “太酷了吧!” “不如姐姐厉害。”拉斐尔微微低头,好让魏染的身高也能轻松地用毛巾帮他擦掉脸上蹭上的石灰。 趁着两人离得极近,拉斐尔靠近她的耳边,压着声音说:“……我感觉到了。” 47:骗子 魏染的放松在一瞬间消失。 她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暗自紧了拳,屏住气息,也低声问:“几个?” “不好说。”拉斐尔皱了皱眉,忽然快速道,“不对,有些奇怪。” “什么?” “两个人动起来了。”拉斐尔急促道,“我觉得其中有个人应该是耶梦加得。” “?”魏染震惊了一瞬间,但很快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 连拉斐尔都能被他一击打穿一道墙,能抓住那个神秘人也不夸张。 但这岂不是意味着对方只有一个人? 魏染正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拉斐尔又听了听动静,说:“不行,感觉不到了。” “交给耶梦加得吧。”魏染对耶梦加得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因而很快做出了决定,“我们先在这里把修房子的事情解决。骑士团不能没人管。” 拉斐尔点了点头- 日落西山,魏染和拉斐尔让骑士团解散后,急匆匆赶往庄园主楼。 一直到解散时,拉斐尔都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动,耶梦加得大约是成了。 果不其然,一到主楼门口,便有早早守候在那里的女仆前来迎接:“小姐,管家先生在一楼会客厅。” 会客厅这个地点有些奇怪,魏染点了点头,让她让其他的仆从不要离得太近,和拉斐尔去了会客厅。 大门拉开,耶梦加得站立在右手边,他面前有个木椅,上边绑了个人。 叮—— 魏染被脑海中的提示音吓得一惊。她因为忙碌,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过这个系统,简直都要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什么情况? 熟悉的弹窗出现了。 【发现本土4☆人才!】 魏染:? 她关掉弹窗,仔细打量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 他穿着一身紧身黑衣,身份不言而喻,但令人意外的是他雪白的长发。 听见门开的声音,白发的男人也抬头望向魏染,他睫毛雪白,眼睛颜色像淬冰的玻璃,剔透和晶莹,散发着浅蓝色的光,兼有清澈与寒冷。 像从雪山里的冰湖里诞生的不染凡尘的人。 与他的黑衣产生鲜明的对比。 魏染与他对视瞬间后,将目光移向了耶梦加得:“耶梦加得,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被抓获的先生,声称自己是路伊维斯家族的忠仆。”耶梦加得似乎觉得有些好笑,“臣不敢擅动,只能将他绑在这里。剩下的,让他来说吧。” “忠仆?”魏染心里霎时警铃大作,她面上仍维持着镇定,坐在男人面前的沙发上,与他平视。耶梦加得和拉斐尔分立两边,盯着这个男人,以防意外发生。 “你既然说你是忠仆,那证明你说的话吧。” 男人如冰的眼睛扫过耶梦加得和拉斐尔,摇头:“他们两个不能知道。” “拉斐尔也是路伊维斯的人,为什么他不能知道?” 魏染背对着拉斐尔,因而没看见他突然间白了的脸色。 但男人非常固执,坚决摇头:“他们不走,我不能说。” “这……” “臣刚才问他话时,他也是这样说的。”耶梦加得说,“因为顾忌他的身份,没有对他使用什么手段。但是若是有需要……” 魏染摇头否决了耶梦加得的提议,问:“有什么能让他除了说话以外什么也做不了的魔法吗?” “有的。”耶梦加得点头。 “那给他用这个魔法,然后你们退到外边吧。等我从他嘴里问出来前因后果,再把事情告诉你们。” “不可!” 耶梦加得和拉斐尔还没表态,白发男性就焦急地摇头:“大人,这是路伊维斯家族的秘密。” 这就让人有些为难了。 “拉斐尔也不能听吗?” “我只效忠路伊维斯家族的主人与继承人。”男人回答得非常坚决,没有一丝商榷的余地。 魏染正欲再说,耶梦加得抬手往男人身上丢了两个魔法阵,说:“那臣在门外等候小姐。” 魏染:…… 忘了管家先生对待敌人向来是人狠话不多的。 随着会客室大门关上,厅内只剩下魏染和白发的男人。 “现在我能知道你想告诉我的一切了吗?” 殉挣扎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动弹,对耶梦加得的实力认知又上了新的层次。 他不再挣扎,而是垂下头颅行礼:“我是殉,大人不记得我了吗?昔年,我偶然跟随路伊维斯大人出入过大人的卧室一次。” 这个人见过希芙·路伊维斯。 魏染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回应他:“抱歉,久病在床,我的记忆力也不太好。” 殉在心里默默地说。 骗子。 大骗子。 我知道,你不是希芙·路伊维斯—— 终于写到殉出场了……QAQ 殉是个很漂亮的小杀手头子(扭捏) 无人在意也没啥用的大家的名字拼写法如下: 耶梦加得:Jormungandr 拉斐尔:Raphael 殉:Shin 希芙:Sif 路伊维斯:Louivus 露塔:Lotu 其他人的都比较常见就不说了(。 48:雪信 殉从皇都星夜兼程,赶来路伊维斯领已有一段时日。 他前往路伊维斯领本来是为了验证伯爵的死讯,但随着在路伊维斯领时间变长,他发现了更多超乎预想的事情。 殉出身世代为路伊维斯家族效命的地下家族中,这个家族由路伊维斯三代前的家主创立,统领名为雪信的地下组织,专司暗杀与情报收集等见不得光的工作。 雪信的人从出生至死亡,包括婚姻生子,只为路伊维斯家族嫡系血脉服务,连旁系也不能染指。 殉是路伊维斯家族最忠诚的奴仆,也是路伊维斯伯爵最器重的棋子。 路伊维斯家族的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他都了如指掌。连深藏庄园内的路伊维斯千金,他也曾有过数次接触。 伯爵被降爵后,仍然留他在皇都处理路伊维斯家族未能来得及清扫的事务,因此他与伯爵和千金分开才不过月余而已。 可这一个月之间,小姐发生的变化,似乎比过去十数年间的总和还要剧烈。 她几乎已变得完全不像往日病榻中那样孱弱无力,也不再时常因病痛大发脾气。 她曾经亲近信任的女仆,也被她送出了庄园。 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一个人才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尤其是在伯爵死后,从未接受过继承人教育的小姐本应更加依靠她往日里亲近信任的人的时刻。 她疏远了旧日的亲信,转而信任那个不知从何出现、意欲何为的管家。 那个管家实力极其强大,尽管殉有秘传的隐匿行踪的本领,仍然不敢离他们过近,唯恐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好在殉耳力过人,许多事情不需靠得太近,也能听清。 也是因此,殉如坐针毡地听完过小姐与那管家之间发生的事。也清楚地知道,管家在私下里称呼小姐所使用的是另一个称谓。 主君——一个耐人寻味的词。 ……不仅如此,小姐甚至还与拉斐尔·路伊维斯有所往来。 拉斐尔·路伊维斯称呼她为姐姐,似乎他内心的疑虑只是他的杞人忧天。 可这一切,才是事情变得更加怪异的根源。 殉的大脑已经被这一连串令人震惊的发现搞得完全过载。 他不得不改变原本认主的计划,继续潜伏,试图弄清事情的真相。 直到伯爵祭日足月那日。 他见小姐在这日迎接卡格尔家族千金,大约是已将伯爵之死抛之脑后,于是独自前往墓碑,将从皇都带来的祭奠花束放在碑前。 谁料小姐毫无预兆地在半夜跑去祭拜坟墓,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露出了马脚。 这件事令他动摇,但事实上,连日来的调查让他已几乎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姐,已并非是他知道的那个小姐。 虽然她们有着完全一样的身体,但已不是同一个人。 她还是路伊维斯家族的血脉,却也不再是路伊维斯家族的血脉。 身为路伊维斯的忠仆,殉本应有所行动。 可是平心而论,抛去毫无贵族风范的私生活不谈,这个小姐在公事上有着无限的潜力。 虽然稚嫩又冲动,但行事果敢,勤奋踏实,既敢于付出信任和代价换取回报,又勇于正视自己的不足。 她现在还青涩,但从雷厉风行的作风来看,已初具一个良好的领导者的雏形。 毫无疑问,假以时日,她会是路伊维斯家族中兴的希望。重回皇都,振兴家族,有她的带领,绝非不可完成之事。 如果他将她格杀,路伊维斯家族的嫡系血脉将永远断绝在此。 如果他认她为主,她的血脉确实未曾改变,仍旧是路伊维斯家族的嫡系,可她……到底是谁呢? 殉已不知道,自己应当何去何从。 49:斩断 殉还没能在彷徨与迷茫中下定决心,对方的反扑就已雷霆而至。 在被耶梦加得发现的一瞬间,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觉得慌乱,还是松了口气。 耶梦加得的实力比他想象得更加恐怖。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人。 他的心越发地沉,不知是为自己的命,还是为越来越深刻地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真相。 小姐不是小姐,而是另一个人。 但他终究做出了抉择。 路伊维斯家族……绝不能消失。 这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的意义。 他活着从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名为路伊维斯的荣耀。 他是卑微的,籍籍无名的,活在阴暗中的走狗,只能暗中追随自己高贵无缺的主人。 只要路伊维斯家族还存在,他就还有活着的意义。 因此,当耶梦加得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是谁时。 他说:“我是路伊维斯家族的忠仆。” - “如果你真的是路伊维斯家族的仆从,那么证明你说的话吧。”魏染盯着他如湖般透明的眼睛,“还有,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潜藏在这里、又知道了什么,也必须现在立刻毫无隐瞒、完完全全地告诉我。” 殉垂着头,恭敬又详细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我是殉,隶属于路伊维斯家族的组织雪信,是目前雪信的首领,为家族处理各种不便亲自出面的事情,也负责消息的探查和管理。我的锁骨处刺有路伊维斯家族的名字与纹章图样,这是我属于路伊维斯的证明。” “……我能看这个纹样吗?” “当然,小姐请便。” 魏染走进他,稍稍拨开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衣领,里面露出他雪白的皮肤。 在这样脆弱的地方,牵动着脆弱的动脉处,有一块极长的被烫得不成模样的的皮,伤及了下层的肉,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惨烈的疤痕上虽血肉模糊,但仍然能清晰地看出路伊维斯的字样,以及末尾烫出来的星星图案。 不是现代的刺青技术,而是最原始,最残忍的烙印。 魏染看得一怔,默默替他又把衣服裹好,收回了手。 “小姐可以摸摸看,以免它是魔法幻化出来的表象。”殉提醒她。 他很白,头发和眼睛也像雪一样无瑕,所以那些狰狞的黑红色伤疤在他身上才显得更残忍。 魏染不能在他面前掉以轻心,只好再将他的衣服打开,伸手去摸那些伤痕。 凹凸不平的肉面皱得吓人。 魏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去摸这些疤的,她没能摸完,就收回了手。“……我信你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谈话吧。” 这个世界的原始,似乎又给她上了一课。 在此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可怖的伤疤。 那些诡异的触感,好像烫伤了她的手,让她的手指微微紧缩。 “这个疤是什么时候烫的?”魏染试探着问。 “长到大约十岁的时候。如果太小了的话,纹样会变得太松垮,因此选在十岁。” “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二十岁了。” 也就是说,经过这么多年,伤疤的周围烫坏的肉都没能愈合。 “伤口不能治愈吗?” “可以治愈,但是不能治愈。”殉回答,“治愈之后纹样会变浅,因此要经常用烫过的针或者刀重新割开,免得它们愈合。” ……鲜烫出来的人肉? 这是怎样的地狱笑话…… “……”魏染有片刻不知道怎么接殉的话,她过了会才问道,“自己烫的吗?” “有时是,有时不是。如果负伤了,要请人来帮我烫,不然烫出来的字不够好看。” “……这是重点吗?” 殉的神情中不带有一丝玩笑:“当然。这关乎路伊维斯的脸面。如果我身死被人发现,丑陋的纹样会令家族蒙羞。” 他和魏染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魏染只好直白地问:“不会很疼吗?” 殉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为了路伊维斯,这是值得的。” 疼痛也是一种荣耀。 “……”魏染大概能感觉到了。 这人真的是路伊维斯的‘忠仆’。 到了盲目的地步了。 她压下内心的震惊和无言,再次为殉裹好衣服,说:“那,你是为什么来,又在这里待了多久呢?” “我由尤利乌斯大人处获得伯爵大人离世的消息后,独自从皇城出发,于近一个月前抵达现路伊维斯领,在此潜伏至今。”殉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向魏染隐瞒与她无关的任何情报,“期间因探查伯爵死讯与本地各家族消息,不曾出现,还请小姐问罪。” “……我确实想问你的罪。”魏染调理好自己的心态后,倒也不和他客套,毫不客气地质疑他,“你若是一个月前就到了路伊维斯领,再怎么样这一个月间也能有机会和我见面,而不是在这里监视我的活动。” 殉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 魏染见他这样,心里大约也明白了真相。 他应该是怀疑,她并不是希芙·路伊维斯。 “现在起,我会服从小姐的一切命令。” “……”魏染被他这句话逗得笑了。“我不相信你。” 他是忠诚的人,连对自己都能下那样的狠手。 如果他知道她不是希芙,那他绝不可能服从她的一切命令。 殉并不意外,所以他立刻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小姐不信的话,我可以付出代价。” 魏染皱了皱眉:“什么代价?” “小姐可以命令我将我的右臂斩断。”殉说,“我会即刻挥刀。” “…………” “若小姐不满意,再斩一臂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就很难为小姐更好地执行任务了。” “………………” 呃,殉,你有病吧? 50:公爵 “我不用你自断臂膀。”魏染并不相信殉,但也没暴虐到要伤害他身体的地步,“你的双臂留着可以做更多的事,别轻易说这些。” 殉确实将会为她带来很多便利,与其和他讨论那个不便再继续深入的话题,倒不如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于是魏染说:“你说你这几天收集了领地里其他家族的信息,我要知道这些的全部内容,你今晚整理出来交给我。和雪信有关的事,如果能整理出来,也整理一份。” “好的,小姐。” “还有,我想要知道尤利乌斯的消息。” 从刚刚起魏染就一直在思索这个名字,殉既然称呼他为大人,那么他应该是皇都内的贵族。 如果殉为路伊维斯家族服务,怎么会和其他的贵族打交道?这个人是谁? 殉点头。他知道魏染肯定不知道尤利乌斯的任何消息,因此将尤利乌斯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全部道来。 尤利乌斯·路伊维斯,是路伊维斯家族的旁系,本家被贬后,旁系因为不算实质上的贵族,得以继续留在皇都内。 尤利乌斯的父亲与希芙的父亲是堂兄弟,因此他和希芙算是隔了代的堂亲,是她名义上的堂兄。 旁系与嫡系的关系并不和睦,到了尤利乌斯成为旁系的实质管理者后,这种不睦加剧了。 尤利乌斯为人骄傲狂妄,对嫡系敌意尤其深重。 但伯爵大人对旁系多有纵容,因此两边始终没有真正撕破脸。 伯爵死后,尤利乌斯大概会采取行动,想办法继承家族的爵位。 唯一的好消息是,皇帝余怒未消,现在皇宫里还没有人敢提起上一次的降爵事件,因此短期内,直到再冠冕礼开始前,爵位的归属都还算安全。 坏消息就太多了,一时之间难以尽数。 “……”魏染感觉自己很少这么无语过。 本来以为路伊维斯家族人丁不旺,关系简单算是开局为数不多的优势,原来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在这儿等着她啊!! 怎么还冒出来个旁系!! 拉斐尔也没说啊!!!不是也姓路伊维斯吗!!! 魏染内心开始抓狂,但表面上还要努力维持淡定:“原来如此。我常年卧病,对皇都的局面太不了解了,这些你也一并写了给我看看吧,越详细越好。” “好的,小姐。” “还有,那个再冠冕礼是什么?” “现任陛下于十年前继位,帝国律法规定,皇帝需有冠冕礼后,才算正式称帝。冠冕礼的十年后,将再举行一次隆重的祭典,称为再冠冕礼,以庆帝国安宁繁荣。”殉回答道,“按照惯例,再冠冕礼时,所有受邀贵族必须亲至皇都。陛下早已将左右公爵视为心腹大患,因此这次冠冕礼,两位公爵大人必将到场,场面难以预测。” 左右公爵,总算有了魏染听过的词。 帝国的贵族繁多,一般按照居住地划分为两派。 居住在皇都,远离领地的贵族,因为没有统治领地的实际权力,必须依附皇室生活,被称为皇室派。 而不需要居住在皇都,拥有对自己的领地完全的控制权的贵族,被称为自由派。 皇室派没有权臣,而自由派中,权势最大的是仅有的两位公爵,也就是常说的左右公爵。 他们领地位于帝国的西部与东部,广袤富裕,权势滔天。自由派中的绝大多数贵族,都在暗中投靠了两位公爵,他们和皇室在帝国内形成了叁足鼎立的格局,明争暗斗不断。 路伊维斯领上的前任领主,曾经投靠了帝国的右公爵列侬·尼德格斯,但他是个墙头草,投靠了尼德格斯的同时还讨好了在皇都的皇室派贵族,因此后来被调往皇都,成为正式的皇室派。 魏染接手现在的路伊维斯后,还没有向两个公爵做出任何表示,因此她是纯粹的自由派。 也没有公爵派人来警告她或者制裁她,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又破又穷又小,大概大家都懒得来管她。 “……我知道了。”魏染突然多了一堆事要考虑,非常头疼,她揉着太阳穴起身,“我去叫耶梦加得来松开你。” “多谢小姐恩典。” “……”魏染觉得他‘恩典’这个说法好像有点嘲讽,但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觉得她在开恩,又觉得有些无语,“……不用谢,是我让他绑的你。” “小姐,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什么?” 殉垂下头,神态无比恭敬:“小姐是路伊维斯家族嫡系的唯一血脉,亦是荣耀的唯一继承人。您流淌着高贵的血,不应让卑贱之物沾染您的手尖。” 魏染皱眉道:“……什么意思?” “拉斐尔是卑贱的血脉,您不应与他有过多的来往。泥瓦匠亦是平民的职业,您不必屈尊降贵,有损贵族荣光。” “……”魏染发现,殉表现得最顺从的时候,往往会说些她不太想听的话,难道说这就是他的反骨吗? 她沉默片刻,一字一句道,“殉,你管得太多了。” 殉垂着头:“请小姐恕罪。” “……如果你真认为你是忠仆,那么你此刻的言行,也是一种僭越。”魏染的视线扫过他的头顶,“我的荣光,不应该由这种事物给予,而要由我自己决定。你说是吗?” “……小姐说得对。” 魏染不再理他,开门让耶梦加得给殉松绑。 顺便给殉安排了居住的房间,让他在里面写要交上来的消息。 另外的叁个人则一同回到书房,魏染将她和殉之间的谈话挑选了重要的部分简略地说了一遍,好让耶梦加得和拉斐尔不至于一头雾水。 拉斐尔的脸色一直很差,有些惨白。 她说出殉的身份时,拉斐尔的神色已经有些闪烁,而当她说出‘尤利乌斯’这个名字时,拉斐尔似乎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情绪了。 拉斐尔很奇怪。 如果说以前拉斐尔只是有一点奇怪,那现在的拉斐尔就是十分奇怪。 魏染不得不停下来,问:“拉斐尔,你没事吧?” “……姐姐,”他犹豫了许久,才虚虚地回答她,看起来是想说他没事,但是又停顿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而是承认了自己的异常,“让我再想想吧。” 他好像突然间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魏染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拉斐尔看起来实在是太憔悴了,就连当初他重伤又淋雨,看起来都没有现在这么惨。 她没有再问,而是说:“那你今晚先回去吧。” 拉斐尔努力笑了笑,但是那笑容也太勉强,甚至转瞬即逝,“谢谢姐姐。晚安。” 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 小染对自己人和对敌我不明的人态度是会有蛮大差别的,所以她会对拉斐尔比较亲近但是对殉比较冷漠( 51:忧虑 拉斐尔很久没有度过这样不安,忧虑,痛苦而又折磨的夜晚了。 他一整夜没能睡着。 殉。伯爵手中的底牌。路伊维斯家族的秘密影子。 啊,他怎么会有资格知道呢,所以他漏算了还会有这样的人出现,打碎他的一切计划和幻想。 殉看他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种鄙夷的,厌恶的…… 拉斐尔闭上眼睛。 看起来她还不知道。 他早就暗自下定决心,要付出所有的勇气,来豪赌这份信任和羁绊。 因为这是他早就无比渴望的东西,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命是卑如蝼蚁的,但是他也会想用这样卑微不堪的身躯换取一些足以弥留在他身边的东西。 他早就下好了这样的决心,并且也认为自己并不惧怕失去。 他不是孑然一身的吗? 可是殉的出现所带来的恐慌,无措,甚至是恐惧,令他一瞬间醍醐灌顶。 再怎么说服自己、欺骗自己也没有用,他已经在害怕失去现在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 今天才开工的要修缮的‘家’,就要这样再次离它远去吗? 这段时日以来每天与家人一起吃饭相处的时光,真的又要断绝吗? 他不知道魏染是怎样看待他的,也不知道她心中他的分量,可是他如此珍惜像现在这样简单平静的幸福生活,乞求着希望可以不要失去。 魏染抓住他的手时残留在他手上的温度,烫得要将他灼伤。 如果可以,他想要隐瞒一辈子。 就算是假象,也可以。 他不想赌。 他讨厌失去。 可是殉让他没有了选择。 如果不是由他来说,而是从殉的口中说出…… 他会变得比现在更不堪- 并不知晓拉斐尔心情的魏染正在查看好久没打开的系统信息。 在人物界面的下半部分,原本显示的是魏染所发现的这个世界的本土人才,在今晚之前,这里都只有拉斐尔,不过现在终于又多了一个人的头像,白发蓝眼,正是殉。 【 殉:4☆ 魔力:0/0 体力:50/50 攻击力:90/90 暴击率:5% 暴击伤害:150% 特殊:有过人的耳力与耐力 人物描述:?(解锁后显示) 】 他的体力不如拉斐尔,但拥有客观的攻击力和暴击伤害,十分符合他作为杀手的身份。 只是他的忠诚值…… 【 希芙·路伊维斯(魏染)(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1/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30/100(拉斐尔)、1/100(殉)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能和耶梦加得一较高下的人出现了。 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忠仆,结果这个忠诚度……!! 魏染感觉自己头上掉下来表达无语的汗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有领地的幸福值,仍然一动没动。 文书的工作已经补全得差不多,她前两天已经开始派人前往各个村庄查探居民生活水平,但改善生活这件事不是一两天能做成的,着急也没有办法。 只有拉斐尔上涨的忠诚值能给她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真是她的好弟弟啊。 黑暗的路伊维斯领唯一的光。 说到角色和忠诚值…… 魏染掐指一算,自己来到路伊维斯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抽卡这件事,除了刚来的第一天利用免费抽卡抽出来耶梦加得以外,再也没发现过任何和抽卡有关的系统机制。 这系统到底还能不能抽卡?如果能,要怎么才能抽? 魏染的反射弧到这时才算成功连接上了大脑,她打开系统,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抽卡界面,再次琢磨起来它的用处。 她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点了一遍,但是系统没有任何说明。 唯一能看懂的是右上角的水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抽卡货币。 魏染死马当活马医,拼命地戳屏幕上的水晶图案,试图给自己变出能抽卡的东西。 52:命运 神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将魏染指引至异世的神此刻正处于祂自己的神之空间内,面前两块巨大的水幕方便祂观察两个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片水幕内环境古朴,是魏染如今所居住的庄园主楼。屏幕里的少女正疯狂地戳着祂送给她的抽卡系统。 神心想:别戳了,再戳也不会有奖励的。 另一片水幕内则充满了现代化的装潢,出现在水幕中的人,是魏染无数个瞬间会怀念起的故人,洛长川。 曾经温润儒雅、气度翩翩的男人,已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要神用词语形容的话,大约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网页暴露了他内心已经扭曲疯狂的事实。 他竟然试图在非法的暗网中购买一些……至少是非法的东西。 神觉得这样很不好。 再这样下去,洛长川迟早要做出伤害人命的事。 神对洛长川没有什么好感,但祂知道,魏染一定不希望洛长川变成这样的人。 祂不能放纵洛长川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要趁事情还来得及。 于是神拨通了另一个神的电话。 电话马上被人——被另一个神接起,活泼明媚的女声从话筒那边传来:“小岚啊,怎么想起给姐姐打电话啦~?”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神还是被对面娇滴滴的女声吓得浑身一抖:“姐,别逗我了,跟你商量个正事。” “哎哟,好可惜~好不容易打个电话,结果是无事不登叁宝殿哪……算啦,说吧,什么事儿啊?不会还是那个……”女声顿了下,好似在回忆,“那个男疯子吧?” “……”洛长川在那位眼中已经晋级成男疯子了吗? 虽然也没毛病,只看洛长川现在的精神状况,和疯子确实没有差别。 或许连疯子也比他正常点。 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嗯。我想让他来我这。” “倒是可以啦~不过就算是疯子,姐姐也不会打折的哦?”女声说,“市场价。” 神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同意:“好。那我将点数给你,我现在去找他。” “呀~要我说还不如放任他自生自灭呢,弄到你那里去多危险,简直像个定时炸弹。”女声劝道。 “那可不行。”神说,“总之,我先去看看他的想法吧。” 挂了电话,神浑身一抖,从人形变成初见魏染时的蓝色气团的模样,撕开空间的裂隙钻了进去。 眨眼间,祂的身形出现在洛长川的眼前。 淡淡的蓝色气团阻挡在电脑屏幕前,洛长川还以为自己是连续太长时间极度少眠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并未理会,仍然研究着自己查到的资料。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蓝色气团居然说话了。 “洛长川,我是异世之神。我知道你正在为了什么而忧愁,也能给予你想要的答案。”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神早有准备,气团做的小手一挥,面前水幕浮现,开始播放祂与魏染的灵魂交易时的景象。 祂所幻化出来的影像拥有着神秘的、莫测的高贵气息,足以使任何人相信祂的神圣。 若是曾经,洛长川从不相信牛鬼蛇神,即便他们亲自降临,他也漠不关心。 但现在,随着水幕上的故事推移,洛长川那双布满猩红血丝的双眼中,竟然流露出极度的狂喜。 “我能让你去往魏染的身边,但,我只能指引死人的灵魂。”祂说,“而且你并非异世之人,所以你的身体要被我一同带走,作为灵魂投影到异界的容器。” 神创造自己的世界,但也有规则束缚祂们的行为。 祂们不能插手自己世界的生魂的命运,但是可以去往别人的世界,指引其他世界的生魂来到自己的世界,为祂们服务。 这种插手不是免费的,需要支付代价,还需要自己处理灵魂转移后怎么找到新身体存放灵魂的问题。 魏染的身体是神精挑细选的,不过神懒得帮洛长川找一个,干脆就用现在的这个好了。 虽然会无名无分还没有超强的种族能力,但反正洛长川也不需要像魏染一样肩负称帝的重任,有没有合理的异界身份都没有所谓,活着就行。 “如果你确定,就跟我走吧。”神说。 祂的话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已然明了。 洛长川必须了断自己,才能够离开。 洛长川一时间没有回话。 他的沉默无疑是一种犹豫。 神起先非常有把握自己能带走洛长川,但随着沉默的时间的变长,祂的内心也变得不那么确定。 ……原来即便是洛长川,也…… 罢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本来活着的人就没有必要被死人困住,止步不前。 他可以发疯,但是不可以失去生命。 或许是祂错误理解他的意思了。 气团和人沉默地对视。 过了许久,洛长川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要等我几天。” 神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祂不一定能带走洛长川了。 几天之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那时的抉择是什么呢? 蓝色气团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祂上下弹了弹,说:“好。等你下定决心,就叫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 “岚。” 岚消失在了洛长川的面前。 洛长川独自一人,留在房间中,恍惚地看着神原本所在的空气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闭上眼睛。 太久没有长久闭合过的双眼干涩得如同碎玻璃扎入眼球般疼痛,生理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滚落。 不,也不一定是生理泪水。 可能是遍寻希望不见,终于在干涸的沙漠中找到不知真假的绿洲的喜极而泣。 ----- 大家不要学啊啊啊!!!珍爱生命从你我做起!!! 53:万全 从神手中借来这几天后,洛长川将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向单位的领导递交了辞呈,理由是女友逝世伤心过度,打算去乡下休养。 领导本来十分器重这位才华横溢、老练稳重的年轻人,很是惋惜地挽留了他几次后,见他去意已决,只能准了他的辞信。 辞职后,洛长川将他能动用的魏染的遗产和他自己的财产合并到一个账户中,设置了定时存取和利息再投,确保所有的钱都能最大化再利用。 账户与房屋的水电、物业、管理等收费平台绑定,设置了每个月定时付款,以免因为欠费被人追缴。 除此之外,他还对邻居放出他要搬去乡下,正在卖房的风声,并将买方虚构成投资者的形象,免得长期无人活动的房子引起邻居的怀疑。 所有熟人或有来往的朋友也都收到了洛长川打算去遥远乡下散心的消息,因为了解他和魏染的感情,也不意外他的选择。 只要不来往,人的感情都是会渐渐变淡的。 逐渐地消失在他们生活中的人,并不会受到关心。 这样一来,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死亡,也就不会有人来打扰魏染的遗体。 虽然他不能与魏染一同长眠于冷藏室中,但至少他想要保证,魏染的身体会一直被妥善地保存。 冷藏室已经被重新仔细修缮过,账户里的钱足够交几十年的电费,或许终有一天,他还会有机会回来。 没有机会也没关系,那说明他已经找到了他珍爱的人,又或者是死在了沿途的路上。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洛长川安排好这一切,并在冷藏室中,服下过量的安眠药- 魏染不死心地连着戳了系统的抽卡页面几百下,也没有任何提示或弹窗,甚至连提示抽卡货币不足的页面都没有。 这个系统是不是还处于压根没完工的内测阶段啊?! 魏染的身体经不得这样剧烈的活动,累得够呛,她气得直接关闭了抽卡页面,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殉送来了连夜拟好的情报,与此同时,魏染也收到了继卡格尔家族之后,来自于其他家族的拜见函。 魏染的系统拥有词条的记忆功能,里面还存储着上次与露塔交谈后留下的情报资料,将它们与殉送来的情报比对之后,发现二者基本吻合,可以肯定情报的可靠。 在和其他家族打交道的前夕,这些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殉虽然不能尽信,但仍然是有益的助力。 所以魏染让他继续去监视各个家族,同时将小部分的雪信成员从皇都调往现路伊维斯领及周边领地,布置间谍网,收集信息。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和网络,路伊维斯领因为落后及闭塞,消息也很不灵通。如果要在不久之后前往皇都,那么不论是哪里的消息都最好了解一下。 这件事估计能让殉忙上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魏染要想办法处理他和拉斐尔之间隐藏的矛盾。 任谁都能看出来殉对拉斐尔的存在颇有非议,而拉斐尔本人对此似乎也心知肚明。 魏染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不过她仍然愿意等拉斐尔自己做出决定。 殉领命离开后,耶梦加得推门进来,让魏染过目即将开始的领地巡察。 为了更好地了解领地的发展现况和生活水平,魏染在平常的工作里增加了巡察的内容,这些事情要与家族会面、子楼工作同时进行。 仅仅是处理路伊维斯这么一小块领土里的事件,都让魏染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万幸的是,魏染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处理这些工作的。 54:坦白「Рo1⒏red」 这天,送走前来拜访的杜德男爵后,魏染看见了等在主楼门边的拉斐尔。 他的黑眼圈和憔悴肉眼可见,并未因为魏染告诉他殉的离去而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魏染看了眼耶梦加得,耶梦加得朝她颔首,很自觉地将空间留给二人独处。 “拉斐尔,在庄园走走吗?”魏染问。 拉斐尔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沉重,两个人都明白即将要提起的话题或许是不该过早被揭开的禁忌,因此姐弟两个人第一次迎来的漫长的沉默。 今晚的月光难得地温柔,如同流霜一般安静美好。 他们的脚步很轻,空旷的庄园只有他们两个人踩在青草地上发出柔软的声音。 远处渐渐显露出骑士团的寮舍。经过数日的翻修,原本破旧的土灰房已焕然一新,有了几分家的模样。拉斐尔在这里站定,似乎终于下定决心。 “那个叫殉的人,有和姐姐说过我的事情吗?” 魏染想了想,很坚定地选择摇头。 她不认可除去拉斐尔本人以外说出的所有的拉斐尔的故事。 拉斐尔似乎笑了笑,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我很早之前就想过,要不要和姐姐说这件事。我总想,或许你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又或者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我一直焦虑地瞒啊瞒啊,以为事情可以一直这样拖延下去。” “但是姐姐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拉斐尔说,“有知道真相以后,重新做出选择的权利。” “我是路伊维斯家族的耻辱。” 魏染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能如此平静又残忍地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 虽然她或多或少猜到拉斐尔的出身可能不太光鲜,但她从没想过拉斐尔本人也会这样说。 她印象里的拉斐尔,总是洋溢着笑容。虽然那笑容并不真实,但偶尔也会露出藏不住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他有着少年人该有的活力和努力,相处的这两个月中,没人比魏染更清楚他有多努力地配上骑士团长的身份。 她给他的所有任务,他都不遗余力地完成。她的每一次视察和询问,他也从未缺席。 如果骑士是荣耀,拉斐尔毫无疑问地是骑士团中最闪耀的新星。 在拉斐尔现在淡淡的笑容中,魏染回想起了一个月之前,骑士团的副团长提起拉斐尔时的不屑与鄙夷。 是因为其他人一直这样对待他,才让他对自己有了这样不正常的看法吗? 原来不仅仅是对上司的谄媚和拉踩手段,而是当着本人也不加以掩饰的厌恶? 在温柔的月色下,拉斐尔慢慢说起自己曾经的、那些并不太温柔的过往——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55:童年 拉斐尔最初的记忆里,充满了母亲与形形色色的男人在床上交媾的场面。 大人、陛下、主人。 母狗、贱人、骚货。 只要给钱,什么尊贵的名讳都可以叫,什么卑贱的自称都可以说。 那天晚上,小小的男孩缩在衣柜的角落,看着巨大的肥肉在母亲身上驰骋,肚腩的肉浪打在女人的躯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胸上卷起的黑毛比母亲的头发还要多,油腻的手不断地在白皙的皮肤上揉弄摸索,而母亲还一副陶醉极乐快要升天的模样,卑微地讨好身上猪一样的男人。 那时候的拉斐尔还不懂什么叫做妓女,什么叫做肮脏,但是生理的本能让他看到这一幕时涌上无法忍耐的反胃。 他呕了。 小男孩从衣柜滚到地上趴着,还未能将胃里的脏东西呕出来,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就响起,随即他的脸被扇了几个重重的巴掌。 是母亲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当着男人的面甩了他好几个耳光,然后将他丢到地上,颤抖着身体低声下气地求男人原谅。 男人重重踢了女人一脚,把她踹得仰面翻了过去,把房间里唯一的水壶砸飞到墙角,炸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玻璃碎裂声和男人的咒骂:“晦气的婊子,别再让我看见你。” 拉斐尔早已被眼前的惊变吓得忘记了呕吐,母亲也没有动弹,男人穿好衣服,直接离开了他们居住的破烂房间。 等他走后许久,拉斐尔心里才泛起后知后觉的恐惧,他害怕得不得了,手脚并用地爬去看摔倒在床头柜旁边的母亲,想寻求她的依靠。 母亲动也未动,看着他的神情是他前所未见的冰冷。 突然,比刚刚被男人拳打脚踢还要强烈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能性。 母亲,这是他的母亲,唯一的母亲。他绝对不能失去的母亲。 小小的男孩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他不再敢接近母亲,身体诡异地僵直着,乌紫色的眸中全是透明的泪,却倔强得不敢往下掉。 他害怕极了。 如果这滴泪掉下来,或者他哭出声,他就可能再也没有妈妈了。 他浑身都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死寂一般的房间里似乎有两头巨兽在激烈地打斗,许久之后,他的眼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无声地跌落地上,溅起漂亮的水花。 他哭了。 他要成为没有妈妈的小孩了。 拉斐尔就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痛哭出声,忽然,他听见母亲说。 “……蠢货,去把碎片捡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制止的眼泪从鼓鼓的脸颊处落下。 不敢有一刻耽搁,他立刻爬起来去一地狼藉的房间角落里捡起了水壶的碎片。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听见母亲这样骂他,他会觉得这么高兴。 只要母亲不抛弃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不想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 那样的话,他会饿死的。 就像前几天在街头,他见到的那个已经变成紫色的小孩一样。 他不想变成那样,他不想饿死,他想活着,他……他想要妈妈。 - 母亲有客人的时候,就会把他丢到门外去。在门外的这段时间,没有人在意他,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敢离家门口太远。他怕那个门关上以后就再也不会对他打开。但是后来有时,母亲的客人会发现在门口的他,让他滚远点,于是母亲勒令他不许总是在门口徘徊。 很快他就学会了在家楼下的不远处看家里的灯来判断客人有没有离开。如果暗着,说明母亲还在忙;如果亮了起来,说明不久后就可以回家了。 掌握这个方法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和母亲配合得很好。 母亲并不爱他,这一点随着他日渐长大,明白得越发深刻。 母亲看向他的神情里总是充满了冷漠,如果不是因为同吃同住,他总要怀疑母亲与他是陌生人。 其实冷漠还算是好的,有时她看向他的神情里,甚至有厌恶和怨恨。 他很难忘却母亲看向他时偶尔流露出的厌烦。就像在看一个包袱,一个累赘,一个赔钱货——事实上,他确实也是。 拉斐尔每天都活得很小心,他尽量不去触怒母亲,不给母亲添麻烦,也吃得尽量地少——男孩吃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早早学会了帮母亲做一切事情,为了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 破旧又邋遢,但却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尽管这个避风港也不是时时都奏效的,比如母亲有客人的时候。 56:成长 拉斐尔越长越大了。 坏消息是,他长大的速度追不上母亲衰老的速度。 妓女的青春是很宝贵的,等容颜褪去,她们只能用脂粉装扮自己,勾引客人。 等到拉斐尔十岁这年,母亲脸上的脂粉已经厚得看不清她的真实容貌了。而她的客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寒酸,越来越粗俗,家里的开支也越来越紧张。 母亲现在对待任何一个客人都无比珍贵,更加努力地讨好所有人。 暴风雪那天,家里来了一个客人,给了母亲五个铜币——她以前的费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母亲欢天喜地地接过那五个铜币,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下了楼,迎面扑来的风雪让他止不住地打冷战。 但是没办法,母亲有客人。 他不能打扰母亲。 男孩手脚并用,在半人高的雪中扒拉着,走向他平常坐着看母亲房间的灯的地方。 今晚的雪确实有点大,他费了全部的力气才坐到平常坐的石墩上,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眼巴巴地看楼上漆黑的窗户。 暴风很快带走他身上的体温,让他全身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母亲今晚这个男人很持久,他渐渐变成了冰雕的模样,而楼上房间的灯还没有点亮。 他光顾着看楼上的窗户,等到发现自己失温,再想要站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而他其实一点也不困。他可能不是要睡着,而是要昏迷了。 可是楼上的灯还没有亮,母亲的客人还没有离开。 他不能打扰母亲。 …… 拉斐尔想,他可能会死在雪地里。 听说冻死的人也会变成紫色,就像曾经他见过的那个小孩。 他想要活着。他好不容易努力长到十岁这么大,他想活着。 可是他的意识已经敌不过风雪,变得越来越涣散了。 他贫穷又乏味的生活里没有什么可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连走马灯都显得很无趣。 他看见母亲急匆匆的破旧裙摆,光着的脚踩进雪地里,往他这里跑来。 母亲好像把他翻了过来,那一瞬间他没看清母亲的容貌,但是感觉她好像又气又急。 原来他一直逃避,但实际上如此渴望母亲的爱。 他盼望着母亲能够爱他,因为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盼望到连走马灯中都幻想出了母亲来救他的模样,即便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真可悲。 母亲抓着他的脚踝,拖着他的身体往家走。 母亲已不像以前那样能把他提起来了。她哪有力气抱起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们进了家门,仅有的暖气一哄而出,让濒临昏迷的拉斐尔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母亲真的救了他。 进了家门的母亲就把他撂在地上,自己坐到火堆边烤火。他们之间沉默寡言,没有人说起刚刚发生的事,这件事就这样被掀了过去。 母亲没再在雪夜里接过客。 57:面包 面包坊招收十一岁以上的学徒。 拉斐尔很高兴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他马上就要十一岁了。 如果他能通过考核,成为面包坊的学徒,那他每个月都会有一些工钱。 虽然不多,但是他吃住都在工坊里,如果只给母亲一个人,还是够用的。 母亲就可以不必那么辛苦地工作了。 虽然他听说面包坊的学徒会挨打,每天晚上面包坊的小阁楼里都有学徒扛不住的呜呜的哭声,但是拉斐尔觉得,如果是为了和母亲一起的生活,挨打也不算什么。 除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巴掌以外,拉斐尔没再挨过打,但他很有自信,觉得自己是很能吃苦的那类人。 等他做够了学徒,工钱还能往上提,也不会再挨打。 苦日子就算熬出头了。 拉斐尔每天都在翘首以盼,自己十一岁的到来。 春去夏至,拉斐尔紧等慢等,终于等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和母亲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在他充满希望地描绘着未来的眸中,母亲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为他感到高兴,她说,既然这样,那你去东集市上买点肉回来。 母亲似乎心情很好,竟然破天荒地给了他十个铜币。 他们已经一个冬天没吃过什么好饭了,如果是为了庆祝,偶尔这样也可以。 拉斐尔如获至宝地紧紧攥着那十个铜币,急匆匆出了家门。 等下回家要怎么做这顿饭呢?炖?煮? 如果做了学徒,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多吃几顿肉了。 拉斐尔一路想着这个问题去东集市,又一路想着这个问题跑回家。他的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连肉摊主都没忍住打趣了他几句。 他哼着欢快的歌步履如飞地回家,终于,在打开家门口前的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今天要吃炖肉。 “母亲!我回来了!” 拉斐尔其实很少这么大呼小叫,他很害怕母亲因此嫌弃他。 但吃肉这件事实在是太久违了,他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地呼唤起母亲。 房间里没人回应他。 其实这很正常,母亲不喜欢说话,尤其是不爱搭理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极致的喜悦被打断,拉斐尔忽然觉得房间里寂静得有些可怕。 他站在门口注视着毫无动静的家里,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与许多年前的那种恐惧一模一样,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母亲!母亲!” 拉斐尔忽然焦急地大喊道,“母亲!!!” 手里的肉掉到地上,他发了疯似的冲进房间里,在看见床上那个躺着的人时,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化成了现实。 事实上,衰老的,全靠脂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爱钱如命的女人,拉斐尔的母亲,已经不剩什么时间了。 她很高兴,在自己临死前,能听见拉斐尔有可靠的去处。 拉斐尔没能亲口听母亲解释,那个风雪夜,母亲为什么将他救回家。 春天来临,她在一个繁花盛开的日子里,于衰老中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拉斐尔,真的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58:转机 母亲死后的第二天,破旧的楼下突然围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拉斐尔在一天之中迎来人生的两次剧变,第一次是成为了孤儿,第二次是突然得知了生父的消息。 他的父亲竟然是有着路伊维斯之名的侯爵家族的后代,是当代路伊维斯侯爵亲生哥哥的独子。 在贫民窟人人可欺辱的妓女之子,摇身一变成了帝国上下屈指可数的大贵族的后代。 不过就算如此,他依然是妓女之子,是嫖娼的产物,是家族的私生子。 他被两个衣着精致的人叫下了楼,让他在衣服更精致的男人和少年面前恭敬虔诚地跪拜。其中一个人轻蔑又讥讽的声音至今仍然深刻地刻印在拉斐尔的记忆里。 “奉家主之命,带你回路伊维斯家族。这两位是路伊维斯家族旁支的主事人,迈耶尔·路伊维斯大人和尤利乌斯·路伊维斯大人,还不快见礼。” 拉斐尔从没见过穿着这么漂亮衣服的人,不由得看呆了。他不明白路伊维斯是什么,见礼又是什么意思,只呆呆地抬头看着这个穿着极其漂亮的衣服、被称为迈耶尔·路伊维斯的人。 迈耶尔·路伊维斯和尤利乌斯·路伊维斯的脸上露出他熟悉的表情。 和母亲对他的厌恶一样,不过迈耶尔的表情要更露骨、更深刻,仿佛他是什么极其见不得人的阴沟里的老鼠——甚至比老鼠还要恶心,是阴沟里的老鼠身上的蛆。 他身边的尤利乌斯脸上的神情要收敛许多,甚至含着淡淡的笑意,但他眼底的冰冷却比他身边的迈耶尔更让拉斐尔不寒而栗。 他在尤利乌斯的眼中,甚至不算活人,而是一种不值得费心的玩意儿罢了。 “真是没教养的东西。”迈耶尔点评道,“算了,也不指望这种地方养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登得上台面的玩意,怪不得那个老东西要我来把你接走,原来是为了便宜的名声,还不会恶心自己。” “把他带走,离我远点。”迈耶尔说完,径自登上了马车。尤利乌斯登上马车之前回头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却将极致的鄙夷与厌恶表达得淋漓尽致,让他一瞬间卑微如尘埃。 “快起来,快走!”他身后的骑士的剑鞘的头被布包上了,他们就用这个裹着布的部分戳拉斐尔的背。见到拉斐尔看向他们手中的剑,他们嘻嘻哈哈地讥笑他:“看见没有?碰你会得病的,所以我们才要包这玩意。都是你的错,还要来脏我们的剑。” “我的母亲呢?她还在里面。”拉斐尔有些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说。 “死妓女还想进路伊维斯大门?你真是白日做梦,果然妓女才能养出这么不要脸的小孩,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你妈这么脏,你才这么脏,就算你马上要进家族的大门了,也还是个人见人厌的贱种。对了,你妈被万人骑,你不会也被人骑过吧?” 马上有骑士哈哈哈哈地笑出声来,整个队伍里一片快活的气氛。 拉斐尔被他们半打半推丢进了一个破旧马车里。 小小的男孩衣衫破烂,不知所措地蜷在马车的角落里,不知道未来会迎来什么样的日子。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接下来的日子,好像会更加艰难。 - 迈耶尔把他带回路伊维斯家族的旁支庄园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他。 他妓女之子和私生子的名号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庄园,在自诩高贵的贵族领地,人人避他如瘟疫,仿佛他身上有会传染给别人的病毒。偶尔有胆子大的人,也只是隔着老远朝他丢垃圾,大声管他叫私生子、婊子、贱种、杂种……诸如此类的名字。 没有人会留给他的饭,因为传说和他有任何接触,包括和他说话,就会感染妓女的性病。 他是最下贱的不可接触者,就连庄园最低级的仆役也可以践踏他尊严。 ——我真的脏吗? 无数个夜里,小小的少年在破烂的瓦房里扪心自问,却得不到答案。 自尊告诉他他不脏,大脑却已在一次次的磋磨中不住地动摇。就像他饿得狠了,自尊心还倔强着,本能却让他卑躬屈膝,干起了在贫民窟都没干过的行当,成为了贼,去偷厨房里的残羹剩饭。 垃圾桶旁的小浣熊是他最好的伙伴,因为有小浣熊在的地方一定会有吃剩的垃圾。 和垃圾相伴时,他时常会想起那块母亲的离世和路伊维斯家族突然的到来而没来得及吃掉的肉,它或许已经和母亲一样在那个破烂的贫民窟腐烂生蛆。 但或许也比他现在的处境要好些。 这个庄园名义上的少爷在厨房里到处搜寻着可供下口的残羹剩饭,他并不挑剔,只要闻起来能吃就行。 锅里的油冻成了白色的固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闻起来很香,或许可以果腹,便兴高采烈地偷偷舀了一点,想要带走。 他才走了两步,笑容还挂在脸上,忽然耳边响起风声,紧接着脑袋传来剧痛。 值夜的人发现了他,口中大骂着妓女的儿子果然是偷东西的贼,拿着砖头对他的脑袋一记飞击,他当场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还在原地,附近被人用布隔离了出来,身上全是臭掉的排泄物,四周堆满了垃圾。血在地上凝成了黑色的块。 他的身上恶臭不堪,他低头看着自己,转瞬间的茫然消失后,内心第一次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他的生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他和他的母亲可以忍受贫穷,饥饿,寒冷,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为什么要在这里被他们讥笑? 路伊维斯到底是什么拉斐尔根本不关心,这本来就是与他无关的东西,却以一副怜悯的姿态强加到他的头上,给他带来卑贱的不幸。 远处有人又惧又厌地盯着他,他们手上还拿着东西,似乎随时准备泼到他身上。 连日来的隐忍和愤怒终于在这一刻攀登到了顶峰,如同轰然爆炸的火山,彻底推翻了他的理智。 如果生活对他已经这样坏,他还有什么可恐惧,什么可失去的。 他可以毁了一切。他想要毁了一切。 就像他们摧毁他的生活一样。 他站起身来,朝他们露出灿烂又冷然的笑容。 他耀眼璀璨的金发和身上的不堪的秽物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他那么夺目,又那么诡异。 四周瞬间安静,所有人警惕地盯着他,若不是顾忌着不能弄死他,或许他此刻已经死于乱刀之下。 拉斐尔拿着那块还染着他的血的砖头,搜索着第一个要复仇的对象。 “这孩子是谁?” 一个男声突然打破了一切剑拔弩张。 拉斐尔转头看去,一个衣着比他之前见到的迈耶尔还要华贵的金发男人在迈耶尔的陪同下出现在门口,正盯着他看:“……迈耶尔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路伊维斯侯爵,也是哈法利·路伊维斯,此行前来正是为了看一眼亲生兄长的遗孤。 虽然是与妓女的私生子,但是因为是唯一的血脉,仍然要带回家中教养。偶然来到旁系的庄园后,他便想着看看那个孩子。 迈耶尔刚刚几次推诿了他的要求,又说找不到拉斐尔的所在,他坚持亲自寻找,这才找到了厨房。 眼前的场景真叫他意外。 “是我。”虽然满身脏污,但拉斐尔脊背笔直,不见一丝卑微。他仍然紧紧握着手中的砖头,随时准备将那砖头丢出去。 哈法利严厉的目光扫过身边神情自然的迈耶尔,转头看向如同小鸡一样瘦弱,但却怎么也不肯低头的拉斐尔。 “……好孩子,你想离开这里吗?”哈法利问道,“我会让你进入路伊维斯的骑士团,从此你会成为一名预备役骑士。做了骑士,你会学到很多东西。” 拉斐尔和神情和蔼的金发男人遥遥对望,他已想不出自己的生活还能怎样才能变得更糟,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好,我愿意。” 59:失去 从路伊维斯旁系的庄园到路伊维斯骑士团,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转移到另一个地狱。 骑士团充满了高贵圣洁的骑士,而他是从阴沟的排泄物里爬出来的蛆虫。 圣洁的骑士将他打得手脚骨折,下不来床,而美其名曰决斗,讥笑他是连训练都不参加的懒猪。 哈法利偶尔也会想起自己这个侄子,看见他的现状后勒令骑士们不许动手脚,也为他带来大夫和伤药。 坦白说,伯父大约已经是这么多人里,最像拉斐尔’亲人’的人。然而,即便如此,侯爵能分给他的爱和时间,也都太少太少了。 若侯爵肯再分出一点点心思到拉斐尔身上,或许就能意识到,崇尚荣光的骑士团能给予拉斐尔的并不是体面的身份,而是武力的霸凌。 侯爵日理万机,连大夫都嫌弃拉斐尔肮脏,离开侯爵监管后,他又是人见人厌的脓疮。 为了不被侯爵怪罪,骑士们有的是法子将拉斐尔打得全身都是暗伤。 他们不想污了自己的手,又怕传染拉斐尔身上的妓女病,总是带着布套在盔甲上。 有拉斐尔的训练队伍里,往往能见到一队人都穿着布套的奇观。他是瘟疫,是晦气,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鼠蛇虫害。 拉斐尔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来的,那个时候,只要他想活,就必须不断变强。 他以前觉得自己很能吃苦,就算挨打也不怕。 事实上,确实如此。 他的身体好得很快,也能挨最毒的打。 万幸他有这样的体质,才能在骑士团里活下来。 他后来曾经回到过自己生活的贫民窟。 熟悉的破楼,他住了十一年,已化为了灰烬。 明明只离开短暂的时间,回首再望去,却已经隔了许多世界。 他什么也没能从废墟里找到。 他最卑微、最贫苦、最肮脏的过往已经随着那把大火付之一炬,可是他跪下来,在废墟上痛苦地大哭。 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那之后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拉斐尔好像忘记了伤痛,沉默地挨打,变强。 他已无处可去。 他也曾试图改变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在血脉至上的帝国,收效甚微。 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肮脏,一日数次地洗澡,仍然觉得自己臭不可闻,身上爬满了东西。 被人躲避得久了,他也不敢触碰任何人,害怕自己将疾病传染。 被耶梦加得打垮时,他不愿留在主楼,因为他恐惧自己会将肮脏的东西留在主楼的房间。在修房子时,被魏染抓住手的一瞬间,他内心的恐惧要远远大过一切情绪。 他太害怕了。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这么贪恋与人相触时能感觉到的温暖,所以贪婪地没有甩开。 他是一个能为了自己的欲望狠心让别人负担上染病的风险的自私的人。他内心的卑劣和贫贱已经从血脉深入他的骨髓。 那些人骂他,骂错了吗? 他厌恶、鄙夷卑鄙和自私的自己,在反复的自虐中越来越绝望,越来越自卑。 他知道自己可能病了,但他无法自救。 对魏染的渴望和想要保护她不要被他伤害的心情痛苦地纠缠,不断地折磨他。 他本来以为一切可以拖延、逃避到最后一刻,可是殉的出现,粉碎一切希望。 最肮脏的事实要由自己来说,最残忍的决断,也要自己承受。 不论魏染做出什么选择,拉斐尔想,他都不会有一丝怨言。 只是他仍然在心中卑微地乞求着,或许……她是不一样的呢。 ---------- 妈呀终于补全拉斐尔的童年戏份了我都快忘了之前拉斐尔和魏染在干嘛了((。拉斐尔可能是我埋线索最多的人之一了QWQ尝试了一些以前不敢写的东西。 把尤利乌斯塑造成了完全的反派哈哈哈哈希望大家不会太讨厌他。不过讨厌他也没事,他活该(喂 60:一切 月光下,拉斐尔的容颜依旧美丽夺人心魄。 曾经魏染觉得他的容貌作为一个骑士来说好看得有些喧宾夺主了,如今才明白,原来这副好相貌的背后,有着别人用血和悲哀拼凑出的故事。 一个常年累月经受着病态的折磨的人的心灵,她真的能治愈吗? 魏染是务实的理想主义者,所以就算她不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但是也愿意倾尽全力去尝试。 “拉斐尔,你觉得自己肮脏吗?” 那双紫色水晶般的漂亮眼眸看向魏染,在她坚定的注视中,拉斐尔犹豫又胆怯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觉得自己肮脏……但是我害怕你觉得我肮脏。” 只因为他是妓女的孩子,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存在已经是原罪。 曾经想要改变一切的信念,在屡次的失败中已经化为破罐破摔的绝望。 “……那你觉得母亲肮脏吗?” 拉斐尔沉默片刻,仍旧摇了摇头。 母亲于他有生恩,养恩,救命之恩。外人认为的母亲的肮脏,是他活下来的原因。所以即便受尽屈辱,他从未与母亲划清过界限,更不会觉得母亲肮脏。 但他仍然无法不去自卑。 脊背挺得再直,可若看他的人眼睛是扭曲的,他便束手无策。 “……”魏染想,拉斐尔……确实是个好孩子。 他身上缭绕的谜团和雾,都随着他的坦白,消失无踪。一切的怪异和谎言都找到了原因。 “拉斐尔,我不会说妓女是高尚的职业。这不是安慰,这是欺骗。”魏染说,“然而在问一个人为什么选择这样的职业之前,要先问她有没有选择。如果你从未主动想要去伤害他人的事,从未去做问心有愧的事,谁又能让你变脏呢?” 拉斐尔沉默地低着头,魏染去捉他瑟缩着的手。 “我不害怕疾病,也不怕传染,更不觉得你肮脏。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荒谬的事,那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魏染非常坚定地,一点点地掰开拉斐尔的手,强硬地让他的手与她扣在一起,“你猜我为什么会穿越?” 拉斐尔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 “因为我答应了主神,我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为了不让这些悲剧反复上演,为了让每一个人都有选择,我才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过去是苦痛的,但不是不堪的,想要让其他人不再经历这样的痛楚,那我们就有着一样的目标,一样的道路。”她抓住拉斐尔的手很紧,“这条道路不好走,但是至少我们两个、还有耶梦加得,可以一起走。” 拉斐尔的手有些冰凉,但他忽然泛红的脸和耳朵,昭示了一切。 魏染听见自己脑海里响起一声提示。 【你的总好感度已超过50,请注意查看。】 “……我没信过神,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有神。第一次知道你是神派来的代理人时,我其实觉得有些可笑。” 拉斐尔半跪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以轻松的姿态做出标准的骑士宣誓礼,他终于觉得,自己也能衬得上这份属于骑士的光明和荣耀。 他可以不是任何人的骑士,但他会是魏染的骑士。 月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将他脸旁的两道泪痕暴露无遗。“我现在也不相信神……但是我相信你。你忠诚的骑士拉斐尔在此起誓,将为你的一切荣耀肝脑涂地。” 他曾经一直一直,多么期盼着,有个人能来告诉他,其实你不脏。 他身处最痛苦,最泥泞,最不堪的黑暗中时,一直期望着能有这样一道划破一切黑暗来拯救他的光明出现。可是他一直没等到。 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连做梦都听见有人骂他贱种的声音。 所有人将他贬如尘埃,卑如蝼蚁,避如鼠疫。他在自卑和自贱中打滚,想要自我拯救,却没有出路。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没有人愿意说。 可是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他等了好久好久,所幸,好像还不算太晚。 为了这句迟来的言语,他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 61:视察 魏染低头注视着半跪在她面前的拉斐尔,半晌,伸手抱了抱他。 他的年纪并不大,经历却比许多中年人还要坎坷。曾经没有人来爱护他,给予他温暖的关怀,如今她身为姐姐,应当弥补他缺失的爱。 拉斐尔被她突然抱住,下意识地挣扎了一瞬间,然后不敢动弹,默默地埋进她的怀里。 这一刻,两个原本没有任何关系与交集的姐弟,才真正超越时空和血缘,成为彼此的至亲。 ……至少对于魏染来说,她本来以为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拉斐尔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他心里一直有点别的想法,但之前从来没敢仔细想。 现在却好像破土而出的萌芽,怎么也无法再按回土里。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一旦知道自己没有被拒绝,便无法抑制地渴求更多。 魏染并不知道拉斐尔心中所想,她不再避讳拉斐尔,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拉斐尔此前只惊鸿一瞥过这个东西的外在,从未见过上面写的什么。事实上来说,他也看不懂这里面写的什么,因为他不识字。不过这不妨碍他站在魏染身边,全神贯注地看她琢磨上面的变动。 【 希芙·路伊维斯(魏染)(准伯爵) 统领值(子民对你的忠诚度):1/100 主君值(臣子对你的忠诚度):1/100(耶梦加得)、95/100(拉斐尔)、1/100(殉) 幸福值(生活在你领地的子民的幸福度):0 领地范围:路伊维斯领 人口:45000+ 总评价:E 】 魏染:……卧槽。 她震惊地看向拉斐尔,把拉斐尔看得满脸懵然,有些慌张地问:“怎、怎么了……?” “……拉斐尔,”魏染拍了拍好弟弟的肩,一字一句铿锵道,“你真是路伊维斯领唯一的光。” 拉斐尔:? 他还是有些茫然,不过点了点头,收下了这句赞扬。“只要姐姐觉得好,那就好。” - 魏染的巡视领地计划终于敲定并且提上了日程,拉斐尔自告奋勇,要一起出行。 耶梦加得发现自从那夜之后,拉斐尔变得很殷勤。也不知道他和主君之间到底谈论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了不小的转变。 不过耶梦加得自认只是一个管家,他无权干涉和探究魏染的隐私,倒也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发现。 拉斐尔的积极转变是魏染喜闻乐见的,所以原定的二人计划立刻改为三人,选定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拉开序幕。 午后时分,三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天气凉爽,阳光普照,面前出现的是一派风清日丽的乡村午后风光。 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大约就是空气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粪便气味。 越往村庄里走,这股飘浮的异味便越浓,直冲天灵盖,好似要把他们都熏晕过去。 拉斐尔是最淡定的,魏染脸色有些发白,她身边的耶梦加得反应比她还要夸张,能看得出他已经在尽力维持平日里的优雅,但原本俊美的五官还是皱成了一团。 “……呕……耶梦加得……拉斐尔……你们……没事吧?” 魏染一边强忍呕吐感一边问,回答魏染的是耶梦加得欲呕又止的声音,和拉斐尔淡然的“姐姐,我没事”。 拉斐尔无事的原因并不难猜,魏染拉了拉他的手,表示自己的安慰。但这味道对她来说还是太上头了,她晕头晃脑地问:“就没有什么能让我也不呼吸的办法吗?” “这……”耶梦加得犹豫道,“臣没想过,但是这种魔法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若主君需要,臣可以研究一下,时间不会太久。” “好!”魏染即刻答应道,但片刻后她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不行,我要是闻不到臭味,不就没办法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了吗?明明是为了这个来的,我可不能逃避。” “……主君果然思虑周全。”耶梦加得有些意外她居然最后会选择拒绝,但他尊重魏染的选择,“若是主君坚持不住了,臣随时在。” “好,我们快走吧……呕。”魏染说着又被呛了一口。 耶梦加得和拉斐尔都身体颀长,因此走路也很快。他俩半抬着魏染进入村子的路上,偶尔有衣衫褴褛的村民与他们擦肩而过,因为他们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衣着与此处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除此之外,村民们神态动作都极其自然,仿佛空气中浓郁的臭气根本不存在。 魏染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向他们搭话道:“这位大哥。” 其中一个村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既生疏又小心地问道:“这位贵人,你是来找什么的?” “我们不来找东西,就来打听点事。”魏染语气急促,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请问你们知道这空气里的味道是哪儿来的吗?” “味道?”村民愣了一下,随后指着他身后各式各样矮脚屋的墙角下堆起来的黑乎乎的东西,说,“你说这个?这是屎啊。” 如果那些黑色的东西都是屎的话,不仅墙角下有,其实就连现在他们的脚下也有。 这地方堆满了这种黑色的东西,根本找不到一块干净的空地。 “……” 魏染的话在喉咙里堵住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耶梦加得已经哗地干呕起来。 ------ 魏染:耶梦加得,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是之前有宝贝想看的领地视察~被我挪到这里了ww 62:希望 耶梦加得突如其来的干呕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尬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见村民脸色有点不好看,魏染连忙道歉,又问:“这是人的……吗?还是动物的?怎么都堆在这里呢?” 村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稀奇:“什么的都有啊。也不是堆的,平常就在这里拉的。女人可能会在房间里拉,拉完用盆子装了丢出来。” “……谢、谢谢大哥啊。”魏染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又问,“那这些东西放在这做什么呢?” “做肥料的,没地方丢,就都放这里。” 热心的大哥回答完问题之后还要继续去干农活,他走之后,魏染急忙看向耶梦加得。 她感觉耶梦加得好像要到极限了,非常担忧他的情况:“耶梦加得,你还能行吗?” “……臣只是方才听到言语上的说明有点犯恶心。呕……臣没事,主君继续问要问的事情吧。”耶梦加得脸色惨白,但硬要说自己没事,要魏染继续做想做的事。 “要不管家先生留在村庄外面吧,我带姐姐进村子里就好了。”拉斐尔适时插进了两人的交谈,“我对这里的了解应该比你们两个人都要多,姐姐跟着我也足够安全。” 魏染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点了点头,看向耶梦加得。 “……”两张相似的脸齐刷刷地看着他,耶梦加得沉默了片刻,硬是忍着气味中的恶心,摇了摇头。“臣要去。” 耶梦加得总觉得自己必须得去。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最好去。 龙的直觉从未失灵过,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和魏染拉斐尔一起走进了村庄深处的田地附近。 离开房子多的地方以后,臭气明显消散了许多。但在开垦得整齐的田垄附近,这个味道换了一种方式,又浓郁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臭是恶臭,那么这个臭就是酸臭,散发着令人浑身发酸的气息。 田垄旁,许多光着膀子、围着布片的农民正在田地里劳作。时值春夏交接,正是一年育苗的好时节,田里已经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绿色菜苗。并不难猜测,这些奇怪的味道正是从这些劳作的大汉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魏染来到几名正在休息的村民身边,向他们打听村庄的情况。 这些村民见到他们都有些警惕,不过听魏染说他们是来此处游玩的,态度便有所缓和:“贵人,这里是穷乡下,没得什么好玩的。这附近的几座山头,都是这个样,只有树,没有别的了。”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们是来看看这里是怎么种地的。”魏染趁机指着其他还在田里劳作的人问道,“村子里现在是在种什么呀?” “这个啊……”村民回答道,“现在正在给马铃薯育种。” 魏染点了点头,这个信息和她之前在文件上了解到的差不多。“只种马铃薯吗?” “村东边那家人种了几亩大豆,不过主要都是马铃薯。不吃这个怎么吃得饱呀,大豆只有夏天好种,还不顶饱。”村民说着就笑了,“前两年那场雪灾再来一次,吃大豆的都得饿死。有个村种的苞米倒是还不错,可是根不能吃,不好。” 魏染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两年前发生过雪灾,这件事在子楼的文件根本没有任何记载,她心中一紧,连忙问:“能说说雪灾是怎么回事吗?” 村民并不奇怪她这么问:“贵人,你是才来这里没多久吧。两年前那场雪灾闹得可大了,到处都有饿死人的,我们村里好几家人都死绝啦,还是我和我二哥给他们抬出去埋了的。” “……领主当时没有做什么吗?”虽然魏染已经猜到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村民笑道:“贵人,领主大人哪顾得上我们这样的地方呢?不过雪灾之后倒是来了一批人,抓了几个男人走,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呢。” 魏染心知被抓走的那些人大抵是被抓去充军了,这个消息在文件上是有迹可循的。有些人可能在前任领主离开后做了逃兵,逃到了其他的领地去,有些可能还留在骑士团里,继续靠军饷过日子。 她不再追问领主的事情,转而又问:“那没有雪灾的日子里,马铃薯收成怎么样?你们平日里吃得饱饭吗?” “吃饱?饿不死就算好啦。”村民说,“苗不结果,或者结死果、烂果,都是常有的事。就算结了果,还要上交给领主哩,最后剩下的能熬过冬天就不错啦。” 这个村庄里的人一日三餐吃的都是之前存下来的马铃薯和马铃薯的根。家里人丁兴盛的,会让人进山里挖东西,不过因为成年人要进地里干活,所以上山的都是孩子,能带回来的大多是野菜一类的东西,并不能改善什么生活。 前几年闹出猛兽吃人的事情之后,村里上山的人也不多了。 这个村庄因为人口比较多,彼此也比较团结,除了雪灾那年外没什么人受饥。不过据村民所说,附近的几个村庄就没这么好运气,饿死人是常有的事,鸡鸣狗盗、易子而食的事也曾有发生,不过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瞧不起这种事,所以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 说得多了,魏染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自然了不少,也有大胆的村民说可以让魏染看看他们种的地。 魏染扶着耶梦加得的手臂,和他们一起在田边走,他们聊天这阵子,已经有人把土豆的苗种得差不多了,正拿着剪了破洞的布片往上盖。 这里的男人除了冬季以外几乎不穿衣服,是因为所有的布料都拿来做了育种时防寒用的遮盖。 只要苗能不被早春的寒气所伤,他们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寒,又是不是有伤风化。 “说不定过几年都不好活了,哪还在乎穿什么呢。”村民一边把遮盖布扯好一边说,“我就想着不能饿死家里那两个,就算我死了也要先把地种出来,就是这样而已。” 魏染站在旁边,看这群人在地里佝偻着身体检查苗的状态,坦然又无奈地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微妙的难受。 这里的子民饱受饥荒穷困之苦,而她现在是这片领地名义上的主人。 他们的生活、生命、希望,全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坦白说,她其实没有太多的自信一定能带他们走出困境。靠一张嘴,谁都可以打包票,可真正来到这里,了解他们的贫穷之后,又是另一回事。 但如果她现在不做,今后不做,不全力以赴地去做,这片领地就永远离不开死亡和贫困。 她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死掉吗? 魏染认为,绝无可能。 不论成功和失败,她都一定会竭尽全力,用尽一切办法,想方设法带他们离开现在的困窘之中。 “不要太早放弃,”魏染肯定地说,“我听说这片领地已经换了个主人,事情或许会出现转机。” 村民权当她在安慰他们,笑道:“贵人这么说,我们也这么希望。” 耶梦加得和拉斐尔侧头看向魏染,他们能感觉到,魏染紧绷的神情中有着怎样复杂的决意。 主君本来就有工作狂的潜力,这之后恐怕要变本加厉了。耶梦加得心中感叹一句,但并未有什么担忧。 主君只管前进,剩下的一切,自然有身为管家的他为主君料理妥善。 至于拉斐尔,他是一把忠诚的剑,只要主人挥刀时没有犹豫,他的锋芒就永不褪色。 63:饥饿 日薄西山之时,饥肠辘辘的三人才打道回府。 乡村的小径本应美好而静谧,然而有了那些味道,叫人根本无心欣赏风景,只想落荒而逃。 在和那群农民们打过交道之后,魏染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对臭气熟视无睹。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本身就很臭。 魏染当时旁敲侧击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几年也不一定洗一次澡。耶梦加得在旁边听着差点又吐了,还好他忍功强大,硬生生又忍了回去。 耶梦加得步履如飞地回到了来时的马车旁边,绕到马车的另一边开始旁若无人地拼命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今天看到的和吸到的脏东西全部吐出来。 魏染又震惊又好笑,她实在没想过向来清冷不染凡尘的耶梦加得竟然也会露出干呕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高冷程度瞬间立减百分百。 上了马车后,耶梦加得的脸上还泛着惨白,和魏染的脸有得一拼。见到目光停在他身上一眨也不眨的魏染和拉斐尔,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为自己解释:“主君有所不知,臣有洁癖。” 与其说他有洁癖,不如说龙都有洁癖。 龙喜欢漂亮干净亮闪闪的东西,相对的,自然就比常人更厌恶脏东西。今天村庄一行,实在开了他几万年的眼界,可以登顶他万年来最恶心的回忆top1。 尤其是几年不洗澡…… 耶梦加得又想吐了。 魏染无情地指出:“可是你脚底还有沾到的……” “主君,不要再说了。”耶梦加得第一次打断了魏染的话,他尴尬地咳了咳,“……臣怕吐出来脏了主君身体。” 魏染见他实在可怜,浅逗辄止。耶梦加得还有话要说:“主君,今日见到这一幕,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他本是想暗示魏染应该好好管理一下这群人的卫生,不成想魏染听到正事就兴奋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种菜的事:“我之前就从文件上看到我们领地的主要作物是马铃薯,今天来看果然如此。不过只种植马铃薯实在太单一,我打算过几天去另一个主要种植玉米的村庄看看。如果一家人平均能种两三种作物,极端天气饿死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分散投资才会降低风险……” 耶梦加得沉默地听着魏染手舞足蹈地说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提醒她:“可是主君,这里的卫生环境也太差了。” 然而魏染的回答大大出乎耶梦加得的意料:“我知道呀。” “那为什么不先让他们把卫生处理好呢?” 魏染说:“因为人只有先吃饱饭,才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嘛。” “……” “两年前那场雪灾,这个村庄饿死了十来个人。他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讲究卫生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魏染看着自己今天做的笔记道,“人要先活着,才要考虑能不能体面地活着,不是吗?如果他们明天就要死了,今天洗不洗澡,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拉斐尔突然说:“我认为姐姐说得对。” 他是三个人中最能与这些村民感同身受的人。他也曾抛弃体面、忘记自尊,只因为活下来是生命中的第一要务。 如果连活着都要呕心沥血,那么吃饭以外的一切都是徒增负担。 耶梦加得看着并排坐的拉斐尔和魏染,自从那天之后,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隐形的纽带,说的一些话好似也只有彼此才听得懂话里的深意。拉斐尔此话一出,耶梦加得便敏锐地知道,魏染的主意肯定不会改了。 “如果我能让他们尽快吃得饱饭,我会让他们慢慢变得讲究又卫生的。但现在,我只想努力让他们全力活下去。”魏染果然说,“或许是因为死过那一回,我只想让他们都活着,因为死亡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 也罢……龙和人终究是不同的。 对于他来说,明日的死亡并不会影响今日的生活。他的死亡甚至是自己亲手造就的,在获得的一瞬间,他也体会到生前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像他这样的生命,是无法理解人类的。耶梦加得不再阻拦:“臣明白了。” 64:大饼 为了缓解粮食短缺的事情,仅靠村民自救是不够的。庄园内的存粮也不多,趁着天气还恰好,有些事应当尽快安排上。 领地守军都曾是年富力强的农夫,他们之中懂得耕种的人很多,不需要考虑经验问题。 最大的阻碍是,要说服皇都来的心高气傲的骑士们放下身段去做和农夫一样的事。 “拉斐尔,你觉得可能吗?” “……” 拉斐尔觉得不可能,不过之前造房子的事他也觉得不可能,可后来还是成了。 只能说,穷山恶水的地方待久了,人为了自救,有时候确实顾不上太多。 魏染看出了拉斐尔脸上的犹疑,“没事,我们换个好听点的说法。” “姐姐的意思是?” “我们先把情况往糟糕的说,”魏染说,“反正他们后悔也跑不掉。” “?” “让他们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再说只要大家一起努力,我们就还有希望。” “……” “我们宣扬精神信仰,让他们相信自己不是在干活,而是在为了全路伊维斯领的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是有最高尚的品格、宁死不屈、光荣伟大的战士。和追梦有关的事,能叫干活吗?” “……?” 拉斐尔想说不对,又觉得好像没哪里不对。 “只要领地富裕了,繁荣了,在座各位都是汗马功臣,届时飞黄腾达、功名利禄不都唾手可得?领主人这么好,难道还会苛待功臣吗?”魏染说,“你就给他们描绘一下未来的美好生活,让他们觉得现在受的苦都是值得的,他们自然就愿意干了。” “……真的吗?”连拉斐尔都动摇了。 耶梦加得觉得主君忽悠人的本事又上一层楼了。 “嗯……真的,但是真的不多。”魏染说,“主打还是一个坑蒙拐骗。” “……姐姐你……”拉斐尔欲言又止。 “……”被拉斐尔和耶梦加得的目光盯着,魏染终究还是脸皮薄了,她推卸责任道,“……和以前认识的哥哥学的。” 洛长川,谢谢你。没有你滔滔不绝的殷勤教导,就没有我坑蒙拐骗的今天。魏染心里暗暗道。 远在异世的洛长川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魏染问拉斐尔:“记住我的说法了吗?” “……记住了。” “很好,公司诓人的时候,都是这么画大饼的。非常有效。” 拉斐尔没听懂公司是什么,但是他听懂了‘诓人’和‘画大饼’。 现在骑士团里的骑士们都还觉得魏染是温柔善良和他们一条心的年轻领主呢。嗯……他和姐姐是一边的真是太好了。 他非常乐意帮姐姐坑蒙拐骗。 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更吸引人。 拉斐尔又露出漂亮的笑,乖巧点了点头。“一定完成任务。具体的事宜,还是和上次修缮房屋的一样,我会定期更换队伍成员,有助于彼此促进关系。” 马车咕噜噜地回到庄园,结束和平又忙碌的一天。 魏染第二天早晨醒来,惊恐地发现,走过半天乡村土路的四肢全酸痛得不能动了。 啊!!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个老弱病残!! 65:哆嗦(耶梦加得h) 魏染在床上挣扎了半天,席卷来的酸痛让她哼哼唧唧地以失败告终。 按照原定的计划,今日本来还有许多事要忙,例如安排人去其他的村庄视察并验收成果,翻阅新的文件和律法等等,如果拖到明日,那又有更多的事情堆在一起了。 不行,今天必须起床去子楼! 魏染哭丧着脸支棱起自己像全碎掉的骨头,耶梦加得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好了主君,不要勉强自己。” 两个人如今关系亲密,魏染倒也不顾忌,干脆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像小猫一般粘着他撒娇。 耶梦加得轻轻拍着她,卷着她鬓角的金发,问:“主君想轻松些吗?” “?”魏染警觉。 “主君明白臣的意思。” “……”魏染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挪开,但贴着他胸膛的脸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和体温,正在炽烈地跳动。内心的小人挣扎了半晌,还是没有逃过舒服的欲望,魏染点了点头。 耶梦加得隔着软软的刘海轻吻魏染的额头,伸手褪去她睡裙的吊带。 半个月前她的身体还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有了薄薄的肉感,肤色也不再难看得吓人。 身体有了肉,变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胸脯。之前被压抑着发育的地方,现在已能勉强装满耶梦加得的一只手掌。 白天光线充足,挺翘的双乳的乳晕和乳尖清晰可见。手指轻轻地捻住粉嫩的头,上下揉弄起来。 魏染抱着耶梦加得的手臂一紧,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浑身紧绷。耶梦加得手中动作不停,只是开始亲吻她的耳垂和嘴唇,低缓声音叫她放松。 灼热的气息扫过颈部,像有细密的软针刺过,酥软发麻,叫人使不上劲。 酥乳在手掌的玩弄之中挤压变形,他的手指像有灵性,不断地在敏感的乳头上撩拨,绕着乳晕摩圈,将两粒圆豆玩得发硬,直挺挺地立在柔软的圆乳上,格外媚人。 魏染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下身逐渐变得湿润起来。耶梦加得的手指像小蛇一般灵巧地脱下她的内裤,花阴与布料粘出晶莹的长丝,跌落到床单上。 被保护的私处暴露在空气中,手指捅了捅湿润的穴口,里面的软肉便迫不及待地收缩起来,吐出更多滑腻的淫水。 他咬着魏染的耳朵,手将她的大腿分开,手指按着花核上下揉搓。 他已经逐渐熟悉魏染身体中最敏感的地方,仅仅略施小技便让她僵硬的身体软下,手指从穴口进入,一下没了半根手指。 “呜……”穴壁的褶肉伴随着魏染的喘息声紧紧裹住他的手指,他俯下身吸她双乳的乳尖,快速地在她的隐秘处进出。 下身水流不断,晶液已经流到白皙的腿根,将床单洇湿。耶梦加得不知何时已褪下二人身上的衣衫,浑身赤裸地缠绕在一起。 男人粗大的根抵在洞口,坚硬的龟头碰着鼓胀的花核,持续不断地顶弄,偶尔没入穴中,又很快退出,像是蓄谋的勾引。 魏染的下身又舒服又痒,耶梦加得进入她带来的奇异的舒适感总是很快消失,一下又一下地让她煎熬难耐。 她伸着手环着耶梦加得的腰,不自觉地抬起下身迎合他的动作,好让他能进得更深一些,满目迷离地叫他:“耶梦加得,能不能再进去一点……” 耶梦加得眉目微凝,动作的幅度大了起来,好像被她刺激一般,有些报复性地狠狠冲进她的身体。 魏染突然间被填满,一下说不出话来,不知是陡然登上了顶峰还是震惊,婉转的呻吟声顿时响彻卧室。“啊啊……嗯啊……” “臣没想到主君适应得这么快,是臣伺候不周了。”巨大的肉棒在娇软的穴中急速地抽插,魏染逐渐力气不支,耶梦加得仍然不停,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这话,激起她更难忍的叫声。 两个人的交合从缓慢到激烈,从温柔到掠夺。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补魔,但如今两个人都逐渐体验到个中趣味,令人沉迷。 耶梦加得的根每次都能顶到魏染的最深处,她的身体震颤着,接受他暴雨般的洗礼。 粗大的根暴着青筋,在柔软的穴中吞吐。原始的交媾带来纯粹的快感,将两个人的灵魂交融。 反复的顶撞中,魏染最先坚持不住,她的大腿突然紧紧夹住,原本压抑的喘声也急促起来,彻底释放。 夹杂着哭意与快意的声音在卧室中回荡,魏染的身体颤抖着,穴中喷出大股的水液,淋湿两人贴合的身体。而耶梦加得却不肯停止,继续着原本的抽插。“主君这就不行了?……多吃点,这样身体好得快。” 魏染摇着头想拒绝,但耶梦加得一下又顶到了身体的敏感处,原本的声音也变成了破碎的喘声。 他更肆无忌惮地活动起来,开始新一轮的索取。 这天,魏染没觉得身体因为补魔变好了。正相反,她的腿莫名其妙地哆哆嗦嗦了一整天。 66:正轨(降临篇完结) 路伊维斯领的发展终于踏上了正轨。 子楼的人开始前往领地内的各个村庄踩点收集情报,并试图为久困于贫困的村民们带去新领主上任的消息,向他们播撒改革领地的希望。 骑士团和种地虽然有些八字不合,但因为实在贫穷,也磕磕绊绊地开始运转起来。不论是高贵的皇都骑士,还是低贱的守卫村民,都在同一片蓝天下耕种着同样贫瘠的土地。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春天的尽头,在即将到来的苦夏,帝国将迎来当今陛下的再加冕礼。 殉跪在书房的中央,卑微地垂首,汇报这段时日以来雪信人员变动后的情况。说到最终时,他道:“小姐,再加冕礼将至,伯爵大人的死讯不能再瞒下去了。” 魏染放下手中的文件,神色亦充满忧愁。 殉到来之后,庄园内的女仆海洁和数名骑士都因为间谍身份确凿而被他暗中处决,但危机并未消失。 随着伯爵离世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谎言被拆穿的几率也越来越大。必须赶在帝国发现这件事之前上报离世信,才有可能拿到继承书。 上报离世信,就意味着要去往皇都。那个地方对于魏染来说笼罩着暴风雨一般的谜团,至今还没有揭开神秘的面纱。 那里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和暗潮漩涡,魏染实在没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可是确实不能再拖了。 魏染轻叹一口气,让殉起身,并呼唤门口守候的耶梦加得:“耶梦加得,去叫拉斐尔来一趟吧。……我想,我们是时候讨论父亲大人的死讯了。” 塞了三个男人加一个女人的书房确实有些拥挤。 耶梦加得手披白布站在魏染的身后,拉斐尔和殉隔得远远的,分别站在魏染面前的左右两边。 “再加冕礼期间,我打算离开领地,前往皇都一趟。”魏染正色道。 三个人都不意外魏染会这么说,大家都清楚,魏染现在是要讨论和她同去皇都的人选。 魏染继续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领地现有的工作必须照常推进,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够代替我管理领地的人留守。” 三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拉斐尔留……” “姐姐。”拉斐尔突然举手。 魏染眼神问他怎么了。 “我不能管理领地。” “咦……?”魏染确实原本打算让拉斐尔代替她管理领地,因为他是骑士团的团长,本身就身居高位,有一定的管理经验,但她没想到他会拒绝,“有什么原因吗?” “管理领地就要看文件吧?税收、汇报之类的。” 魏染点头:“要看,而且还要检查。” 拉斐尔非常坦荡地一摊手,他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甚至颇有几分得意:“姐姐,我不认识字。” 魏染:? 她愣在原地,眼神从拉斐尔处飘向殉,但殉显然并不意外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拉斐尔不认识字,低贱的血脉,怎么会有人教导他知识呢? “…………”魏染的视线又转回拉斐尔身上,欲言又止许久,憋出一句,“是我疏忽了。” 要是能扛过皇都这一劫,回来就给拉斐尔扫下盲吧。这也是做姐姐的责任! 拉斐尔成功逃离留守名单(暂定)。 魏染又看向一边的殉。 他是雪信的首领,也有一定的高层管理经验,如果让他管理领地……有些危险,但可以考虑再加一个人和他一同管理。 殉雪白的眼睫毛微眨,恭敬道:“小姐,皇都人多眼杂,我若能跟随小姐,可以更好地为小姐提供不同家族的情报。” ……很有道理,很有必要。 魏染动摇了。 她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转到了耶梦加得身上。 穿越来的这段时间里,和她携手度过难关的人只有耶梦加得,因此原本她没考虑过让耶梦加得留在领地。 她有点难以想象没有耶梦加得在身边的日子。 她鼓励地看着耶梦加得,支持他大胆说出不能离开她的理由。 耶梦加得接收到她的眼神,也不负重望地淡定举手:“小姐身体不好,仍然需要补魔。” 魏染:…… 魏染的表情有些裂开。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做过了。 不过算了,这房间里勉强都算自己人,知道就知道吧…… 魏染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维持淡定和冷静,但她显然低估了潜在选手的开放程度。 拉斐尔出声,他反驳的声音不大,但是震耳欲聋:“我也有魔力。如果仅仅是补魔的话,我也可以帮姐姐。” 魏染:? 殉:? 耶梦加得:?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好激动啊好激动啊!马上就是新副本了!!!(握拳) 到66章为止,是本书第一篇章·降临篇的全部内容~ 下一章开始,是本书第二篇章·皇都篇的伊始~ 其实66有东西还没交代完放到了67,但是66更吉利所以把第一篇章卡在这里() 67:大同(皇都篇开启) 在殉强烈的反对近亲相奸的声音中,事情最终敲定由耶梦加得暂代领地领主,拉斐尔与殉作为亲信随行。 意思是没人在乎殉的反对。 根据殉提供的情报看,没有合理身份的耶梦加得无法进入皇都绝大部分的社交场合。拉斐尔的身份虽然会遭受嫌恶,但他仍旧是法律上合理的贵族后代,并且由于骑士的身份,能够被准入大多数场所,可以更好地跟在魏染身边。 魏染也需要殉和雪信的助力,好规避皇都中的种种暗涌。 多方权衡,耶梦加得留守是最好的决定。 除去亲信外,魏染还点了子楼大名远扬的小情侣,夏洛特·卡格尔和加利·格林奈尔,以及数十名骑士随行。 他们各有责任在身,要在皇都进行刻苦的磨炼和学习,好为接下来的领地管理做准备。 露塔·卡格尔会在表亲夏洛特不在的期间代替她的职位,磨炼自己的能力。 将诸多事宜安排完,魏染的命也没了半条。 她躺在庄园柔软的大床上,这是她在路伊维斯领的最后一晚,明日,她将启程奔赴皇都,迎接全新的挑战。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主神,不过今晚,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主神保佑,希望皇都之行一切顺遂。 出发的当天,路伊维斯领天气很好,仿佛预示着什么好兆头。 在耶梦加得的帮助下,魏染上了马车,和他挥手告别。 “主君,此去一路平安。” 黑发的俊美管家牵着她的右手,冷然的面容上难得有着温和的笑。魏染抓着他的手,感觉有什么凉冰冰的东西落进了手里。 “如果遇到危险,臣会赶到你身边。”耶梦加得松开她的手,仍旧像往日一样,给予她无限的安心和勇气,“不必担忧。” 马车摇摇晃晃地赶起路来,魏染掀开车帘,看着视线中耶梦加得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她有些茫然地坐在车上,愣了片刻,才想起来松开手看耶梦加得刚刚给她的东西。 散发着奇妙气息的玄金色方块,看质地,似乎是鳞片……? 魏染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直觉是非常贵重的宝物,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系统自带的储物格中,以免丢失。 路伊维斯领地处偏远,前往皇都需要经过大片帝国右公爵家族·尼德格斯的领地。 连着赶了好几天路,颠簸的破石子硌得魏染的屁股疼得不得了。不过今天情况似乎有所好转。 车队下车休整空隙里,殉告诉她现在队伍已经进入了尼德格斯的领地。 魏染举目看去,马车道路平整而开阔,因为是高处,也能看见不远处零散的村落炊烟四起。回忆前几日在自家领地内人丁凋敝、路况百出的不愉经历,魏染能清晰地感觉到,即便是庞大领地的边缘,尼德格斯仍然展现出了自己的财富与权柄。 路况改善后,车队一路急行,今日总算可以借宿在村民的家中,洗好几天没洗到的澡。 这个村庄不大,不过来往的人皆身着粗布服,面上笑容洋溢。见到魏染他们这样成群结队的骑士队伍也并不害怕,问清楚他们的来意后,热情地迎接他们进村。 魏染借宿的房间原本住着一个唠叨的老奶奶,见到魏染很是高兴地拉着她谈天说地,魏染趁机询问起领地内的消息。 老奶奶一个人不带歇地说了半小时,其中有二十五分钟在夸赞领主的家族多么治理有方,剩下五分钟在嗑瓜子。 老奶奶的亲族都已去世多年,但她仍然过着相对饱足的生活。 这里邻里和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好像和几十里外的那个地方划出了天堑般的鸿沟。 魏染在这一刻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领地与领地之间的差距。 富裕的村落、平和的生活里生养出来的人民,不论是谈吐还是精神面貌都与贫瘠的路伊维斯领人民大不相同。 真不敢相信,它们居然都是同一个帝国治下的领土。 魏染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有浓浓的复杂、羡慕,还有钦佩。 本来以为这个帝国要完蛋了,没想到只是因为她偏安一隅,从来没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太平。 能将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都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的右公爵,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领主。